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杀神——飞鱼

大脑停止运作，只有那凄厉的惨叫和沉沉的闷响在回荡……
天在旋转，地也在旋转，站立不稳的身躯软软瘫倒，下意识的想抓住些什么，昏暗的视线里只有倾倒的花架和花瓶……
红……是我最后看到的东西，隐约听到有人在叫着什么……
意识瞬间飞散…… [墨]

 

 

 

 

 

 

37。
“……你们找不到他，却被他找到了这里吗？”
低低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好熟悉……
“公爵大人，他会不会听到什么……”
又是那个幽灵，讨厌……
“听到又如何？”
低沉的声音呵呵的笑着，恍惚中，有一只大手轻轻的抚摩上我的额头：“现在的他……还能做什么吗？”
说什么啊……
不由得皱皱眉头。
“……醒了吗？”
吃力的睁开眼，茫然的看着一脸笑意的菲力特，还有他身后那个永远没有表情的幽灵。呆呆的。
半晌，醒悟的大叫一声想往后退——只是想而已，满身绷带的我只是动一下便已经是一身的冷汗，最后只能缩在被窝里发抖。
“安迪，来……”
面对张开双臂满脸带笑的菲力特，我摇摇头，然后更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怎么了？过来啊……”
还是不动。
“安迪！”
——“哇！”
惊叫声卡在喉咙里，我已经被失去耐性的菲力特连人带被的抓进了怀里，温暖的怀抱，我却颤抖得更厉害，头埋得低低，根本不敢抬起头看他。
一阵沉默……
“你先出去。”
门轻轻的合上，房间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
“安迪……宝贝，怎么了？把头抬起来……”
执拗的将头埋在被子里，不动。
…………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躲着我？不认识我了吗？”下巴被抬高，被迫对上那双美丽又稍带恼怒的眼睛，“看你这一身的伤……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
“……担……心？”
颤抖渐渐停止，看着那翠绿的眼睛，我试探的靠近他的胸前。
“你……在担心我吗？你……没有在生气？”
“生气？”
“我……菲力特叫我乖乖等……我……我……”偷偷瞄着他的表情，软软的黏在他胸前不断的磨蹭着，“你……真的不生气？”
“你想我生气吗？”
挑高眉头，菲力特颇有兴味的看着我。
“不，不想！不想，不！”
拼命摇头的样子逗笑了他，将我紧紧的圈进了怀里，不断的吻着。

宽敞温暖的房间里，只有炉火发出哔哔剥剥的响声，跳动着橘黄色的光芒。
……从额头移到双唇，吻逐渐加深，菲力特的手也从被子悄悄探入，缓慢的游移在我光裸的背部。
昏暗的房间里满是我断断续续的难耐的呻吟，来不及咽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滑落……
一吻结束，我已是气喘吁吁，脱力的身子软软的挂在他胸前。
呵呵，等不及了吗……
低低的调笑着，菲力特慢慢的将我放倒在了床上，然后又是一个缠绵激烈的深吻。修长手指灵活的骚扰着我的敏感处，忍不住咯咯的笑着，讨着饶，扭身躲闪着更往他怀里钻……

……笑够了，闹累了，他才罢手，让我有机会稍加休息。
稍稍的拉开一些距离，我仔仔细细的观察他，僵直的手指尖随着目光轻轻抚上他的眉心，半晌，轻轻叹口气。
“怎么了，宝贝？”拥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为什么叹气？”
“……”看着他，抚弄的动作没有停。
“安迪？”
手腕被紧紧的抓住了。
“……你在生气。”
再次轻叹一口气后，我得出了结论。
“你在生气啊……”
“……说什么呢，真是的……”抓住我手腕的手松开了，少顷的怔愣后，菲力特啼笑皆非，“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面到底……”
“这里……”得到自由的手再次回到他的眉心，“这里皱得好紧……它告诉我，菲力特并不开心，一点也不……”
“你……”
“为什么呢……”
轻轻捧起他的脸颊，我满脸的困惑。
“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你忧心的吗？”
“你……在说什么？”翡翠的眼眸渐渐睁大，脸色也愈见青白。
没有了强健手臂的圈固，我缓缓的坐起了身，看着他，浅浅笑着。
“你在忧心什么吗……亦或是在害怕？”笑容不变的，我扯过被单裹住身子翻身下床，“至高无上的弗莱司德大公爵也会害怕吗……因为听到了死神的召唤？”
明显的倒抽一口冷气，醒悟过来的菲力特猛的跳起来想抓住我——只是想而已——高大的身躯重重的又跌回床上，宽厚的大手紧紧按住前胸，痛苦的嘶声气喘，抽蓄不止，腥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渐渐滴落。

淡淡看一眼这痛苦挣扎的男人，我没有再说话。径自打开衣柜，找出一套黑色的衣裤套上。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喘息渐渐平和，再抬起头的男人脸色惨白，溢血的唇角蠕动着，挣扎出虚弱的质问。
“生物碱。”头也不回的，我继续在他的书桌内翻找。
“？！”
啊，找到了。
转过头，对上的是男人夹带着愤怒与恐惧的眼眸，不以为意的笑笑：“不用这样看着我吧，你不也对我下了不少的药吗？”
“你！……唔……”
走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激动不已的男人已经无暇开口，越来越多的鲜血浸染上洁白的床单。
“很痛苦是吗……” 蹲下身，直视他，“很不甘心吧，没想到居然会栽在我手里？”
血红的翡翠表达出他狂怒与不甘。
“可是你没有选择。”浅笑的站起身，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他的眉心，“宝儿在哪里？” [墨]

 

 

 

 

 

 

38。

“……在……哪里？……在……哪……呵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唔……咳咳！”
怔愣的凝视着指向他的枪口，男人缓缓垂下头，喃喃的自语着，意外的爆发出虚弱而疯狂的大笑，随后便被一口涌出喉间的鲜血呛得猛咳。
气息稍平之后，他缓缓抬起了头，端正的脸庞已被鲜血和冷汗浸染得面目全非。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疯狂，从齿间一字一顿的吐出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你会的。”动也不动的，保持着一贯的姿势，我平静的接收了男人的愤怒与不肖，浅浅的笑着，轻易的揭开他脆弱的伪装，“你会的……因为你已经别无选择。”

虚张声势的冷笑凝固在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上，随着阵阵抽搐片片剥落。翠绿的眼眸里闪烁的是一贯的阴冷狠厉的光芒。
“……你想怎么样？”
“把宝儿还给我，然后我们各走各路。”
“如果我说‘不’呢……你怎么做？……杀了我吗？”嘶哑的声音毫不掩饰他的冷嘲热讽，“现在的你……恐怕连站，都已经用尽力气了吧？”
呵呵……低低的笑着，男人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自得与傲然：“你确定真的能扣动那个东西吗？”
“是啊……”我也笑了，“那我就确定一下吧……”

闷响过后，风刃划过，在名贵的壁画上留下一个冒烟的焦洞。鲜血缓缓渗出，爬过惨白如腊的脸颊，无声滴落……
“还想再试吗？只不过……”勾勾唇角，枪口再次对准腊像的额头，我的声音已经转为冰冷肃杀，“这次，我会用你自己的脑袋！”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冰冷的我，呆楞的男人，就那样对视着，一动不动的。
久久……
“……为什么……”
男人嘶哑的嗓音干涩难辨。
冷冷的，不发一语。
“你……”
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最终没有出口。只是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
“出这个门转左，下楼最里间的地下室。”
“？”
“你不是想知道吗？”与适才判若两人的轻松与悠然，“你的宝贝就在那里——如果你可以顺利到达的话……”

没有丝毫的犹疑，我立刻收起枪转身离开。
正要转动把手，身后传来的话让我的手缓了缓。
“这么简单就相信了？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吗？！”
没有讽刺，没有调笑，反常的正经语气。
“……”
停下动作，没有回头。
“……你……给我下毒，用那样的方式……杀了我，你也会死！”
“……”
轻轻笑笑，不再停留，迅速拉开门冲向楼下的地下室。
——那里，有我的光，我的天使，我心中唯一的至宝。 [墨]

 

 

 

 

 

 

39。

——“……如果你可以顺利到达的话……”
公爵没有说大话，这的确不太容易，尤其是在这样的状态下……

警铃声响遍了城堡的每个角落，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针刺似的头痛一阵紧过一阵，疲累的感觉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上肢体，然后迅速蔓延到全身，动作也愈见迟缓，连呼吸都沉重无比，可是阻挡在前方的人却似乎怎么也打不完……

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前顺手撂倒一个想偷袭的家伙，将他垫在身下，两个人一起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虽然地上还铺了地毯，可是猛烈的冲击还是让我刹那间停止了呼吸。

本能的闪开背后的冷枪，就地一滚，躲了进楼道转角的死角。

尽量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到最小，隐藏到楼道的阴影里，侧耳倾听，直到随后追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松了一口气，将身体放松，瘫靠在冰冷墙上。
渐渐缓过气，我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不知什么时候，震耳欲聋的铃声已经停下来了。突然沉寂的空间里，我的心跳声显得格外的突兀和沉重，每一下都比前次更加的沉缓，带着隐隐的刺痛；胸口像有一块火炭，烧灼的痛楚让每一次的呼吸都倍显艰难……

吃力的抓起身旁的枪，不意外的看着拿枪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它——被硬生生折断的手腕从没有得到过应有的治疗，反而在一次次的麻药作用下渐渐失去了知觉……
轻笑一声，脱下外衫，撕成布条，把枪紧紧的绑在手上，再将手腕缠紧。这样就没问题了。
“堕天使”不是开玩笑的东西，几乎夺走了我所有的思考和行动力。
也算是以毒攻毒吧，“卡拉”这种霸道的毒品居然激起了我身体里最后一丝的力量！
只是……
再不快点的话，也来不及了吧。

 

40。

打开暗道的门，一条阴暗的窄梯弯弯曲曲的伸向地下室——其实就是地牢吧。
沿着梯子一步一步往下，无声无息的，心也在逐下沉……
已经这么久了，不知道宝儿现在怎么样了……
公爵不会杀他，可是……
最后看到的是他哭红的眼睛和无助的挣扎……
心中骤然一阵抽痛！眼前漆黑的楼道就像一只狰狞的怪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将我吞没……
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胸前就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喘不过气；耳边响起尖利的鸣叫，眼前的楼梯好象在盘旋飞舞，越来越模糊……
不行！
紧紧闭上眼，将头压靠在墙上深呼吸——不能倒下！不能就这样倒下！
……至少现在，还不能……

一盏昏黄的灯孤零零的吊在斑驳墙壁的一角，阴森潮湿的地牢角落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一个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里面，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
当我终于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宝儿？！”
想大声的唤他，可是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张了几次嘴，叫出口的，却是虚弱颤抖的嘶声。
“……呜……”
稚嫩的哭泣隐隐约约的从黑暗中传来，狠狠的撕扯着我的心。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黑暗的地牢中，这样哭泣的吗……
一直，一直……
“宝儿！”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我三步两步的冲到铁笼前，一枪打碎那巨大的铁锁。
听到门开的声音，那哭泣颤抖的身影立刻转过来扑进我的怀里，将我紧紧抱住。
“宝儿……？！唔！”
扑进怀中的身体瘦小而结实，绝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小圆圆还带有一丝奶香的柔软的身子……
惊觉有异，正想推开他，却被那人用蛮力死死扣住，挣脱不开。下一瞬，一股剧烈的痛楚从腹部传来，全身禁不住一阵阵的痉挛，……
寂静的空间里，我可以听见液体滴落的声响，自己愈见急促的呼吸，以及——那人阴恻恻的狞笑……
——很得意，是吗……
困难的笑笑，身子逐渐下滑，本能似的，将手攀上他的颈子……一声闷响后，那人的笑凝固了，鼓着眼，张大口，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