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也并非没有……”老道停止了化符,从袍袖里摸出一面铜镜来:“夫人,此女乃是龙族之灵
。依贫道之见,可将她封印于此铜镜之中。”
“好!”妇人笑了,笑容中仿若搀杂着毒素一般:“我就要将这妖女封闭在此镜之中,叫她只能映出
我的容貌,而再不能迷惑我夫君!”
没有回应她的话,老道只是眯着眼睛,像是正在透过浓密的青烟看那女子。半晌,一个拿着木剑的小
道走到了女子的身后,突然伸出手——
“啊!——”带着惊慌的叫声,如愿那本来就凌乱的头发全部披散了下来!“住手!把那个还给我!
!——”她首次惊慌失措地大叫出来。
小道快步走到了师尊面前,双手将得到的东西奉上——那是一支镶嵌着明珠的发簪!
“道长,这是……”
“龙种的女子都有此珠,名唤‘龙珠’。此物乃是她修行的‘内丹’。”他突然手一掷,将那发簪投
入面前的火盆中!几张符纸顷刻间就让火焰转为艳红!
“不!你这个臭道士……你不能这么做!——”女子的声音变得凄厉:“如愿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
要下此毒手?!——”
“尔等精灵本非我们人间之物,自当速速离去。”老道的眼睛里闪耀着火光:“贫道之以此三昧真火
化你龙珠、塑成镜面……只望你好生留于镜中,勿再出现!”
火盆中,依稀可见一道清亮的“液体”直飞了出来,在道士的喃喃念咒声中飞向一边的铜镜,在镜面
的位置上缓缓凝固……
木椅上,如愿的身形却如龙珠一般被鲜红的火焰所包围。用力咬断喉中回旋的惨叫、忍住一身的剧痛
:“可恨的凡人啊……如愿无意为害你们,而只想安然度日……为何要用此等卑鄙手段对付如愿?我
恨……我要诅咒你们!!老道……你命不久矣,终将溺毙于水中、死时面目全非!而那歹毒的凡妇啊
……”
“既是我被封闭于镜中,你也永不能从此镜上看到任何生灵的影像!只有当阳寿将尽,你才能从镜中
看到你最后、濒死的模样!!————”
烈焰熊熊燃烧着,连最后的话语也在火焰中断去。小道停止了奔走、摇铃,静静地伫立在青烟弥漫的
天井里。一时间,这里只有火盆中最后燃烧的声音,以及平滑而明亮的镜面上——那种嗡嗡的鸣动…
…
那仿佛就是如愿最后的诅咒,缠绕在所有人的耳边、心头。一遍又一遍、永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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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愤然拍案而起,安梓气得骂出来:“居然就这样把如愿的内丹做
成了镜子?!!——”
“小心……”赵维清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桌子上的礼物山,才没有造成“二度崩塌”的惨祸。“不过
,我觉得很奇怪啊……所谓的‘内丹’应该并非物理存在吧?怎么可能用来做成镜子?”
回答的人是梁若影:“龙珠才不是内丹,那都是老道的一知半解。龙珠是龙族女性都有的共生物——
就像龙族的男人拥有‘共生龙’一样。是物理存在!”
“原来是这样……”赵维清恍然大悟地叹息:“那么,我们现在手里的,就是那面以龙珠为面的镜子
?”
“是的。”宁娆拿过镜子在手里:“因为它所带的故事,所以知情人都将这面镜子称为‘龙妾’,纪
念这个嫁给人类而遭遇不幸,却被族人完全忽视的可怜女孩……”
“副会长,她好可怜……”柳絮的眼眶有点发红:“我们不能帮她什么忙吗?她只是被封闭在镜子里
而已,应该有办法将她解救出来的吧?”
“方法可以说很简单、也可以说很难……”胡曜君卖了个关子。
“难在哪里,简单又简单在什么地方?”赵维清追问着。
“难在此镜中的女子充满了怨恨和不甘、憎恨所有的人类。导致她一直无法平复、无法静心疗伤。”
他顿了顿,不被人察觉地皱眉:“不过很奇怪,我从这面镜子上,却丝毫感觉不出恨意来。难道说,
它在离开学校范围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以至让她消去了怨气?”
“那么说,事情很简单了?”安梓露出欣喜的表情。
“她的共生龙珠被道士那颇有修为的三昧真火所伤,所以需要吸收更多的天地灵气,才能复原精神体
和肉体所受的伤害。一般而言,需要找一个聚集了天地灵气的地方,让她慢慢修养、疗伤……”
“什么地方?”安梓这次追问得比赵维清更快。他立马想到的是神话故事里那些远离尘嚣的深山老林
或神秘的洞穴……
胡曜君笑了,那笑意既是透过眼镜也感觉得到。
——凌青学院人工湖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昨天才下过雪,今晚的天空却晴朗得看得到满天星斗。
拿下脸上的眼镜,出现在黑暗中的胡曜君又是那一身的“古代装束”——当然,赵维清也懒得再去说
什么了。
站在没有护栏的湖边,他矮下身来,将手中的铜镜慢慢浸入冬日的湖水中:“如愿,一切都结束了。
你就在这片湖中安心地休息吧……”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多少年以后,这片湖也将拥有守护的它“
龙神”吧?
“我真是大吃一惊!”安梓咋舌:“我们学校的人工湖就是聚集了天地灵气的地方?太扯了吧?”
赵维清这次没有应和死党的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胡曜君站了起来。过长的前发下面,可以看到他的
眼睛里闪动着光芒……现在的那对金色眸子里,会是什么样的神色呢?
“对了,从上午开始我就有一个疑问。”突然开口,胡曜君打断了赵维清的沉思。
真是难得,他也会有疑问吗?“哦?什么问题,说来听听?”一时不察,赵维清很顺口地问出来。
月光下,胡曜君微笑着:“我应该说过吧?我在来凌青以前就一直听说‘龙妾’被收藏在凌青学院的
事情。可是当我来了这里以后,却一直都找不到它……而这次,它居然会以‘礼物’的身份出现在你
的手上?”
“对哦!真的很奇怪!”梁若影也突然想到这点。“那个‘岚’居然会把这面本来在凌青的镜子‘送
给’现在在凌青念书的你?”
胡曜君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能告诉我吗,赵维清……那个送你镜子的人,到底是谁?”
空气里,一种仿佛源自胡曜君身上的薰香味道飘散开来。那种香味让人的神经放松下来,不由得想说
出真相……但是,赵维清的犹豫却不是因为香味的缘故。他用力地抓头发——看来,这次不但是学生
会的家伙们想知道,连安梓都要加入到“逼问”他的行列里了吧?
真是……麻烦呢!
“好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送我镜子的人……”他看看胡曜君,再看看梁若影。后者正用一种
等待的神情看着他。“那个‘岚’……”
“是我老爸而已!”一口气说出来,他有种“说出了个很大的秘密的感觉。”
“你的父亲?”宁娆惊讶的表情很少见:“为什么‘龙妾’会在你的父亲手上?”
赵维清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老爸是凌青毕业的,所以镜子在他的手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看众人,都好像还没有从“我老爸”三个字所给予的震撼中复原过来——此时不走,难道还留下来
让他们“逼供”?
“好了好了!年初四晚上还在湖边聊天实在有点BT啊!我还是早点会去睡觉算了……安小生!走了!
”可疑放大的音量和匆忙的举动实在显得有点虚心。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柳絮叹气:“大人,就这么让他走吗?还没问出什么端倪来吧?”
“没关系,起码我们知道了他父亲也不是普通人物。至于其他……”胡曜君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已经胸
有成竹:“总有一天会清楚的。”
而他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第五个故事•完——
四季之眠-《Five Devil's Talk》第六个故事
第六个故事:家族——赵维清的悲惨童年
什么是悲惨?
对于赵维清而言,悲惨有许许多多的定义——
定义一:电视台直播XX贪污案件大披露的时候正好赶上上课,任课老师又是班主任……
定义二:年初二迫不及待逃离的“家”,正月十五就又被“招”了回去……
定义三:在回家的途中,又和最不想见到的学生会会长大人“不期而遇”……
现在是放假期间,所以第一条自然不成立。不过光光是后面两条加起来,也已经够“悲惨”的了!
坐在地铁车厢里,赵维清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坐在他对面的“学长”,那眼神“怨恨”到让周围的人都
和他保持了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众所周知,凌青学院通往外界的公交线路只有一条而已,所以赵维清在学校车站上遇到胡曜君的时候
并不是那么惊讶的——大家都在同一个学校里读书么!乘同一辆车子出门当然不算什么啦~~~时间
上的重叠也可能只是巧合而已……(是不是有点牵强?)
因为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当胡曜君和他在同一个大站下车的时候,赵维清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
那个车站有十几辆公交车停靠啊!可以通往上海的各个角落嘛~~~~
就这样,当胡曜君跟在他后面上了同一辆车的时候,赵维清也只是表示了一点惊讶而已……
可是,连在同一个站头下了车以后换乘的地铁都是同一条线路、同一个方向!这样看来就随便如何都
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乎,赵维清就从坐下以后就一直瞪视着对面的胡曜君,希望能看穿他眼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里
到底有什么样的神情!
这种“看来看去”的僵局一直维持到他们出了地铁——当然,又是同一个站头!当胡曜君一言不发的
和他一起站在的出租车等候点的时候,赵维清终于爆发了!
“胡会长……你说,你是不是在跟踪我?!——”话语见依稀可闻磨牙的声音。
抬头,胡曜君让比他稍微高上一点的高一学生看到他眼镜上的反光:“跟踪?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赵维清额头上青筋暴起:“从离开学校的时间,一直到换乘的两部公交、一条地铁线路……不但乘坐
的次序一样,连下车的站头都一样!你也太明显了吧?!!——”抵赖这么明显的事情到底有什么趣
味?他实在是想不通。
“只是巧合而已吧?”胡曜君的唇角上扬:“我也很惊讶居然会同路那么长的时间啊!”
当然,赵维清回给他的只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他耸肩:“那么,我要说什么你才相信?”
“我……”赵维清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
不过,即使是在人不多的时段,他们两个的“交流”想要不打扰到别人也实在是十分困难!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妇女不耐的声音:“喂!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坐车啊?!聊天的话到边上去好伐啦
!”尖细的声音充分表现出她的不满!
“哦……”赵维清这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完全挡掉了后面的人的路!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办法:“
好!胡会长,你先上车吧!既然站在这里,应该也是要招车的吧?你该不会想要和我‘拼车’?我们
可‘不同路’哦!”吊起眼睛看着他。
胡曜君笑了,笑得十分清淡:“当然,我可不知道你的目的地……再见。”对他点了下头,胡曜君就
十分干脆地坐进等得快要不耐烦的出租车里面。
没有想到他的回应居然那么干脆,赵维清也瞬间愣住了。直到面前的车子发动,他才又被后面的女人
拉回了神来:“你哪?到底上车不上车啊?”
“哦!你先吧,我再等等……”赵维清往边上侧身让过,眼睛却看着胡曜君乘坐的车子绝尘而去,消
失在前面的拐角。
这样的话,他就不可能“跟踪”自己了吧?带着一丝自鸣得意的笑容,赵维清终于拉开了一辆出租车
的门坐进前座:“雾栖花苑49号。”
当然,如果所谓的“巧合”只到这种程度就停止了,那也算不上怎么“严重”。
在赵维清看来,所谓的“严重”,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当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同时,发现他们尊
敬的“学生会长大人”正用惊讶的表情看着他!
出租车在他背后开走,拖走一串扬起的灰尘。赵维清站在即刻便散去的灰尘中,脸上的表情慢慢从“
惊讶”变成了“愤怒”……
“胡•曜•君!事到如今你还说你没有跟踪我?!——”都跟到他家门口来了啊!!
“我真的没有跟着你啊!”胡曜君的惊讶也收了起来,转换为一个好笑的表情:“而且你忘了?我比
你更早离开车站。”他指出事实。
“你完全可以躲在某个视觉死角,等我上车离开以后再跟上来!”他尖锐地指出,不过立刻就察觉自
己说了很“笨”的话。
果然,胡曜君笑得有点奸诈的感觉:“可是,我是比你先到这里的哦!”
赵维清瞬间语塞,他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但是在他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种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