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双眼睛,几乎是马上的,左晋维在心中有了判断。他的眼中没有秦遥的怯懦和依赖,却多了机
智和果敢。莫名地,就是引起了他掠夺的渴望。
“你不是秦遥!”和秦遥拥有同一张脸吗?
“这句话应该是公子回答吧?阁下有‘私闯’他人寝房的嗜好吗?”他特别加重了“私闯”两字,无
疑是对左晋维的嘲讽。
他一定不是秦遥,秦遥从未说过如此犀利的话。左晋维的眼中闪过一抹激赏。
有趣!他一向不喜欢太易得来的东西,这种带刺的玫瑰才有采摘的价值。
他一句话不说,对方也一句话不回,他紧紧地盯着精雕细啄的玉颜,对方却依旧像没事人一样,调整
了一个舒服的睡姿,酒这样在陌生人面前毫无防备地睡下了。
“你不问我是谁,更不怕我会对你不利吗?”过了半饷,见那貌似秦遥之人竟将自己当作隐型人般地
存在,左晋维终于忍不住出声。
谁知那人眼也不睁,似是十分疲惫,咳声音却悠然自得:“公子要动手的话不会等到现在,另外,自
己实在是一穷二白实是没有多余的东西另你垂涎。”
“你可是美人啊!”他故意发出急色鬼的声音
那人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地说道“不过一具臭皮囊,公子既识得家兄,自不会感到讶异。”
听他言语中无疑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左晋维有丝欣喜:等着看他后悔不迭的样子。
染而他的脸上却无半分懊恼,反而轻诉道:“在下秦倦,无礼之处还请公子原谅,然秦倦为人实是倦
怠,如果公子不嫌无聊,我是不怎么在意您在此处欣赏在下的睡姿。”说完,变闭上双目不再启口。
任左晋维痴痴呆呆地盯着自己一个下午,秦倦终是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月上树梢,他才悠悠转醒,
见他仍再,才开口道:“晋王实在是好修养,特地等在下醒来道别吗?可在下是个粗鄙之人,不甚注
意礼教,晋王家养地狗想必也如您这般守礼吧?却是比秦倦强多了。”一句话名褒暗贬,似是夸奖,
暗地里则将他比作了狗。
左晋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般嘲讽?这秦倦,既知自己贵为亲王,却又怎敢
如此出言讽刺!刚想要拿自己地身份压他,却又听到秦倦凉凉的声音
“王爷贵为亲王,如此不计较小人的无礼,可见平易之处无人可及,实在令秦倦佩服。”
这一番话让他发难也不是,隐忍也不是。一旦他发难,马上就从平易近人变为喜怒无常,可忍着又令
他难过至及。
这个秦倦怎的如此容易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他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努力不让它变成僵笑,“后会有期
”转过身,他再心里暗暗发誓:秦倦啊秦倦,不得到你,我誓不罢休!
悠悠地歌声,清清切切,凄凄凉凉,却是一曲清平乐:留人不住,醉解兰舟去……无处说相思,背面
秋千下。余音缭绕,句句是唱者的心酸。
头有些昏昏沉沉,秦遥知道他一定又发烧了,这十年来,大大小小无数次的伤害,早已经损坏了他的
身体,如今的他,恐怕连当年的秦倦都不如了吧。他靠在床延,悠悠地唱着,他不知道,这具残破的
身体,还能不能等到约定的那一天。
当年为了秦倦突如其来的病,他跑了一家又一家医馆,正巧与左晋维擦肩而过。
屋内有着很重的药味,他已经很习惯了,端着苦苦的药汁,秦遥等它温了,才小心翼翼的喂入秦倦口
中。
小口小口地咽着,秦倦看着还剩半碗的药,摇摇头示意不喝了。
“再喝一口,好不好。”带着恳求的语气,秦遥劝着。他知道这药很苦,可是良药苦口啊!而且他真
的是好不容易才配到药的。
秦倦还是摇摇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何必还要浪费时间金钱呢?
答非所问地,秦倦说道:“遥,不要爱他。”几乎是命令似地,他肯定的语气阴极秦遥的不解。
“谁?”
“晋!”一针见血。
秦遥惊地手上一抖,一些药汁撒了出来,“你说什么呢?净瞎说。”红着脸,他遮遮掩掩地否认。
秦倦看着他,轻声道:“最好是我多心了。”遥太天真,太软弱,晋王,会将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灿烂星眸看着秦倦:“倦放心,遥一生一世都只爱你,一辈子都不和你分开。”虽然他也很喜欢晋,
但那跟喜欢倦是不一样的。
秦倦若有所思,他天真的遥,连亲情和爱情都分不清呢!晋王这个表面温柔的男人对他,只可能贪一
时新鲜,绝对不会真心真意。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保护遥!
“秦遥……”急急跑来的少女,是班主的女儿秦筝,“不好了秦遥,晋王派了人来,逼着爹交出秦倦
,说是要收秦倦做侍童。”
“哐”的一声,秦遥打翻了手中的药碗,黑黑的药汁,撒了一地。他顾不得被滚烫的液体烫得通红的
手背,冲出了厨房:不要,他不要和秦倦分开,绝对!
“班主……”人未至,声先到,班主见秦遥急急跑来,也是一脸愁容。“秦遥啊,你看这该怎么办?
”
“我绝对不让倦去,他不能离开我。“
“哎,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其实如果真的是当侍童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谁不知道这里面的玄乎……“
他叹了口气,不打算再说下去。
秦遥不解,天真的瞳中尽是无知:“不知道什么?“
“谁不知道侍童只是个幌子,王爷真正要的,其实是侍寝,娈童!”
侍寝?娈童?不!绝对不可以,他们虽是伶人,但这种以色是侍人之事,绝不会做!
班主无限同情又无奈,“偏是你和秦倦同一张脸,为什么非要他呢?依他的身子骨,这性子,怕是熬
不了多久啊!”
秦遥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发足就往房间里跑。倦,他一定又办法的吧!实在不行就逃跑!
“逃跑?”秦倦有些诧异地看着秦遥,他不是一向懦弱,怎么有胆这么做?
“对,你快逃吧!”秦遥埋首整理着秦倦的衣物,将积攒所多年的值钱物品也一并收进。
秦倦叹气,“我跑了,你怎么办?”他一定是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情。
“我?”虽然和倦分开他是会很难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晋王他不会放过你的。”他肯定,即使自己真的有某处遥没有的地方吸引了晋王,但容貌一定占了
相当大的比重,得不到他,晋王一定会向遥下手。
“没时间管这些了,说不定他会网开一面呢?”秦遥天真地想着,而且就算不幸被抓进王府,总有个
晋好照顾他不是吗?
会吗?有这种可能性吗?可是这点希望是他现在可不可以放手一博地关键。秦倦犹豫着,双眉紧蹙。
第一次看见秦倦如此踌躇地样子,秦遥坐上床塌,亲昵地将头枕在秦倦地肩头:“听我一次好不好?
就这一次。”
这是第一次,秦遥为秦倦作下决定,代价是十年的心酸和收不回来的身心。
斜靠在床上,秦遥双眼无力地睁着,这些陈年往事如今还历历在目,现实却已经恍若隔世。
千凤楼:
“还在紧迫不放吗?”伴着微咳,清晰悠长的声音传来。
“是,楼主。”
秦倦悠悠叹口气,缓缓道:“切断所有水路,禁止对贵族皇室的货品交易。”
下人吃了一惊,这样一来,不真的是和皇室杠上了?“可是楼主……”
打断他的说辞,秦倦疲累地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他的决定,从未出现过犹豫,除了十年前的那一次
,造成了无可挽回的错误。冷笑出现在他的脸上,晋王,你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遥,我怎么可以忘了
你地“恩德”呢?
当年他昏倒早路边被千凤楼的楼主所救。因为他特殊的体质,成了楼主的药人。十年!他无时无刻不
记着当初的那个约定。秦倦握紧了拳头:遥,很快了,很快我就会来接你。
“你说什么?;”几乎是震怒,晋王超着底下的奴仆怒吼着。
“回王爷。“回话的是王府的管事,虽是老资格的管家,但棉队如此的怒气,他还是有些害怕。
“您要的古玩,字画,珠宝……商家一件也不肯卖,店主们说了:再多的钱也不卖。是主子的命令,
他们做不了主,只好对不起王爷了。“
“主子?”到底是谁?
“是的,王爷。所有商家都是千凤楼旗下的产业。不仅如此,其他米行,商行都因为千凤楼的关系,
拒绝提供货源,这样下去的话……”
“够了!”不待他说完,晋王已经暴怒地喝止。
千凤楼是吗?好个秦倦,他就不信,他堂堂晋王爷,动不得他这小小地千凤楼!
“去查一下,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千凤楼的所有资料。”秦倦,你要玩是嘛?那我就陪你玩,看到
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王爷,如果您是想知道千凤楼所有产业资料的话,相信不难。但如果是其他内部事项,小的认为也
许会白费力气。”千凤楼何等势力,即使是在江湖上,也有不少高人受限于千凤楼。这样一个以商业
起家的组织能够让天下人甚至如此多的江湖人物忌惮不已,想必是非常不简单的,这其中事由,一定
也是不足以外人道。说不得就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千凤楼”保密工夫不输大内密探,要真正
探出其个中虚实,怕是比登天还难。
“白费力气?就是说查不出来?真是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从始至终,他的怒气
就没有消退过:真是没有想到,他何秦倦,会有这样正面冲突的一天。
老管家沉没不语面对这样的指控真是觉得冤枉不已。
不是他们不中用,实在是“千凤楼”太厉害了。有比较才有高低,他们王爷难道忘了“人外有人,天
外有天”这个最起码的道理了?看来这次交锋,王爷要吃大亏了。
“下去,下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都要知道千凤楼最详尽的资料。”一刻也不想多待,晋王此
时只想出门发泄一下。
“王爷慢走。”苦着一张老脸,这下子可有的好忙了。
“琼芳楼”——晋王平时最常喝花酒的地方。今儿个,却让他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
“不好意思啊,晋王爷,小店今天关门一天,不做生意。”老鸨陪着笑,怕他生气,又担心得罪了另
外一个人。哎呀,这两位爷是怎么了,自己杠上不算,连带着他们这些三教九流靠他们脸色吃饭的人
日子不好过。
“不做生意?”晋王皱眉,怀疑地看着他:“不做生意你这‘琼芳楼’靠什么过日子啊?”
“哎……”老鸨哀叹一声,半真半假的,“这不是姑娘们提的意见嘛!再怎么说整年不休假也不成啊
!”她睁着眼说瞎话,心里祈祷着晋王不要听见里面的喧闹。
可她的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晋王冷笑着,嘲弄道:“那你这‘琼芳楼’的姑娘还真厉害,,睡梦中
还能发出如此的声音,一定是在做什么春梦吧!”
老鸨的脸色当下一阵青一阵白,但她到底是在欢场上打滚多年的个中高手,马上镇定下来,刚要回话
,就听得里面传来清幽如水的声音:“好啦,让晋王爷进来吧,他也算是我的旧识,多年不见,今儿
个是难得的机会呢。”
老鸨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让路放行,才将晋王引进屋,便一溜烟没了踪影。
途径“琼芳楼”的大厅,只见厅内灯火通明,调笑声、嬉闹声依旧,只是不见了平日里常见的一些熟
客——官宦子弟。
正当他费解之时,他已经站在了被隔离出的小厢房内。
不知为何,明明是吵闹不休的环境,一进入这厢房,却觉得异常地冷凝。
一个熟悉的身影漫漫踱入偏厅,晋王看着这张永生永世都忘不了的脸庞,怔愣半饷,完全说不出话来
。
原是和秦遥差不多高的身形,也许因为经过了历练,拔高了不少,比之秦遥大概高出了半个头,几乎
与自己的双眉平行。身材仍是过于纤细的,脸色仍是过分苍白的,就连话语也与当年一样,是出奇犀
利的。秦倦——这个他在梦中呼唤了千千万万遍的人,此时就这样,如此鲜活地站在他面前。不敢置
信地,晋王伸出手想要抚上秦倦精美绝伦的脸庞,证实这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实实存在于现实之中的
秦倦。
秦倦却轻巧地躲开了,吟吟笑道:“亲王可别搞错了,我可不是遥。难道说,十年不见,晋王忘记这
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秦倦地存在吗?”
两人个怀心事,就这样维持这对视的姿势。
晋王心中想着:你这是什么话?这十年来,你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海,没有一刻忘怀。只
怕是你,早就已经不将我放在心上。
秦倦心中却想:晋王如此折磨秦遥,必是忘了他秦倦并非省油的灯,当年他有本事在他眼皮底下逃脱
,如今就有本事将他拌倒。可是对方毕竟是个王爷,也许打开天窗说亮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家兄多年来承蒙王爷‘照顾’秦倦感激不尽。如今可否请王爷成全,让我们兄弟团聚。”他也不想
咄咄逼人,只要遥能够平安回来,他决不会赶尽杀绝。
这下子晋王算是明白了秦倦之意,。想到他十年来不曾将自己忘却只是为了秦遥,不禁妒火狂烧。好
你要秦遥是吗?我偏偏不如你意。
“秦遥早已是我的人,楼主这不是夺人所好?”他不是说“夺人所爱”而是“夺人所好”,话语里,
竟完全将秦遥当作了私人的物品。
秦倦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出口的话却是波涛汹涌:“晋王还是想拿皇权来气压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吗?
拿可怪不得秦倦要使出些非常手段了。”哎,其实他是不想牵扯到其他人的,毕竟断了南北水路会连
累许多百姓的生计。但晋王并非等闲之辈,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啊,说不得,他只能这样
来逼迫那个“一人”,要怪,就怪这个晋王如此不肯合作罢。
晋王忍气的功夫哪有秦倦高深?气红了一张俊脸,他也不甘示弱地丢下狠话:“废话少说,有本事自
己来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这一整天受了一肚子的冤枉气,本是想上花楼解解闷,消消气的。谁知消气不成,反倒是火上浇油
,气上加气。
回到王府,他直冲“栖情轩”,他可没有忘了有秦遥这个出气筒呢!
连日来的低烧不断让秦遥在晚上常常是头痛失眠。盯着帐顶,往往可以以夜失神到天亮。所以当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