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定要拥有吗?”伽叶低低的问一句,后又说道:“我们错就错在不该破坏他们的情缘,自以为能留住他,却让他们横生误会,不能相守。而我们也落得一场空,失去所有。从他回来到现在,你肯定也已经感觉到,他最爱的始终还是那个人,那个身为我父亲的人。他能逼得墨炎死,更何况你我?错了,错了……”时至今日到此刻,伽叶方才真正明白那场欢爱过后,自己不是听到了他的梦呓,而是他真的这么说过。可明白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什么都已经注定,无法挽回……因已种下,就要承受恶果。
本是怀着和伽叶联手对付那个人的心思而来,可如今,阿修罗的心却忽如云雾笼罩被大风吹散,露出了原本的真。虽痛的窒息,可他已知道什么是事实,什么是梦幻,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看他离去时的颓废背影,伽叶垂下双肩,整个人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伪装出来的不在乎表情尽散。喃喃自语:“只有一天,一天了吗?就这样离开他,真的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泪似断了弦的雨,滴落在地,渗入土里。
夜渐深……
他缓缓站起身来,漫步而去。方向,阿修罗宫殿。
步伐踉跄着回到寝宫内,阿修罗悄无声息地撤掉“幻魂替身术”,微眯眼睛蜷在蓝凤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温度。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啜泣。
宫殿外,伽叶背靠冰冷的柱子,眼望室内阿修罗躺在蓝凤怀里的情景。身体轻颤,双手紧握,眸底尽是无边的哀痛。
痛……阿修罗尚可躲在他的怀里寻求安慰,自己却只能孤影一人,承受所有。
爱吗?恨吗?答案早已注定。
爱,很爱,很爱。纵使痛着,还是一样的爱,爱,爱,爱……。
“凤……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吼间溢出的低喃被夜风吹散,销声匿迹于夜中。
夜,越来越深,月,越来越红艳。注定,会让很多人无眠……
18.百年之战!不安的心和情
清晨露重,晨阳沐清风,似血潋滟般地彼岸花海中孤身站着一人。一袭红衣,颜媚如昔,眸底水雾朦胧,却是阿修罗。只见他望片片泣血花儿痴笑,笑得身体颤抖,眼泪自眸底涌出,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颈间,风情纤弱凄美得令天地都为之失色,让看者忍不住想拥其入怀,为其遮去所有伤疼。
这所有的一切皆因百年之战就在明日,而明日,那人便会来到修罗道。那人来到修罗道,蓝凤定会为其放弃所有……结局……早已注定……
一觉醒来,蓝凤像往常那样伸手揽向一边,想拥阿修罗入怀,却扑了个空,枕边冰冷。
“阿修罗。”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蓝凤声音慵懒的叫一声。眼睛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阿修罗。”蓝凤又叫一声,穿衣从床上下来,迈步出了寝宫。外面无一守卫,只有缕缕晨风,不见阿修罗的身影。站在原地,蓝凤放出神识感知他的灵魂波动。
片刻过后。蓝凤身形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黄泉岸,万千彼岸花海中,站立着的阿修罗已经匐倒在地,任漫天飞舞的殷红花瓣将其湮没,只剩无边无际的红。
一道白光起,花瓣飘飘洒洒飞向天空,地上的阿修罗也被人揽入怀中。
俯身在地,低头看着怀中人,蓝凤神情怜爱的轻叫一声。“阿修罗。”
听到呼唤,阿修罗睫毛轻颤,略显苍白的朱唇松动,接着睁开了阖起的双眸。眸底迷离一片,雾雾丛丛,宛如做梦般的自唇齿间溢出一声,“凤,你回来了。”
一句话,一个表情,将蓝凤脸庞上的怜爱之情击垮。从未离开,何来回来?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只一夜时间就变成这副摸样?
“阿修罗,你怎么了?”
阿修罗没有回答蓝凤的问题,反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流连描绘着他的眉梢,额头,眼睛,最后停留在他那性感微启着的嘴唇处,眼神迷离痴缠,自说自话:“你并没有离我而去,对吗?”
闻言,观他三魂不聚,六魂颠倒,蓝凤的双眸暗了一暗。点点亮光自掌心悄然聚起,轻轻的抚上他的额头。
“是,我就在这里。”音落,白光如同火焰般在他的眉心跳跃不停,最后没入在肌肤不见,他缓缓阖上了眼睛,口中还呢喃着一声:“凤,不要走,不要走……”声渐小,至隐没,整个人昏睡过去,两颊犹挂着斑斑泪痕,手却还抓着蓝凤胸前的衣襟。此情此景,是为了挽留心中最爱刻意如此,还是魔障掩心,一时没有分清梦与虚幻,宛然如梦?情之所钟,阿修罗的心,怎么区分……
抬首,眼睛阖起。低头,蓝凤抱着阿修罗从地上站起来。飞身而起,御风飞行,向阿修罗宫殿飞去。
回到宫殿,将阿修罗安顿妥当后,蓝凤对着他施了一个安魂法,又加了一个隔绝一切噪音且清心去浊的结印,这才转身离开。刚踏出殿门口,便看到在石柱后面伫立着的伽叶。白衣飘飘,发丝飞舞,略显疲惫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迷蒙之色。看的蓝凤刚刚恢复平静的眸色越渐加深,变得幽暗深邃起来。
感受到蓝凤的注视,伽叶微微转身,“凤,你醒了。”
看他眉宇间挂着的莫名哀伤,蓝凤仿佛看透了一些什么,又仿佛摸不着头。一时没有言语,就那么凝视着他的眼睛。
“凤,干嘛这样看着我?”
一声询问将蓝凤唤醒。“伽叶,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阿修罗失神,伽叶的疲惫迷蒙。纵使蓝凤再傻,也能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更何况他并不傻。
“凤真的想知道吗?”伽叶瞬间近身到蓝凤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俊美得令人怦然心动的容颜。
回视他深情灼灼的目光,蓝凤竟生出一丝不忍。
仿如未见他眼底的那丝不忍,伽叶贴近他的身体,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极力压制着酸涩不安,轻声说着自己想要掩饰,却掩饰不了的事实:“北极之地,天霁峰。”
闻言,蓝凤的身体震了一震。
感受着他的波动,伽叶的心不安更重,闷着发疼,口中的话语未停。“上界和修罗道的百年圣战。”
蓝凤的身体陡然紧绷。
“明日,父亲会亲自前来,阿修罗应战。”
伽叶最后一句话落下,蓝凤的眸孔突然一缩,整个人愣神。
眼睁睁看着前日还和自己抵死缠绵的爱人,此时只因那人一个消息,还未见面就失态成如此摸样。伽叶顿觉脑中一股气血上涌,再也无法伪装什么都不在乎,嫉妒不甘蒙蔽了往日的淡雅如兰,“只是听到这个消息,凤就变成这副摸样。看来,不管我们几个做什么,付出什么,是生是死,还是魂飞魄散,都不及父亲在你心中的一根毫发来的重要,对吗?”
“伽叶。”蓝凤回神,启唇叫了一声。眸底氤氲起的复杂情绪急剧流转,渐渐地,慢慢地的沉淀成一抹澈蓝。
看蓝凤眸色深深的凝视着自己,伽叶猛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居然会用这样一幅丑恶嘴脸和蓝凤说话,他猛的一下从蓝凤怀中离开,摇头,不敢置信的说道:“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不是说好不在乎,说好什么都不求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样说?这样做?不要,不要,这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恍然无措的叫着,瞬间消失在蓝凤的视线中。
望他离去时痴颠惶惶的表情,修长纤瘦的背影,蓝凤并没有追上去,本就下沉的心越沉越深,越沉越深,最后,全部隐没于黑暗中。
19.叹情!问一声何为情
站在原地,看晨阳退却晕红变成火焰般的赤红照人,蓝凤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它的变幻急剧转化。清风阵阵是凉爽的,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这股热火,将心烧得灼热痧痛。
抬起右手捂住胸口处,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和那股几近窒息的痛楚,蓝凤突然将手握紧,用着肉体最基本的力量,挥拳向一边的黑曜石柱。拳头触及石柱,发出一声脆响,一丝丝裂痕自柱体散开,现出条条斑驳伤痕。随着裂痕现,滴滴鲜红血液流淌而下落在白玉砌成的地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红。看着那滩红,想起墨炎银白如雪的发,阿修罗六神不安的表情,伽叶哀伤绝望的双眸,蓝凤紧握着的拳头更紧,血流的更凶,但他全然不在乎。性感微启着的嘴唇抿起,黑瞳中的墨色暗流急剧流转,越变越深,越变越深,犹如无底的黑洞,噬魂的猛兽,一看之下,让人心悸惊悚,透骨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头深深的凝视一眼阿修罗居住的宫殿,转身消失在原地。随着他离去时的一道五彩光华亮起,刚才被破坏的石柱已然恢复如初,地上的血渍也消失不见洁白如斯。
又一阵清风起,就连遗留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也随风飘散,消匿蒸发于空气中。
叹情,问一声何为情。
情是索取?是付出?还是两两碰触?
一双鞋,两只脚,不止三人足。注定会有人赤脚而行,遍踏荆刺乱石路。
一人情,两人爱,三人,四人,五人可有平衡?
不求回报,不去索取,只求空隙中的一次相拥。
这样的情,可谓是情?可谓是爱?
谁人去区分,去验明,何时有归宿!
上界,九重天,揽月殿,月帝、楚紫月的仙居处。往日里七彩云霞飘,仙鹤闻风起舞,灵物园中悟,一派祥和之境。
再看今日,花虽在,物依旧,可大殿上空却漂浮着被熊熊天火燃烧着的灵魂因子无数。他们或悲,或莫,或痛苦扭曲的挣扎,可终不抵被天火焚烧导致形神俱灭带来的伤害,慢慢的消散,匿迹于三界中,丁点不留。
看他们受尽折磨,不甘消失却又不得不认命,昔日里清雅如兰,此时倚柱而立、发丝凌乱、满身伤痕的楚紫月满目悲痛。不过,这抹悲痛在他的眼神触及到站在大殿中央那个身穿白衣浅笑而立、仙姿儒雅的绝美男子后,嗖然转化成一道焚天烈焰般的怒,启唇质问。
“设计你的人是我,暗算你的人是我,将你和凤分开的人也是我。你要恨,要对付,要杀的人是我才对,我无话可说。可他们何罪之有?你要这般狠心,居然让他们一个个受天火焚身而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能把在三界中最温润的男子逼得如此失态,丢了几千年沉淀出来的儒雅,由此可见,这殿内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是多么的惨烈悲壮。
听他说完,白衣男子突然脚起抬步,步伐看似缓慢,可瞬间便来到他的身边。迎上他忿恨发怒的眼神,白衣男子那如凝脂般绝美的脸庞上突然乍现一抹灿烂美丽笑容。容颜是圣洁绝美的,笑容在那里摆着,但那不曾到达眸底的笑意和微微上翘勾勒着残酷冷血之意的唇角,却破坏了原本圣洁绝美的容颜,变得无比阴霾妖邪起来。
“不过死了些许该死之人,你便如此模样。楚紫月,你只有这点能耐吗?”谈笑之间,白衣男子便把楚紫月身上的伤痕祛除,恢复了原本的俊逸秀美。
随着白衣男子将自己身上的伤痕恢复,再感觉他用神力封印自己力量显出的心法波动后,楚紫月的双眸突然乍现惊恐,失声大叫:“伽蓝,你疯了吗?疯了吗?居然用这样的方法!”
闻言,被他唤作伽蓝的男子发出一阵阵笑声。笑声过后,一句句听似轻柔,却让人感到无比压抑的话语自那张淡粉诱人的朱唇中流溢而出。
“自清醒那刻起,我便说过,如若这禁忌之情有违伦理,不被天所容,人所懂,且让他如此的轻视践踏。那么,我只要恨。管它什么天道轮回,还是顺应天命,这些皆不重要。”略做停顿,口气越发轻柔起来。“天若负我,我逆天。地若欺我,我覆地。人欺,天命欺,纵使毁灭掉它,又有何妨?”
看他沉寂没有丁点感情波动的双眸,楚紫月顿觉一种毁天灭地般的绝望之感汹涌而来。压的他胸闷气短,已近窒息,且瞳孔中的恐惧之意加剧,更重。
“疯了,疯了,你疯了!!”这个被唤作伽蓝的男子到底做了什么事?何至于此让他这般失控?
无人能答楚紫月的问题。只见伽蓝再笑,笑容美得令人失魂,令人丢魄。可在那笑容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无法言喻的殇,又是什么将他逼到如此地步,又有谁知道?
这一场自千年前便开始的争斗直至此时此刻方才完全落幕。命运之神伽蓝不费一兵一卒的全胜,月帝、楚紫月的全部湮灭、惨烈落败至被囚禁。那些梵天诸神只能在暗处看着,惊怕于伽蓝的强大狠厉,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时间,仙界人人自危,无不对伽蓝唯命是从,生怕自己会得罪他,导致毁灭。却不知,有些事已经脱离命运掌控,星象变异,任其再怎么挣扎,还是无法躲过。
20.阿修罗的悲伤
又是一个夜,修罗道的月格外殷红。幽红色的月光洒在地上,万物被其笼罩,产生一种压抑低沉的让人几近窒息的感觉。
站在黄泉岸,看着一个个无法往生的魂魄,蓝凤的黑瞳中氤氲起团团暗潮。潮水在眸底汹涌滔滔,却不溢出,一波波流转压缩,流转压缩,渐渐地,慢慢地沉淀下去,变成了古井无波,幽暗深邃的蓝。
就在此时,已然清醒的阿修罗身穿红色纱衣披头散发赤足自岸那边走来,来到蓝凤身边后,他微微侧首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犹如梦呓般的说道:“凤,你说这修罗道什么时候能看到金色的阳光,白色的月光,退却这令人作呕的血腥?”
抬手把他拉进怀里,双臂拥住他的腰身,下颚抵上他的发丝,蓝凤语气温柔地说道:“傻瓜,世间万物皆有定律,它这样存在必然有它一定的道理。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大可随我离开,再不用过这与血腥为伍的日子。”
这样的问题,蓝凤几百年前便说过,可却被阿修罗拒绝。理由很简单,他不愿像尾巴那样跟在蓝凤身后,做那可有可无的宠物。他想和蓝凤站在同等的高处,同游三界,斩尽轮回。
如今再听蓝凤这么说,阿修罗的心思已然转变。痴痴的笑一声,笑过,他微眯眼睛说道:“凤,何为正?何为邪?”
手指卷弄起他那如丝绸般光滑的青丝,蓝凤回道:“正邪自古难辨,那些有着正义之称的人士,整日里满嘴仁义道德,背后却做那不为人知的苟且之事,有时还顶着这样的名号害人。而被称为歪门邪道的人,有时却比那些正义人士来的豁达,爽直。若真要分个明白,只一句话便能概括。”说到这里,蓝凤停住。
阿修罗接着追问,“什么话?”
蓝凤略作沉思:“人性本善,俯仰天地而无愧于心!误入歧途,违背善根,难于永存天地间!”
阿修罗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后又说:“自从混沌分开,上界的梵天诸神便一直想统治三界,六道轮回,凤可知道?”
“他们不是从未成功吗?”。
听蓝凤这么回问,阿修罗睁开眼睛,将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启唇说道:“他们之所以没有成功,一切皆因修罗道首当其冲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想要一通三界,必要收复修罗道。可善战的其他修罗道魔神们从未如他们所愿,凤想必也已了解吧?”
“不错,略有所闻。”
“呵呵。”听蓝凤这么避重就轻的回答,阿修罗轻笑,心里酸涩闷疼起来。“那凤又可知修罗道和他们几番征战,势力实力皆不相伯仲,从而有了百年之约这件事?”拐了半天,阿修罗终于说出了一点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