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修接续着说:“同是男人,相爱很奇怪,上床更不正常,可是我竟对你无法抗拒,我一定是疯了。”
在邢焌的怀中,平修没有反抗,但他的心绪始终是一团乱;明知不能陷进去,却还是任由邢焌对他撒下情网。
“不奇怪!我们上床也很正常,我爱你,修,我真的爱你!”邢焌激动的亲吻平修的额头,像要证明什么似的。
“可是我不爱你!”平修说出违心之论。
他无法忽视同是男人的事实,这一层性别障碍,让他畏惧。如果他真的承认爱上他,那将是永无止境的痛苦。
“不!”邢焌推平修向前,专注的凝视着。
他的那句“我以为我可以不喜欢你”,不是代表着他也爱着他吗?既然如此,为何下一句竟是否认的“我不爱你”?
邢焌不能理解平修的话究竟有什么涵义,他已经掏心挖肺地对他表露爱意,而且还上了床,现在他却告诉他他不爱他!
“你是爱我的,否则在床上时,你不会这么热情的响应我,你看!”他要平修看着他身上被他留下的痕迹,是这么的深刻。“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你不会在我的身上留下吻痕,这点你还想否认?”
的确,邢焌的身上也有他烙下的吻痕,平修害羞的转过头,不愿看到,仍倔强的说:“那不代表什么。”
“什么叫不代表什么?”邢焌的口气转为悲凉,“你别告诉我昨天在我床上吟叫连连的你是别人,开什么玩笑?”声调渐渐升高。
“是我——”平修转过身大吼,“都是我,昨天在床上呻吟、哀求,甚至叫你继续的都是我,如何,我很淫荡吧?”他也不甘示弱。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呀!”邢焌被他的话搞得一塌胡涂,使劲的摇动他的身子。
“没什么意思,放开我,我要走了。”平修冷然的推拒者,双手仍留有被绑的勒痕。
他不想多解释什么,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快点逃离邢焌,否则他可能也会同他一样,一古脑儿的胡乱承认他也喜欢他的事实。
毕竟他始终排斥男男恋,一时间要他接受也很困难。
“不,请你说清楚。”邢焌抓住他,在没有得到答案前,他不会罢休。
他急于想知道平修真正的心意,但平修总是丢给他模棱两可的答案。在这场爱情游戏中,他总被平修吃得死死的,如果要分输赢的话,他就是失败的那一个。
就在他想永远的捉牢他时,他却老想逃开,殊不知他所说的话可以决定他的生与死。
“你想听吗?”他在邢焌的眼中发现渴求,“我告诉你,我不反抗跟你上床是因为我欠你一百万,不是因为你。你别忘了,我去公司上班,也是因为我欠你钱。”他残忍的说出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不,他的心甘情愿不是因为钱,即使没有这些钱,他也愿意。只是,同为男人的窘境令他想逃。
“你胡说!要是真的为了钱,你不会紧张的解释你跟倪瀚的关系,你还想骗我?”邢焌真希望自己耳中听到的话是假的。
他的眼中所显露的悲哀,平修不是没看见,但忽视是最好的方法,至少可以让他不心软。
其实看到邢焌这样,他的心是痛的。
但不正常的感情就该快刀斩乱麻,何况他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他要如何解释他与邢焌的关系就如同夫妻般的亲密?
“我跟倪瀚是没关系,但跟你上床也真的是为了换取我的自由,我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邢总裁,如今我都跟你上过床了,欠你的一百万还用还吗?”他胡诌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但无所谓,只要邢焌相信就好。
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的心滴着血。
不理邢焌听了此话后愣然的反应,平修发觉惊愕的他早已松开手放自己自由。
平修站起身,拾起地上残破的衣服,这件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邢焌呆坐着,还未能从平胶带给他的震撼中清醒。原来,当初自己设下的陷阱,最后的苦果竟是自己承担,这多可笑!
“不用还了,你走吧。我自始至终还是得不到你的心,如果你真的觉得在我的公司不自由,你就走吧。”邢焌凄怆的在心底悲鸣着。
平修笔直僵硬的站着,而后,慢慢的套上裤子。不顾上衣的残破和肢体上的疼痛,平修仅套上西装外套走到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逐渐泛红,但为了不让眼泪决堤,他决定强忍。
这一走,他希望跟邢焌的关系从此可以真的了断……
拖着沉重的步伐,平修回到了倪瀚的住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是他可以去的。
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倪瀚看到时简直吓坏了。
“禽兽!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用不着猜,倪瀚的直觉告诉他平修被邢焌给强要了。
他忿忿不平的拖着平修,“走,我带你去医院验伤,我们去告他!”他气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平修则是一脸茫然,“你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跟男人上床吗?”
“我——”倪瀚愕然,一时之间无言。
“瀚,我是愿意的,因为他,所以我愿意,我不怪他。”平修精神涣散,双瞳失了焦。
他的眼中看不到为他着急的倪瀚,浮现的净是与邢焌欢爱的种种。
“你……你这个笨蛋,他这么对你,你还帮他说话。”倪瀚气结。
明知道单独留他下来,他会有危险,当初实在不该听平修的话,一个人回来。现在可好,平修出事了,即使再如何责备自己,也无法挽回事实。
“我真不应该……”
“别说了,瀚,我想回孤儿院看平佬佬,你陪我回去一趟好吗?”
心中极度的无助感令平修感到非常不安,如果出去走定心情可能会好些,他现在好想见到疼他爱他的平佬佬。
“好。”他很快的答应。
倪瀚很想为平修做一些事,如果能让平修心情变好的话,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一回到孤儿院,平修竟开始微笑,而在倪瀚载他来的一路上,平修的脸上则是毫无表情。
看到平修淡淡的笑意,倪瀚放心了一点。
平佬佬看见几个月来没见过面的平修,高兴得不知如何语言,欣喜之余,拥抱了平修,而且还很用力。
“修修,你回来啦!这么久都没回来看看佬佬,佬佬还以为你忘了我。”平佬佬眼中闪着泪光。
她真的很想念这个乖巧的孩子,自从他离开孤儿院后,几个月下来也不见他的踪影,连通电话也没有,她真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对不起,佬佬,我工作忙,我今天不就回来看你了吗?”平修满怀愧疚的抱着胖胖的平佬佬。
“要常回来,你把钱寄回来,人却不来,让佬佬觉得很过意不去。佬佬可想死你啰!”放开平修,平佬佬抚着他略瘦的脸。
这几个月来,平修都会按时的寄钱过来。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总会寄些钱过来给孤儿院,平佬佬感到很安慰,平修即使离开了孤儿院,仍不会忘了这里还有需要帮助的院童。
“以后我会常回来的,你放心。”漾开笑容,平修牵起平佬佬的手走进房子。
倪瀚也跟了进去。
“你是不是都没在吃饭?瘦这么多。”坐在椅子上,平佬佬抚着平修的脸。
感觉上,平修铜色的眼眸有着忧郁的灰色地带,很不快乐。以前他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他总是每天把笑容挂在脸上,稚气地跟她撒娇,而现在却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平佬佬心底知道,平修没来的这几个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没来看她。
抚着自己的脸,平修笑得勉强,“有吗?佬佬你看错了,我还胖了呢!不信你问倪瀚。”
站着的倪瀚接收到平修恳求的目光,尴尬的结巴回道:“是……啊,平修还胖了。”
平佬佬慧黠的一笑,明白他们都在骗她,她又不是眼睛瞎了,看不出平修身体上胖瘦的变化。
她知道平修是不想让她担心,才会说不实在的话诓她。
盯着平修,平佬佬的眼中透露而出的是不相信的神情,但她并未多问。
“佬佬、修,我去洗手间,你们慢慢聊。”倪瀚突然尿急,猛地冲去洗手间。
见倪瀚走后,平佬佬便开口:“我知道你不想佬佬担心,不过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心事,回来这里,佬佬听你说,啊?”
被看穿心事的平修,拉住平佬佬的手激动的紧握着。
平佬佬很关心他,却不追问他的事。不能告诉平佬佬,让平修感到难过。
“嗯,我知道。”他只能尽量应允,别让老人家担心。
“年轻人没什么事不能解决的,未来的路还很长,有烦恼也是在所难免,修呀,尽管让自个儿高兴点,别什么事都往牛角尖里钻。”平佬佬好言劝说。
“嗯,我知道。佬佬,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心底的苦谁都无法替他解决,平佬佬要他别钻牛角尖,他是不是就得往另一方面想,其实爱上男人没什么不对?
不敢再想了,若是再想的话,他所做的决定肯定要白费了。
离开了孤儿院,平修说要去喝酒。
好久没有跟倪瀚一块去喝酒了,平修今天的兴致特别高昂,也许只有藉由酒精才能让自己麻痹,喝醉了,也才能暂时忘却邢焌的种种。
他跟倪瀚提议去第一次认识邢焌的酒吧,因为喝醉酒的他,对当天邢焌的印象并不深刻,所以想重温一下当时的景况,说不定会找出一些记亿。
而且,被他砸烂了一百万的酒吧,说不定酒保会记得他,跟他说邢焌那天是如何帮助他。
“修,你别告诉我你是来藉酒浇愁。”倪瀚很担心的问。
平修此时的神情看来如此不寻常,像亟欲堕落般,教人看了心疼。
“没有!只是很久没跟你喝酒,别啰唆,进去啦!”用力一拉,平修将倪瀚扯进这间酒吧。
灯光依旧昏黄,橘黄色的灯与四处弥漫的淡淡烟雾让这间酒吧显得柔和。
这里的布置仍和当初一样没变,想不到他砸了这家店后,他们还叫人装修得跟本来的一模一样。
真是奇迹!
坐在吧台,平修点了两杯酒,倪瀚也配合的坐下。
浅底的高脚杯盛了七分满的酒,被酒保送上来。
举起酒杯,平修轻啜着。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天到烽之火上班时,你说我欠你一个解释?”
“记得,不过,你从没说过,我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邢焌会起用你当私人助理?”倪瀚忆起他的疑问还未有答案。
“这里是我和邢焌初相识的地方,记忆很模糊,却又很熟悉。”他轻叹着。
倪瀚就觉得奇怪,依平修的身分,要想认识商业上名人的机会实在微乎其微,原来他是在这里遇到邢焌的。
倪瀚静静地听他说。
“我砸了……”平修开始叙述他们认识的经过以及到邢焌公司工作的来龙去胍。
听完后,倪瀚觉得讶然。这有点说不过去,邢焌为何留一个自己毫不熟悉的人在身边,还对平修百般讨好?听来就觉得是个诡计。
“你在说电视情节吗?”喝了口酒,倪瀚正色的问。
“啊?”平修被问得愕然,他就知道他不会相信。
“你说这个店被你砸了,啧!怎么可能?就算是真的被砸了,也不可能只有一百万,修!而且是半个酒吧,就算要赔,一百万也不够,你会不会被骗了?”
“不会的!”平修嘴里这么说,但心底起了一丝怀疑。“他何必骗我,骗我对他来说并无好处!而且他还一派认真的模样,他连我的酒钱也帮我付了。”他着急的反驳。
“我还是不相信,你等等。”语毕,倪瀚把酒保叫来询问。
结果,果然是耶焌骗了他。
酒保说,酒店从未被砸过,要是被砸也不可能就这样让人赔钱了事。
有一度,酒保还认为倪瀚要对酒店不利而恶言相向,幸好平修赶快拉倪瀚出来,不然他可能会被打得很惨。
“看吧!酒吧哪有被你砸过,你真的很单纯,邢焌说几句话,你就完全相信他。”倪瀚一脸得意样。
他猜的果然没错,至于邢焌为何要骗他,可能要问他本人才清楚。
“我这么的相信他,为什么?”心中升起一阵疑虑,平修既难过又满心疑问。
“修,不要再去接近他了,他这么处心积虑的欺骗你,绝不是要你去公司工作这么简单,而且你还被他……”倪瀚说不下去了。
他心疼平修太过单纯的想法,气愤邢焌卑劣的行为,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只希望平修能赶快离开邢焌,毕竟邢焌是不怀好意的。
平修无话,被欺骗的感觉很不踏实,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让他狂乱不安的猜想着邢焌的真正目的为何。
就像邢焌说的,他爱他,所以才会……
可是怎么会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欺骗他他欠了他一百万,还用很严肃的表情诉说着事情的严重性?
还是邢焌打从一开始就想玩弄他,想让他掉进他所设的陷阱无法自拔,而他说爱他也是假的,他的目的无非是想得到他的身体?
而今,他上了他的床,是不是已达到他欺骗他的目的?
目的,他的目的是想骗他上床!
所有污秽不堪的场面,都让平修想得头快爆炸,一思及他是骗他的,他的心都碎了。
他竟然还满心愿意的上了他的床。
而在他离开的最后一刻,邢焌却还在他面前演戏,说什么他的心始终不是他的。
好痛、好痛!原来逃避的不只是自己而已,事实的背后竟还藏匿着谎言与欺骗,他的心好痛!
为什么……
带着满身的酒气,平修选择再度回到邢家见邢焌最后一面。
在来之前他又跑去喝酒,把自己灌醉。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他多了些勇气,质问邢焌的勇气。
他心想,就算邢焌是骗他也罢了,因为他自己本来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但为何只要一想到他,心就不由自主的痛起来?
也许这最后的一面,会让他认清邢焌的真面目,现在他真的好想揍他,因为他好生气、好生气。
这天的夜晚下着大雨,帮他开门的是可人的邢栩。
“小栩……”平修一见到邢栩,便体力不支的倒在玄关。
他全身淋得湿透,状况极惨。
邢栩见状,紧张的扶住虚软无力的平修,直叫着他的名字。
“修、修。”闻到他身上有股刺鼻的酒气,邢栩皱眉,“你喝酒啦!”
“栩,焌在不在?我想见他……”他虚软无力的呓语着。
邢栩可是使出吃奶的力量才将他扶起,虽然他的身体不比大哥高壮,但她比平修修还瘦弱,这是项艰巨的任务。
“他在,不过你很重!”
将他拖至沙发上躺下,邢栩的任务才算结束。
平修看起来很落魄、憔悴,没想到这几天没见他,他可瘦了不少。
而邢焌也是,除了仪容上没什么改变外,其实精神状况很不好。
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但邢栩心底清楚平修的憔悴是因为邢焌,而邢焌也是。
邢焌最近都不太爱说话,甚至连邢炜他也不想搭理,让邢炜可怜的向她哭诉爸爸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