,冽?”
“……只是以往不曾考虑过这些,所以有些讶异而已。”
“也对,你对这等儿女私情向来懵懂,自是不会想到这‘情’字也能牵扯出这么多爱恨了
。”
东方煜对他在情感方面的迟钝深有体悟,故此时也没怎么多想便接受了他的理由。反倒是
白冽予见他如此轻易便信了过,松了口气之余却也不免起了几分愧疚。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正竭力压抑着的那份疑心。
可,若一切真与东方蘅有关,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又该如何面对煜才……
望着身旁依旧满怀关切与情意地凝视自己的男人,白冽予心头一紧,无数情感瞬间涌上,
而终是一个倾身、双唇凑前主动吻上了对方。
感觉到那熟悉的柔软,即便是东方煜,也足过了小半刻才真正理解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喜
悦之情溢满心头,当下紧拥住青年腰肢反客为主、渴求而眷恋地品尝起那贴覆而上的温软
。
由浅浅轻吮而始,随着情热渐炽,一吻转深,甚至是以舌撬开齿关长驱而入、纵情撷取那
渴望已久的芬芳。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青年微微一颤,却在得以反应前便深深沉沦进男人一
手挑勾起的炽烈热吻之中。
疑心歉疚什么的早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深吻连绵间,似曾相识的火苗以过往从未有过的猛
烈于周身延烧开来,腰间更是一阵酥软。青年只觉神志一阵迷蒙,虽隐隐感觉到后背靠上
了什么,却因那攫获他全副心神的吻而再无余力分辨——
待到唇分,半晌低喘后,稍微冷静些的白冽予才惊觉自个儿不知何时已然倒卧上榻,上头
还理所当然地压着造成这一切的男人。
俊朗容颜近在咫尺,笔直望向自己的双眸透着深深情欲……感觉到那已隔衣抵着身子的硬
挺,青年面色一红,他微微张唇想说些什么,却终只是无措地轻轻侧过了头。
瞧他的反应羞涩若此,东方煜心头一热,当下几欲再次埋首撩拨索求,却因顾忌着可能的
失控而强自按捺了下。
他单手撑起上身拉开距离,而后抬掌抚上了那张红透的容颜。眸中满载的情欲转为深深温
柔。
“这一吻,就当作是临行前的纪念吧?虽是出于意外……”
“让我在旅途中也时时惦记着?”
“能这样自然最好……心绪为此占满,不就无暇‘胡思乱想’了?”
“……是啊。”
虽因入耳的话语而又一次想起了方才心乱的主因,可望着眼前的男人、望着那双不曾削减
过分毫情意的眸子,原先对“真相”的恐惧却已回复到了最初的渴盼。
不论结果是他太过多疑,或是……就为了煜这份情意,他,无论如何都得弄清一切。
心思既定,纵然仍难免不安,情绪却已平静不少。
白冽予一个抬臂,紧紧环住了上方眷恋之余却又正竭力压抑的男人。
“冽?”
刻意拉开的距离再次被缩短。感觉到下方与己贴合的躯体,东方煜身子一热,原先的自若
转为无措,呼唤的音调亦因而带上了几分尴尬。
可青年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紧紧拥抱着男人,让身子完全陷入那份醉人的温暖之中。
第十四章
清晨,淡淡冬寒侵身,将青年自方始的梦境中唤醒。
由身畔的空荡忆起了自个儿刻下所在,轻撩床帷、瞥了眼外头依旧昏暗的天色后,白冽予
轻轻一叹,起身下床梳洗。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前几天还只是带着凉意的天候,现在却已转透出阵阵寒气。
便连周遭的林木景物,也由秋日的萧瑟变作了冬日的寂冷。
也或许,并不是季节改变得比以往快,而是他的心境已再不同前。
冬寒惊梦,是因为身畔少了那醉人的温暖;倍觉寂冷,是因为身畔见不着那俊朗挺拔的身
影。
像这样因执行“任务”而离开虽已是第二遭,身心的煎熬却只有更甚——若说上回还只是
相思难断,这回便几乎可说是思念欲狂了。
思念欲狂,所以辗转难眠。就算难得睡熟了、入梦了,却因满心惦着的都是他的气息、他
的温暖,所以梦境方始,便因周遭与梦中迥异的寒寂而被迫醒转。
——说来也好笑:曾几何时,于睡梦中盘桓不去的已不再是仇恨与懊悔,而是满心的思念
与渴切?就连旅途中每一个闲暇时分,占满他思绪的,也不是对真凶的追缉,而是临别前
险些越界的缠绵。
回想起那日的深吻和男人满载情欲的灼人目光,白冽予身子一热,方系上衣带的掌竟有些
不由自主地朝下身移了去——
而在真正触上前、猛然惊醒地收回了手,面上一阵热烫。
或许是受内功心法的影响,他对情欲却一向看得极淡,就是对煜的情感有了变化后,虽偶
有情动,也顶多是浑身发烫而已,从未像今日这般本能地想要“纡解”——若说先前对煜
的渴求主要是精神上的,这回,便是头一遭直接连系到肉体上了。
他想要他。
想要……煜……
察觉周身热度不但未曾降下,反倒随着思路逐渐清晰而不断攀升,青年低低一叹,重新回
到榻上打坐行功,藉本身至寒的真气以平息心头欲火。
足过了好半晌,他才收功起身,戴上面具离开了客房。
眼下虽已是卯时半,天色却仍一片灰蒙,街上亦只有几个正准备开业的小贩,再衬上迎面
而来的阵阵寒风,那种冷清孤寂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理所当然地又想起了那个远在他方的男人,青年不由苦笑——这还正应了煜临别前的话语
。满心全为思念填满的他,确实再无余暇胡思乱想了。
于街旁买了个烧饼充作早膳后,白冽予出了小镇,缓步来到了镇外密林中的一间草庐前。
这便是此次任务的目标之一、其中一名青龙余党的落脚处。不过此人早在半个月前便经由
白桦的中介接受了流影谷的招安,故青年表面上是来执行任务,实际上却是藉此与下属联
系。
天方的情报本就全由白桦而来,做上这点手脚自非难事。
感觉到屋中下属熟悉的气息,青年眸中讶色一闪而逝,旋即抬步推门入内。
“二爷。”
方进屋中,便听得了同样熟悉的一唤。关阳一个行礼后长身静立桌畔,面上一如既往地带
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本该来此同白冽予会面的是二十八探之一、负责冀北一带的纪晴,而非理当正与流影谷和
天方周旋的关阳。眼下临阵换将,想来该是计划有了相当的突破。
——之所以说是突破而非失误,自然是出于对下属的信任。以关阳的能耐和性子,会离开
“岗位”,就表示事情的进展已相对稳定,不再需要全神以对;加上他又刻意来此与己相
见,显然有事要亲口禀报……如此推想而下,该是有了什么好消息才是。
心下虽对关阳的来意多有揣测,可于案前侧身入座时,白冽予最先脱口的还是一问:
“纪晴呢?”
“为二爷张罗早膳去了——您来得这么早,似乎大出他意料啊!”
一开口便是惯常的戏谵口吻。话中隐约的暗示让听着的青年一个挑眉:“而你却像是早有
预期?”
“这个么……冬天的早晨如此寒冷,身旁又少了个大暖炉,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下,自也只
得早早起身。”
这话看似没头没脑,所指为何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关阳像这般出言调侃对白冽予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打他和东方煜日渐亲近后,这种对
话时不时便要上演一番——当下不动怒也不反驳,只是迳自倒了杯茶,淡淡问:“进展如
何?”
跳脱窘境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得他垂询,关阳一如预期地收起了笑闹之色,正容道
:“包含给‘收买策反’和武力夺取的……白桦分舵已有半数进入天方的控制下。为求稳
妥,天帝已加派人手,一方面加强对各分舵的控制,一方面全力搜索各主要干部的下落,
务求切实拿下白桦以完全收为己用。至于流影谷方面,在白桦各分舵附近的埋伏已配置完
成,对远安四近的潜入也正逐步进行中……待时机一至,就能将天方连根拔起了。”
“西门晔没有起疑么?”
“少谷主只道我方早已撤离、隐匿主要实力,并没发现‘白桦’的情报网路其实是个空架
子。不过……”
关阳略为迟疑了下:“他倒是疑心起‘李列’的真实身份是否为二当家明琅了。”
“无妨——让他在意这些,总比泄漏白桦的底蕴好。必要时还可以故意露些破绽引他注意
……此人的能耐不容小觑,天方之事落幕前切不可令他察觉到冷月堂和山庄于其间扮演的
角色。”
“属下明白。”
“收网的时间可有大概了?”
“照眼下的进程,该在十一月下旬、十二月初的时候。”
“琰容方面可有其他消息?”
“暂时没有。倒是您先前吩咐属下调查的那个‘德济堂’有了眉目。详细情报等您回到远
安便能送上。”
“嗯。”
入耳的“德济堂”三字让听着的白冽予心头莫名一跳,虽只淡淡应了过,胸口却已隐隐起
了几分骚动。
那是预感,尽管茫昧不清,却是即将发生什么的预感——
“事情大致就是这些……那么,属下还得回去应付流影谷的‘护卫’,您若无其他吩咐,
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可还没来得及细思,紧接着传来的话语却先一步攫获了青年的注意。他微微一愣,只见关
阳已恢复了最初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在深深朝己望了眼后,一个行礼转身便朝门口行去。
瞧着如此,白冽予心下讶异更甚,终于在下属推门而出前启唇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么?”
“……这句话该由我问你才是,关阳。”
略一沉吟后还是选择了直言,青年音调微沉:“你摆脱流影谷的‘护卫’来此,不会只是
为了差纪晴去张罗早膳、顺便抢了他的工作吧?若只是要报告方才那些,你大可不必亲来
——为什么,关阳?出了什么事么?”
最后的询问已然带上了几分关切,音调与神色亦随之一柔。
但关阳却只是微微一颤,身形未动,容颜微垂,有意无意地隐去了眸间一闪而逝的情绪。
类似的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白冽予当然知道他这个反应代表什么。以往他不愿强人
所难,所以顶多也就是点到为止顺势带过,留待关阳自行想通再说。只是接连数次下来,
事情却没有任何好转。如此情况下,要他再置之不理便有些……
思及此,青年低低一叹,续道:“你有这等反常的情况已不是头一遭。以往我未曾过问,
是想等你亲口说明,而非毫不在意……你我虽为主仆,却也情同挚友。若有什么难处,又
何妨直言以——”
“若说,我只是为了见您一面呢?”
中断了话语的,是下属低哑得近乎自语的一句。其中潜藏的意涵让听着的青年愕然抬眸,
望见的却是关阳面上一派调侃的笑意。
“一别数月,属下可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您哪!”
仿佛回应着他心思的话语,却已添上了明显的嬉闹意味。或许是见他眸中震惊之色犹在,
男子双眉一挑,笑道:“能让向来波澜不惊的二爷露出如此神色,也真足以让人自豪了—
—您不会当真了吧?”
“……或许吧。”
心下虽已隐约明白什么,脱口的却终只是淡淡一句。
白冽予眸光略垂,将视线由那张带笑的面庞上移开:“莫让西门晔起疑。你走吧。”
“……是。”
强自压抑着情绪一声应罢,关阳不再停留,转身推门离开了草庐。
听着那足音渐远,白冽予神色淡然无改,眸中却已添染上几分复杂之色。
“若说,我只是为了见您一面呢?”
隐藏了无数情感的话语犹在耳畔,那张虽然带笑却感觉不出分毫笑意的面庞,亦仍清晰地
停留于脑海之中……
半晌后,仅余一人的草庐传出了满载无奈的一声叹息。
* * * *
待白冽予真正完成“任务”,已又是数天过去。
这些天来,他虽因关阳之事而颇为烦恼,对东方煜的思念却半点未减;再加上理当已送达
舒越手中的、关于“德济堂”的情报,“归乡”之情自是更为急切了。
将行囊收拾妥当后,白冽予出房下楼正待同掌柜清帐,一道熟悉的身影却于此时映入眼帘
。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对方抬眸望来,带着的却是张有些陌生的脸孔——如此情况让青
年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对方眸中同样透着的熟悉却证实了他的猜测。心念数转间
,青年已自重启房门,递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入内相谈。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天方中唯一以易容术闻名、且与“李列”相交颇深的朱雀“成双”。
由他行走的步伐和吐息更近一步确认了此人的身分,白冽予关了房门出声唤:“成兄。”
“……原来李兄当真认出我了。”
听他开口便是那样肯定的一唤,成双似有些讶异,却又交错着一丝难以掩藏的欣喜和苦涩
。察觉到这点,青年回眸望去,只见成双取过布巾抹去了面上油彩,熟悉的面孔逐渐显露
,却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疲惫与凄色。
以及……眸中隐约窜动着的,决然。
如此模样让青年略觉不安。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次的见面是巧合——从彼此四目相对后的表
现来看,成双是刻意在此等待自己的。可,为什么?
是什么事让成双选择在此截住他,而不是等他回天方交了任务后再说?是天方和白桦的争
斗?还是天帝已经利用完“李列”,打算想办法将之铲除了?但从成双面上失意和眸中的
决然来看,却又不像是如此。
那样的神情……比起通风报信来,更像是诀别。
诀别……么?
浮现于心底的词汇让青年微微一震,思绪数转间已然大概描绘出了事情的轮廓。
由于关阳和琰容的协议,以及天帝本身的猜忌之心,作为第二号人物的成双在天方内的处
境已越发艰难——这点由前几次见面时,成双眉宇间逐渐加深的愁色和言语间偶尔流露的
不平便可瞧出。在此情况下,如果不想成为第二个青龙,撇清干系主动求去自然是一个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