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TMD人生 下——破狐狸

“刚认识他，其实对他没什么感觉，他是个漂亮的男人，不，也不算是很漂亮的那一种，跟刚刚的凌空远根本没法比，但是他的眼睛是狭长妖媚的，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那种。他刚出现的时候的身份，是我的邻居，站在楼梯间叫我记住他的名字，我只觉得他很莫名其妙，也没有太在意。第二天早上他送了我一个蛋糕，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虽然在笑着，实际上心里可不定在笑，又是一个虚伪的男人。后来，出了一些事，有人来找茬，他在楼下把我拉走，我和他上了床，本来是我勾引他的，但是到最后，却是我被他勾引了。”

我停了话，看了一眼杨竹，很意外，他没有任何沮丧的样子，只是很认真的看着我，很耐心的听着。

这样子的杨竹让我想要继续说下去：“上床的时候，他很温柔。那种温柔，那种小心翼翼，让我感觉到，我似乎是这世上他最珍贵的某样东西般，他怕我难过，怕我被他伤害，那么的珍惜着。我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人，一会像个好好先生，一会冷酷得让人心寒，在床上的时候，又那么的温柔……”

“因为上过一次床？因为他的温柔？所以爱上他了？”

本来陷在回忆里的我，听到杨竹突然的问话，我转头看他，眼眶渐渐红了，仍旧是无法支撑这些吧？杨竹只是个孩子。

“如果不想听，就算了吧，他和我，算是孽缘。”

说完，想要起身离去，却被杨竹抓住了手，他说：“不，我听，说下去。”

“为什么？”

“说下去。”

没有回答我，不停的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杨竹，真的让人很心疼这个孩子，我叹口气，继续说道：“我一直都猜到的，他是那些人派来监视我的，我离开后被追被抓，我都不觉得惊讶。后来他出现在我的牢房里，他伸出手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我，那一瞬间，我似乎就明白了，我爱上他了。非常可笑吧？只不过是上过一次床，被他伸手拉起来，就自顾自的爱上他了。”

“然后呢？”

“然后？他爱的男人不是我，他忠诚他爱的男人，而我是阻碍。欺骗，利用，更多的，不过是践踏我对他的爱。杨竹，他是我的报应，我以前总是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现在，轮到他践踏我的感情。”

“袭沐……”

杨竹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我让他抓着，没有反抗。

“我明知他在骗我，我却告诉自己，自己没有被骗，直到谎言拆穿的那一天，我才停止自欺欺人。还记得你找到我的那一天么？如果不是你打电话给我，我想我早就死了，那个时候的我，是宁可死在那个公寓的，我和他在那个公寓里度过了最美好最美好的一个月，他对我就像是真的爱着我一般，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小心翼翼。我知道他绝对和谁做了一笔交易，可是我还是很珍惜，他吻我的时候，他抚摸我的时候，他抱着我数星星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这些是真的，这些不是假的。”

“他这样骗你，值得么？”

听了这句话，我笑了，问道：“杨竹，我总是拒绝你，你还那么执着我，值得么？”

“值得。”

“那么，我也觉得，很值得。”

“袭沐，现在呢？你说给追你的人机会，如果他还回来，如果他要你，那么我们算什么？”

握着我的手没有一刻停止颤抖，杨竹的声音在这瞬间梗咽，他似乎见到我对王紫阳的那份爱。

那又怎样？无论如何执着，他不爱我，就算我要他，我爱他，也终究不可能在一起。结果，也一定会和那一个月一样，他会突然消失，他会不要我。

这么想着，便回答了杨竹：“现在，就算他回来要我，我也不要他了，强求来的不可能幸福，杨竹，我给凌空远机会，就是因为你。你忘了刚刚我对你说的么？我不是只要他了，是你把我唤醒的，是你一直一直不怕我的拒绝缠着我的，所以，你要继续坚持下去，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会很难过的。”

杨竹的眼在瞬间睁大，他的颤抖加重，不再是悲伤，而是激动。

“我……”

“对，你成了特殊的了，只是还不够，现在，你有情敌了喔，如果想要我，打败那些情敌，我就属于你。”

“袭沐……”

我笑了笑，凑到杨竹面前，闭上了眼，说：“和凌空远一样的机会。”

没有等很久，杨竹的唇碰到了我的，轻轻的碰触带着些微的颤抖，然后是战战兢兢的伸出舌舔了舔我的下唇，再然后，便是我也伸出了舌，与他纠缠。

吻结束的时候，我尝到了苦涩的味道，睁开眼，见到了这个爱哭的小孩子再一次掉下来的眼泪。

不由得凑过去舔了舔他的眼泪，说道：“为什么还要哭呢？”

“袭沐，袭沐……呜呜……”

杨竹扑到我怀里，靠在我怀里很用力的哭了起来，而今天，我似乎是心情不错，便任由着他把那恶心的鼻涕眼泪什么的都擦在了我的衣服上，嘛，算了，还只是个孩子，总是拒绝他，也不知道何时就到头了。

利用杨竹的感情去抵抗对王紫阳的爱情，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我知道这样对杨竹很不公平，但是，请让我自私一下吧。

心里这么想，便是更用力的去抱紧杨竹，也是在此时，杨竹说道：“袭沐，初见你时的那种感觉，真的是爱情。”

“什么？”

杨竹在不知不觉间停了哭泣，他靠着我，似乎在听我的心跳，缓缓的说：“袭沐，你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么？”

“火车上吧？你坐我对面。”

“你记得？”

“对阿，你还趁我闭着眼的时候摸了我。”

“阿？”

杨竹从我怀中抬起头来看我，红红的眼睛睁大了，更像只兔子了。

我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别那么惊讶，我本来就只是假寐。为什么他出现的那一个月，你没有来找我？”

转移了话题，又把杨竹搂进怀里，让他靠着我。

“我的手机丢了，在和你打完电话后被人偷了，我找了你好久，到处找，我想你在这个城市，总该有上班的地方？像袭沐你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多见，所以就在网上发布了找你的消息，后来有人说，可能是‘替’酒吧的老板，我就找了以前在你那做服务员的人要你的电话号码，没想到真的是你……”

“呵，你和我还有点缘分呢。”

“当然，我们如果没有缘分，我又怎么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

自信满满的说着这种话的杨竹，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不想去看现在他的表情，也许是坚定的，也许是得意的，但是，在他脸上是绝对不会看到那种一切把握在自己手中的自信吧？

“杨竹，一定要打败所有阻挡我们在一起的人，一定要。”

“嗯。”

我没有再接话，杨竹也没有再说话。

或许我们都明白，如果阻挡的人中有他，有那个叫做王紫阳的男人，杨竹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赢不了他的，谁叫我似乎爱上他，就没有再爱其他人的想法了。

久久的安宁终止在了酒吧门开的那一声“叮铃”。

我推开杨竹，看着走进酒吧的人，有些微嘲讽的笑笑，如我所想，凌空远以后，接下来会来的人，果然是他——楚墨。

72.失去，

楚墨走到我身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打情骂俏。”

我打开楚墨的手，对他翻了个白眼：“我也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发。”

“小骗子，你明明很喜欢的。”

“你来干嘛？”

不想和楚墨狡辩些什么，他和葛小幺都是我无法在嘴巴上说赢的人，那么就不要再浪费口舌了。

“凌空远来了，我一定也会来，你早该猜到了，所以才会在这里等我吧？”

楚墨在我另一边坐下，转过身看着我和杨竹，一脸的兴趣：“怎么？不是在等我？而是在安慰一个爱哭的小朋友？”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犀利了？”

“一直这样，不是么？”

“你以前都让我的。”

“我不高兴，袭沐。”

似乎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而说着这种话的我和楚墨，却是完全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的。我盯着楚墨手中的表，那个表是在地摊上十块钱买来的玩具表，我送给他的，和他那一身的西装真不配。

“袭沐，我从来不追你，也不阻止杨竹追你，可是，为什么凌空远也可以？”

不由得伸手抚额，我就知道，楚墨来绝对是问这个，正如我让凌空远来酒吧喝酒，他也绝对要来参一脚。

“你是有多在乎凌空远？”

瞪着楚墨，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我是在乎你，袭沐。”

“你的意思是，杨竹并不构成你的威胁？”

“那是当然。”

我笑笑，转过身去把杨竹再一次搂进怀里，这孩子八成是吓傻了，一动也不动任由我拉扯，也难怪，毕竟这已经是第二个他不认识的人很清楚的叫出他的名字了。

“袭沐。”

楚墨的声音透着很明显的不高兴，我也不管，摸了摸杨竹的头，对杨竹说：“笨蛋，我身边的人都给我按了窃听器什么的，当然知道你叫杨竹。”

“窃听器？”

杨竹睁大了眼再一次的不可置信，仿佛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给了他许多惊讶一般，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的这种表情。

“是，是，窃听器。”

“在哪在哪，我要看，我都没……”

杨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批人冲了进来，用力的把我的手扳开，抓着我怀中还没反应过来的杨竹就拖了出去，“叮铃”一声响，速度快得仿佛刚刚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楚墨！”

我转过身来瞪着楚墨，而他脸上的表情是很明显的得意，他凑到我面前来，抬手摸了摸我的脸：“我不喜欢杨竹，你总是对他特别好。”

我没有打开楚墨的手，任由他抚摸着：“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就是趁着他还是孩子，才能得到你这么好的对待！”

“别一脸吃醋的样子，难看极了。”

躲开楚墨越来越过分的手，我起了身走近吧台，问：“想喝什么？”

“不想喝酒。”

“嘁，那就别喝！”

我没再理楚墨，再一次开始了调酒，只是份量似乎没有好好的掌握，等调好以后，竟然要倒两杯才能倒完。

把一杯酒随意丢在一个地方，自己拿了一杯走到刚刚坐的位置边坐下。

“干杯？”

楚墨不知道是怎么拿到那杯酒的，把酒杯递到我面前，示意要与我干杯。

我没理他，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看到楚墨的杯子仍举在那，才递过酒杯去和他碰了碰。

“呯”的一声，随之带来的，是楚墨笑得特别开朗的声音。

“笑什么？快喝！”

“袭沐，你在我面前，就像个会闹别扭的小鬼。”

“是是，我是小鬼，你到底喝不喝？”

“喝，当然喝，放毒药了也要喝，这可是袭沐为我调的。”

调侃着说完这句话，楚墨端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我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不品味调酒的人，实在是一点也不想去说什么了。

“袭沐，你让凌空远追你，我也要！”

似乎是醉了，楚墨放下酒杯的时候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打了个酒嗝。

我笑笑，戳了戳楚墨的脸，见他没有反抗的躺倒在吧台上。

呵呵，这个笨蛋楚墨，明知道自己不能沾调酒还一口气喝下去，活该你醉。

“想追我？楚墨，等你练到千杯不醉吧。”

丢下酒杯，丢下醉醺醺的楚墨，起了身，离开了酒吧，我知道我还得去见葛小幺，那样子跑出去，总不是个办法。

回到医院病房，房间里除了葛小幺以外没有一个人，葛小幺正坐着靠在床头发呆。

“葛小幺。”

我走近葛小幺，在她的床边坐下，看着她那双眼睛变得更加空洞，为什么会这样？葛小幺她怎么了？

“怎么了？葛小幺？”

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就在触到她的时候，葛小幺向后一退躲开了我的手，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发生了许多事后的疲惫。

“袭沐，你回来了。”

葛小幺向前倾斜，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接着说道：“你恨我么？”

“恨你什么？葛小幺？”

我伸手摸着葛小幺的长发，不明白为什么葛小幺要这么问。

“你听到了吧？张远扬说你都听到了。”

“嗯。”

“不恨我么？”

“不恨。”

“是么……”

似乎是安心了一般，葛小幺喃喃着的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呼吸声，她似乎是真的太累了，只有在我身边才能睡着。

葛小幺，其实我早就把你唤醒了，对不对？

葛小幺，你只是知道我在身边才能安心的睡着，对不对？

葛小幺，你在我离开后醒来才遇到了王紫阳，对不对？

葛小幺，其实你，从来没有背叛过我，对不对？

心中的这四句话，我不会问出口，我知道答案会是什么。葛小幺，她的难过，她的空洞，应该源自于张远扬吧？是我把张远扬带到她身边，是我让她再一次被张远扬伤害，所以，我不恨她了。

我愿意为这个巫婆找借口，我愿意原谅这个为我好而背叛我的巫婆，因为这个巫婆，就要接到神的召唤，再也不能背叛我，再也不能欺骗我，也再也不能照顾我。

“对不起……”

睡着的葛小幺在做着什么样的梦？为什么连睡觉都在说着这三个字？她又在对谁道歉？这些问题，只有葛小幺才能回答的问题，我却不愿意继续探索。

喃喃着回应着梦呓的葛小幺，我反复的说着：“葛小幺，没有人怪你，没有人恨你，他们都明白你所做的一切，所以不要道歉，再也不要道歉，你根本就没有做错过……”

葛小幺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她轻轻‘嗯’了一声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这瞬间，不安溢满了我的心。

我轻轻的推开她，探了探她的呼吸，已经不再是睡着一般轻轻的呼吸了，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那么镇定，我按了急救按钮，等着医生来看她，等着医生拯救她，等到最后，换来的只是医生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后来陆续来了很多人，他们不停的看着葛小幺，有人说：葛小幺只是睡着了，她会醒的；也有人说：葛小幺，对不起；那个葛小幺最在乎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来看葛小幺，反而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在看到葛小幺时，哭得晕了过去。

我站在葛小幺身边，拉着她已经冰冷的手，细细的抚摸着，那手心上的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吧？

“笨巫婆，你爱了一个绝情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