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云怔怔听着,不知不觉流下泪来,他是真的为自己考虑,思虑之周全自己也自叹弗如。
风唯卿轻轻擦去他的泪:“其实你对复仇并不是很热衷对不对?”
荆楚云点头,第一次主动抱住他,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我的母亲是当年魔教教主夫人的陪嫁丫环,负责伺候教主夫人的弟弟,她不会什么武功,却跟着那位嫣然公子学了些易容术和用毒的功夫,嫣然公子常年不在教中,教主夫人怀孕,母亲就过来帮忙,于是遇到了——”
荆楚云突然顿住,想起母亲有一次说起和那人初遇的情形,眼中充满了迷醉,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穿了一身白衣,缓缓走过来,微风吹动他的衣衫,整个人飘飘然,似乎随时都会升空,他的俊美也可比天上的神祉,气质更加高贵、优雅……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走到夫人身边,拉住她的手低声问候,为她弹琴,那琴声优美的真如仙乐一般……”
所以母亲一直让自己穿白衣,却在喝醉的时候说:“你为什么不像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像他……”
风唯卿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后来呢?”
荆楚云回神:“母亲聪明伶俐,深得教主和夫人喜爱,后来就留在他们身边照看少帮主。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从来不提,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带着刚出生的我离开天衣山非雾崖,一年之后魔教覆灭。她从小就要我立志报仇,可是我——”
风唯卿搂紧他,心道:他年纪幼小,对父亲,对魔教没有感情,不能理解那仇恨,何况他武功低微,又没有人相助,凭一人之力,如何能与庞大的武林对抗?他能支持到今日定然九死一生,受尽苦难,看来他的母亲并未真正为他着想。
“楚云,你打算报仇报到什么时候为止?”
荆楚云抬头:“到我死,或者母亲叫我停下为止。”
风唯卿点头:“我明白了,过了这阵子,带我去见你的母亲好不好?”
荆楚云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他如此坦然?那些人可不比当日临谭阁上的人,他们背后的势力也绝非区区青城派可比。
缓缓坐起身:“你——,其实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应该放——”
风唯卿皱眉,怒气上涌,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这么说?
一把将他拽过来,狠狠压在身下,堵住那气死人的红唇,直亲到他喘不过气来。看着他莹白如玉的肌肤染上一抹粉红,困难地喘息着,目中水气氤氲,风唯卿的怒气不自觉地消退了,欲望却变得难以遏制。
“这样有关了吗?”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抱住他,天大的脾气也发做不出来,风唯卿无奈的想。
荆楚云摇头。
“没有,那好——”探手入怀,在那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上一通乱摸,惹得那人娇喘连连:“这样呢?”
他懊恼的表情,就像闹脾气的孩子,荆楚云突然想笑,却还是摇头。
看到那秋水明眸漾出笑意,风唯卿的目光渐渐变柔,入痴,放松力道,轻轻吻上他的唇。
“怎么办?总要想个办法和你有关才好。教我,好不好,楚云。”
荆楚云一愣,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这种事也要人教。
风唯卿扯去两人之间的衣物,火烫的身体贴过来:“我不想让你疼,可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教我,楚云,我会是个好学生。”
想起那天的尴尬事,荆楚云推开他:“你不说你不想——”
风唯卿嘿嘿笑了两声,又凑过来:“那句话只是说说而已?”
又是说说而已,荆楚云再次推开他,怒道:“你还有多少话是说说而已?”
“没有了,”风唯卿忙道,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肿胀发疼的欲望上一放:“我看到你哪有不想的道理,这几天难受死了。”
想到他这几天夜里都会突然出去,过好半天才回来,想是真的难受。
“好,我教你,你不要后悔就行。”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被微微渗出的细汗折射,晶莹地闪动着,让荆楚云莫名的眩晕了一下。
手指放在他胸前,感觉到掌下的肌肉一跳,瞬间绷紧。
他的肌肤不够细腻,却有着细致的纹理和温厚的质感,原来健康的小麦色已染上粉红,紧实匀称的身体没有粗大的骨结和突兀的肌肉,比例是超乎寻常的完美,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难以抑制的亢奋微微起伏颤动着……
“放松。”
“好。”风唯卿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稍稍动了动身子,尽量把身体舒展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的眼神坚定,似乎还含着一丝——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断腕之壮士,易水之荆轲也不过如此吧?荆楚云突然想笑,看来上次的事真的吓住他了。
“闭眼。”
闭上眼要怎么学啊,充满疑问的星眸眨了几下,还是听话地合上。眼睛闭上了,感觉却越发灵敏。
修长的手不断变幻游移的方式,却刻意避开某些敏感部位,不紧不慢地推高他的欲望,又让他保持一些理智,不致被欲火支配。
风唯卿低低喘息着,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慢慢飘起来,飘上云端,陷入云层深处,轻云浮动,环着他,绕着他,托着他,撩拨着他……好舒服,也好难受……
受不了了,微微睁开因浮上水汽而不再晶亮的氤氲双眸:“……楚云……云……我——”
“闭上眼,别说话。”
这么久还忍得住,他的意志还真是坚强。
这个拥有超乎寻常力量的人,如今毫无防备的展露在自己面前,毫不抵抗地任自己为所欲为,毫无怨言地满足自己诸多强人所难的要求……
在可以轻易占有情况下,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
笨蛋,蠢东西,就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件利器,哪怕是很小的钢针,就能不落痕迹地制你于死地。
荆楚云犹豫着,是趁机把那日受的罪讨回来,还是听从自己的心——满足他?
抿了抿唇,收回抚弄着他身体的手,无声无息地呆了片刻,轻轻褪下身上的衣物。
风唯卿难受地蹙起眉,他——要放弃了吗?后悔了吗?
吐了口气,力持镇定道:“你不愿继续的话也没——”
湿润的双唇印上来,封住了他未完的话,然后身上一重,温暖细腻的肌肤贴住他的肌肤,如丝绸般光滑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伸臂紧紧抱住那柔韧的身体……
傍晚的阳光被满天霞光染成红色,屋里也暗下来。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好学生,看着熟睡的人,红红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让那睡颜看上去说不出的纯真无邪。
师傅说我是练武的天才,我很强的,可以保护你。以后你谁都不用怕……
只有我能救你,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只是你的心……
没关系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你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一个人对你的好就抵得上所有人……
把过去一切都放下,好吗?如果放不下,就全部交给我,你的悲伤、压力、彷徨、苦恼都由我来承担,我担得起,受得下……
你痛苦的时候我比你更痛,你高兴的时候我比你更高兴,所以我只要你高兴……
我很庆幸今天不是你一个人面对……
荆楚云眉尖轻挑,微微弯起嘴角:“笨蛋,后悔也晚了。”
静静地起身,推门出去,无一丝云朵的碧蓝天空映着绚丽夺目的漫天红霞,让无边的苍穹晴朗又绚烂,显不出丝毫黄昏的灰蒙和惆怅,树木花草、白墙绿水、亭台楼阁都披上红色的外衣,微风吹来,带着菊花的香气,更令人心旷神怡,豁然之间,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和欣然。
突然想为他做点什么,那么——就准备吃的。
沿着小径,向明月馆前厅走去,菊香愈发浓郁了,荆楚云看了看旁边的小院,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菊轩,平日天天从这里过,竟从来没有注意过,还是这些菊花是新搬来的,因为里面的人?
里面传来低柔的琴声,似随意拨弄,却极为动听。
荆楚云不由驻足,突然琴声停了,然后院门大开,一个人缓缓的走过来。他穿着白色的儒衫,衣衫随风飘动,更显得白衣胜雪,飘飘欲仙。他的容貌是从未见过的俊秀,闲适的步伐不急不缓,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如水,动作优雅,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荆楚云突然觉得一阵头晕,母亲的话和眼前的人奇异的结合在一起,脑中浮上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站在面前的人是他,母亲断不会说不象吧?
荆楚云知道自己该走,却怎么也无法移动脚步,只听那人温和的声音传来:“我是沈东篱,你就是楚云吧?”
第十一章
沈东篱,他就是智冠天下的沈东篱!听说他追随安平王爷征战南北,平定四方,是军中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就是在江湖中也有极高的威望,没有人把他看成安平王爷的下属,沈东篱的名字几乎就代表了安平王府。
没想到他如此年轻,又是这般相貌风度。这样高不可攀的人突然主动结识自己,目的恐怕不单纯。
荆楚云点头,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沈东篱微笑:“不要紧。安平王爷想见你,进去坐坐好吗?”
荆楚云昂起头,仍是冷冷的声音:“他想见我随时可以来找我,何须劳烦沈先生?抱歉,我还有事,告辞。”
沈东篱依然微笑:“楚云,你要让我交不了差吗?”
他叫的那一声“楚云”似乎是渴求了很久的呼唤,眼波更温柔得连吹过的风都似乎变轻了。
能把威胁的话说得如此打动人心,当真不容易,可惜荆楚云心硬如铁,话冷似冰:“那是你的事。”
暗忖:这醉人的温柔怕是充满了虚伪和算计,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人号称“小诸葛”,不会蛊惑人心又如何当此称号?奇怪的是,对我这样的人又何须如此?而权倾天下,威名远播的安平王爷又为何要见我?
忽听身后一阵大笑:“东篱,你也并非无往不利啊。”
沈东篱微微皱起眉头,笑道:“得罪了。”
突然出手如电,抓向荆楚云肩头,幸亏荆楚云时刻怀着警戒之心,见他手一动立刻向后跃去。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还未落地,就觉身后劲风袭来,应该是方才大笑之人,暗叫糟糕,自己身在空中,避无可避,此番怕是逃不掉了,刚才真不该一个人出来。
正自懊悔,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凌厉的掌风让荆楚云呼吸一滞,却不是攻向自己,然后身子一紧,已落入熟悉的怀抱。
“楚云,你没事吧?”
见荆楚云摇头,风唯卿轻轻放下他,冲那两人道:“你们是何人?”
沈东篱笑道:“唐繁,谁要你多事,这下吃亏了吧?”
唐繁暗自心惊于那个少年的武功,甩了甩被震得酸麻的手臂,道:“东篱,你还说笑,我是在帮你啊。”
这两人都是成名人物,岂能被一个无名小子一问就乖乖报上名来,这样一问一答,既互相问候,又说出自己的名讳让对方知晓。
原来这人就是唐繁,风唯卿定睛看去,只见他锦衣华服,风度翩翩,双目斜飞,神采崭然,天生一幅风流倜傥的模样,真如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儿一般,哪像是武林中人?
风唯卿暗道:方才对那一掌,我力道不小,他却只是手臂酸麻,可见他的功夫确实在霄弟之上,有这样的武功,当然不用靠毒药和暗器来取胜,不过听说这人的暗器功夫也是极好。
他方才醒来间楚云不在,担心有事,马上追出来,竟然看到两人联手攻击他,焉有不动怒之理,寒着脸,沉声道:“二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联手欺负一个武功低微的少年,不嫌有失身份吗?”
他身形挺拔,动作利落而潇洒,神态自信而沉稳,目中寒芒闪过,便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往那儿一站,似深深植根于地下的挺直白杨,拥有如山岳一般无法撼动的力量。
沈东篱暗自点头,看了一眼唐繁,但笑不语。
唐繁知他不喜出头,无奈道:“又把问题推给我。交了这样的朋友,该我倒霉。”
冲风唯卿一抱拳:“少侠误会了,你方才和我对了一掌,就该知道我们没有伤他的意思,纯粹是以武会友。”
荆楚云冷笑,什么以武会友,分明是借机试探我的武功,他以为我在最危急的时候就能用出自身真正的功夫。
沈东篱看了看荆楚云,笑道:“我可从未听说过以武会友要在背后动手的。”
荆楚云一惊,这正是我要说的话,他竟然猜到我的心思,还先一步说出来,是何用意?
唐繁咬牙,这个东篱,试不成荆楚云的武功,竟然要我去试另一个,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掌显示,这少年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
果然,风唯卿冷眼看着他,缓缓道:“我也想和未来的唐掌门以武会友,请赏脸。还有,我可以允许你在背后动手。”
这句话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却又让人无法反驳,连荆楚云也不禁勾起嘴角。
忽听有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正是唐霄,他施施然走过来,站在风唯卿身侧,笑容灿烂:“大哥,你可要手下留情,否则几天后唐门未来的掌门人带伤出席大典可不好。”
唐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仰天长叹:“东篱啊,东篱,我早晚会被你害死。”
无论如何,被人这样挑衅,也不能不应战,上前两步,正色道:“少侠请。”
风唯卿把楚云向旁边一推:“霄弟,你照看楚云。”
他心知唐门暗器厉害,一会儿动手,若唐繁使用暗器,恐怕自己顾及不到,由精通暗器的唐霄来照看楚云最好。
然后走到唐繁面前,相对而立,凝重紧张的气氛霎时流动在两人之间。
对方比自己年幼,碍于身份,唐繁不能先动手,而风唯卿习惯后发制人,也不愿先出手,一时之间两个人站在当地,谁也没动。
荆楚云看着表情悠闲的沈东篱,暗道:沈东篱明知唐繁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要故意激他们出手,而且丝毫不担心?
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楚云,你若想利用他对付唐门,这正是大好机会。”
荆楚云一惊,惊疑不定的看去,沈东篱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天。而别人都丝毫没有反应,难道是“传音入密”?
“传音入密”是用高深的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缕,送到某个人耳中,其他人却一无所觉,但是那人不能离得太远。而且这门功夫极耗内力,是不能说太多的。
荆楚云只觉心跳如擂鼓一般,“传音入密”正是魔教的武功,自魔教覆灭就失传了,他到底是谁?
他的话——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冲过去,拉住风唯卿的手:“风——,我相信他们没有恶意,你不要如此冲动。”
风唯卿面色缓和下来,毫无顾忌的把楚云拉到怀里,冲唐繁一点头:“他的武功不够好,阁下再想以武会友的话,请来找我,风唯卿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