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又打架了。"
"嘘......不要被妈听到。"一身泥泞的少年慌张的把弟弟拉到房间,关上门。
"妈妈不在家,不用怕啦。"
少年松了口气,坐到了地上。
少年的弟弟羡慕的摸着哥哥身上的伤疤,"又是很激烈的战斗吧?"
少年骄傲的笑了,举起左手的伤痕给弟弟看,"男人受点伤算什么,流血不流泪,懂吗?"
弟弟又是满脸崇拜,拼命的点头,"哥,今天教我什么?"
少年摸了摸弟弟的头,"你身体不好,只能学些普通的,而且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我教你打架哦!"
"恩,我知道。"乖巧的点着头。
少年笑了,放心的教起弟弟打架的招式来......
等母亲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洗好澡乖巧的做功课了。
"真乖,"母亲温柔的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妈妈买了蛋糕给你们哦。"
"好棒哦~"两人快乐的欢呼。
正吃着蛋糕,妈妈忽然又伸过手来,摸了一下弟弟的后颈,然后放心的笑了,揽过弟弟抱在腿上,看着他吃的满脸蛋糕狼狈象。
"小茶乖,在幼儿园里不要跑,不要跳,也不要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哦。"
弟弟不高兴的看向妈妈,"我记得的,妈妈每天都说。"
妈妈楞了一下,笑容依旧,"等小茶再长大一些,就可以跑了。"
"象哥哥那样大就可以了吗?"弟弟忽然指向正在埋头大吃的哥哥,"是不是?妈妈?象哥哥那样大,我就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
妈妈轻轻抱住了弟弟,眼睛却看向另一个儿子,那个满地跑的健康儿子。
"恩,可以的,只要长成哥哥这样大。"妈妈应允着,却忽然一手捏住哥哥的小脸蛋,"不过不许和小朋友打架......"
哥哥心虚的别开眼去,"妈,好痛啦,人家没有打架啦!"
妈妈一手拉起哥哥的袖子,一大块淤青暴露在空气中,哥哥倒抽气中。
完了,要被妈妈打了!
被看到了!!
千钧一发......
"妈妈,我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在妈妈怀里的弟弟忽然出声。
正准备敲哥哥脑袋的妈妈,闻声马上停止了,慌忙看向弟弟,
"小茶,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胸口疼吗?会不会透不过气来?"妈妈焦急的摸着弟弟的胸口,不停的问着。
"我想躺着。"弟弟虚弱的说着。
妈妈赶紧抱起了弟弟往房间走去。
哥哥大力的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见弟弟的手势,笑了。
这个小鬼,倒很上道。
改天多教他几手。
呵呵。
不过弟弟也挺可怜的,不知道生的什么病,只知道不能跑,不能激烈运动,从小妈妈就连汗都不让他出,除了看电视看书,再没有别的娱乐。
而自己这个哥哥是他最大的快乐。
读书以前,自己曾经跟一个武术学校的老师学过两年,所以和同学打架从来没输过。听自己在学校的打架风光事,是弟弟每天一大消遣。
在弟弟的苦苦哀求下,偶尔也会教几下,不过也都是瞒着***。
被妈妈知道了,肯定会被打死的。
不过弟弟是很听自己话的,自己的一切秘密他都不会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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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
"哥,你再给我讲讲你学校的事吧。"弟弟又开始无聊了。
看在他今天够义气的份上,就多说一些吧。
"只剩下一个人了。"得意的笑了。
"你才开学一个星期,打的只剩下一个了?这么快啊?"黑暗中弟弟两眼发光。
"轻松啦,明天解决掉最后一个,这个可能是这班上最强的了。"
"哥哥会赢吗?"弟弟忽然担心了。
翻个身,"你说呢?"口气轻松。
弟弟粲然的笑了,"哥哥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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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还真硬,被打飞了门牙,竟然也没哭。
叫什么?
高杆强......
少年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看着躺在地上的同学,倒挺欣赏,
"想报仇的话,明天来吧。"说完转身离去。
自此城南小学,魏嘉栋一人称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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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兴冲冲的赶回家,想把自己今天的战况说给弟弟听。
"阿茶,阿茶~"少年跑遍家里却找不到弟弟,于是慢慢走到自家门口张望,看有没有在外面。
幼儿园早就放学了,这个时候校车应该早把弟弟送回来了啊......
正在奇怪,忽然听到隔壁的梅姨叫唤。
"小栋,你总算回来啦!"梅姨没有绕过花坛,而是直接踩着花草过来了,神情慌张,"快点,跟梅姨去医院,等你很久了!"
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去医院,人已经被拖上了车。
在车上,才知道......原来弟弟病发了。
一路上,梅姨神情严肃,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有这么严重吗?弟弟不是老是装病吗?
一直到了病房的门口,少年还是抱着这个想法,认定弟弟在装病。
可是进了雪白的病房,看见弟弟身上插满了输液管,而那些亮着光的仪器发出滴嘟滴嘟的声音,爸爸***脸色刷白的,这一刻,少年才认识到事情的严肃性。
躺在病床上的弟弟看见哥哥,高兴的笑了,可是却无力动弹,"哥哥......你来啦......"
慢慢的走近,看着脸色惨白的象画画用的纸,少年忽然发呆了。
可是弟弟还是很高兴的说着,虽然气息明显很微弱,"哥哥......我今天和别人打架了......我赢了!"
看着弟弟兴奋的脸和抬不起的手,是如此的不和谐,少年不明白的看向父母。
母亲别过脸去,靠在父亲肩头,后背微微的颤动着。
"哥哥......我第一次......和别人打架呢,"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却仍急着想要把这值得骄傲的事情告诉哥哥,"虽然有些痛......可是感觉很痛快呢,呵呵......"
虽然年纪小,可是这一刻,魏嘉栋也知道将要发生一些事情,却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看见弟弟那么虚弱的模样,就感觉鼻子酸酸的,那种即使被人打的再痛也不曾流出的液体,就这样简单的涌上眼眶。
从进来到现在,就不曾说过一句话。
整个病房只有仪器和弟弟的声音。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哥哥这么大?"弟弟忽然转头问妈妈,圆圆的眼睛发着最后的亮光。
妈妈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床前,哭了出来。
弟弟沉默了一下,吃力的再转过头来,却看见勇敢的哥哥第一次流眼泪。
"哥哥......你说过的......"一个字一个字都已经很辛苦,"男生......流血不流......泪呢......"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哥哥......"这是弟弟最后的字符,永远刻在少年的心里,挥之不去,成为无法愈合的伤口。
魏嘉栋,小学一年纪就体会到了死亡的严酷,比很多人早了太多。
这件事过去后,他们全家都移民了。
(四十三)木木篇继续
木的话音已经落下很久了,浴室里一片沉寂,没有一点声音。
忽然木沉进了浴缸里,哗啦一声巨响,水没过他的头顶。
小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伸进浴缸里,一把托起了木的头,水花飞溅,
木的头发全湿了,这样也好......看不出脸上的是水还是眼泪了。
小灰拿了一条毛巾来,拉起了木,慢慢的帮木擦干头发,忽然轻轻的说了声,
"不是你的错呢。"
木本来低垂的脸抬了起来,平视着小灰的脸,表情平静,声音却颤抖着,"如果不是我,弟弟不会和别人打架的。"
"他不是本来就有病吗?"小灰忍不住反驳道。
木忽然一把挥开小灰拿毛巾的手,大声的喊道,"至少他不会那么早死!"
毛巾轻轻飘落到地上,木一脚跨出了浴缸,连拖鞋都没穿,直接走出了浴室,留下小灰一个人站在雾气浓浓里。
小灰慢慢的蹲下去,拣起了地上的毛巾,拿在手里走出房间,看见木已经在穿衣服了。
"不要走了,我一个睡害怕。"小灰轻扯木的衣角,幽幽的说。
木停下穿衣服的动作,看着小灰纤细的手臂扯着自己的衣服,那种眼神让人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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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都关了,房间里一片漆黑,木背向小灰躺着,一言不发。
小灰则盯着木的背,没有睡意。
窗外的月光轻巧的跳进来,洒了一地银光。
木听着背后的人呼吸的声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么多年再也没和人睡过一张床,忽然有些后悔,即使答应留下来陪他,也可以不用睡一张床的......
木慢慢蜷曲着自己的身体,再也不想回忆了,可是这样的环境逼着他回到从前。
回到那个少年时期,回到和弟弟同睡一张床的快乐时光......
哥哥......哥哥......
脑海里一再出现弟弟的声音,还有那稚嫩可爱的脸......
一切的一切都迎面扑来!
为什么......
本来已经忘记的......
明明已经封存了的记忆,忽然被打开,活象千年不死的老妖怪,重新侵蚀他的大脑,一点一点,撕扯着神经......
头好痛,真的好痛......
"哥哥。"忽然现实中的声音串进了脑子里,木挣扎着回到现实中,汗水已经爬满了额头。
是谁的声音?
弟弟?
身后的人轻轻环过木的腰,抱住了木,而脸则贴在他的背后,能感受到呼吸的热气。
木闭上了眼睛,手握住了腰上的那只手,紧紧的握住不敢放开,只怕他一下又会消失不见......
"哥哥。"声音稚嫩的如同孩子,是弟弟的声音。
房间沉寂一片,一种奇怪的气息缠绕着两人。
过了一会儿,忽然木放开了腰间的手,人也坐了起来,背影遮住了月光,小灰躺着看着他。
"小茶再也不会回来了。"木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
小灰靠在枕头上,叹息了。
木一个人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四十四)记忆的飞散
阳光刺痛了木的双眼,木用手背遮了一下光线,然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头发凌乱,其实一夜都没深睡,一入梦就会看见弟弟的脸,又惊醒过来。
木抱着头呻吟着,很多年都不曾这样了,这么多年这段记忆被自己刻意的抹去,却没想到现在......
要怎么解脱?
到底要怎么走出去?
木擦了一把脸,站了起来,向小灰的房间门口走去,却发现......床上空空的。
这么早他去哪了?
算了,他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自己也管不着。
木忽然想起昨天小灰故意喊自己哥哥的情景......他也是为了帮自己吧。
还是个孩子呢,竟然想这样解救他。
木穿好衣服,关上了门向楼下走去。
走出大门,忽然踩到一包东西.........
是一大包早点,豆浆撒了一地,包子也被脚踩成了黑色。
这是谁买的早点?
怎么会这样摔在这里?
木收回了脚,刚想走,却忽然......脑子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是小灰买的早点......?
那为什么这样扔在这里呢?
是昨天那帮人!
一定是的!
木的心都提了起来,忽然飞奔了起来,跑向巷子的尽头,慌张的四处张望,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现在还是清晨。
会被带去哪里了呢?
木长长的腿快速的奔跑着,一刻不停的跑着......
要去哪里找他呢?
先去昨天那家按摩院吧!
跑到时,却发现按摩院铁门紧锁,根本还没开门营业。
木大力的用拳头砸起了铁门,铁皮门被砸的软进去,又弹回来,发出震耳的噪声。
终于,铁门被拉了上,出来了一个捂着耳朵皱着眉的男人。
一看见木就不耐烦的嚷道,"还没营业呢,你见过按摩院这么早开门的啊?!"说完就想钻回去睡回笼觉。
木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衣服,拖了回来,神情焦急的问着,
"昨天那个平头住哪里?!!快说啊!"
男人本来很不耐烦的,却被急迫的木镇住了,结巴了起来,"我也不清楚啦,他们......一帮人好象是‘G点'的人啦!住哪我不知道......"
木摇晃着这个可怜没睡醒的男人,大声的问道:"G点在哪里?!快说啊?!!!"
"江滨路第三间酒吧啦......"话没说完,木已经消失了,男人大力的喘息着,"大清早搞P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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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间,门关着!
木饶过去,想从后门进去,刚一进后巷,就发现一群人围在那里,听到木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回头看。
足足有10几个人......
人群后面,小灰安静的躺在地上,嘴角有血痕,脸上淤青一片一片,看来被修理的很惨。
而昨天那个平头,此刻正一脚踩在小灰的胸前,发狠的嘴脸是想至他于死地了。
"昨天晚上你很威风嘛!一个人打我们几个!妈的,你们晚上两个人爽够了吧!我们可不爽,三点就守在你们楼下了,今天我要你们两个都死在这!"平头加重了脚力碾着小灰的心口,本来晕过去的灰又苏醒了过来,这时才看见站在巷口的木。
胸口被踩的几乎要碎掉了!好痛!
小灰皱紧了眉头望着木,
而木此刻丝毫没听到那个死平头的一大堆废话,他只是看着被踩在脚下的灰,那么瘦弱的身体就这样被残忍的践踏着,原本美丽的脸此刻布满了血迹。
木的脑袋嗡嗡响着,头好晕,为什么......为什么小灰的脸和小茶的重叠在一起?
身边的人都好模糊,只有小茶的脸清晰可见......
小茶被人踩在脚底下,脸上都是血!都是血!......
木忽然疯狂的冲上来,大声的吼着,"为什么打架?!你不能打架的你知不知道?!!会死的!会死的!"
颤抖悲戚的声音在整条巷子里回荡,大家都楞了一下。
但看着他冲过来,这些人马上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四五个人制住了木,木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可是他的脸还是死命的朝着小灰,嘴巴还在奋力的喊着,
"你们放开他!不要打他!他会死的!他有病!......"声音如此的大声,震的树上的叶子都纷纷飘落了。
平头又是一脚踩在小灰的脸上,小灰闷哼了一声。
"我怎么不知道他有病啊?少演戏了!你不是很能打吗?过来啊!过来救他啊!"
一个男人一拳狠狠的打在木的肚子上,成功的让木收了声,木跪到了地上。
旁边的人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木捂着肚子抬起头看向小灰,嘴里一阵腥味。
忽然小灰慢慢的张开眼睛,看向木,很勉强的吐出了两个字,声音太小几乎没人听见,但他知道木一定听的到。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