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真的有些毛了,也只有摸着头发向我赔不是,掏出香烟给了我们两根,我刚刚死里逃生,一个晚上神经几乎是一再的绷紧。抽了一口烟才感觉稍微的放松一下。六子看我脸色缓解下来才问道:“怎么样?那鬼娘们到底怎么了?她说出消息了么?”
我没好气的说:“没,她就一个劲的像个祥林嫂一样的介绍她怎么悲情,怎么做掉那个傻蛋少爷,关于河伯殿的事情连一个词也没说出来。接下来我们只有再查其他消息了。”
六子看我心情极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抖开了他的手,恶狠狠的在边上抽烟。香烟有一定的止疼效果,我抽了几口发现脚上也不是那么火辣辣的疼了。
现在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但是我们也不敢离开这里,就听着佛经抽着烟守到了天亮。白翌这个时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以为有什么可以突破的线索,问他怎么了。他认真地看着我问:“你真的喜欢我?”
我一听他那么一问,先是一呆,然后香烟直接呛到了气管里,把眼泪也咳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说:“我……我不是为了脱身嘛我……”
白翌听到我那么一说眼神有些暗淡,我又觉得如果这个时侯再否认就真的太对不住白翌了,完全属于没心没肺的混蛋。但是六子在我边上,我是不可能在他面前说喜欢这个词的,我凑近白翌低声的说道:“现在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要听实话……回去我告诉你。”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好气,一时间居然也搭不上我的话。我们抽完了一包烟,天才终于开始泛白。起早的村民看到我们三个外地人一身脏臭的站在村头抽烟都十分的好奇。
白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去告诉他们,说道:“我们几个人都是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个富贵的女人说她自己一个人在井里太痛苦,所以想要叫我们救她出来。后来我们才打听到这个贵妇就死在这村里的一个井里……”
他把事情说成了是那个乔二奶奶托梦给我们,我们通过一晚上的寻找才找到了那口井的位置,梦里的乔二奶奶说一定要我们来帮忙。村里人本来就迷信,而且乔二奶奶的鬼魂的确也有作祟。总之经白翌一脸诚恳的介绍,十之八九都相信了我们,很快就找了绳子和钩子来帮忙,他们做了一个起落架,然后把白翌放了下去。因为没有村民肯下去,只好我们下去收尸。井非常的深,放了好久白翌才到了底下,过了一会他就拉了拉绳子喊道:“好了,把我拉上去。”
白翌手里拿上来一麻袋的骨头,乔二奶奶的尸体已经烂的只剩下这些碎骨头了。众人一看真的有骸骨在里面,已经完全相信了我们的说辞。白翌爬了上来,然后把尸骨对放在了空地上,所有好事的村民都跑过来看,他问一个老妈妈要来了一大袋子糯米粉,然后他让村民杀掉一只报晓的公鸡,用鸡血淋在了骨头上,顿时骨头就散出了紫黑色的雾气,大家迅速的散开,他安慰着大家说这种尸毒已经没有办法伤人了,不用害怕。之后他又用糯米粉拌的糯米糊把尸骨都包裹了起来,过程有些恶心,有些村民看得都在翻胃水。我也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白翌没事人一样的把糊都抹上去,一处也不让它透。再让他们搭起篝火就把尸骨给烧了,烧的时候白翌又扔了一张黄色的纸符。就听到火焰的噼里啪啦声中有类似女人的哭喊声。不过声音很轻,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烟非常的臭,而且还混合着糯米的香味这种味道闻一下就感觉胆汁反冲。大家都不自主的往后退去。
白翌念叨了几句,然后一起身。我问道:“没事了?”
他点了点头,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村民说:“这法子是乔二奶奶告诉我们的,她说她过去一直没办法出来,现在大家都帮上了忙,她会保佑你们村子的安宁的。你们别把事情抖出去,否则她又会死不安宁。到时候事情就不好说了。”
于是一个类似村里元老的老丈跑了出来,对着大家下达了所谓的村委禁令,这件事连一个屁也不准放出去。
白翌的话很有说服力,就连年轻人都认真的点头,那些老人已经拿出了香开始磕头祷告了。我见识到了从一个女鬼化身为女菩萨的全过程,不得不说白翌不去当神汉,实在是太屈才了。
等这些事情完成,我们三个人就像是功成身退的高人一样,被送出了村子。我们也实在没力气继续装模作样,上了车就像烂泥一样的瘫了下去。回到了公寓,我连忙去洗了一个澡,把这一身的恶臭洗掉。我出来的时候白翌在呆呆地看着窗户,我让他也去洗一下,这味道实在是不好闻。他嗅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也进了浴室。我乘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六子让他替我们再向校方打通一下,因为这件事,我们又得向潘秃子事后请了一天的假。潘秃子已经对我们没话说了,我觉得我随时可能被炒鱿鱼。不过貌似他还不知道赵老板已经死了,从这点上来说我们在靠一个死人的面子撑腰,顿时也有一种无奈的悲哀。这一次又是无功而返,我瘫在沙发上,发现这是第七局爱别离,如果说那个女鬼是和那个少爷别离,还不如说她是造成了少爷和他情人的别离,转眼一想又发现其实那个情人不出现,说不定女鬼真的有可能和少爷发生感情,那么说来那个情人又是另一种的爱别离。我绕来绕去发现自己怎么都绕不出这个怪圈。我发现这就是一种诡异的循环,你都不说哪一方有错,也不能说哪一方是对的。
不过这根本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我觉得局已经进入了第七层,身边应该也会出现什么决定性的事情,第八层就是最后一局,在此之后在我面前会发生什么我就一点也不知道。我暗自心中一凛:可能会死吧……脑中又想起最后的那幅壁画。真的是九魂释放,就是我的末日了么?
白翌洗完了回来,他问我潘秃子那里说得如何了,我耸了耸肩膀示意就是那样了,他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给了他一杯水,他一饮而尽。这个时侯我们又回到了原点,说实话这一次的失败让我觉得有一种输定了的感觉,我对白翌说道:“我决定自己去一次玛多。这一次是活是死就看天了。”
白翌拿着毛巾沉默了良久说:“我陪你一起去,这件事你一个人办不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帮的我够多了,现在那个神秘顾问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我之前看的那些资料显示我只有去找到河伯殿才能够真的接近事实。就算是要死,我也希望我在死前一秒能够知道所有的事情。”
白翌的手一抖,他依然说:“我会陪着你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答应过你我会保护你。”
我怔了一下,发现谈话又进入了一种怪异的气氛,我咳嗽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继续说下去:“嗯,在我翻译的文字里八苦之局好像是一种保密措施,如果八苦破了,我们就可以进入河伯殿。去玛多,很可能就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他嗯了一声,也没有接着说下去。我看他神情十分的疲惫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想要拍了拍他肩膀让他也去睡一会。但是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我僵在那里问他怎么了,他淡淡的说:“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我啊的问了一句,什么答案,我知道什么答案?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问:“你到底喜欢我不?”
那么一问直接把我给问僵了,我红着脸想要缩回手,但是他抓着没想要放。我啊,嗯的低咕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字来,白翌用等你答案的神情死盯着我。最后我被盯的发毛,只有很小声的说了句:“喜欢。”
他噗的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手说:“你还真的是别扭啊。得了,既然你那么喜欢我,我也不能对不住你,放心吧,我会陪你走到底的。对了……嘴巴说说没诚意,你总该表示一下吧。”
我黑着脸说:“表示个屁,别往那方面想了,现在留着精力想想看怎么能够找到接下去的线索吧,别满脑子的那种事。”
他眨了眨眼说:“什么事?我只是让你亲亲我,这会让你花多少精力?”
我的脸一下黑一下红的,最后一甩手说:“亲你个头的亲,我没那种心思。”虽然话那么说,不过我心里总算有一种事情被放下了的感觉。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不诚实地对待自己的感情那就太没意思了。我知道自己是喜欢白翌的,虽然当着面说总觉得别扭,但是既然承认了,我也不会去收回,喜欢就是喜欢。男人对这点不能太疙瘩,否则就太娘们了。
白翌听到我那么一说,又笑又摇头,好像一副输给我的样子。扑克脸上居然也保持了十五秒以上的笑容,这是很难得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笑得那么欢。其实这个小子长的很不错,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比平时平易近人许多。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就在我也想要笑出声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我以为是潘秃子打来的,内心忐忑的接了起来,发现原来不是潘秃子,而是六子打来的。我问他什么事呢,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他哆嗦的说道:“我们都错了……那个女鬼根本不是神秘顾问,我又收到了一封邮件。这回我居然也看懂了,他说他依然还在井里……我们都搞错了!”
70.阿尼玛卿(一)
什么?还有一个?我和白翌都没有明白过来他想表达的确切意思,只好连忙问他:“我们都看清楚了,白翌从井里拖出来了那女鬼的尸骸,怎么还有一具?”说完我把眼神看向白翌,意思问他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人骨渣子。
他摇了摇头说:“那么小的一个方寸之地,如果有尸体我不可能没发现。”
我被他那么一说,也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应对,但是六子显然被那个又出现的邮件给吓得不轻,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也只有没头没脑的安慰道:“兄弟啊,会不会是那个东西没实体,只是一个鬼?鬼又不占地方……”
六子结巴的连忙打断我的说话,他说:“别……别说了,这事不行,我们还得再去一次,而且我们还要查那个鬼咒的吧……”
我抓了下头发,转头看着白翌,白翌叹了口气要我把电话给他,我把话筒递过去凑在他旁边听。白翌的意思是至少等明天,第一现在是晚上,黑不溜秋的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如果真的有东西,夜探古井绝对不是最佳的选择。第二如果我们再等等看,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消息发来,只要有消息就等于是线索。
六子依然不死心,最后的妥协是他拎着电脑来我们这里,其实这个我能理解,让他一个人守着这个随时有幽灵邮件的电脑简直等于是在拷打他的神经。说完就挂了电话。没到半小时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我看着六子手里拿着旅行袋,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用黄布包着的东西,布头上还贴着许多的道门符咒,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得了,这东西就放你们那里吧,反正也是要还给那小刑警的,我是再也不想碰了。”一把把笔记本塞到我手里。我和白翌看着这种包装都不由的失笑,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就坐到沙发上抽烟。
我把笔记本给了白翌,他解开黄布通上电源。打开了最新的邮箱,里面果然又有一封J字打头的文件。这和普通的文件夹是一模一样,但是我们知道它里面存在着的是一种幽灵密码,这种密码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能够解读。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六子会能够看懂,当我打开一看,我就明白为什么连六子也能够看得清楚这些密码了。因为它不是什么诡异文字,而是一副真实的图案,这是一张图片,我们可以看到那是井底的模样,井壁上覆盖了许多的青苔,幽暗的空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下来。在这里有一具女尸,已经腐化的相当厉害,从个头上来看就是白翌拉上来的那具骸骨。它依然保持着想要爬上去的那种姿态,可以想象她坠入井底的时候并没有死,而是想要死命的爬上来。最后僵直的贴在了井壁上,和淤泥、青苔融为了一体。本来这一镜头已经让我们觉得背脊凉嗖嗖的了。但是六子提醒的那句话让我顿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缩了起来,他深深的抽着一口烟压低了声音说:“你们看在那女尸骨的动作……仔细看!”
我们低头仔细查看,但是当我们看明白了之后,就连白翌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已经吓得说不太利索了。这个女尸她的动作与其说是想要往上爬,不如说是在躲避井里的一个东西!因为井里有大量的淤泥和青苔,所以尸体贴在井壁上,腐烂的皮肉和淤泥混合成一种像是从阴沟里挖出来的东西一样,所以如果不是少许裸露的皮肤,根本就会认为这也只不过是一大块淤泥。她的姿势十分的扭曲,感觉就像是折过了身体,被人硬扳了脑袋过来,而身体却依然死死的贴在井壁上。关于这点白翌说他下去的时候尸体已经只剩下了骨头架子,散在了井底的一角,但是此时这具尸体高度腐烂,她保持着一种类似躲避某种东西侵害的姿势。这张图的角度十分的诡异,完全就是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所在的角度。所以这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我们真正的威胁不是那个女鬼,而是另有其人。这一点的确连六子都可以看明白。
六子扭过了头来,又看了一眼那张图,但是马上就别过头去猛抽烟,白翌的脸色显得十分的讶异,他也有些不能接受,于是马上做出明天一早就再去一次那里的决定。他合上笔记本眼神非常的严肃,他说:“一定要查清楚,这次带上一些必要的用具,包括高照明度的手电筒什么的。这些东西我们一早就要去弄好。”
至于学校那里,幸好已经到了七月份,真的是谢天谢地,因为接下去可能随时随地需要长时间的调查,甚至去外地。如果不是暑假,我就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好理由能够让我请足够一个月的长假。潘秃子绝对不会再允许我们两个人胡闹到这个地步。前段时间的风波最后还是我舅父去处理的,这事都惊动了我父母。不过好在我母亲知道我重伤过,都推卸在了我受伤后身体一直不好的借口上。
我给六子准备了毯子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睡觉,一夜无眠,思考了一晚上杂七杂八的事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抽掉了一包半的香烟。摸了摸杂乱的头发,到了客厅,发现六子也没睡好,一见到我就直抱怨我们沙发买硬了。我嘲笑他道:“你还以为你是豌豆公主啊?皮肤嫩的和豆腐似得,得了,大老爷们的还那么娘气。你这种皮肉也只配睡这种沙发。”
他没好气的把毛毯扔给我,搔了搔头发说:“等会我先带你们去拿装备,放心这些东西都是赵老板生前准备的。所以质量都很好。然后就马上赶去看那口井底,到底有什么到那里一看便知。而且现在是白天,阳气正旺你们下去了,那鬼东西也不敢太造次。”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张图片我就忍不住的心头又抖了一下,看来这一次连我也得下这口古井了。此时白翌也起了床,他看着我们两个人都是熊猫眼,摇了摇头也不说什么。利索的去厨房弄出了一些吃的来。
我们三个人就那么胡乱的吃了几块面包和几个鸡蛋就赶到六子所谓的放装备的仓库。这里是一个商务楼的地下仓库,里面堆放了许多的货物箱子和贴有标签的包裹,六子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其中的一个木质箱子。用起子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有几只钢口极好的折叠登山铲,重量十分的轻便,就算是女人也可以很轻松的使用。然后他又拿来了几只可以挂在手臂上的手电筒,有一个轻便的臂套,手电可以挂在手臂上以便空出双手来做事,而手电则是狼眼拳师24W-168R,这种手电筒直接照射可以达到350米。但是绝对要小心使用,否则近距离照到人眼睛的话,可能会造成伤害,所以我建议让白翌一个人用一只就可以了,我们另外拿了几只冷光棒,完全可以把那小小的井底照的通亮,而且这口井那么小估计我和白翌两个人下去就已经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