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过的可好?”为他斟了杯酒,游疏浚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对著好友的关心,他却只能说著事与愿违的话,以免让人担心。想起来跟在那人身边这麽久了,除却疏浚还真再没人问过他一声好呢。
“谎话!”不料他却一下拆穿了他,“说真的,阿重啊,你老这样不是个事啊,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呀。”
正要送往自己口中的酒杯就这样硬生生停了下来。
“我何尝不想呢……”闻重如同自言自语,意识到眼前还有人,又立时转换心情,“不说了,说这些做什麽,这些都是後话了。”
“什麽後话,不是正在眼前的事麽!”真为这家夥担心哪,都过了二十的人了!
“有什麽可担心的,在过个一阵子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闻重这个人呢。”闻重喝了口酒,到底还是将自己的心事说於好友听。
“什麽意思?”他的话可真是吓著他了。
“这话你听了也就是了,可别到处去嚷嚷。大王爷在云南有意要反,再过一阵,皇上要御驾亲征。”
“那、那与你有何相干?!”
“傻话!”闻重听了到是笑了,自己这个好友还是那麽“天真”啊,“皇帝都去了我这个贴身侍卫怎可不去?!”
“那、那你……”想说的话又因为好象太过不吉利而说不出口。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就是有好些时候见不到你了。”忙出声安慰,不然还真不知道他得急成什麽样呢。
“真会没事?打仗可是大事,你又从来没有打过……”
“我是没打过仗,可好歹我也是将军的儿子不是,真不知你瞎操什麽心。”晚上还有事要办,不能喝太多酒,闻重改而吃菜。
“我哪里在操心你了。”说了还嘴硬,“你可得平安无事回来,到时候我为你物色一个好女孩。”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这样的人,还成什麽家呀……”
“瞎说什麽呢你,总想些有的没的。”游疏浚最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了,“你让我怎麽说你,当初你就不应该应了这事儿。”
“你以为他定的事,说回就回的。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我置父亲於何地?”
“还好意思说你那父亲呢,要不是那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他还记得有你这麽个儿子?”一提到他那父亲游疏浚就有气。
“那有什麽办法,他也算是个好父亲了,几个哥哥姐姐他还是挺疼的……”闻重说的苦闷,游疏浚看了心有不忍,好容易见上一面说这些烦恼的话做什麽。
“反正那也是你回来以後的事了,我在这里等你凯旋。哦,对了。差点忘记了,给你。”游疏浚解下身上从小戴著的玉石,交给闻重。
“你这是做什麽?”闻重见过这玉,京城里最大的古董玉器的商家的传家玉石,得是多好的东西。
“你的寿辰我都没准备什麽,既然你说还要出征,疏浚不能陪你一起去,至少也让我随身的东西跟著你吧。”
“那也用不著这麽贵重的东西呀。你还是好好收著吧。随身戴的玉器可不能随便送人。”闻重没有接过。
“给你就拿著,我这哪里是随便送的,你和我还分什麽呀。”就不喜欢他婆婆妈妈的,硬是塞在了他的手中。
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就是这麽个人,决定了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好收下。
之後两人默契地始终没有再提这事,聊得实在晚了,这才分手。
从酒楼离开也不过丑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如何消磨?闻重坐於桥头,只是看天。
想想此时秦家的人尚且不知,自家就要承那灭顶之灾了吧。可怜他们人生一世,今夜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从此再无牵挂再无烦恼,可却也没了是喜是悲的感受。对此闻重有些羡慕,有些悲伤……
子时一过,闻重起身。在闻府去秦府必经之路上截住闻潜,一同前往。
要说一切都还顺利,闻重尽量让他们没有痛苦的死去,以消除自己满满的负疚感。
只剩下一个了……
闻潜看来是已经结束了,赶来帮忙,偏偏就看到了自己弟弟最没用的样子。
闻重趴在墙角拼命呕吐,好像是要把自己的肠子都呕出来一般。
“怎麽这麽没用?!”杀几个人竟然吐成这样,这哪里还是将军的孩子。
闻潜是跟著父亲上过战场的,也就不觉得人命如何金贵了。
闻重摇摇头,示意还有一个没杀。
“还是我去吧。”不是心疼他,未免误事罢了。
闻重缓了口气,点了点头。
虽然是让他四哥来杀这秦府独苗,可闻重还是跟了进去。
正当闻潜举刀要砍,闻重认出了那张脸。
“住手!”忙喊住手,就连惊动那熟睡的人都顾不得了。幸好都把身上包了个严实,不然就糟了。
“你?!”没想到他这时候出状况,闻潜快给他气疯了。
“你们是什麽人?”果然,人醒了。看见来人手持钢刀,黑衣裹面,定不是什麽好东西!
闻重没有回答,只是拉著闻潜就跑。
“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的闻潜被拉著跑了出去,这才出声问他。
“不要多问,他杀不得!快走!”没想到竟然是他,闻重自己也很吃惊。
出了秦府,找一个偏僻角落,闻重闻潜除下夜行衣。
“你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又不杀了?就留他一个,万一认了出来怎麽办?!”气急败坏的闻潜质问道,“我可是和他照过面的!”
“你就不要问了,他是皇上在找的人,不能杀!”这个与贺玉郎气质相仿的人,他不能就杀了他。
“皇上找他?难不成皇帝已经玩厌你了?!”人生气的时候说的话自是难听的紧,更何况本就看不起自己这个弟弟,“没想到这秦云还真是个麻烦,且不说我之前认错了他是相公馆里的娈童,惹来一身麻烦,就连当今的皇帝陛下也不能幸免哪。”
闻重这才知道“那次”闻府和秦府结下梁子为的就是这事。
“四哥莫要胡说,今日之事莫要再提。就当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那怎麽可以,那秦云怎麽办啊?!留他不得啊。”
“此事由皇上定夺就是了,你先快快回府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可真是会过河拆桥。得了,我先走了,哼!”一甩衣袖,闻潜离开。
闻重悠悠回到了宫里自己的屋子,今天主子说过,不会过来。
这间房只有他一人睡,现在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丝人气。
打开房门,也不点灯,执起桌上茶壶先为自己倒了杯水。
已然凉了的茶水,喂入喉中,丝毫无法平复他的烦躁不安。
一想到自己今夜做出的那些惨事,一想到他们死时的惨状,他就觉得全身发抖,并且恶心至极。
其实胃里早已没了任何东西,闻重还是干呕了起来。
“怎麽这麽不济事,事可都办妥了?”冷冷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让闻重吓了一跳。
“主、主子,您怎麽……”他不是说要去素妃那里的吗?是不放心他?
“本已在素妃那里睡下了。半夜醒来,一时睡不著,就过来看看你办完事了没。没想到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你们动手可真够慢的。”
皇帝依旧躺在床上,盯著闻重一举一动。
见他似在找火摺子,便出声阻止,“就别掌灯了,半夜三更的,上来吧,朕问你话。”
“是……”乖乖爬上床,和衣躺在他的身侧,以往还从来没有靠这麽近却什麽都不做的呢。
“今天回了闻府可见著老父了?”
“没有。是与四哥商议的,没让任何人知晓。主子,我有一事不明。”
“问吧。”
“主子,原本二王府过来的死士可也不少,用他们办起事来也更让放心。您为何命奴才找上四哥呢?”
静文帝侧过头来看他一眼,轻笑出声,“怎麽?到底是一脉血缘啊。在担心朕给你们闻家下套?”
虽说一早还要上朝,今夜也早已在素妃那里纾解过了,可还是忍不住将手爬上了他的衣领。
“主子您……您多虑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以往可都是让他自己动手的,今天怎麽……
“朕这麽做不过是让你们闻家早做准备,大王爷所在的云南,朕是誓在必行。朕不能明著说,难道他们还猜不出来吗?你且看好,今夜你那四哥与老父定会连夜商讨,只消十一二日云南那头就能成行了。”
眼看要给脱得差不多了,可事儿还没有跟他禀报呢。闻重忙按下他的手。
“主子!先不忙。还有事未报。今天的事儿,没有办全。”
“什麽?!”果然是个吃惊的消息,静文皇帝留在他衣领的手顿时就停住了。
“主子您可还记得今日那个爬树的孩子?那正是秦家独子,秦云。”
“……你可杀他。”
“没有。奴才料想他定认不出我二人,这才自作主张,放他一条性命。”
“……那想必京兆尹那里现下是热闹开了。”没有多说些什麽,他继续在他身上努力。
见他没有怪罪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什麽?!”
才松了口气,又有麻烦找了上来。
最後一件衣衫已经褪尽,静文帝手里捏著的是今天他好友送他的玉石。
“没、没什麽,今天路上遇见疏浚,是他送给我的。”
“无端端的他给你这麽好的东西?”他才不会相信,虽然看不真切,可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可是块上好的软玉。
“主子,是奴才不好,奴才说了要上战场的话,疏浚这才……这才……主子,奴才已关照过他了,他定不会胡乱去说的!”知道自己的朋友以往做过些傻事冒犯过这至高无上的人,闻重不敢怠慢此事,忙翻身下床跪在了地上。
“哼!那可不一定!早先儿他还与大王爷一同要与朕作对呢!”他可还记著呢,自不量力的小子。
“回主子,那时是他担心奴才,一时心急为救奴才,这才走错了路子。主子您开恩!”
见他急急忙忙一再为他说情,这才真惹恼了皇帝。
“你这是什麽话?难不成主子我这儿是龙潭虎穴?委屈了你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主子恕罪!”心中暗骂自己怎麽这麽笨,闻重忙将头叩的低低的。
可半饷,都没有动静。闻重继续求道。
“主子开恩!”
“你……算了!此事休要再提!起来吧。”
“谢主子……” 还没等他谢完,闻重就给拉上了床。
皇帝直闹到天亮,几乎连眼都没合。闻重有时真不得不佩服他这主子惊人的好体力。
此时的皇帝衣著停当,坐在床边,不忘最後戏谑一下他那承了一夜雨露的地方。
临走说道:“今儿放你半天假。”
知道他是听见了,这才离开。
留在屋里休息的闻重猜也知道今儿个朝堂之上是怎样的热闹。天子脚下,朝廷命官,这一夜之间竟就惨遭灭门之祸,只留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那可真就是天大的事儿,虽说这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皇帝自个儿排的一出戏。
令闻重没有料到的是这位皇帝竟如此入戏!
这也就三五个时辰未见,竟有这样的本事,让那秦云对他死心塌地、信任如斯!
“这是闻重,朕的贴身护卫。朕会命他从旁协助刑部,尽快将杀害你家人的凶手缉拿归案!秦云朕答应你,朕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果然是一副可以信赖的模样。
“闻重见过秦公子。”见到这个男孩时,闻重是心虚的,可毕竟皇帝都这麽说了,他必须有所表示,“秦公子请放心,闻重必定竭尽所能。”
秦云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原本的快乐公子平添了几分忧郁气质,倒是更加惹人心疼了。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闻重,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麽。
之後皇帝借口打发了他去刑部,闻重便退了下去……
晚上去了趟上书房,管事的太监不阴不阳的回了他一句“莫不要说是皇上没在,便是在了,如今咱们也不敢惊动闻大人您啦。”
闻重倒没放在心上,既然不在,那自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麽不好的?
前提是他睡的著……
皇帝一进来,他就听到动静了,只是他不愿意醒来。
直到他动手脱光的他的衣服都还是在努力装睡,如果不是他心急火燎的就攻称略地了,没准他就骗过去了。
闷哼一声,闻重直觉得好久没有这麽疼了……
“叫你装睡!还当朕是不看不出来是怎麽!”火热的欲望总算是得到纾缓,皇帝在这样的紧窒里更加的卖力了。
“主、主子……您怎麽?!”要命,一来就是这样,一定是忍了好久了吧,闻重虽没受任何前戏,也只有尽量放松自己,以免双方都难受。
“您不是在秦云那里嘛……啊……”尽量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不然就成碎碎的呻吟了,可还是在最後关头功亏一篑。
“你最有发言权了,你倒说说你真以为那秦云受得了主子这麽对他?”边说还边做示范,一口气将闻重攻的忘记呼吸。
“嗯……主子、主子慢点……啊……”他说的一点不错,秦云一定是受不了的……真是体贴啊……当初对他的时候怎麽就没有这样的呢……
“再说他才死绝了家人,绝不会这麽快就依朕。”再没说话,直到释放了欲望,才接著说,“你以後可得注意著点,朕挺喜欢这孩子的。”
奇了怪了,他以往欺负过什麽他喜欢的人吗?闻重轻轻笑,任由他那主子重欺上他身。
第二天迎接他的第一张面孔不是别人正是秦云。
“昨天晚上皇上是上你这儿了吧?”见他醒了开口就问,倒是没什麽多余的。
“你?!”忙抓过被子把自己盖实了,可一个紧张却忘了自己的腰一定还不能动弹。
“早就听闻当今圣上喜好男色。昨天晚上皇上和我才睡一会儿就急急忙忙跑了,我就知道他对我有那样的意思。今儿早上一问太监宫女们都指我来找你。我知道你是谁,昨天一下没记起来,你就是那个闻潜的弟弟吧?明明自家弟弟都送去了皇帝床上,还装模做样去相公馆的闻潜。”看来他对闻潜是厌恶至极的了。
“呵呵……可不是,虽说他好这口可总不见得冲弟弟下手啊,那不成自给自足了?”既然他也不客气,闻重自然不会唯唯诺诺的。
见他气的一时没了说辞,闻重接著道,“你既有这样认知,那是想留在皇帝身边呢还是快快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