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计画 第二集（网游）+外篇——佑壹

「我说大姐……」直树终於按耐不住而开口：

「这盘像致癌物的东西是要拿来吃的吗？」

与白盘子完全相反的焦黑物体呈在桌上，没有人敢下手。

「话不能这麽说啊，这是我做过最好的说……」心虚的扳弄手指头，不敢说自己是家事白痴只会做点心类的东西。

「一个人住外面怎麽活的……」

「料理当然可以吃现成的嘛，而且妈妈常寄过来又不容易坏掉。」内心高喊科技万岁。

「女人家至少要学几道菜啦！这样哪嫁得出去！」直树像古板老妈不停碎碎念。

回头一看盘子里似缺乏水分的碳水化合物物质明显减少许多。「艾儿你该不会吃下去了吧！」

「因为是小玲用心做的啊，吃起来口感好特别……」

「哇啊啊！对不起！艾儿不要再吃了──」迫切希望赶快吐出来。

进入非常时期，手头吃紧又有断水断电的危险，不得不用原始的方式处理日常，疲劳渐渐侵蚀大家。

「哇──好香喔！原来你会做菜？」不敢相信地看着桌上有一盘完整的蕃茄炒蛋，而且出於直树之手。

「学一下就好了。」

「我可以先试一下吗？」

「先等等！」做菜的人自己首先尝试，毕竟是初学者不敢保证味道。夹起食物入口，眼神骤然变色。

「这道已经不行了……」

「为什麽？你要把它全部丢掉？」

「不行就是不行！那麽想死吗？」用力扔下筷子，留着菜在桌独自回房间。

「什麽嘛……」

原本只当旁观者的席格，匆匆跑去厨房拿支银汤匙，顺手捞起一匙蕃茄炒蛋。

「汤匙，变色了……」

点头。

回头看看睡在沙发上的艾儿，席格找了件外套给他披上。猛地拉起玲宇的手，席格他……

终於开口。

「危险监别度AA，编号NA1516，通称『直树』。」如机械般冰冷的声音说着。「大脑到器官都经人为加工过，标准的人造二心子。」

外貌与对话内容形成极不协调的感觉。

让人觉得害怕。

「直树的脑部手术曾失败一次而成为劣质品，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毒死。」紫曈一闪，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息，额角冒着冷汗，想逃开身体却不听使唤。「别那麽紧张，我又不会吃人。」眉毛挑了一下，看到玲宇害怕的神情觉得有些气馁。「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事？」

「对！还有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不希望真实被无知所抹杀。」席格再帮艾儿拉了一下滑掉的外套，随手拿起一本无关的书翻翻而後开口：「我跟直树原本待在七号研究，至於後来那个研究所嘛……它的存在被你们所熟知的方式消灭了。」

「七号？我记得那是个药品研发机构不是？因资金不足破产倒闭……难不成它私底下做人体实验？」

「啊啊，人类的智商果然被看扁了，我只能这麽说。」席格耸耸肩。「我只跟你透露没伤害性的事，不然他们两个会生气的。」

「你们是逃出来的？」

书本翻了一页，没有抬头，淡淡的回答：「算是。」

「……」

「当然有一半不是，这点不能多说。看过连续剧吧？就稍微想像一下脑内补完就好了。」

「我觉得听了跟没听一样。」自闭大神难得开口，听声音算有赚到吗？

「『二心子云云的，其实根本不会伤人』你是这麽觉得吗？」紫色眼睛再次发出光亮犹如宝石光辉。「不是我自夸，我的危险监别度是三个S，研究员看了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种，要杀人其实很简单喔。年幼的二心子需要特别管束的原因就是他们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量，如果恣意使用Second要杀多少都不成问题。」

「你、你别吓我啊！这种事……」

「嗯，是唬你的。」

「席格──」这真是听过最恐怖的黑色笑话。

「半真半假，听听就好。你自愿帮助我们，这点心理压力是必要的。」

「那……艾儿也是吗？就像你说的经历什麽危险实验或者更异常的能力？」

「不是，他是个例外。艾儿是无害的，天然加三级，但是他的存在意义是普通人无法想像。」书本翻页，视线落在熟睡的艾儿身上「他身体有异常的时差，那是打生长抑制激素的後遗症，看衣服就知道他成长速度有多缓慢。」

「嗯。」

「很像小精灵吧？」

「我觉得你讲话好恐怖……」毫不在意地调侃人家。

「我想缓和气氛啊。」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心话。「艾儿什麽都不知道，他是无法随时间流动的个体。现在的他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对事物无知，不会分辨善恶，所以偶尔觉得和他对话很吃力，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十多岁的小孩实际上什麽都没接触过，必须一点一点教他。」

「觉得你好辛苦的样子……」

「不会，艾儿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是喜好、观念一固定就很难改掉，有时候会很任性。」

「席格好像大哥哥喔。」

把脸埋进书本，粗鲁的动作不免让书页脱落几张。

「可是。」

可是……

「要说艾儿是『白』的话，还有一个跟他形成对比的极端存在，集异常於一身、常识框框外的东西，属於『黑』的……将人玩弄於掌心、无差别夺取生命，有这麽一个人。」眼神稍有变化，带着一丝丝……畏惧，紧紧咬着下嘴唇的席格沉默了一段时间。

呼吸有点困难，连口水都难以咽下。

「不过详细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是听来的。如果把刚才讲的那些事凑一凑搞不好可以出本恐怖小说？」

听到他开玩笑才感到些许放松。

「虽然我们三个无亲无故，但是拥有共同过去。我们的生命已不再属於一个人，而是共享。有一件事请你务必记住。」

再次拉起玲宇的手，他缓缓的说，头一次觉得席格的声音如此温柔。

「－－不管是谁都不愿意做为伤害他人的存在而诞生的。」

那只是小小的希望，因为拥有生命。

不同於人，有两个心跳、活生生的存在。

「对了，席格。难得听你说这麽都话也让我问个问题嘛。」

「请说。」

「我记得七号研究所是好久、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明显看到席格脸上有种「糟糕了」的表情。

「我们有转过研究所啊，十三号……」

「不不不，就算它倒闭距现在也……呃……你知道的。」玲宇早觉事有傒翘，一个小个儿怎麽会懂那麽多东西？

席格冷汗流不停。

脑筋一转，另一只手在玲宇掌心速速写下几句话：

「别多问。」

「啊……」之所以惊讶并非文字内容而是「方式」，那是与雷比希特之间的秘密。

席格不管玲宇的反应继续书写：

“Votre visage de sourire est le plus beau”

「等等！等等啊！你会法文？你怎麽知道这句话？」雷比希特最常写的一句话，简单，对玲宇来说却是比什麽都让人感到愉悦的赞美。

“Svp attente”

这是雷比希特将戒指放入玲宇掌中时所书写的。

“Je t'aime”

而这是最後离开时写的。

「突然想到平常你都不说话的，今天怎麽话麽多──啊？」玲宇露出微笑，配上阴影的笑脸看起来杀气十足。

「你不是说我不说话看起来像哑巴……」

「可是我好像没有说出口？」嘴角再上扬。

「危险监别度SSS，编号SE0907，通称『席格』。」稍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的是精神型，虽然为了某两位耗掉不少力量变比较没什麽杀伤力，重新估的话应该还是有一个S才对。」书页掉光光的书皮挡住脸不要被看到，无意义的举动显得相当滑稽。

「你……看了多少？」

「有多少算多少……」尽管声音压得非常非常──非常低，终究被听见了。

「席格──」

席格抓起艾儿逃命去。

至少成功转移玲宇的注意力。

「噫……啊！好险。席格干麻扛着我啊？」半梦半醒的艾儿搞不清楚状况，手上紧抓着差点掉落的物品。

「你拿那什麽东西？」

「嗯啊，小玲的手机，偷偷拿来看的啦。席格你觉得照片上这个人是不是小玲的男朋友？」

手机萤幕是一张情侣照，抱着玲宇的是一名穿研究员外袍的男子，面目清秀看起来颇为年轻，没什麽整理的凌乱黑发後面随性地束着一个小辫。

「小玲看起来好幸福喔──」

席格本身对研究员没什麽好感，当注意到他身上挂的名牌时，那个无表情的席格……

彷佛笑了。

愉悦的。

「噫？席格？」

看着脸部表情无变化的席格，艾儿只觉满头雾水。

－－雷比希特．卡纳德。

十三号研究机关实习生。

「原来是那个人的学弟嘛……真是的。」席格意味深远地低语，并将秘密沉入心底。

■■■

「妈──这不是真的吧！」

某日突如其来的与玲宇母亲视讯对谈，艾儿等三人则是躲在沙发後面免得被看到，他们三个的事仍是秘密，到现在都还没被拆穿过。

「她们在说什麽，好像很严重？」直树说道，不时回头看。

「但愿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嘴巴塞满面条的席格说，看起来悠哉悠哉心里却看直树一样担心。

「不要边吃东西别说话！」

「那来眼神交流啊。」

「小命比较重要。」这话一点也不假，看看对方是谁就知道，三个S可不是开玩笑的。

从玲宇娘说有关玲宇爷爷去世的事，理论上来说这里的不动产权是由玲宇来继承，遗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为什麽国家要徵收这块土地？我根本没听过有这回事！」

「啊……但是的确有通知啊，说要盖新的建设，而且爷爷的地段不错，徵收费也不少……」玲宇娘支吾其词的，在女儿的逼问下急切想转移话题。

说不出口。

要是房子没了的话艾儿他们就没地方去了！

「先不管这个，玲玲啊，你要不要先跟学校请假一阵子搬回来住？」

「……为什麽？」听到母亲如是说，玲宇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玲玲啊，雷比都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找你，有很多条件不错的人来拜访……」

「除了雷比希特以外我谁也不要──」

语毕，切断视讯。

「什麽土地徵收，根本就是把它卖了筹嫁妆，别擅自决定啊……」雷比希特的戒指跟手机一起摆在桌上。「我想相信他，还有跟他的诺言。」

「小玲……」

「不要那个表情啦，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这栋公寓本来就是爷爷给我的礼物，就算是亲人也无权动它。」玲宇的面容带有几分倦怠感。「直树──你没事的话来当我的模特儿一下，学校的作业还没弄完。」话题一转码上转向直树。

「我不要，站着累死了。」席格就像布娃娃一样让他抱着，头顶在一抹铜色上。

「哎呀呀，只有你长比较快啊，身材比例刚刚好，对职业模特儿有没有兴趣？我可以去问问老师喔？」嘴巴上是这麽讲，早把他推去小房间里，对直树光用讲的是没用的。

「席格──」

喊出这名字的直树接着就消失在门後了。

「席格，小玲的事……」艾儿趴在席格腿上一脸愁容。

「你发育比较迟缓嘛，想当小玲的模特儿得等好久，还是多吃点吧。」

「不是啦！」

本来就面无表情的席格现在的表情显得更沉重，没办法三言两语打发掉艾儿有点头疼。「啊啊，搞不好资料是被修改的，可能是来找我们麻烦的没错。」

毕竟算逃出来的，没有人可以善後。

「噫……」银发无力垂下。

──翌日。

「妈！」大门跟墙壁紧密结合。

「啊唷！女孩子别那麽没气质，小心把门弄坏了。」

玲宇母亲直接杀到家里才急忙从学校奔回家，不可思议的是玲宇娘竟然跟席格悠哉泡茶聊天。

「你该不会对我妈下手吧？」凑近席格旁边两人窃窃私语。

「只是用话术打发打发，你看我的眼神像是会做这种坏事吗？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介意。顺带一提那两个人已经躲好了。」席格的眼神散发着阴谋的光芒。

「想不到玲玲的模特儿是这麽可爱的孩子，学校的设计课应该很愉快吧？」

这个矮不隆冬的小个儿，去当童装模特儿还差不多！

玲宇忍住没喊出这句话。

「真抱歉我发育不良。」

被发现了。

「妈，你是来做什麽啊？」

「来看看女儿而已啊，仔细想想爷爷房子的事还是你决定就好，所以政府那边我们已经先拒绝了，等房价上涨也不急是吧？」玲宇不敢相信自己母亲用陶醉的眼神看着外貌年龄不到十二岁的男孩。

席格……果然不简单！

「谢谢赞美。」

又被听到了。

「玲玲啊，之前跟你舅妈聊天介绍了个服饰店的小开人不错耶，他好像对你也挺有意思的，要不要去相亲看看？」

「妈！不要再提这个了！」凝重的空气漫布四周，没有人开口说话。「现在先回去啦！我今天刚交完作业好累……」重回脸上的是失去活力的笑容。

「这样啊……好、好。」玲宇娘缓慢起身，只是轻叹口气彷佛此趟来全无收获之感。「妈有多放点菜在冰箱，也好好照顾一下小席嘛。」

小席？

「不过雷比的事……还是早点死心吧。」门缝间，听到玲宇母亲留下这句话後便离开。

「席格，不能说出去喔，我现在心里的话。」

「把我当哑巴就好。」

雷比希特……即使心底喊了上千上万次恋人的名字也无法得到回应。

艾儿和直树在二楼楼梯间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不安难耐日子究竟要持续多久？

■■■

「不见了……」

维持不到两天。

外头风雨交加，气象报导说锋面来袭预计持续一个礼拜大雨，一大清早家里便充满不平静的气氛。

「真的……不见了？」

玲宇急忙翻找柜子、衣橱，任何角落甚至垃圾桶──

「啊啊……不见了。」席格口气冷冷的，边撕着纸张边说。

「－－戒指不见了！」

雷比希特的戒指！

「似乎是被你母亲拿去丢了。」玲宇母亲来的时候正努力把两个人藏好，一时间没注意到她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麽，席格推测。

「怎麽会……」

「席格！」这回是直树，匆匆跑下楼，几乎面无血色的惊慌表情。

「找不到艾儿啊！」

「什麽？」

「我知道。」继续撕着纸张，神色镇定。

「你怎麽还有办法冷静──」

「吵死了。」

紫眼回瞪，杀气非比寻常，无视两人的反应把不明纸张撕成碎片。

「只是他想太多而已，真是的……没事这样麻烦别人，到时候把他抓回来洗脑重新教育。什麽哥哥啊？我还比较像他爹──搞什麽离机出走的飞机，字还写那麽丑。」席格像小老头碎碎念不停，手上的纸张完全变成粉末。

「离家出走！」

「为什麽艾儿会……」

「想太多嘛，他大概觉得待在这里会让你陷入危险这样。」跳下沙发，自顾自拿起帽子和不太合身外套准备出门。「去找他吧，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