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你的小受 上——绯灵飞翎非泠

买了几本书，提着书正在往家里的方向走，电话就又响了。是阿令。

“我晚上的家教请假了，你吃饭了吗？一起吃晚饭？”

“好好的干麻请假？太累了吗？”纪司安提着书，背靠着墙，嘴角扬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甜蜜弧度。

“对呀，今天好累，快死了。”电话那头阿令的声音却充满笑意。

“那想吃什么？我坐计程车去接你？”斯文帅气的男子，用缱绻柔情的声音讲电话，让路过的女人忍不住频频回眸。

“干麻又浪费钱？”阿令数落，“你在哪边？我骑摩托车去接你就好。”

“恩，我在我们公司附近的诚品书店。你到了打我手机？”本来是想让阿令坐车比较舒服，不过，阿令似乎并不领情。

“好啊，我过去大概十到十五分钟，你再回书店去逛一下好了。”

挂上电话，纪司安闭上眼睛，笑得很甜蜜，心里暖暖的。只要能一直这样，就算阿令不回应他的感情也没有关系。

※※※

“司安？”熟悉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睛，竟然是主管。

“你今天不是休假吗？怎么在这边？”主管讶异地望着季司安。虽然说是主管，其实个子并不高，脸上甚至还有稚气的味道，是季司安一向喜欢的那种，白净瘦弱、楚楚可怜的模样，明明穿着西装，却像是高中生穿制服一样可爱。

“来买书。”

“司安，你知道你刚刚是什么表情吗？”主管露出苦笑，“我真是忌妒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人。”

季司安摸摸自己的脸，扯扯嘴角，又是一贯淡然的笑，“不就是笑着讲电话吗？”

“我们在一起一年，你都没对我有过那种笑脸，每次都是像现在这样，把人推的很远的样子。”

季司安只是淡然地说，“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老是要看过去，我们要怎么继续当同事？”

“季司安，我真不甘心，”大双大眼睛盈满了泪水，“我们才分开一个多月，就有人让你露出这种表情，我真不甘心！”

“你失态了。”纪司安蹙起眉，“你要这样，我还是换工作好了。”

“不要。”眨眨眼睛，想将泪水眨掉，却眨出了豆大一颗泪珠；他伸手碰触季司安的手臂，恳求与挽留着。

叹了口气，“是你说要分手的。”

“我后悔了！”又浓又长的眼睫毛上，沾上泪水，看起来可爱又可怜。有些人得天独厚，无论怎么哭，眼睛也不会肿，泪水一颗一颗，像是钻石一样，美丽的很。季司安的前情人就是这一类。

可是，望着眼前曾经拥有过的美丽哭泣，季司安却想起阿令张着又肿又红的眼睛，怯生生地说；“我的眼睛，肿得好厉害，我怎么敷，都还是那么肿……”

“阿令，你搬回来好不好。我们像以前一样……”

“你的新男友不是已经搬进去了。”季司安皱起眉毛，“何况，我现在住得很好。”

“我；我可以叫他搬走。”主管孩子气地抱住季司安的腰，也不管这里是大庭广众的门口了。

季司安的表情有些僵硬，“这里是公司附近，你这是什么样子？”

“我不管！我不管！我都不管了！”用力搂住季司安的腰，“你搬回来，好不好？”

伸手去扒眼前胡搅蛮缠的人圈在腰上的手，纪司安克制力气和脾气，并不想闹得太难看，“你在不放手，我以后都不去上班了。”

“不上班就不上班，反正公司是我老爸的！我养你！”主管抬头，想亲吻他。

想到阿令等等就过来，万一阿令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呢？季司安的语气加重，“你别胡闹好不好？反正我和你是不可能了！”

“是那个新交往的狐狸精对不对？是那个让你笑得那么甜蜜的骚货吧？司安！你是因为那个贱人才不肯搬回来的吗？”

季司安不悦地开始和主管拉扯。他并不想动拳头，姑且不说那张好看的脸为自己哭泣，是不是打得下去，主管的老爸，要是知道儿子被打，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

路人指指点点着，对于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下的搂抱与拉扯，纷纷好奇地打量。尤其高的那个身材又好，长得又帅；矮的那个漂亮得不像个男人，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所以，虽然是两个男人，大家还是当作赏心悦目的风景在看，还有女生小声讨论，“好好像在拍电影喔，好浪漫……”

两个人你推我抱，弄到最后，主管终于放声大喊：“他一定没有我爱你，你知道吗？不会有人比我爱你了！”

季司安的眉毛拧得很紧，低声地说：“无所谓，我爱他就好。”

然后，他听见马路边，不算大声，却很清晰的声音：“司安？”

抬头望去，看见阿令骑在摩托车上，头戴全罩式安全帽，虽然镜片是打开的，可是因为阴影，看不清他的眼神。

除了季司安，似乎没有人听到阿令的声音。

主管趁着季司安呆傻住的当下，伸手拉下季司安的头，用力吻住。

四周传来“啊……”的惊呼声。夹杂着轻微的女生的尖叫：“亲！亲了！”

季司安的眼神闪过一丝恐慌，用力把主管推倒在地上，连刚刚才买的一袋书也不要了，几个跨步冲向阿令。

因为是全罩式安全帽，季司安看不清阿令的表情，他站在摩托车旁边，不安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帽的关系，阿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上车。”

主管回过神来，半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喊：“司安。”

季司安没有回头，直接跨上摩托车，让阿令载他离开现场。

※※※

摩托车往前奔驰了几个路口，后面就传来警车的声音。

“很帅嘛，没戴安全帽啊？”警察先生将摩托车拦下来，“行照驾照拿出来。”

阿令一语不发，拿出行照驾照，顺便打开摩扥车的行李箱，把安全帽第给季司安。

“啊有安全帽干麻不戴？”看到安全帽，警察先生停住了开罚单的动作，“虽然发型很帅也不用这样？安全还是比较重要。”

接过安全帽，季司安轻轻地说，“对不起。”

阿令不知道这句对不起到底是跟自己说，还是对警察说的，所以，他还是沉默。

“好啦，好啦，不开你单啦，骑机车要戴安全帽啊。”将行照驾照还给阿令，警察很阿莎力地齐着警用摩托车走掉了。

在马路边，季司安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车后座，说：“对不起。”

阿令没有发动摩托车，却开始嚎啕大哭。

(24)

如果连那样美丽的人的眼泪都挽留不了你，你怎么能怪我那时候笑着让你走？你也知道，我哭起来，一向难看的要命，只有笑脸还算阳光。

※※※

从摩扥车后座下来，季司安紧张地走到红砖道上，从旁边看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的阿令。阿令像孩子般的哭声，让季司安手足无措；“阿令。对不起，我和他已经试过去式了，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听到季司安的话，阿令摇头，控制自己的哭声，却还是像个孩子般抽抽咽咽的。

“阿令，我保证，真的不会有下次了。”季司安轻轻地碰触阿令的安全帽。“我保证过要对你好的，你记得吗？”

深深地吸了两口空气，阿令把安全帽脱下来，脸上居然全是瘀青，左侧的脸还整个肿起来。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声音有些哑，“不是啦，我是因为很痛才哭的。”

看到他的惨况，季司安吓了一大跳，紧张地抓住阿令的手，“你怎么了？被抢劫吗？”阿令嘶了一声，季司安才发现，他手的指结也都又红又肿。“你跟人打架了？”

“嗯，我跟一个球友一言不和吵起来了。”

“真是！去过医院了吗？”季司安紧张地从头到脚审视阿令，怕漏看了什么重伤。

“不用啦，没怎样，对方的状况也没有比我好。”阿令展开一个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我也狠狠教训他了！”

“头会不会晕？”季司安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只是刚刚突然觉得伤口很痛！”咧开嘴，又因为痛轻哼了一下，“好丢脸喔。”

季司安露出笑容，“你真是跟孩子一样。”

“嘿嘿。”

“打球打到变成打架，真是的。下次别打架了，嗯？”

“上车吧，我们去吃海产摊，我想到有一家，上次跟朋友去吃，很够味喔！”阿令笑着，又戴上他的全罩式安全帽。

季司安这才放心地回到后座。

阿令的摩托车是大台的150，两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坐，也不会显得局促。

摩托车在车阵中钻来钻去，因为各怀心事，因此，都没有说话。

※※※

到了海产摊，阿令迳自叫了好几道菜，然后才问季司安想吃什么。

因为不喝酒，季司安并不常吃这种椅子和桌子都矮矮的海产摊，因此，只是摇摇头。“我不会点，就交给你吧！”

阿令又叫了两样菜，然后跟老板要了一瓶啤酒，两个杯子。

“我不喝酒。”季司安摇摇头，自己到冰柜拿了一罐可乐出来。

看着季司安走回来，阿令眉开眼笑的，“小安安，我越想越觉得，你真的好像女孩子喔。”

季司安愣了一下，不解地望着阿令。

论身高、论在床上的位置、论年龄、论成熟度，怎样也轮不到自己被说像女孩子吧？阿令却说自己像女孩子？是因为自己比较白吗？

看到季司安没有回答，阿令连忙伸手，“我不是说你没有男子气概啦！要怎么说，嗯，因为小安安的脸很嫩啊，又白又嫩，长相也比我秀气，而且，又不抽烟不喝酒，很像，家教很好、很有气质的那种千金小姐。”

季司安哭笑不得，因为自己皮肤比较好、不抽烟不喝酒，就被说成是千金小姐了？

“那被千金小姐压在身体下面的，又是什么？”季司安皮笑肉不笑，将可乐打开，喝了一口。

“呃……”阿令的脸一下红，一下白，精采的很。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时候可以开口说，下次要压回来。他只是羞红了脸，大口灌了一杯啤酒。

其实，阿令那样说，并不是为了要嘲笑季司安比自己要斯文。他只是想要舒解内心的不安。

刚刚骑到书局门口，将摩托车停下来，正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季司安，就看到书局附近有一堆人偷偷地围观，被围观的两个男人，一个又高又帅、一个则美得很中性。一开始没注意到高的那个是季司安的时候，阿另还在心理偷偷赞赏了一下：这种组合真是养眼！

等到发现高的那个是季司安，他就开始觉的慌张。

季司安的朋友，看起来和他有些不清不楚关系的，就阿令所看过的，都是那种瘦瘦的、白白的、整个看起来就像漫画中的美少年，那样的长相。

和自己完全是不同类型的。阿令知道自己也装不来那种类型。

就算是下午和几个球友商量时，他们也没人会想到，阿令会是在下面的那一个。以同志来说，自己和季司安的组合，一点都不算养眼吧？大家大概只会觉得是两个壹号一起出来玩。

外型不般配，让阿令感到有些难受。

连刚刚在书局外头，那样美少年型的男人哭着亲吻他，季司安都可以对自己说：“我和他已经试过去式了，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那么，当季司安对自己腻味的时候，会是怎么样呢？

阿令感到自己的胃在翻腾。

“阿令，你脸色很难看。伤口还痛吗？”季司安发现自己刺那一下，阿令就不再讲话，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发现他的眉竟开始纠结，于是关心地探问。

又灌掉一杯啤酒，阿令对季司安笑，从口袋掏出香烟，又点了一根。

菜陆续送上来了，季司安夹了一块肉，放在阿令碗里，像在哄小孩一样，声音很轻：“别抽烟了，先吃饭？”

将一口烟大力吐向旁边，掩饰想叹气的郁闷，阿令又露出充满阳光的笑脸：“很好吃唷，你吃吃看。”

※※※

季司安不知道要不要对阿令解释关于刚刚书店前面的事情。

两个人，现在还不算恋人的关系，他不想要让阿令误会自己三心二意，或是脚踏两条船。可是，阿令一直没有问起，是不是，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

阿令一来就连喝两杯啤酒，一副很渴的样子，虽然刚刚哭了，可是也可能是因为想到和朋友打架的事情，心情郁闷吧？

他退伍以后就来现在这家公司工作，他的上司，是两年前从国外回来，然后就以老板儿子的身分，成为他的主管。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后来，有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加班，主管主动对自己表示好感。因为他的长相是自己喜欢的样子，那天晚上，他们就去旅馆开了房间。

交往两个月之后，主管就说想跟他一起住。他于是搬离了原本住的地方，搬入主管位于高级大楼的顶楼住所。

同居了一年后，距今约两个月前，有天晚上和阿祖及他男人吃完饭，回到家，发现主管和新男人两个人在床上滚。

主管说，他要这男人搬进来，希望他尽快找地方搬家。

搬家前一天晚上，他在收行李，主管说：“司安，我会外遇都是你不好，无论我多努力，都进不了你真正的心理面，我再也不想挂念着你，却步被你挂念了！我想，你永远都不会懂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被背叛的是他，听起来像是负心的那一个也是他，季司安只能苦笑。然后他问，“你要我辞职吗？”

沉默了很久，主管说：“我知道公司少不了你，反正，既然我们两个已经结束了，以后就只谈公事就好。反正明天你搬完，我新男友就要搬进来了，我们就只当单纯的上司和下属吧！”

所以，两个人真的早就结束了。搬到现在住所以来的这一个月，两个人的关系也维持的很刚好。

他不能明白今天主管的反应。他也不想明白。既然已经过去，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阿令……

(25)

现在想想，其实，我跟纪言书打架的时候，就已经爱你爱得要死了吧？

※※※

“……阿令，我打算休息两周，然后找新工作。”季司安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之后，望着阿令，说出自己的决定。既然知道主管的心思，现在这家公司，无论如何是不能呆了。就算不说自己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现在有了阿令，他也没心思再去和之前的情人纠缠。

“是因为今天请假，惹老版生气了吗？”阿令有些紧张。

季司安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也有点腻了，刚好想休息一小阵子。”

“这样没关系吗？要不要，找个藉口什么的？不然，你跟老板说我病了，你照顾我走不开？还是，我帮你去求情看看？”阿令很担心季司安只是好面子逞强。

“阿令，真的没关系，我不愁找不到工作的。”看到阿令为自己紧张，季司安感到很甜蜜，嘴角扬起的弧度加大，“我想要休息几天，阿令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外地玩？去香港或澳门怎么样？星期五晚上去，周一早上回来？这样你就不用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