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奕翔哥环住自己的腰部,紧紧的。江甯仰头,在心里叹气。他总是不懂哥哥在想什么,很多情绪和情感,自己感受到却无法明白。他也没有时间去探索每个哥哥的情绪,即便他很想,他既没资格也无法。昨晚唯一保留的那一丝清明,却让自己感受到哥哥莫大的痛苦,这种痛苦让他记忆犹新,却毫不理解。
只能尽自己微薄的力量,让哥哥别介怀,只要跟自己有关系的,都是笑的开心。
少年单薄的胸怀,温暖而清新。高奕翔紧闭着眼,放纵自己去感受这一刻的救赎。他早已经平常的事情,因为对方是太子感到羞愧,却又因为太子感到幸福。孩子不按照世俗的想法,和由衷感到的快乐传染了他,被救赎的轻松感,远远比不上内心的悸动。
这样的太子啊!
让他怎么能够放手!
白少赶到白漆面前的时候,白漆正在聚精会神看着电视里放映的社会节目。
“爸,王奇被太子抓回异龙,要我们交出昨晚袭击的人。”
白漆比划着嘘,不理会白少的话,注意力仍放在电视节目上。白少不敢打扰父亲,视线也扫到电视上。这是一期探讨儿童现状的节目,里面的教育学家大声呼喊道,要求家长好好教育小孩。节目的论点很噱头,也很有震撼力,“儿童是最冷酷的人群”。
被家长细心保护,生活在父母创造的世界里,没有世俗认定的,所谓正确的社会道德观和认知观、
金钱观,关注的就是自己的吃喝玩乐利益,何时何地哪怕有一点不满足,就会哭闹不休,折腾的大人们焦头烂额。根本不懂大人们在世俗社会的烦恼,即便家长多么不顺,孩子也不会明白不懂体谅。对自己所属的一定范围内的有限东西,有极强的占有欲,哪怕是不要的玩具,要是被人随意把玩,也将受到孩子认定的最强攻击。
指着电视里被播报出的一个小孩,白漆笑道。
“这个小孩的奶奶生病住院,他却只记得父母答应他去游乐园玩,为此哭闹不止。小孩子哪里顾得上父母和奶奶是他依靠才能生存的人,得罪他们,万一遭到丢弃,他将无法生存。”
“父亲……”
白少不懂父亲说此话的意思,也不敢反问,只能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心里以为异龙依靠旗云,太子未必这样想。小孩子的不顾不管,会给大人带来巨大的麻烦。尤其这小孩比起一般孩子,有实施报复的能力,有超人的头脑,对自己世界的利益更加有保护欲,更有孩子对世界懵懂认知,在世俗大人眼里,就是最冷酷的人群。保留孩童最纯粹的个性,附加的特质弥补孩子的无能和无知,如此组合而成的人,妙啊!”
白漆手指有规律的点击着桌面。
“诡狐人虽然不上台面,脑子还挺好使,你把早些把人拿去换了,晚了,只怕只能拖个躺的回来。”
那群人也是麻烦人物,后台硬的连旗云动他们也要掂量掂量,也不能白白放掉,转手给异龙算是好事。白少原本压不下这口气,太子竟然公然抓人威胁旗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听父亲的意思,竟然要他顺从异龙!白少张了张嘴,不敢违抗父亲,只好转身离开。
白漆饶有兴趣的,关注节目里报道的各种未成年人的暴力或犯罪事件,喃喃自语道。
“让我猜猜你会把那群人怎么办?”
“把他们关在城西的宅子里,特意给他们逃跑的空挡,然后全部解决掉。”
接到白少的电话,江甯随意的恩恩几下,把头抬出一堆文件,嘱咐身边的高层。
“莫白叔,王奇交给你了,在明早白少接人之前,麻烦莫白叔探探看有什么可以挖的。张叔,死伤的兄弟的抚恤金发放等事务麻烦您了。骞振哥,继续关注临东组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立刻书面报告给我。晋鹏哥,兵工厂的进度尽量加快。”
高层们听太子这口气,怕是要真跟临东组杠上。临东组的家底深厚,是靠毒品发家,在黑道上的名声虽不及白旗和雷帮,规模却要大的多。但临东组只顾招人扩大人数,从小混混到真正的黑道精英皆有,内部管理混乱,极喜欢闹事。
这人自命不凡,连旗云和雷帮也不放在眼里,恰逢国外富饶小国的伊探斯组织继承人拜访,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拿国内的帮派首领打赌,每天攻击目标,以双方攻击的帮主的强弱与致伤程度,判定谁胜谁负。最初他们也只敢找小派的麻烦,后来都没被发现是他们搞鬼,胆子迅速变大,连万鸿这类不好惹的帮主也在目标内。更甚至,这位临东组继承人素来跟白少恩怨极深,设计伊探斯组织继承人攻击白少,连带着江甯和异龙兄弟受灾。
高洪泉明知太子是要为死伤的兄弟报仇,仍不免担忧。
“太子,我们能了解你想为兄弟报仇,但是……临东组是条癞皮狗,惹上他就会疯咬。异龙虽然能抵抗,但不能耗持久战,敌我人数相差悬殊。”
江甯点头。
“我明白,现在我只能找当晚所有人算账。这群人在明晚之前必须处理掉,我可以拖延到后天。是他们先不顾劝告逃跑,我们是逼不得已的。大不了一部分丧生于交通事故,一部分死于逃跑,死人又不能解释,活人我有办法解决。”
众人听命离开。江甯疲惫的打着呵欠,再次确认计划各项环节有无问题。王颢锵端着热牛奶进来,江甯欣喜的接过,小口小口的抿着。
“喝完牛奶就睡吧,太子今天太辛苦。”
江甯翻了翻剩下的资料,都不重要,乖巧的点点头。左顾右望没发现高奕翔,江甯问旁边的严锋滕。
“我自回到祖宅就没见过奕翔哥,他人呢?”
严锋滕顿了顿,淡漠的回答。
“明天他有任务,今晚没有安排他值勤。”
“原来如此。”
开始脱衣服,发现身上的红印还没有消,江甯也就愣了下,也没很在意,把剩下的牛奶喝光光。
“对了,颢锵哥,锋滕哥,谢谢你们帮我隐瞒昨晚的事情,要是被长辈们知道,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呢。”
蹦跶上床,穿个小裤衩,江甯突然很感激的说道。
正帅气脱衣服的严锋滕,和准备关灯出门的王颢锵闻言一愣。王颢锵转身走到床边,神色复杂的说道。
“太子,高奕翔毕竟对您不敬,您不处罚也罢了,继续留在身边,我觉得有些不妥当。”
江甯把头拱出被子,歪着脑袋问。
“要是昨晚带我逃跑的不是奕翔哥,而是颢锵哥你。哥哥你见到我痛苦难受,你不会做跟奕翔哥同样的事情吗?”
王颢锵沉默。
“哥哥们都认为做了这种事就要受处罚,却不能眼睁睁看我痛苦,颢锵哥跟奕翔哥都一样呢。”
语气里还很得意,江甯接着问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自己的严锋滕。
“锋滕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严锋滕不赞同。
“太子对高奕翔过于宽厚,有些事情必须处置,一味容忍有损于太子的名声和威严。”
“我没有对奕翔哥特别宽厚。锋滕哥还是颢锵哥,或是其它哥哥代替当时奕翔哥的处境,为了我好,肯定选择都一样。我还很庆幸,当时跟我在一起的是你们之一,虽然这是迫不得已要做的,毕竟是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还是跟喜欢的哥哥们比较能接受。”
江甯笑的灿烂。
“希望锋滕哥和颢锵哥,能够从奕翔哥角度想一想。不要再对这件事情有芥蒂。”
王颢锵抚摸着江甯的脑袋,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我只希望这件事情不会给太子你带来心理阴影,毕竟……太子,要是心理不舒服,不要憋着,请跟我说,可以吗?”
江甯眨巴着眼看看王颢锵,转头看看严锋滕,两个哥哥都没有掩盖自己的担忧。欢快的蠕动身体爬到王颢锵身边,两只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手抓一个哥哥的大掌,江甯欢快的笑着。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情人间才能做的事情,我和奕翔哥做了。这对恋人来说,应该是幸福的,虽然我跟奕翔哥是迫不得已,但我感受到哥哥不顾一切关怀我的心情,也是不同的幸福。锋滕哥、颢锵哥也一样,其它哥哥也是,你们关心我是真的。之前我还难过,觉得你们是因为觉得我是首领,才会那样关心我保护我。现在我再也不纠结,哥哥们爱护是我是实实在在的,不要管是因为什么,我都是被哥哥们宠溺的呀。”
江甯认真的看着两个哥哥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无论是喜悲或是苦乐,因为有哥哥们陪在我身边,就是幸福和高兴的。哥哥们在我眼里,就这是这样的存在。”
两个哥哥没有说话,江甯突然调皮的抿了抿唇,拉低两个哥哥身躯,一人给了一个亲亲,然后巨有气势的说。
“以后哥哥们也不要老宠我,害的我越来越任性,我可是以哥哥这样强壮的男子汉为成长目标的。”
严锋滕依旧淡漠,没被小太子白嫩爪子抓住的另一只大掌,盖在小太子头顶上,淡漠道。
“以后每天练功2小时,没有零食,要吃自己跟林绍焱争取,这是男子汉的第一步。”
江甯吞口水,慌忙放开王颢锵的手,搂着严锋滕的腰蹭。
“我还小,要慢慢变成男子汉,锋滕哥,零食先不要断啊……绍焱哥都没给我留多少,没有你的话,我以后吃什么啊!!”
王颢锵忍笑,淡漠哥哥依旧很淡漠,把小太子拧回床上。
“男子汉不会因为零食,立刻反悔自己说的话。”
小太子不服,白嫩的双脚刚落到床单上,就用力前瞪,双臂紧紧环住淡漠哥哥的腰部,头顶闷哼哼的顶着哥哥硬邦邦的腹部。想把非常不男子汉的小太子压进被子的淡漠哥哥,遭到太子的强烈抵抗,无奈的冷瞥床边看好戏的王颢锵。王颢锵闷笑着自觉离开,任由淡漠哥哥无奈的跟护食的小虎崽搏斗,最终哥哥成功镇压小太子……用隔天加块蛋糕为诱饵。
淡漠哥哥……小太子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你得先不那么心软的惯他零食哇!
不出江甯所料,临东组的第二位继承人一摆脱江甯设的阻碍,隔天就冲到异龙要人。小太子正在吃莫叔的爱心早餐,烤的香喷喷的秋刀鱼。哥哥们认真看着说要成为男子汉的太子,莫叔关切的想知道太子的想法,莫白叔……嬉皮笑脸的看着太子,某太子鼓着包子脸,杀气腾腾的往嘴里塞鱼肉,喝着鱼肉粥。
临东组的继承人气势汹汹的闯进餐厅,江甯立刻把手中的叉子扔过去。
“你们什么人,竟敢擅闯异龙!”
对面领头的一脸倨傲,厌恶的避开飞来的叉子,不屑的瞥了眼众人围绕之中的少年。
“这种破地方,你请我来我还不想来,把人交出来,少一个别怪老子我残忍。”
少年狐疑,转头问莫白。
“莫白叔,他是谁?”
莫白难得用正常语调,很诚恳的回答。
“我不知道。”
……
闯入的所有人皆备异龙的人蜂拥压制在地,枪械武器戒备缴获,女王太子风情万种的品茗。
“事关重大,你的身份不是随便说说就能算数的,没证据我可不信,人随便给你了,临东组那边可不好说。等等吧,旗云的白少快到了,你若真是那位贵客,白少肯定认得你的。”
贵气十足的白少施施然到场,看见墙角蹲着的众人,本来插在白西装口袋的手,伸出来再放进去,如是几次,被某太子看在眼里。
“哟,白少,您来了。先不及交人,您帮我看看墙角边的那人,他说他是临东组的那位,可异龙没人见过他。白少您跟他私交颇深,肯定是认识那位贵客,请看看是不是这位?”
贵气的白少冷漠道。
“不认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某太子嘴角笑意加深,让莫白翘起二郎腿,得哒得哒的甩着,非常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人,眼角也没放过媚笑的太子。
“现在的贼人胆子真大,竟然敢顶着临东组的名号骗人,还敢闯到异龙来,真不怕死呢!”
太子似乎很感叹,颇为不情愿的让异龙人把这群“擅闯”的人给关进异龙的牢房,神情很是嫌弃。
“不知是不是临东组的人,在来的路上出了问题,白少可以给我些联系方式么,我也好吧情况跟他们说说。”
白少眼见王奇面色红润,还胖了几圈,眉宇间却畏畏缩缩,尤其在莫白的注视下还忍不住颤抖。扫了眼笑的温雅的莫白,转眼又见笑的媚气的太子,白少在心里腹诽,这地方和人看起来还挺正常,怎么就感觉诡异。领了王奇,白少是一刻不想呆的转身就走,江甯张了张嘴,想唤住他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笑的开心,任由白少一行人离开。
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
异龙按照白少给的电话号码打给临东组的时候,“凑巧”是老爷子身边的心腹,很快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顿觉颜面无光,吩咐第一位继承人处理此事。为遮羞的第一位继承人只想带人完事,异龙随口几句解释,就拖着一大卡的“人”回去了,一时成为黑道上最大的笑话。这位继承人几次三番想找异龙麻烦,结果全入了异龙的道,反倒把自己赔的很惨,继承人的顺序也是一降再降。太子借此事与临东组老爷子搭上线,言谈中太子提及那位继承人被关在牢房里所说的话,老爷子冷哼,倒真的也不再追究异龙的过错。
人啊,拼命隐藏自己的阴谋诡计,真的暴露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最怕的,反倒是没多大实际用处的私人事情曝光,真是奇怪!
“小甯,我儿子从未见过老爷子身边心腹。”
某日与白漆通电话,电话对面的白叔如此说道,江甯乖巧的回答。
“没关系呀,现在见一次就好了,我可以作介绍人。整个道上所有人都知道白少跟老爷子心腹关系不错,也就是跟老爷子不错。凭借旗云和临东组的合作地位,旗云的那群高层对白少的态度也会多份商量。”
江甯顿了顿。
“白叔,就算您心里是想给白少扫清障碍,鼓励白少奋发,也别造出另一位是您私生子的传闻,还让对方和长老们都相信是您私生子。那位也是人才,您非得逼着他死么。”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存了这心思,也注定他的结局。”
江甯隔着电话翻白眼,还不是白叔牵着别人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就只为做锻炼白少的棋子。
“白少被您逼得,用那种手段争取我的支持,白叔您不觉得有些过了么。”
白漆在电话那旁大笑。
“就为了这件事情,你小子陷害我儿子,让整个黑道认定是我儿子埋汰临东组的继承人,加剧白旗和临东组下一代继承人的矛盾,你小子也够狠的。”
“白叔,反正您已经跟临东组面合心不合,闹翻他们也不能真敢做什么。可异龙永远是白少最可靠的合作伙伴,您放宽心。”
白漆沉默。
江甯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相信,按照现在旗云和异龙的合作模式,至少能保证两派在三十年内关系密切。旗云发展到这种规模,很难有更长足的发展,仅仅是维持都要耗费巨大的心力物力。异龙就算三十年发展,也不能超越旗云。而旗云只要作为异龙成长的养分和保护伞,旗云的利益和安危字不多说。我可以保证,白少的担子因为异龙的存在,至少可以减轻百分之二十,这个比例随着异龙的强大可以迅猛增加。”
白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