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您觉得这些没有问题,请签字。”
助理Monika递上文件微笑着示意我过目。拿了大致地翻看了一遍,然后在最末页右下角龙飞凤舞的
签上“FEI”。
将文件递还给她,对她说,“下周三我要动身去新加坡,可能会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你通知各部
门主管在周五前将本季度的报表以及下一个季度的工作计划整理好,下周一例会。”
“好,请问还有其他吩咐吗?”Monika微笑着问我。
“没有了,你先把我刚才说的通知下去。”
她点了点头抱起文件转身向外走去,金属鞋跟一路“沓—沓—沓”的节奏感不错。我暗暗佩服,踩
着12CM高的跟走在大理石地面上居然不打滑。
“Monika!”我叫住她,Monika停下,转身,依然微笑着等我开口。
“你今天穿这身很漂亮!”我手肘撑着办公桌笑着道。
Monika先是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我点点头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于是她化着精致淡妆的脸上漾开
一抹浅笑,“谢谢!”随即12CM高的细跟一路“沓沓沓沓”的出了办公室,然后外面响起年轻女孩
的说笑声。
我笑着摇了摇头,无意间,眼睛瞥到摆在桌上的相框。伸手取过相框,里面放的是一年前那篇报道
的剪报。
『畅销小说家莫非遭枪杀身亡!』
手指在相框的玻璃表面上滑过,玻璃上隐约映出我现在的样子,过肩的顺直长发,浅灰透蓝的瞳孔
……
别乱想!我才没穿越!!!
头发是刻意蓄长的,至于瞳孔的颜色,则是因为戴着有色的隐性眼睛。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能习惯自己的这个形象,尤其在某些场合还得穿唐装,给我感觉就是整一
阴魂不散的千年死鬼,好几次差点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死。
但是抗议归抗议,我还是得乖乖照做,谁让这是我现在的老板兼救命恩人的吩咐。
办公室的门“当啷”一声被推开,我抬头,庄信推着轮椅进来,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金发褐眼。
我将相框放下起身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和他处在同一个视线高度。他伸手耙了耙从我肩膀上垂下
来长发,问我,“今天过得好吗?”
“好。”我笑着答道,伸出手去在他金色的脑袋上揉了揉,“说了多少次了,能不能表现一点你这
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言行,凯?”
凯扁了扁嘴,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庄信,“庄信,什么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言行?你下次教我
。”
庄信仰着脖子念唱道,“少爷,那些都是幼稚而不成熟的举动,就像莫先生这样经常表现出来的不
合礼教的行为。”
我做出被大石头击中头部的样子,凯“咯咯咯”的脆朗笑声从我头顶上方传了过来,我抬头同样朝
他一笑。稍稍收敛了玩笑的气氛,微笑着告诉他,“我下周就要动身去新加坡,阿JIONG和卓一起,
秋负责联络,MISA的功夫和枪法最好我让她留下保护你,但是你自己一个人还是要当心。”
“莫先生似乎忘记了,您的射击还是在下教授的。”庄信显然是不满我那句‘你自己一个人’。
我抬头,“怎么会忘记?庄叔是秘密的杀手锏!”
凯抓着我的发梢,略有担心的说,“我知道这一年里你出入各种地下组织的集会早就已经习惯了那
种场合,但是‘太子’一直在吞并‘凤爷’的势力,说不定他已经按捺不住准备跟你撕破脸了,所
以你要格外注意。”
“我砸了这么多钱下去就是要看他跳脚,他要是还能气定神闲……那凯你就等着宣布破产吧!”我
开玩笑道。
“莫是想把MG纳入自己口袋吧?不要以为我不管事就等于我不知道。”凯皱着鼻子向我吐了下舌头
。
“小鬼头!”我还是伸手揉他脑袋,然后将他搂进怀里,“老天爷一定是看我可怜,所以才派你来
救我,我替你分担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凯伸手回抱住我,“是老天将莫送来才对,莫才是为了拯救我而来的。”
我抬手给了他一记爆栗,“瞎说什么呢!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是莫先说的!”凯抱着脑袋抱怨完脸一沉,“……你居然敢敲老板的头?!”
听到他一提“老板”二字,我的心脏莫名地抽了下,这就是所谓喜上眉梢而忘了分寸,得意忘形的
报应。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庄信凑下腰轻声说道。
“莫要一起走吗?”凯收起老板面孔,少年嗓音甜美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想在走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好,可能一去好长一段时间,也可能……”
凯伸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下去,“你会回来的!”随即一字一顿的说道,“莫,你一定会回来的
!”
我笑了起来,将他的手从我脸上拉下来握在手里,彼此的体温在手掌间流转。“我回来!我不回来
的话你上哪去找像我这样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动力?”
说完,一室轻笑。
凯将手从我的掌中抽了出来,然后覆上我的心口,“莫,这里还会疼吗?”
我点头,“会。”于是凯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
胸口的枪伤虽然愈合,但却留下了痼疾。我勾起嘴角笑着安慰他,“但是,它还跳得好好的。会感
觉到疼,才能证明我还活着。”
其实我知道,那根本不是身体上的原因。不知何时,那里也缠上了一个结,一个死结,在寂寞得忘
记了睡眠的夜里,那个结便牵动着神经,开始一下一下的,隐隐作痛。
Act.39 代号“太子”(六)
在往新加坡的飞机上,我依照惯例一坐下便开始看书消磨时光,等到达目的地时,我居然睡得不知
不觉,是被坐在一旁的卓给唤醒的。
起身,搁在腿上的书“啪哒”一声落在地上。我低下腰去捡书,书打开着,正好翻在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是这本书的最后一段。
『在最后的一篇通讯稿中,迈克•兰尼写道:“在我回顾E连的风雨历程时,我的一个孙子问
我,‘爷爷,战争中你是英雄吗?’我很欣赏自己的回答:<br />
“‘不是,但我是在英雄连里战斗。’”』
这一年里,跟着凯以及从意大利来的那几个主管学着打理MG,大多数时候则以“太子”的身份和各
式各样的黑社会人物打交道,毒枭,军火商,走私贩,蛇头……于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开始逐渐认
识这个办事爽快、出手阔绰的“太子”,久而久之,提起长发唐装一张冷面孔,东南亚混这道的基
本上没有人不知道“太子”。
只不过,一张冷脸是天生,而“太子”真正成名是因为对“凤爷”的公然挑衅。
“凤爷”的势力让他有足够的资本来嚣张,就算看不惯,却没人敢管。而“太子”在澳门甫一出现
,什么原因都没说,手起手落就砸了“凤爷”的赌场,“凤爷”几名得力手下被挑断了手脚筋。“
太子”的冷血也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东南亚很多地下赌场、夜总会将盈利以抽成的方式交给“凤爷”作为“保护费”,“凤爷”抽三成
,那么“太子”只抽一成,同样保证不受其他帮会骚扰,条件是“太子”的地盘不允许“凤爷”的
人做生意。
“凤爷”在东南亚有固定的贩毒路线,“太子”一伸脚踩断了中间一截,还死赖着不走,放言,要
么用钱说话,要么改道!当然你改哪条我就断哪条。
外人眼里只当“太子”明抢暗夺的从“凤爷”那里圈了不少势力,加之本身的实力,“太子”在东
南亚的黑道买卖应该是做的很漂亮了。但事实上是,“太子”其实不做黑道生意的,MG养着“太子
”,戈林养着MG,而在我这个新手的操作下,MG的经营现状何止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所以真正养着
“太子”的是戈林。
对“凤爷”公然的挑衅的另一面就是增加自己死的几率,所以我也已经记不清“太子”在鬼门关走
进走出了多少回。阿汀第一个离开,接着是菲利,然后是萨恩……看着他们一个个从我身边消失,
却还要装做冷静异常,于是对于那个时候高松因为我无所谓生死的态度而打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感
同身受。
捡起书,合上,封面上一排军人矗立于战火纷飞中,封面底部白色粗体的Band of Brothers带着莫
名的沉重。
想起很久以前,还在烟川路上浑然不觉和高松比邻而居的那段日子,无意中在他那里看到这部连续
剧的英文原版,便心血来潮拉着他陪我重新温习,当看到德国陆军中将对着伤痕累累的部下说话时
,他不自禁地跟着电视里一起轻声念叨。
『……Among brothers of shared foxholes,held each others in dire moments. Who've seen
death and suffered together……』
Who've seen death and suffered together……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许已经离我很遥远,很遥远……
Act.40 我在你身边(一)
走出候机厅,迎面而来的是这个热带岛国特有的潮湿气息,气压很低,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这次来,为的是东南亚的烟会,以前是在“金三角”,这几年由于政策以及相邻各国的管制,东南
亚贩毒集团的重心开始往马来西亚、新加坡以及香港、台湾这两边转移。
车子在下榻的酒店门口停下,一身红色燕尾服,打白色领结的门童跑过来正要替我开车门,阿JIONG
已经从副座上下来拦在他之前。作为保镖,阿JIONG极为严谨,只要他跟着出门,除了自己人以外他
不会让生人靠近,包括侍应生这类,稍微有点OVER,但有时候这种谨慎还是正确的。
跨出车门,站在一旁的门童愣了一愣,对于旁人的这种反应,我倒是已经习惯了。四周具是轻便夏
装,我一身黑色掐金线走金边、周身龙纹刺绣的中式长衫,再加上顺垂过肩的长发,确实有点引人
注目。
酒店的大堂经理认识我,见我进门嘴角一弯露出国际统一的标准式微笑,亲自领我上酒店的顶层。
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地下赌场什么的一定在不起眼的地方,其实不然,很多星级酒店在顶层都设有
赌场,VIP会员制并非所有人都能进,不过这会儿不是进赌场而是进隔壁的宴会厅。
烟会的时间定在后天,地点是一艘游轮上,而今晚聚在这里的除了参加烟会的毒头还有不少其他行
当的人,类似于小型的聚会。大家边喝酒边闲聊,说说笑笑间也许就达成了合作。
要博得这些人的信任,很难,但是一旦被他们接受纳为一分子,一来二去都是豪爽义气的主。说实
话,要不是他们经营的非法买卖,这样的人,莫非倒是很愿意结交。
在宴会厅象征性地转了一圈,挨个打过招呼之后准备回楼下去补眠,刚走到大厅门口,上来4、5个
人将去路堵住。
“我们老大想请‘太子’过去一叙。”
“呵!”我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他没脚?要叙让他自己过来!”
说完,朝右边让了下准备绕开他们,对方也向右边挪了几步继续阻拦,“老大让我们务必把‘太子
’带到。”
我抬头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如果我说,不•可•能!那又如何?”
只听见一阵拔枪拉滑套的声音,宴会厅里登时安静了下来,几秒钟后爆出一个粗嗓门。
“谁敢砸场子?也不看看这里都是些什么来头!”发话的是 “金三角”的一位军火走私商。
于是又是一阵“唰唰唰”!
得,大家都掏家伙了,只有我两手空空……不爽!!!
其实对方拔枪倒不是真的要做什么,因为阿JIONG 的枪已经先一步抵上对方的脑门,我伸手示意他
把枪放下。阿JIONG收了枪,于是对方也把家伙收起来,看样子不像来横的。
“只是我一个人?”我问道。
对方为首的很恭敬地回答我,“老大希望‘太子’一个人,所以才派了我们这么多人来保证您的安
全。要是您实在不信任我们,老大的意思,您也可以带您的保镖一同前往,但仅限于路上。”
我笑了笑,“我还不至于贪生怕死到这种地步。阿JIONG,你和卓就留在这里,也许他们老大是我朋
友也说不定。”
卓和阿JIONG点了点头退开,后面一众也收了家伙该干啥继续干啥。我伸手松了松立领的领口,扬首
。
“走吧。”
******
他们口中的那位“老大”其实就在相距不远的另一家宾馆酒店内。
我在心里嘀咕,这么几步路都不肯走,丫架子也忒大了吧?
来到套房门口,对方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应声就把门推开,随即作了个请的动作。我皱了皱眉头,疑
惑地望向对方,对方似看懂了我的表情,轻声说道,“就您一个人。”
撇了下嘴角,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套房,门在身后轻声合上。MD!感觉像送货上门的“小姐”
。
房间里光线不是很足,地上铺着长毛地毯,踩上去听不到脚步声。我看到窗口边站着一个人,脸朝
窗外,一手插在裤兜里,身影纤长挺拔,我猜想他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光线从窗户透进来,顺着他
的轮廓勾出柔和的光晕。大概是听到我走动时衣料摩挲发出的声响,他回过头来,然后眉角飞扬浅
浅一笑……
一瞬间,时间仿佛被定格住。
在一条道上混,我想过很多次与他不期而遇的情况,却从来没想过他会主动来找我……不,他现在
找的是“太子”!
心脏狂跳了一刻,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还以为是哪位旧友,原来是‘凤爷’手下的‘程哥’。正所谓冤家路窄,不知是我运气太差?
还是‘程哥’的手下演技太好?”
高松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向我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光看不清他表情的关系,还是他在这条
道上混久了的关系,总觉得他隐隐透着压迫的气势。在我面前停下,我抬头,正对上那双依然澄澈
如水的眸子。
我觉得自己也许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不光是心脏狂乱地跳动让我有呕吐的冲动,我甚至感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