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了吧^_^
分歧
--争吵是感情的催化剂,只是方向不可预见。
一直到英华殿门口,罗耀阳才从马背上跳下,把马鞭扔给旁人,片刻未停,大踏步地走进去。
"臣拜见吾皇......"
"免了,"罗耀阳打断他们,虎目一扫,几位随行的御医都在厅堂,微微蹙眉,边问边往里内室走,"星怎么样了
?"
"回禀圣上,殿下没有伤及筋骨," 负责外伤的王医正紧走几步跟在皇上身后解释情况,"只是一些皮外擦伤,
但......"罗耀阳听到这里,猛然顿住脚步,眸内寒光一闪,"怎么?"
那王医正被寒光一刺,微微打个激灵,忙道,"王爷心血虚,疲劳所致,下官开了安神的方子,王爷服了药,这
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
罗耀阳摆摆手,让一干人等退居外间,自己入了内室。
不亲自看一眼,放心不下。
挨着榻沿坐下,看着他平静的睡容,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翻腾,是放心,也有点后怕。
榻上的熠星看起来有点消瘦,眼下有淡淡的黑影,胳膊靠近手肘的地方蹭掉一大块皮,已经涂了药油,看起来
红瘆瘆的吓人。但不管怎么说,从疾驰的马上掉下来,这点伤几乎就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静静的看着他,无余遗漏,慢慢的等着,起伏的心神渐渐平静。
伸手拂开他脸颊上贴着的一绺头发,当手指触及到细腻的皮肤时,那种温温的真实地感觉,似乎给心里又添了
一抹笃定,莫名的,像吃了个定心丸。手,没有离开,有些留连,有些不舍,细细的拨开其余凌乱的发丝,顺
在两鬓处。
来来回回,珍惜,也眷恋。
......平安,平安就好......
最后顺顺他额前零乱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星,是他最,最......
重要,无法言喻的重要。
散乱的发丝都被打理整齐了,露出一张精致又柔和的轮廓,飞扬的眉毛大概因为紧闭的眼而少了几分英气,看
不到眼内的狡黠和神采,失了平日的个性和神韵,就只剩下单一而纯粹的美,不辨雌雄,挑不出瑕疵的,完美
。
看着那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容颜,手慢慢从他的脸侧拿开,失去了指尖上一直萦绕的温度和滑腻,不舍,也有
空落,不甘就这样......好像被催眠了似的,罗耀阳俯下身,在熠星的额头上轻印一吻。
一个吻,好像打破魔咒的闪电,罗耀阳脑子瞬间一凛,轻触即离,却觉得万分狼狈。这样的亲昵只适合儿
时......
"只要平安......"
平安了,就不再奢求。
罗耀阳起身,还有太多的事情要顾及......必须去处理公事了。他给熠星掖掖被子,便转身外走,脚步似乎有
些急迫,有些不稳,有些落荒而逃。
轻轻传来的关门声,躺在床上的熠星张开眼睛,眼里清醒的无一丝睡意,他神色复杂的伸手抚上额头,摩挲,
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的蜻蜓点水......
草药里的安眠成分对他的作用并不像对常人那么大,罗耀阳一进屋他便醒了,只是头脑中关于应对月伯的计划
还未成型,对方的目的不清但苗头明显已经转向他了--先给光'做了手脚,然后又出手相助--目的不是要他
死,那就更不单纯了。
若想知道更多,总会有些危险性,但若告诉罗耀阳,他定然不会同意。
装睡,为躲过他对今天事情的详问;
装睡,却没想到......
熠星闭上眼,压下眼内的酸气,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不能分心,不能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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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熠星不打算缺席。
理由简单,好歹大殷统帅的名声在外,别管真的假的,怎么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像个娇贵的千金闺秀,再
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
当然,更深一层的理由还不足为外人道。
"光'的腿摔断了,运回马厩......但活不久的......"熠星离开后,海宁在那忙了好一阵子,总算暂时告一
段落后,便赶来看熠星,也顺便告诉他后来的事,"......让几位马医都看过,出事的地方也查过了,找不到它
突然失蹄的原因,我也问过马厩掌事,说没人靠近光'。马医们说,可能是它被圈养太久,徒然发力疾驰,
发生意外。"
查不出原因不奇怪,没有比月伯人更懂马。
其实,若不是感觉到光'失蹄前,刹那间的异常抽搐,熠星自己恐怕也不会如此肯定,"那贺季怎么样了?"
"呃,那个月伯人?他没有事,就算擦伤比你多些,不过皇上也派御医给他看了,好像还赐了什么赏,封了个勇
士的头衔。"
"哦,这么说,晚宴他也会出席了?"熠星对着镜子试探的动动胳膊,如果猛然动弹,略微结痂的地方还是会有
点火辣的疼。
听不到海宁的回答,熠星转过头,正看到海宁凝视自己,严肃且犀利,"怎么了?"
"你计划的,是不是?"
"干嘛这么想?"熠星一愣,然后笑了笑,"若没贺季接到我,最轻也得折胳膊断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海宁想起以前,周奕为了查某种可能,能不惜身体,整日整夜的工作;再以前,他为了给自己上一课,不惜做
套挨打,身上的伤势大半个月才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奕内心深处,有种为目的,一往无前的狠决。
他盯着他,"你保证?"
"真的,我很珍惜我这条小命儿的。我保证!"熠星转身,坦然回视,"我问起贺季,就是想当面谢谢他。"
"周奕,"海宁走近,拉住他的手,"不要做危险的事,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是将帅,运筹帷幄。身先士卒的事,
不要做。"
"我知......"熠星话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
"我们以前讲好的......"海宁有些动情,嘴里喃喃。"......你答应过,是一辈子。"
"嗯,我知道,海宁。"涌上一阵说不出的疲累,熠星把头慢慢地靠在海宁的肩上,"我知道......做家人,一辈
子。"
誓言永远是誓言,但责任也永远是挥不去责任,不只他,他们都是......
............
......
"星,听太医说你......"罗耀阳语至人至,转过屏风,正看到那两人抱在一起。
海宁有些慌乱,熠星抬起头,直起身,拍拍海宁的背。
"臣,卫海宁,拜见皇上。"
"......"
"......"
在沉默即将到达尴尬之前,熠星也上前一步,"臣弟拜见皇兄......"
罗耀阳收回扫向卫海宁的视线,伸手托起熠星,"平身吧,卫卿,若无事,就先退下。
"是!"海宁行过礼,无措又无奈的看看熠星,"......臣告退。"
"嗯,海宁......很担心我。"沉默的走到外间,熠星开口打破冷场,但脱口而出的内容却让他有些沮丧,感觉
好像在解释,但其实,有什么关系!
果然,心还是乱了......
罗耀阳在窗边默声站了一小会儿,
"星,我知道你跟卫海宁昔日交好,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亲昵......"罗耀阳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了又
握,极力让声音显得平稳而严肃,"......并不合时宜,你们的地位如此!道理你都明白,以后,这种事,不准
再发生!"
亲昵......
熠星自己想不想是一回事,但是被人以命令的口吻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听着罗耀阳那硬邦邦、死板板的声音,用冷淡的好似当朝宣读人事命令的语调,告诉自己日后该如何与海宁相
处......
久埋在心里的叛逆,噌地窜到了头顶,再加上这些天正事、杂事、还有那个搅得他心思一团乱的吻,让他开口
就带了些火药味。
"我跟海宁怎样,不关别人事吧!你若怕什么败坏什么名声,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有本事偷吃,就一定会
事后擦嘴,不会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
"星!"罗耀阳喝断他,"你当这是什么?寻花问柳么?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呵,身份,永远是这个话题。
熠星忍不住嗤笑,"我只知道我有能力安排我自己的生活,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请你不要过-分-干-涉-"
过分干涉?
罗耀阳被熠星的任性刺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想努力平复,却已经按捺不住胸中的火气。
"罗熠星,你,不仅仅意味是你一人,"罗耀阳盯着他,语气强硬,"你是大殷的璟熙王,从朕登基大典上册封你
那日开始,你、罗熠星、甚至是周奕,成就了璟熙王。你所做的事,任何事,都必须符合这个身份!永远,没
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就因为这个名号,我就得娶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做我儿子的母亲,让一些驱名逐利之辈搅进我的生活,
而让我最好的朋友远离我。那这个王爷之位,于我,弃如敝屣。"
"你生而如此,没有选择!"
话音铿锵落下,一时间满室静谧。
大概是火气宣泄过了,罗耀阳看着沉默的熠星,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他们很少这样争执,似乎每次事关
卫海宁,谈话都不会很愉快,"星,不要......"
"其实,你只是需要这个身份活着,可以按你的意思娶妻、交友、说话办事......"熠星打断他,顿了顿,再开
口,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倦怠,"......至于这个身份里面装的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到熠星眼里的疲倦,茫然,失望和疏离,罗耀阳心里好像被插了把的剑,能感觉到一股透彻心肺的疼痛、冰
冷、坚硬和麻木。
破局
--不入虎穴,焉能产生流传千古的狐假虎威的奸情。
[贺健,而立之年,长八尺,精骑射,善治兵,好弈棋音律。
母,早逝。
十六岁始驻封邑归耶,年初被委以乌兹城都统一职,率都骑一万。另封地有五万亲兵。]
一个没有母族支持,十六岁便被逐往边远封地的小王子,明显是个弃子,本不足为虑。不过,在争月伯王位争
得火热的当口,他能重新回到乌兹,并且在都城手握精锐骑兵一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他都是一个不可忽
视的人物。
当然,能做到这步,也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中立。
熠星抬眼扫了一眼大殿中央正在弹奏某某曲子的某某妃,拍拍一旁贺季的肩,然后自己便悄息退出来,余光瞥
见贺季在一怔之下,也无声的顺边溜出来。
"王爷怎么出来了?"
"气闷......"熠星不耐烦的甩甩手,"受不了这种无病呻吟。你好像听得津津有味!"
贺季转脸尴尬挠挠头,"小臣是粗人,不懂这些,是曲子就听呗。"
"哦,真没要求!"熠星散步似的慢慢往前走,"不过,你的马上功夫真不错。今天若不是你,本王恐怕非死即伤
,真的要谢谢你。"
"不,不用客气。呃,不是,小臣是说就算你不是王爷,我也会救......哦,小臣不是那个意思......"贺季似
乎被熠星的态度吓到了,支吾的不知如何应对。
熠星转过身,打断他的语无伦次,"贺季,我想好好谢谢你,你喜欢什么?"
"不用麻烦!皇上已经赐我东西了......我,我当时只是一时情急......幸好,幸好没有鲁莽伤到王爷。"
"呵呵,"月光下,熠星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贺季,我很欣赏你!爽朗,真诚,坦率,更重要
的,对朋友够义气。"
两人又前行了一段,走到湖边,熠星停下来,扶着石栏,略沉思了一下,"贺季,你觉得大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
"热闹又繁华,人来人往......嗯,富饶美丽的地方。"
"喜欢这里?"
"嗯。"
熠星看着那张带着憨厚的酱紫色的脸,"你认为你们三王子是怎么样的人?"
"呃!"贺季一愣,大概没有预料到熠星突然转了话题,"王爷,这......我这做下人的怎么能妄谈王子的
事......"
"嗯,也许我问的唐突了。"熠星不在意地挥挥手,换个话题,"那你倾向哪个王子作你们未来的王?"
"王爷......"
"这个说说无妨吧,你们的贺德康大人,可是表现得已经十分明显了。"
"嗯......三王子有学问,待人谦和,在文人中很有名望的......王爷,你为什么要问这个?"贺季挠挠头,表
现得有些困惑,但他的回答,却是巧妙的避重就轻。
熠星笑了笑,"贺季,像你们这样的勇士不畏战死沙场,我很喜欢,但治理国事却不得不顾及更多。如果是你们
三王子做王,那我们两邦之间彼此友好的可能性最大,这也是贺德康一直有意无意提及的。所以我们也会很慎
重的考虑这点。"
熠星看着他,"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留在大殷,为你们的三王子做使臣?"
这毫无疑问是个美差,对使臣本身而言,留下大殷的生活定然舒适优越;对贺季来说,算连升几级,地位比起
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冲着璟王这靠山,办起事来即使不是一帆风顺,也必定不会招人为难。
这种任命,在当前争权争得火热的十分,无疑一种变相的许诺。便是三王子得知此事,也只有偷笑,断没有反
对之理。他朝三王子得了势,贺季也算开功之臣。
当然,一切一切的假定都是建立在贺季心向三王子。如果不是,那这个绝佳的机会,对某人来说,就会变成烫
手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
"需要时间考虑么?也对,这算大事,也许要好好考虑。"
"咳,小臣......"贺季退后一步,行跪拜礼,脸恰好被树影挡住,使人见不到表情,"小臣谢王爷提携,感激之
心......小臣,小臣不知道说什么好......"
"起来吧!"熠星把贺季扶起来,"这件事我会安排的,我想秋狩结束后你就可以正式上任了。"
熠星看着贺季一直激动的用袖子抹眼泪,再想起之前种种,心里闪过某种了悟,安慰似的拍拍贺季的肩,转身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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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马厩。
"我就说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卫尘拉着马出来,恨恨的模样,好似能一口咬断缰绳。
虽然还不知道熠星到底是怎么肯定贺季就是四王子贺健的,起码有一点可以明了,四王子贺健可以在使节团里
大摇大摆,搞出这么多小动作,贺德康也肯定与他是一丘之貉,真正目的决不可能是给三王子脸上贴金的。
月伯使节一面在背后行刺,一面摆出友善,在大家面前装好人,到时即使熠星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们也可以摆
脱嫌疑。
"我总觉得还有地方我们没有想通。"卫谋把目光从马厩处调回来,"既然四王子亲临,他们这么努力的营造一个
三王子归顺示好的印象,就是为了最后亲手打破,最起码也要让三王子彻底失去大殷的支持,从而再没问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