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里越烦躁,他翻身下了屋顶,拿了剑,出了门。
夜探颜府——这便是他现在的目的。
来到那高耸的墙角下,他轻身翻了进去。躲过几个普通的巡逻护卫,向书房摸了过去。
颜府并不算小,再加上迷踪错乱的小径,让人有些晕头转向,还好他进来过,夜铭想。只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对劲。
此时的颜府很寂静,安静到连鸟虫的鸣叫声都没有了,然他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还记得白天来的时候,可以隐隐感觉暗处的护卫啊,可是现在,如果说夜晚没人站岗,他是不信的。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他小心翼翼地向书房靠近。
突然,肃杀之气?他僵住了,怎么可能,他才刚进来,就被发现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敢发誓,只要再前进一步,对方绝对会动手的。敌不动我不动。
就这样僵持了好久,他有些不耐了,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如果龚颜不是七夜宫的,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又该会怎么想?会很伤心吧?
隐在黑暗中的人绝对是个高手,有着极好的耐性,杀气不浓不淡地萦绕在夜铭的身边。慢慢地将他的耐性磨光。他刚想动一动,就听到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说:“颜府并不欢迎你的光临,还是速速离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暗暗地算了一下自己赢的机率,好久才双手抱拳,鞠了个礼:“在下冒昧打扰,这便告辞。”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颜府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如果要一探究竟,只能另想他法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后,有两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老一少。老的那个人十分恭敬地对着身边的年轻男子说:“主子,这样是放虎归山啊,要是被凌若公子知道了,他一定会发绝杀令的。”
“林老,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吧。”年轻男子其实便是龚颜了,他此时的脸色有些忧伤——注定,他们要成为敌人的,只是这一天,来的太早。。。。。。
“是。”林老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主子的脸色,有些担忧,若是被发现对凌公子隐瞒,结果会是很惨的吧:"还请主子早些休息吧”。
这个小插曲对于漫长的夜晚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只是对于某些人,这便注定了一夜的失眠。。。。。。
离开了颜府,夜铭的脸色有些阴沉,经过了今晚的夜探,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颜府并不简单,可见小颜对他有所隐瞒。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理就极不舒服。如果,小颜真的是七夜宫的人,自己该怎么办?是杀还是??
如果龚颜真的是七夜宫的人,他想,他们只能是敌人了。
这并不是什么正义感在作祟,他还没那么伟大,本质上,他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混乱,烦躁,这两种负面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让他真的,真的想杀人。
是的,只有手上染着血腥,才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只是现在的他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杀人,太显眼了。
他,夜铭,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只是他出自正道之首的骄阳宫,只是他的师傅是火阳道人,所以他才隐藏的很好。
因为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所以,他很嗜血,所以他喜欢杀戮,他发誓,要屠尽所有邪道的人,只因为他恨。。。。。。
七夜月断章 正文 第九章
夜铭受伤了!?
一大清早,他便收到暗卫的通知,这让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伸手招来了昨晚的林老,颇有问罪的架势。
林老一进大厅,就看到自家的宫主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心里暗叫:不要,今天一定没啥好事。
果然,在龚颜的示意下,那名暗卫又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昨晚夜公子外出,小人发现他前往颜府,便没继续跟着,谁知在天快亮时,夜公子浑身是血地回到客栈,现今仍昏迷不醒,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听完暗卫的报告,林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宫主因此怀疑自己么?那么明显的不信任,真是一种赤裸裸的伤害啊。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如果说不是自己干的,主子相信吗?想到此,不由得叹了口气。
“承认了么?”龚颜冷着一张脸:“连我的命令都敢无视,是不是真的没把我这个宫主放在眼里?在你们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前主子?
“不,宫主是属下唯一的主子“。林老急急地说,此时的他只想着不可以让自己最佩服的凌若主子背上这黑锅。尽管自己被他派到这里后便不再被承认自己是冥殿的人:”而且真的不是属下干的,府里有很多人可以为属下作证,从昨夜开始,属下并未离开颜府。”
“谁知道府里有多少是冥殿的人?”他讥讽道:“早知如此便不该让四殿中的冥殿独自做大,免得不久之后又是一场夺宫杀主的戏码上演。”
说完,他哼了哼,甩袖离开。
林老闻言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了。
夺宫么?是啊,现今的这幽夜宫主便是如此上位的,虽然当时宫主是为了报家仇,可这又如何?还记得当时他那让人轻易折服的气魄,那让人甘心为他驱使的豪情,而如今,为了保护他唯一的妹妹那纯白的世界,宫主已经很少管事了。这么久以来,都是几个殿主在打理七夜宫。
而就在刚刚,好一句“早知如此便不该让四殿中的冥殿独自做大,免得不久之后又是一场夺宫杀主的戏码上演”啊,让人的心凉了个彻底。
宫主啊宫主,你不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去怀疑自己兄弟的感情和忠诚。你可知,当被遣往这里时,凌若公子对属下说了什么,就算到了现在,属下还记忆犹新——
“林伯,我要你去当颜哥哥的贴身影子,你要牢牢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便不再是冥殿的人,龚颜是你唯一的主子,你可以死,他却不可以被伤到丝毫,如若他的命令与我相左,你听他的便可,即使他的命令是,杀了我。。。。。。”
林老握紧了拳头,深深地为自己或是其他的人担忧,更是为了凌若悲伤,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导致七夜宫的动荡不安,真的不值啊。。。。。。
事实上,颜府离夜铭居住地客栈便不是很远。
龚颜直直地冲进那小店,“砰”的一声推开了夜铭所在地房间。
“铭”,他来到床前,有些心疼地轻唤着,心中隐隐作痛,丝丝的怨恨从心底蔓延而出:凌若也太狠了,竟真的不顾自己与他多年的感情,将自己的朋友伤害到如此程度。龚颜啊龚颜,如今的七夜宫里,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的把你当成唯一的主子?
被请来看病的是这里有名的大夫,只见他细心地把了把脉,捋了捋那白花花的胡须,摇头晃首地说:“这位公子的五脏六腑受了很重的创伤,需多加休养,我等下给他开些方子,记得按时吃药,颜少爷,如果条件允许,请给他安排一个幽静的地方休养,这对病人的身体会好一些。”
“多谢大夫,我让人和你下去拿药”。说着又掏出一锭银子:“小靖,你随大夫下去吧”。
“是的,主子。”一个长相平凡的小仆随着大夫出门了。
他静静地坐着,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的苦涩,他伸出白嫩嫩的手,细心地为夜铭顺了顺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眼中隐隐露出了丝丝的痴迷。
好久之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自己以后无比悔恨的决定:“来人。”
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出,蒙着脸,低着头,安静地等待他的命令。
“你们几个是哪一个殿的?”龚颜的秀眉微皱,沉声道。
“回主子,我们是邵公子那边的人”。仍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龚颜扫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向夜铭:“你们将夜公子接到府上,动作小心些,他受了伤。”
“可是,”几个黑衣人面面相窥,凌若公子曾经吩咐过要小心这个人的,现在该怎么做?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怎么又是凌若,他就真的这么想一直和自己作对么?
“是。”没有了刚才的犹豫,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
就这样,夜铭“理所当然”地入住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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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凌若面无表情地看着飞鸽传来的书信,眼睛如琉璃般的清透,纯的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珠子,没有喜也没有任何悲,是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仿佛经过无数的沧桑后,看透红尘的悲凉。
他的贴身婢女小慧有些担忧,轻轻地喊了几声:“公子,公子。。。。。。“
“我,没事”。凌若定定地看着手上的纸条,伸手将它捏住,一用力,纸条便如雪花般零碎,飘落。
“小慧,传我的命令,让众人入世,待令。”犹豫了好久,他也该做出选择了,也许,当初选择了幽夜,从根本上就是一个错误。
“恭喜楼主,贺喜楼主,小慧相信长老们都会为了您这个英明的决定而热血沸腾的。”原本在他身边的婢女虔诚地跪了下去,叩首道:“欢迎主子回归。。。。。。”(埋下一处伏笔,好方便以后的故事发展,请大家来猜一猜凌若的真实身份吧。。。。。。)
慢慢地,他的眼中涌出打量的悲伤,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却掩不住眼里的悲伤,深深的,沉沉的,在不知不觉中也感染了身边的人,让他们也跟着伤痛欲绝。
“如果早就被注定了悲伤的结局,你我又何必有一个美丽的开始。。。。。。”
他抬起了头,全神贯注地看向遥远的天边,薄薄的娇艳的红唇微抿,痴痴地看着,想着,仿佛在遥远的地方,有着他深深爱慕着的心上人。。。。。。
七夜月断章 正文 第十章
疼,宛如全身骨头被拆散后重组般,火辣辣地疼。特别是胸口,更是沉闷得透不过气,他挣扎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砰”清脆的瓷器掉落在地的声音,随后想起的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啊啊啊,公子醒了,爷,公子醒了。。。。。。”
“等等,这是。。。。。。”哪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丫头夸张地地边跑边叫着消失在眼前。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房间。华丽,这是第一个感觉,然后便是风雅,贵气十足的紫檀木做成的桌椅,晶莹剔透的珠做成的帘子,在墙上还过着一幅幅的字画,笔风潇洒飘逸,很明显,字画的作者是个豪气开朗的人。
这是哪里?他的目的达到了么?
是的,他身上受的伤不是被仇人打伤的。为了进入他想进的地方,他让人做了一些手脚,只是,该死的,自己的师弟,下手竟然这么狠,还说啥这是为了逼真。。。。。。可恶。。。。。
就在他气得牙痒痒的时候,一个红衣男子走了进来。红衣素裹,面如傅粉,映着红衣,如阳春白雪般艳丽。如柳芽般的秀眉,深邃勾魂的眼,挺拔的鼻梁,薄薄却性感到无以复加的唇正微微笑着,这人,是龚颜。
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为啥自己有着淡淡的罪恶感?不,他没错,也不会错,龚颜不也骗着他妈?
“这里是?”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虽然不是仇人打伤的,可是伤口却是真的。
“别,你的伤还没好。。。。。。”龚颜走上前,扶住了了那挣扎着的人,帮着他坐起,还细心地在他的身后放了一个枕头,才继续说到:“这里是颜府,我家”。
“我不是在客栈么?怎么会在这里?”他无辜地问,当然是不是真的无辜或无知,这要揭开那假意的面具,才能看到那颗心。
“你是怎么受伤的?谁打伤了你?”一想到刚到客栈所看到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他,龚颜不由的沉下了脸。
“这,武林中有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他们是邪教,小颜你还是不要管了。”不知怎的,夜铭突然不想继续找借口骗他,所以说的有些模糊不清,却不想加深了某人的误会。
邪教么?这一带病没有什么邪教中人,看来,真的是宫里的人干的。小颜想着想着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如今身边的人,到底有谁是可以真正信任的?
“铭,要好好养病,这段时间,你就住在颜府吧。”这样,他们总不敢下手了吧?
在他们各抱着不同心思的情况下,入住颜府成为了铁铮铮的现实。
颜府很是清净的,无论是高雅的环境或是安静的氛围,都很适合养病。在龚颜的细心关照下,夜铭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
“夜大哥。”一个欢快的女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听说你和大哥今天要去踏青?”蓝跑了气喘呼呼。
“是啊,”夜铭笑得很温文尔雅“他说多运动对我身体会好些。”
“我也要去”。少女撅着嘴大叫:“不公平,为啥不让我去?”如果他们在郊外嘿咻嘿咻怎么办?自己就看不到了。
龚颜一看她又呆愣在那里,就知道那小脑袋瓜里准没想啥好事。拿了一颗葡萄丢了过去:“回魂了。”
“哥~哥~”。稚嫩的嗓音甜甜地叫唤着,却得不到对方任何的妥协,好吧好吧,自己就不去当那光亮亮的蜡烛了,免得到时他们又没啥进展了,蓝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的,很显然,哥哥是看上这个帅气的夜大侠了,只是貌似还没啥功效啊,当然谁都不能否认哥哥的魅力,或许夜铭早就被迷倒了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她嘻嘻地奸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不用记挂着家里,不用太早回来”。说着边摇头晃脑地走出门去。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窥,该不会是小妹受啥刺激,疯了吧?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踏青绝对是舒缓心情,或是增进感情的好方式。
他们各自牵着一匹骏马,带上一些银两和干粮就出门了。
出了城门,一路向北,策马高歌,甚是潇洒恣意。
“小颜,今日难得出来,不如我们来赛马?”夜铭看了看蔚蓝色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再一吐气,竟觉得把胸口中的废气呼了出来,不由得精神大振,便提议道。
“好是好,只是你的身体受得住么?”他还是有些担忧啊。
“你太小看我了,来吧,来比一比,自己看看我现在恢复的如何”。
“好”。话音刚落,便挥鞭策马。
“啊啊啊,小颜,你耍诈。。。。。。”
只是有时兴奋过头也不是啥好事,马是千里良驹,在两人的驱使下,不知不觉就跑远了。
“喁喁”龚颜拉了拉缰绳,让马慢慢地停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都是陌生的景物,带着询问的意思转头看向夜铭,却发现他也一脸迷糊。
这么说,他们迷路了?
哈哈,这个世界上俗气的人还是很多的,比如一些口号,比如突遇一些事情。
就在他们困惑的时候,路边的树林里杀出一群人,高举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积极地响应者先人的号召。
强盗?他们对望了望,又打量起眼前带头的匪人:粗糙的布衣,无比伟岸的身材,那如熊掌般的大爪正抓着一把巨斧。嗯嗯,就身材上的确可以打满分,要是别人早被那伟岸的身高给吓晕了。
夜铭驱马上前,态度还算温和地问:“敢问兄台,这是哪里?”
“什么?我们现在在抢劫,不是给你们问路的,算了,我就好心告诉你们吧,兄弟们,就位了”,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小喽啰们就各自摆了个怪异的姿势齐声道:“我们是这无名山上的鼎鼎大名、闻风丧胆、举世闻名、赫赫有名、名震八方。。。。。。(以下省略一千字)的飞虎寨,怎么样?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