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爱——瓶子

“杨先生，你的意思呢？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要出门了。”见他不说话，魏航开口，很明显的逐客令。

杨国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表面上装作镇静，“既然这样，那么这件事我们等有时间了再谈谈，告辞。”

看到杨国栋离开的背影，魏航关上门，转身看到季斐一脸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你帮我。”季斐动了动唇，声音很轻，仿佛刚才的对话花费了他太多的力气。

魏航皱了下眉，“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我是真的把达达当成儿子看的。”

“我……”察觉自己的手还被魏航握着，季斐抽了出来“我知道了。”

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季斐有些脱力，和刘玉芳谈的时候还好，但杨国栋来的时候就显然自己再气势上输了，如果没有魏航在，他真不知道怎么说服那个男人。

魏航走过去，环住季斐的身子，将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好吗？”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季斐没有挣开。

“我只知道杨国栋想抢走达达，你告诉我具体情况，我才能说服他放弃，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把达达带上法庭，这件事最好私下里解决。”

季斐闭了闭眼，“达达是我和前妻刘玉芳的孩子，她和刚才那个男人结婚了，但是杨国栋没法生育，所以就想把达达要过去。”

季斐简单的说了事情的大概，还有他父母的意思，包括之前刘玉芳来找过他的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相信魏航了。

魏航听完季斐说的，心里有了个数，他有把握解决这件事情，如果杨国栋是聪明人的话。“放心，达达不会离开你的。”

“恩。”季斐轻轻应了一声，依靠别人不是他的作风，但他并不排斥魏航的帮助，反而觉得有他在身边支持着，很安心。季斐闭上眼，轻轻地靠在魏航身上。

“斐，我们把刚才没做完的事做完吧。”魏航突然开口道，手也不安分地滑动。

季斐身体一僵，刚刚还一副可靠地样子，转眼又成了色狼。

挣开魏航的怀抱，季斐转身进屋，“我要出门，你自己解决。”

看着突然变得冷漠的情人，魏航苦笑，果然还是没变，要他主动太难了。

魏航不知道的是，季斐在转身后，嘴角一直挂着轻松的笑意。

34

学期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暑假，作为教师，和其他职业比起来，最让人羡慕的就是有寒暑两假，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

季斐松了一口气，在期末最关键的时候他一直在感冒，还好没影响工作。

这一次那些学生还算争气，没有搞出不及格要补考之类的事，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个别放水的成分，但总体来说还好。改成绩之类的后续工作都做好了，至于其他一些杂事，几乎都交给每个班级的辅导员处理，任课老师乐得轻松。

“季斐，为了庆祝学期结束，我们几个人商量着出去聚聚，以后一整个暑假都很难见到面了，你也去吧。”赵锦走过来。

“不了，我今晚要去接达达，已经跟家里说好了，你们去吧。”季斐推辞，一是他不喜欢那种场合，二是他真的有事。

“真是的，就知道你又不愿意去。”赵锦叹口气，一脸失望，“算了，知道在你心里谁也比不上达达，我这个做干爹的自叹不如。你整个假期都住在乡下吗？等有空了，我带着梅子去你家串门。”

“可能吧。你什么时候想来了打个电话。”

“好。”赵锦拍拍季斐的肩，“那我先去问问其他几个老师去不去，我们几天后再见。”

……

明天就是暑假正式第一天，季斐今天是开车来学校的，工作完成后就直接去父母家里。

“爸，妈，我回来了。”季斐停好车就踏进屋子，往常听到汽车的声音，母亲就会抱着达达出来，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让季斐觉得有些奇怪，一阵莫名的不安在心头升起。

“爸，妈。”季斐看到父母都在客厅里，又喊了一声。

季母坐在沙发里，好像是在哭，而季父在一旁说着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两个人都看向他，季母满脸泪痕，表情带着恐惧与惊慌，“季斐，我……”

季父的表情也很不好，“季斐，你回来了，我们正想给你打电话。”

“爸，出什么事了？”季斐心中打了个激灵，环顾四周都没看到达达的身影，父母又是这个表现，不安感越来越重。“妈，你怎么了？”

季母看着儿子，刚刚停下的眼泪又掉了出来，“季斐，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达达他……”

一听达达的名字，季斐的表情也不再平静，急问道：“达达出什么事了？他人呢？”

季母欲开口说什么，最终还是被抽泣代替。

这个时候最焦急的要算是季斐，一定是达达出事了，但母亲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能逼他，只能将视线转向季父，此刻唯一冷静的人，“爸，快告诉我吧。”

季父沉吟一会，似乎在想怎么组织话语，片刻后道：“季斐，刚刚你妈带着达达在院子里玩，有人打电话过来，她进屋接，再出去时，达达已经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没有找找看吗？达达他还小，一个人不可能走远的。会不会躲哪去了？我去找找。”季斐有些激动，转身就想出门，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就达达能让他情绪如此失控，父母不行，魏航也不行。

“等一下！”季父叫住他，“院子就这么大，能找了地方我们都找了，隔壁几家人家也去了，没有人看到达达，我怀疑……”

季斐不自觉地捏紧拳头，能猜出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季母听到这里，更是泣不成声，她把责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责怪自己没有看紧点，怎么能把达达一个人留在院子里，他还不到两岁啊，不懂保护自己。

“他可能被人抱走了。”季父说出最有可能的猜测。

虽然心里有了计较，听到父亲这么说时，季斐还是难以接受，被抱走了？是诱拐，还是绑架？他们家并不富有，诱拐的可能性更大些。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他该怎么办才能救回达达？

“我们报警吧。”季父提议，这个想法他已经考虑了很久。

“不，不要。”季母突然激动地插口，“你忘了昨晚看的新闻了吗？如果带走孩子的人只想要钱，你这样做会害了他的。”

季母说的新闻是指昨晚他们正好看到一起绑架小孩的新闻，绑匪因为得知家长报警，就撕票了，把小孩的尸体用包裹寄了回去。这个新闻给她留下了极大地阴影，达达一失踪，她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生怕孩子出什么意外，她不同意报警。

“我也不想，如果不是要钱呢。孩子被带到很远的地方卖掉，不报警我们怎么找？”季父无奈。

“先等等看吧。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就报警。”季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乱，否则更难想办法找回达达了。

等待的时间仿佛煎熬了一个世纪，季斐想了很多，但又理不清自己究竟想了什么，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达达的身影，他一定很害怕吧，只想快点找到他。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是季斐的手机，他微微颤抖着手接起，贴住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讯息。

35

“喂！斐，你打算在那边住多久？”电话那头是魏航的声音，之前季斐有跟他说过要回父母家住段时间，他现在和季斐坦诚了感情，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长时间不见面而疏远了。

听到他的声音，季斐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更绷紧神经。

不是带走达达的人打来的，那么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达达的消息？

“斐，怎么不说话？”魏航疑惑道。

“等下。”季斐的的声音显得很疲惫，强撑着表情转向父母道：“赵锦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季父季母都没有怀疑，赵锦他们是认识的，是儿子学校的同事，也成了达达的干爹。

一回到自己房间，季斐的声音就不稳了，“航，达达他不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魏航知道季斐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如果是真的，他可以想象季斐现在是多么焦急。

季斐努力镇定着把他所知道的说完，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是害怕，是隐忍。

“斐，你冷静下来，相信我，达达会没事的。”

“嗯。”季斐的回应很无力。

魏航沉吟片刻，把思路整理了一下，“斐，你有没有问一下你妈那时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

“是我前妻，还是谈达达的事。”

此刻魏航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达达的失踪时刘玉芳的电话，再加上之前杨国栋找过他们，带走达达最可能的人就是他们，只差最后的确定。“我知道了。你不要急，我会把达达平安带回来的。等我消息。”

魏航说完就挂了电话，他要尽快的找到达达。

“喂！”季斐怎么可能因为魏航一句承诺就放下心来，毕竟这关系到达达，但等他想说话时，那头已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季斐无力地走出房间，季母还在自责，着急地哭着。

季父也没办法，找不到小的，也安慰不了老的。

“季斐，赵锦找你什么事？”季斐想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虽然知道这是徒劳。

“哦，没什么，学校的一些事，已经交代清楚了。”季斐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编织谎言，但魏航的事是不可以对父母说的。

短暂的沉默。

季斐突然想到了什么，“爸，妈。我想到了，带走达达的很可能是杨家。”

“你是说玉芳后来嫁的那户人家？”

“恩。”之前一听达达不见的消息，整颗心都乱了，完全静不下心来细想，经魏航一个电话，季斐的心渐渐明朗起来，就算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也是条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玉芳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季母不相信。

“妈，我还不能确定，但我会查出来的。”季斐转向父亲，“爸，你有没有杨家人的电话？”

“没有。”季父想了想，“但是玉芳有把电话留下来。”

“把号码告诉我。”季斐拿出手机。

“你想打电话过去？”季父迟疑道：“如果真的是他们把达达带走的，他们是不会承认的，也不会轻易把达达交回来。”

“我知道。但是从他们的反应里能听出达达是不是真的在他们那儿。如果是，至少能保证达达是安全的，我们再想办法把达达带回来。”从季父手里接过记着电话号码的本子，季斐拨通了电话。

“喂！”

“玉芳，我是季斐。”

“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在忙。”

“达达他不见了。”

“哦，是吗？小孩子是不是自己爬哪里躲起来了，你再找找看。”

“我到处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季斐沉住气，想听出破绽。

“季斐，孩子是你照顾的，他不见了，你不应该来找我，是你自己没有照看好他。”刘玉芳不显焦急，反而带着责备。

“是。是我的责任。”

突然从话筒那头传来孩子隐隐的哭声，然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刘玉芳的声音明显显得慌乱，“国栋的表妹带着孩子来家里玩，我要泡茶，先挂了。”

“怎么样？”看到季斐挂上电话，季母焦急地问。

“达达是他们带走的。”季斐说的很肯定，刚才的哭声是达达的，他绝对不会听错。

季母不敢相信，喃喃着：“怎么会？玉芳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不知道我们会有多担心吗？”

“你不要再说了，那个女人就是想借达达稳固自己的地位，我们以前都看错她了。”季父皱着眉，他相信自己儿子的判断。

“要不要去找他们要回达达？”

“去也没用，他们一定不会把达达交出来的。”知道达达是安全的，季斐慢慢地镇静下来，怎么说刘玉芳也是达达的亲生母亲，不会伤害孩子。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妈，你不要太担心。明天我去找杨国栋谈谈，一定会有办法的。”季斐难得的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他和杨国栋见过面，他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季斐没有把握能说服他。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魏航，如果魏航在，不会像这样束手无策吧。他说他会把达达带回来，等他消息。知道自己很无能，除了等，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最好。

36

午夜刚过，魏航就打电话过来。

季斐本不可能睡着，立刻接起：“魏航，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恩，你家在哪里？我来找你。”魏航的声音似乎很愉悦。

“什么？不可以，而且现在还是半夜。”季斐脱口而出，说完他也察觉自己反应太过了。

“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你也想让你爸妈放心下来吧。”魏航说服他。

“好吧。”季斐沉默片刻说出了乡下的地址，“在我爸妈面前，你……”

还未说完，魏航打断他，“我知道的，不会让你爸妈怀疑，一个小时后见。”

挂上电话后，季斐就起床一直坐在客厅里，电话里魏航卖关子的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让魏航和自己的父母见面，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叹了口气，季斐站起来走出屋子。

一个小时后，魏航就来了。

季斐因为想着可能是达达的事，心里焦急，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从车里出来的人，吃惊的瞪大眼睛。

季斐看到的不仅魏航，还有他手里抱着的达达。

“见到我们不开心吗？”魏航笑着，转头对达达道：“达达，给爸爸笑一个。”

从屋内散出来的灯光柔和的照在他们身上，季斐竟迈步开步子，焦急了这么久，达达就这么回到自己眼前，仿佛看到的是幻想。

小家伙的眼睛红红的，有些微的肿胀，想必是不久前才哭过，他看了看季斐，又看了看魏航，最后带着哭腔把双臂伸向了季斐，“爸……爸……”

季斐从魏航手里接过达达，触碰到孩子的身体后才确信他不是因为太挂心而产生的幻觉，“达达，爸爸好想你。”

魏航心里一酸，不知道什么时候季斐才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在吃达达的醋，不过他想好了，等达达再大些，他要教他早些独立，男孩子不能老腻在爸爸身边，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季斐的视线大多集中在自己身上。

小家伙一到爸爸怀里，就哭了出来。

季斐安慰着他，小家伙反而又越哭越厉害的趋势，不由看了魏航一眼。

魏航耸耸肩，很委屈道：“斐，我可没欺负他。”

“我知道。”季斐声音很轻却充斥着浓重的感激，只是情绪太浓一时不能言表，又过了一会才低声音补充到，“谢谢。”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两个字吗？”魏航搂住季斐的肩膀，想狠狠吻他以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