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么多场性事以来他们没有相贴的双唇便在这一次里得以补偿,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地吻着,仅仅是唇舌的相撞便引出最为炽烈和高昂的激情。
战行云心中所有的烦闷、猜忌还有微有的恼恨便在此时暂且放下,留在身体与灵魂里的仅是交媾以及毁灭的欲望。
他能感到战无痕的手臂与他一样轻微地颤抖,他们这两个从不曾为任何事动摇的男人却在这里同时无法自控:胡乱地替对方解下身上的衣衫,锦衣撕裂的声音唤不回已丧的理智。
当手掌抚在对方身上、当肢体激烈碰撞的时候,他们相贴的四唇没有分离──就这么用力地咬噬着、吮吸着,好似他二人都不舍也不愿有丝毫的分离。
就在战行云分开战无痕的双腿,猛然插进顶入他所熟悉的炽热空间时,他亦同时死死地压在哥哥身上,将男人失神间不自觉呼出的痛哼吞落入腹。
他能在一片有如腾空的快感中依稀得知哥哥的手臂攀上他的颈脖、捧着他的脸庞再次狠狠地反咬住他的嘴唇,让疼痛的快乐顺着他们无法抵制的喘息传到更远、更远......
雨,似乎下得愈发的大了。
战无痕睁开双眼,发现淡淡的阳光正试探着透进山洞。
雨已经在昨天夜里停了,所以山上的空气特别的清新,就连在山洞内的他也感受到了。
半抬起身,腰下传来的酸软刺痛让他轻轻皱了眉,昨夜放浪之后没有温水清洗身体,所以此刻的他颇觉难受。
只一个侧首,战无痕便看见与他背身而卧的战行云。似乎昨晚他们太过激进,皆有些疲惫了,所以待一切都停下之后,他们居然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冷静,暂且拉离了一些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过如今看着战行云修长仍然这般毫无防备与算计地躺在他的身边,战无痕心情极好,忍不住俯身撩起弟弟乌黑的发丝,轻轻地将他的双唇印在战行云光滑的颈上。
这一来,无双城的掌令自然便清醒了过来。
"我们回罢。"战无痕对着望向他的战行云轻轻地笑了,让才从睡梦中醒来的青年大为惊讶。
因为他所看到的这一个笑容是那么自然,仿佛沿于男人的心间向他毫无保留地绽放,他从未过战无痕笑得这么舒畅、又这么耀眼,陡然间便让战无痕整个人都似在闪着夺目的光芒。
战行云有些迷茫,他有些不懂战无痕为何好象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竟让他再次心存依恋?
他也不大明白为何到现在这种时候,他怎么还会对男人有所期待?明明他已经踏出那绝不可能回头的一步──
此刻的无双城内,定然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罢?
木然与兄长一块略为收拾整理好衣裳,战行云抓过诛天出了山洞,迎面而来的山风让他精神一振。
"我料,此刻印傲华已然率众攻城,而行云你......"当先走在前方的战无痕顿了顿,然后再接着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而行云你的部队在此时已差不多拿下藏锋阁了吧?
"......"战行云没有应声,尽管他之前有无双城主所曾赋予的特权,可以调动城中大部分精锐去镇压反抗战家收编的江湖门派,但是对付藏锋阁这样的组织多少也应请示战无痕才是。
"不愿回答么?"战无痕止步,转身,看着同时停下身形脸色未变的战行云,再一次笑了笑:"我也料到,定是行云你与印傲华相约在这个时候里应外和共同出动人马攻打无双城的罢。"
"你并非只是猜想吧。"战行云心中温情尽消,暗自戒备间却也知道既然眼前之人知道他的计划,怎会在此刻仍然不发难?
"也是。行云此次约印傲华共同对付我,只不过是打算在他出了藏锋阁之后一举拿下他的地方罢了,总比以前你们约好对付我的那几回好,没有让我彻底心寒呐。"
战无痕轻描淡写地说着,根本没有丝毫动愤的模样,言谈间甚至带着几分调侃,倒让战行云猜不透他的打算如何。
只是有一点战行云却是明白:他的所有行动果然是瞒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不知战无痕为何在一路与他回无双城的路上隐而不发?直到昨日还允许他的拥抱呢?
"所以我想此刻印傲华攻打无双城必然失败,更何况他先前认为与你合作胜算在握,只怕此时根本不在攻城之列罢?"战无痕提步,向着那可以看到无双城全景的山巅走去。
"你果然全都知道。"战行云漠然跟随,手中的诛天长枪捏得却是愈紧。
"拿去吧。"
正疑惑间,战行云却见战无痕从袖中取出一物向他面门袭来。他不由自主举臂接过,低头看去正是无双城城主的大印。
"你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不必连战擎天也找出来,我不想看到那个人的脸。"
战无痕轻声说着,而后又像想到什么一般接口补充:"至于天雪的药......算了,我原来的打算虽与你的安排不一样,但最终你总会拿到解药,相信现在你我之间亦不再相欠了罢?"
"你打算再一次侮辱我,让我明白我想要的东西全是你愿意施舍的吗?"战行云咬牙,胸中怒意刹时涌现。其实夺取无双城并不只是为了权势,他一直想证明的,相信这里的两个男人都明白。
"你定要如此想来,我也没有办法。"战无痕的语气却极为轻松,像是抛下了一个多年来负在肩上的包袱:"接管无双城后,你准备如何对付我?"
战行云五指紧合,立将城主的金印捏得粉碎。他明白战无痕既然在很久以前便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也了解他所有的计划,然而却并没有阻止。
那么在这一点上却是他又一回的不折不扣地输了。这种情形下得到无双城,实在让战行云心中并无一丝一毫的喜悦。
"你早已准备如此?"战行云涩声问道。
"是。"战无痕极为痛快地应下。
"为什么?这不像是你这种男人干的事,你为什么不好好与我一战?"
"因为,我累了。"战无痕叹息一般说道:"再说,昨晚,你不也是非常烦燥,但仍然没有真正对我下过杀手么?就如你以前数次的计划一样。"
战行云错愣,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哥哥说出‘累'这个字。在他印象中的战无痕一直喜欢玩弄他人的命运,也极爱践踏别人的尊严与生命,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所以他总是认定战无痕并没有做为一个人所该拥有的情感。
但是此刻,他却真的有些希望自己去相信战无痕的话,希望哥哥并没有他所想象中的那样怪异。
"所以此后只要有行云相伴,我便觉......"战无痕说到这里,其语声竟比清晨的微风还要细微,但却更加坚定:"今生无悔。"
微微的停顿间,战无痕看着成年后的战行云第一次在他面前震惊之极的表情,禁不住淡然轻笑。
"来世更待。"
听着‘今生无悔,来世更待'这八个字,战行云如在梦里,他全然不可置信那个古怪之极的战无痕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似乎快让他的神志脱离躯体腾飞在云层间遨游,再也不舍回到原位。他不由自主地握住哥哥递来的手掌,身体的本能驱使他紧紧地抓住这只温暖的手
"你们之间,永不可能两清!"战行云迫使他自己从冥想中回过神思,面对哥哥眼中陌生的超然与洒脱,他第一次感到些许狼狈:因为他已看懂战无痕真的是什么也抛下了,现下想不开的却正是他自己。
"哦,那行云你还想要什么呢?"战无痕迈步,已快踏到当年他初次抱着战行云眺望无双城的地方:"我可是‘全部'都已经给了你。"
"你还未告诉我,我娘亲的死因。"战行云在刚才提紧的心此刻已然全然放下,听到此话的他脸上也禁不住微晕,忍不住喝问打断兄长微有取笑的话题:"此事了后,我们再一共回城不迟。"
战无痕停步,回身,从弟弟掌中收回手来,迎上战行云似最后的疑问,脸上难有温软的笑容却陡然消失。
"你不是说过,这件事你要自己查的么?我以为你真有此担当呐。"
似乎极为不悦战行云再一次提到舒芷歆,战无痕的眼睛里也瞬间布上一层淡淡的异样,但是他随后怔了怔,看着好象已然相信于他而拼命忍耻说出一块回城的弟弟,认命一般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应该会明白......"
就在战行云敛息倾听的时候,战天雪充满怒意的娇斥传进了他的耳内。
"哥,当年正是他杀了我们娘亲!"
***
战无痕止住话头,傲然回首越过战行云,看到战天雪流星弹丸般赶来,落地时手中长剑业已出鞘,芒芒的剑锋就正对着他胸前袭来。
"天雪,你说什么?"战行云凤眸猛缩,脱口喝问。
"梅姨在刚才藏锋阁的人攻城之时全部都告诉我了......"战天雪第一次强迫她自己正视战无痕,不仅是因为杀母之仇,更是为了她世上唯一的亲人。
"就是他当年趁狩猎之机逼死了我们娘亲。梅姨在之前因担心我们知道真相、忍不住向他责问而丢失性命,所以直到昨晚众人来犯的紧要关头才告诉于我。"
"哦,这真是个动听的故事。"战无痕挥袖退却战天雪这些凌厉的剑招,刚猛的内息逼得女孩子不得不抽身而退,脚尖停下之后余劲未消只得再退数步这才止住身形。
战行云心中突急,这是他第一回看到战无痕对战天雪动手,尽管男人并没有实质伤到妹妹,但他知战无痕已然动怒,否则战天雪也不会如此狼狈。
但,天雪所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战无痕杀了娘亲?所以他才一直不肯告诉自己实情?
"你想否认吗?这么多年来你让哥哥为你卖命,为你杀人,不都是因为我服了你所下的毒么?"
战天雪毫不畏惧,自从她从梅左君口中得知正是她累得战行云多年来违心充当无双城的杀手,而渐渐失去欢乐与自由、变得五感麻木、冷漠无情。
明白这许多的战天雪心中的愧疚堆积越深,只恨不能她就此亡于战行云眼前,从而让她最喜欢的哥哥毫无顾忌而得以解脱。
"听起来也合情合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战无痕虽在笑着,但他同时向着战天雪所立之处迈出两步,眼睛里淡漠慵懒依旧,竟是全无暖意。
战天雪触到这样一双平静之极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竟是难受异常,好似战无痕每逼近一步,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而清晰。
为了掩去这突来的不安,她唯有横下心来,敛起剑来吸气运内于臂,以生凭所学之技贯于兵器之中再一次对着战无痕横扫而来。
战无痕看着战天雪这一门户大开露出百般破绽形如拼命的剑势,嘴角忍不住挑起了些许弧度。他当然知道女孩子的用意:打算用她的死亡而让战行云从此脱离他的身边么?休想!!
然而就在战无痕懒懒平举右臂准备略施薄惩之时,他身后的战行云突然动了。
四下的空气立变,随着战行云拔地而起的身形,他二人四周的风象竟如刀割那般让人喘不气来。战无痕看似没有理会战天雪的全力一击,他只是微微侧首转向战惊涛骇浪般对着他袭卷而来的枪芒。
战行云心中猛跳,他已使出印傲华所曾送给他那三记无名枪法中最为凌厉的一式,而且已尽全力,然而他却毫无把握可救下战天雪。
一身武学得自战无痕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与男人之间的差距,就算他可以凭这一枪伤到战无痕,但妹妹的性命......
一念至此,战行云心中更乱他只能倾力出击,只是不知战无痕这样的男人此刻是为求自保而转身对付自己还是杀了天雪以此彻底打击他?
战无痕会怎么做?他会在以哪个方位出手还击?他会以什么招式反击?是腾身出腿?还是干脆迎掌直击?是从右面?还是天雪那里?
不,不,他怎么全无反应,难道他有自己所不曾知晓的武技,可以在拦阻自己的同时击杀天雪?
战行云这心中虽转过数个念头,心中顾念战天雪的安危竟然急出一身冷汗,就连握枪的手掌也紧张得捏满了汗水,但尽管如此,他手中的长枪却如蛟龙出海一般丝毫没有停滞对着他的目标直直刺落。
‘!。'
已快冲到战无痕身边的战天雪猛然呆愣在当场,不自觉地张开樱唇看着她眼前的情形。
与此同时,战行云再一次听到了他的诛天穿透人肌肉与骨骼的声音──
没有哪一回将诛天穿透人体时有此刻听到的这般夺魄惊心,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深厌恶这种刺耳的声响。
最终,在战天雪不安的呼喊中,战行云艰难地地抬眼,不可置信地发现他手中之物居然极为顺利地刺过战无痕的右胸,而男人刚才那一瞬间的不经意的侧首就定格在他眼帘之中。
战行云有些茫然地顺着枪杆没入的地方向上看去,一双同样带着深深奇怪意味的双目就与他探寻的眼眸相撞了。
‘你─真─打─算─杀─我?'
将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的男人并没有说话,但他往日那双迫人的炯炯双眼里全是这样的询问,第一次,让大惑不解的战行云毫不费力就读出了哥哥的心事──
战无痕侧首望向他的眼里,与他同样有着言语无法道明的意外与不解,好似对方到此刻仍未能确信究竟发生何事而深感震惊一般?
战行云知道就算以前他对战楼枫痛下杀手的时候,战无痕也可以护得他想要的人平安周全,那么这个男人就应当完全能够避开他先前那一枪。
就算那一式惊天动地、霸道无比,但战行云也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让战无痕毫无反应就伤于他的枪下。
怎么如此顺利就得手?难道是这个警戒心非同常人的战无痕......根本没有意识到、也不会相信自己真的会对他痛下杀手吗?
那绝不可能!!战无痕应该知道自己有多么恨他!!!
战行云立即否认他这种可笑的认知,因为他也比谁都清楚战无痕有多么可怕,就如同姬如月所说的那般,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绝不容人暗害的啊!
一时间此地如有死般静寂。
很快,战无痕便低头从没入他胸前的兵器中明白过来,他掩去震惊的双目中随即涌出一股让人发狂的伤痛,定定地看着在这时突然呆若木鸡的战行云,男人的眼神里跟着便涌现出一股接近疯狂的绝望。
无双城主的右手握执他胸前的枪杆,转臂一个利落狠然的旋身,使他位于战行云与战天雪俩兄妹之间的身形拔离而出,硬生生地将枪那头的战行云挪移到战天雪身旁;凌厉的劲风竟然割开空气,砰地一声让握枪的战行云脸上、臂间都激出鲜血来。
战行云怔住,向来稳如岩石的双臂在一这刻止不住颤抖,然而习武者的本能却让他竭力保持举枪的平衡──
因为他知道只需一动便会有什么东西从这个男人胸口涌出。但盘算已久的计划与刚刚还在心里激出的愤怒以及保护亲妹的决心怎么便会在这个时候全然消失?
战行云不懂,他只能垂下头:他实在不愿对上战无痕陡然间显得悲激且凄厉的目光,因为那其中散着的不可置信与浓浓哀伤直让他心魄俱恸。
‘啪!'蓦然手中一轻,愣在原地出神的战行云在战天雪又一次的惊呼中清醒过来,他警觉手中罕世兵仞的枪身已然断为两截,除却他身上捏着的半段枪杆,枪头那部分仍然留在战无痕体内。
战无痕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如此功力将千年寒铁打造的诛天一劈为二?当真是太过可怕!!
如果对方刚才痛下杀手,那么他与天雪都无法下得此山?只怕现下这种情形,战无痕也不会再对他容情了罢?
不及思索,面对战无痕无法捉摸的目光,多年杀戮生涯的本能已驱使战行云的身体比心念更快一步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