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和他暗中勾結,卯起來無情地背叛我,所以才讓他得逞吻了我,而且還一吻再吻。
從在他膝上愛撫結束的那一刻吻起,一直吻到我癱在床上承接他的身體為止,始終都,沒有停止過。
整個夜裡,我們至少做了四次。
不是應付吹出來那種,是真槍實彈完整的做。一邊劇烈做愛,一邊還不停接吻,我真懷疑那時候我們是怎麼呼吸的。
或許最後一次就是做得吻得忘了呼吸,我才會厥得睡過去。但也有可能是累極了突然就暈過去也不一定。
總之這回我虧大了。
腰好痠,喉嚨也啞了。
上午我是偷偷跑回來的,趁著他在浴室梳洗的時候。
幸好醒得及時,不然等他梳洗完畢回到床邊,不定又要追加一次。
那我明天就別想上學了,就算勉強去了學校也坐不住的。
因為屁股也痛。雖然並沒有流血。
遇到做愛狂了,賣身男的第二大夢饜。僅次於虐待狂。
但是,最恐怖的事並不是他精力充沛,也不是他技巧驚人,而是,而是……實在很不願意承認,可其實就是因為………
他好帥喔。
他的臉孔既漂亮又富有男子氣概,他傲慢的眼睛在激情中就變成了灼燒的火焰,他冷漠的唇瓣也是。
他的身體,和我整日摸來抱去的老頭子完全不同,既堅硬又充滿彈性,在那上面的肌肉線條,完全沒有硬練出來的痕跡,倒像是野生動物的紋理。他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的古龍水香,又有著些許菸草味道,很容易就讓我頭暈目眩。
我根本就不需要說服自己去為他服務,事實上也沒那個機會,沒那個時間。
他只消霸道地摟住我,我的身體就投降了,順從地隨便他做這做那。
我的專業技能毫無用武之地,我的自制力也蕩然無存。
我簡直就不是我自己了。
像是睡了很久,又像是才剛剛躺下,我聽見電話的聲音。
鈴--鈴--
一聲接著一聲,非要把我吵醒那樣地叫著。
不想接。把頭蒙起來,準備長期抗戰。
不久,電話輸了,突然間就沒了聲音。
我得意著,正想繼續睡,電鈴響起來了。
叮咚--叮咚----叮-咚---不屈不撓,不間斷地叮咚作響。
我猛跳下床,抓起對講機,很兇地吼了一聲「喂」。結果……
「吼什麼啊!幹嘛不接電話!」話筒那端的聲音比我更兇。
一聽是傑,我本能地懦弱起來:「沒啦,在睡覺。」
「我在樓下,快下來。」傑沒好氣地說。
我呵著正打到一半的哈欠,心頭湧起不祥的預感。
「為什麼?」
「……問那麼多幹嘛?你下來就是了。」傑先是遲疑了一下,接著就變得好聲好氣的。這其中顯然有詐。
我想了一下,想起傑昨天告訴過我,集合結束之後他要直接去赴溡暗募s,不回家睡覺了。這也就是說--
「你又騙那個馬鹿野郎幫你亂買東西!」
「欸,怎麼可以這樣叫溡跋壬兀膊幌胂肽愦┑挠玫?hellip;…」傑話沒說完,就在線的那端吃吃笑了起來。
果然!我就知道!傑這個變態購物狂,一定又趁溡斑@次來看他的時候狂買一氣,自己拿不上來,就想要剝削我。
「溡罢嬗憛挘约悍纲v就算了,還連累我……」我不敢得罪傑,又不情願拖著極累的身體當工蟻,只好喃喃抱怨洩憤。
「別唸了,快點下來!」傑說完,不耐煩地又按了兩聲門鈴。
雖然一百二十萬個不情願,我還是隨便套了件T恤,咚咚咚地衝下樓去了。
老舊的四樓公寓沒有電梯。
當初如果知道傑會三不五時上演這一套,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搬來這間公寓的。環境再清靜也不。離學校再近也不。
一開了門,迎面就看見傑勝利的笑容,我孬歸孬,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媽的,這是最後一次了!」
不過,當然,我並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所以傑只把頭一撇說:「搬吧。」沒有罵我也沒有安撫我。
搬……這……要從何搬起啊!
琳瑯滿目的購物袋滿滿地堵在門口,這真的是一趟計程車載回來的嗎?
兩個人來來回回搬了三次,總算把東西移得差不多了。最後一趟上樓時,我除了兩隻手臂上滿滿掛著紙袋,手裡還捧著一個很重的袋子,結果才剛爬上二樓就很吃力,不免又發起牢騷來:「這什麼狗屎啦?這麼重!」
我說著還用力搖了搖手裡的「狗屎」,結果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就踩空樓梯。
「小心!」傑急忙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不過可不是看我。「那是整套的水晶沙拉碗喔,摔破了我就槌你。」
沙拉碗?水晶做的?
真無聊。
這種無聊東西竟然會有人要買?還買「整套」?真是無聊加變態。
而且更變態的是--
「為什麼又買沙拉碗?!」
傑不吭聲,繼續往上走。
他心虛。我知道。
傑對於烹飪有著僅次於購物的狂熱,對於餐具的使用更是講究,所以,在他堅持「餐具和食材都要講究」的原則下,我們已經有五套昂貴的沙拉碗了!而這些當然都是為了要搭配另外五套昂貴的餐具而買的。
但是,既然每套餐具都已經有搭配的沙拉碗了,他為什麼還要買這組水晶做的呢?
…………天哪!
他該不會為了這套新的沙拉碗,又去買搭配的餐具吧?!
他會的!
他一定會的!
「傑我跟你說,你不能再買餐具囉!廚房已經放不下了!」我半哀求半恐嚇地曉以大義。
「還有儲藏室啊。」終於到了四樓,傑邊回答邊用腳踢開虛掩的家門。
「不行!」儲藏室是我的模型重地,千萬要死守住。「你別再買了啦!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住,又從來不請客!」
分別放下手裡的重物,傑掩上門,瞟了我一眼,這才不溫不火地說:「吵什麼啊?你這不煮飯又不打掃的廢物。」
什麼!廢物?我張開嘴才想反駁,馬上又被他用話堵住。
「你少囉唆。不然從今天開始你煮飯?你煮飯我就不買,以後廚房都讓你管?」
不等傑說完,我立刻識相地閉上嘴,躺回床上裝乖。
傑穿上Sisley的緊身黑襯衫,站在穿衣鏡前欣賞了一陣之後,脫掉。換上LouisVuitton的低腰窄管長褲,繼續左顧右盼。
裸著上身只穿一件長褲的他,看起來性感極了,也難怪溡皶䴓芬獗凰迷p。
傑的身體不但漂亮勻稱、膚色健康,而且該長肌肉的地方也都長了。
不像我。
我實在羨慕他,人長得好看,腦袋聰明,個性又堅強。
不像我。
雖然我們年紀相仿,傑卻一直照顧著我,剛逃家出來的時候,我們過得很苦,但我卻從沒看他哭過或是抱怨過。
……這麼說起來,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過傑哭呢。
被初戀情人拋棄的那一次不知道算不算?
那天,傑找我去他家吃飯。我像平常一樣在廚房裡陪他作菜。他剁剁剁地切著洋蔥,非常用力地切。
切了好多好多洋蔥,其實根本就用不了那麼多,但他還是不停地切,一邊切一邊用手背擦著眼睛罵髒話。
洋蔥真的很辣,薰得連站在旁邊的我都留眼淚了。我忍不住問他幹嘛要切那麼多洋蔥。
於是他就咬牙切齒地告訴我,他被甩了。
唉喲,突然想起來,今天都還沒有吃東西耶。
上午一醒來就急急忙忙套了衣服逃回來,一回到家洗過澡之後就倒在床上胡思亂想,想累了,就睡。而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肚子好餓喔。」我掀開毯子,伸出脖子對傑說。
沒有反應。
我爬下床,挨到他身邊,拉著他剛換上的白線杉說:「你穿這件真好看耶……」
傑瞄了我一眼:「嗯?」
「我肚子餓。」我用乞求的眼神看他。
結果他把線衫脫下來遞給我。「你也穿穿看。」
我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塞了件白色水兵褲給我。
「配這件褲子。」
「我不要穿,肚子餓……」我搖頭。
「急什麼?」說他著又拆開兩個紙袋,翻出一件羊毛高領背心、一件薄夾克、一件藍襯衫、一件白襯衫……兩三下全塞給我。
「快點,穿上讓我瞧瞧。」還雙手插著腰像媽媽一樣地指揮我。
「哎呀不想穿啦!」
要不到食物,我不耐地把衣服隨手一摔,跳回床上。
「你什麼態度啊?!」傑拾起衣服向我走來,一件一件地往我身上扔。
「這可是用,錢,買的,很,貴,耶!」
我翻身用毯子蒙住頭。
傑走過來,在我屁股上踢兩下。
「不要踢啦!我屁股痛--」啊,一時不察,說溜嘴了。
「?」
果然,傑像是聞到魚味的貓,馬上變得興致勃勃起來。
「對喔,都忘了問你,那個指定你的新客人是怎麼回事啊?」
我趕快裝睡。
傑不死心,挨著我的背後坐下,繼續追問:「你很賣力喔?是不是太敬業了,高潮一整晚哪?」
我的心臟跳到喉嚨又跳回去,來回好幾下。
「你還裝死!」傑趁我不備,突然掀開毯子,對著我哇哇亂叫。
「快告訴我,是誰?」
我見無處可藏,只好老實告訴他那個客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順便抱怨他嘲笑我小題大作那件事。
「那也不錯啊,電梯裡都能釣到客人。」傑說,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我還是取笑我。「欸,他長得怎樣?」
「忘了。」我抓回毯子,口是心非地答。
傑停了半晌,突然衝著我冒出一句:「你肚子餓?」
我楞了一下,點頭。
「中午沒吃?」
我搖頭。
「早上呢?」
我猛搖頭。
傑站起身,走到一個紙袋旁,彎身拿出一個大大的,包得密實的保溫紙包,慢條斯理地說:「……哎呀,我都忘了……這裡有燻肉三明治嘛。」說著又拿出兩個透明盒子。「……還有烤茄子、海鮮沙拉。」
我翻身坐起,緊盯著他。
傑把食物全都移到一隻手裡抱著,又從那個紙袋裡變魔術似地拿出一個褐色小紙袋。
我一看之下,立即兩眼發光:「『三隻小羊』的草莓蛋糕!」
「你看,我連逛街都想著你呢。」傑笑咪咪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跳下床,幫著把東西一一接過放到餐桌上。
「知道就好。」傑拉開椅子,在我對面坐下,剝開燻肉三明治的紙包,咬了一口。現烤的法國麵包發出脆脆的一聲。「唔,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客人到底什麼長相啊?」
「欸,我的三明治……」
「快說嘛。」哇!他又咬了一口!
鳥為食亡,我什麼都招了。
「這麼帥啊,那你不是爽死了?」傑中途打斷我的現場轉播,大聲插話。
「還好啦。」快速吃完燻肉三明治,我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
「他身材真的很棒喔?」他繼續問。
「嗯……」我滿嘴都是東西,只點了點頭。
「技巧也很好。」
「……比我好一點。」其實不只一點,所以討厭死了。
「唉,難怪,害你渾然忘我,搞到屁股痛喔。」傑露骨地驟下評斷,說完後傩χ瑫崦临赓獾攸c起一支菸。
「哼!我根本就不喜歡跟他做!」我吞下一隻蝦,急忙辯解。
「為什麼?你沒爽到?射不出來嗎?」傑怪聲怪氣地問。
「………」
「我看你有問題,被老頭子抱上癮啦?」
「才沒有咧!我只是--」
「只是什麼?」傑不懷好意地側著頭問。
「…」真是的,這要怎麼說嘛。「……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有錢就好了,你管他什麼感覺!」傑靠再椅背上,睥睨地吐出一口煙。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哼,嘴巴說說當然容易了,如果你也經歷過昨晚那種身不由己的情形就不會這樣說了。
見我不說話,傑又問:「你到底有沒有爽到嘛?」
「………」竟,竟然問這種問題。
「快說啊。」傑真壞。
「有啦。」
「幾次?」連這個也問!傑真的很壞。
「………」
「怎麼不說話?裝清純哪?」
「我在算啦!」我沒好氣地答。
他聽了哈哈大笑,還伸過手來推了我一把。
「不會吧!那你不是虧大了?套子夠用嗎?」
還說什麼套子……嗚…….我沮喪地低下頭。
「喂!」傑突然警覺地大喊:「你該不會跟我說他沒戴吧?」
我不敢講,一定會挨罵的。
「我不是說過,絕對,絕對要戴套子嗎?!」傑大吼。
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沉默幾十秒,傑嘆口氣,把菸熄了。
「算了,我也知道有些人就是不肯……喂,你幹嘛?吃蛋糕啊。」
我悶悶地拿起一塊草莓蛋糕。
傑也拿起一塊,想了想,說:「算了,老板的客源其實蠻安全的,只要別讓他射在裡面就好了,那樣很--」
我心頭一震,草莓蛋糕掉到桌上。
「不會吧你!」傑真的生氣了,手裡的蛋糕往盤子裡扔。「你怎麼越做越回去啦?想氣死我?!。」。
「……我也不想啊……所以說很討厭嘛……」
眼見事態嚴重,我顧不得丟臉,終於把又被強吻又被摸得吱吱亂叫的事和盤托出。
結果還沒說幾句,傑就笑了。
笑得沒完沒了。
「你幹嘛?」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賣了這麼久你才……第一次爽到……天哪,我肚子好痛……」
我很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後來呢?」哈哈笑了一陣之後,他擦了擦眼角又問。
「不講了!」
「再講一下嘛,好好玩喔。」
「好玩個屁!你知道他多過分嗎?驕傲得不得了,一副吃定我的樣子,而且還--」話沒說完,我警覺地住口。
「還怎樣?」傑拿開嘴邊的菸,像法官那樣刺探地盯著我。
「沒……」
「別騙我!」
「真的…沒……」
「我不信!快說!」
好委屈……被叫成小兔子的事叫我怎麼說得出口嘛?
我偷偷瞄了他好幾眼,掙扎了好幾秒,最後終於還是說了,因為不說後果嚴重,我承受不起。
噗嗤。
傑聽了又笑。
用手支著頭,前後搖晃身體一直不停地笑。
「你這是幹嘛啊!」真惡劣,這下總該換我生氣了吧。
「好敏銳喔……」傑揉揉發痠的嘴角,艱難地止住笑:「你先別氣,聽我說……」
「我不想聽!」
「聽一下嘛……噗……我說真的,你皮膚白,眼睛又大,現在頭髮留長了,可愛得不得了哪!」
是嗎?
「那就說我可愛嘛,幹嘛說我像兔子!」
「啊,那是因為啊……」傑瞄了我一眼,像是唱歌那樣輕快地說:「你可愛得跟隻兔子沒兩樣啊!」
打開老板遞過來的信封,數著裡面的鈔票,嚇了一跳。
厚厚一疊新鈔,幾乎是我平日定價的三倍。
看見我驚訝的表情,老板笑著問我:「這筆生意不錯吧?」
傑聽了也發出一聲怪笑。我不看他們,把鈔票收回信封裡。
侍者送來麵包和前菜,我把餐巾舖在腿上,拿起一片麵包沾著橄欖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