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花社区之小羊难为————筱恩

“你还是乖乖回家去盖你的脚印，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沙廷宇同情地拍拍他。

因此，日子又回到先前的漫长与难熬，小羊的‘春梦’消失得连影子都找不着，他的身体也不再老是觉得轻飘飘了。

在此同时，威玛工作室的设计师灵感如海啸来袭，‘虎标丝巾’的产量马上大增了数十倍，喜滋滋的顾客皆不知其手上的精品，都是某沙姓剑齿虎一边露出极狰狞的真面目，一边挥掌猛打的小人代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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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发情期终于结束，脑袋一直线的欧仕扬虽然松了口气，却也念念不忘之前那段‘甜梦时光’，所以他将羞耻心扔到垃圾桶里，戴起心爱的夜视镜，再度偷偷地躲在窗帘后‘关怀’他的小沙先生来。

特别是最近这两天，他观察得更勤，首要的目标就是小沙先生的‘职业’。

他对小沙先生到底是在做什么真是好奇死了，职业栏里填的是‘设计师’，可是这社区里谁也没见过小沙先生的作品，他好怀疑小沙先生是不是随时会有断粮危机的清贫艺术家。

小沙先生自从搬来后都窝在家里，偶尔会消失个几天又出现，待在家的时候总是有快递送来一箱又一箱的不明物体，接着几天之后，小沙先生就会在深夜把装成一大塑胶袋的东西拖到社区外面，等着快递开着车来载货，也不知是要载到哪里去。

可疑！太可疑了！

看他老是在半夜把拖黑色大塑胶袋……唔！里面会不会是装毒品呢！或是装……尸……尸体？小沙先生，你可别做傻事啊！

小羊决定出马，拯救他心仪已久的房客免于落入罪恶的深渊。

所以，就在今夜，他打定主意悄悄地躲在角落，等着小沙先生出来。

嘿嘿嘿！果真不出他所料，今晚又是小沙先生的‘交货日’。

黑色塑胶袋在地上拖行的沙沙沙的声音慢慢传来，是小沙先生！

他穿着无袖汗衫露出肌肉，下半身则是极普通的蓝色短裤，汗水从发梢滴落在衣上，使劲地将黑色大塑胶袋往外拖。

因为出现太多脑袋非常不清醒（？）的买家，刚完成‘清理黑道败类任务’的沙威玛只好很认命地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拍出四百多条的货，然后分封包装，可是时间虽然杀了，那压在他心头的相思却没有减去一分一厘，就像这重得要死的垃圾袋一样沉。

他好想见他的小羊啊！

欧仕扬偷偷地跟着，左闪右闪。

吓！真是好大一包啊！

小沙先生，你真的是坏人吗？

“喝！”什么东西在他脚下还软软的！？欧小羊吓得叫了一声。

仇家上门！？听见暗夜里突如其来一声轻叫，吓得拖着垃圾袋的沙威玛直接用吃饭的家伙朝发声方向一甩，接着本能地往路边草丛一窜。

欧仕扬才急忙捂住嘴，小沙先生就从眼前变魔术似地消失。

在他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事，刹那间一个巨大的黑影竟莫名奇妙飞过来击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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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天上飞来的巨大包裹打个正着，欧仕扬不但脑袋被砸得晕眩，还摔倒在阴暗的树边。

“好痛……”摸摸头没流血，欧仕扬立即挣扎着从一堆小包裹中爬起身。

“嘁！”缩在暗处的沙威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吓出了耳朵和尾巴。

他瞪着被他打个正着的袭击者看，啧！居然没死，还有力气爬起来，他使用的力道太轻了。

“小沙先生……”欧仕扬忽然一捂嘴倒退了好几步，因为他看见草丛中有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还有一对毛绒绒的雪白耳朵……以及一条奶白色竖立的长尾巴。

“小沙先……贝贝！？”糟了！跟踪的事被发现了。

“是谁派……小羊！？”惨哉！他的耳朵和尾巴跑出来了。

两人一起互指对方然后失声尖叫，接着心虚地各自往家门惊慌逃走。

贴坐在卧房门上气喘嘘嘘的欧仕扬惊疑未定，他一直以为自己之前做的春梦，只是因为缺乏男友而做的梦，没想到，他刚刚看到的贝贝就跟梦里的人一样，有着小沙先生的身体、的声音再加上贝贝的耳朵、尾巴。

吓！莫非跟他在床上大滚特滚的人……真是……

那边吓个半死逃回家，这边也冲回家的沙威玛却又跑回现场，因为他必须收拾好一地残留物交给货运。

捡着捡着……他越想越不对，最后决定将货交到快递手里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跑进欧家问个明白。

“小羊！你到底是在搞什么？平常你偷窥我都不跟你计较，今晚你是吃太饱撑着睡不着是不是？居然跟踪起我来了，而且刚刚应该是只有我叫，为什么你会叫得比我还大声？”

“我才要问你是在搞什么鬼！明明就是贝贝还要装成别人来捉弄我！而且你居然还有胆冲进来对我叫嚣！？”门一甩，小羊输人不输阵地立即从房里跑出来跟着叫。

“我……”

“你……”

四目相交，原本都打算讨回公道的两人，在看到对方的同时都瞬间熄了火，突然地羞怯起来。

慢慢沉淀起心中慌乱的欧仕扬，看看小沙先生的眉眼再看看地板。

毫不在意地在小羊面前缩了缩耳朵和尾巴，沙威玛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们两个莫非真要一直面对面站着直到天亮吗？

‘你是我的。’这厢发出醉死人不负责的雷射。

‘别再离开。’那厢发出电死人不偿命的闪光。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比较没耐性的小羊，只好一脸尴尬对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沙威玛开口：“嗯！那个……我一直觉得你变成人很帅……”

不等小羊把话说完，沙威玛立刻接着说：“我很想你。”

这话说完又是一阵沉默，沙威玛锁起眉头，直接往前大跨了几步，可是觉得不安的小羊马上随之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对你的。”沙威玛又急又心痛。

阵风似地刮到欧仕扬面前，执起欧仕扬的手平贴在自己的胸口。

欧仕扬看着他那副慎重的样子，心底的伤疤彷佛被撕开似的，露出满满的疼痛，他用没被捉住的手朝沙威玛猛打。

“臭贝贝！都是你害的……害我以为你又掉到哪个山沟死掉、害我以为你被猎人捉去卖给马戏团、害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欧仕扬一次将捶、踢、哭、骂等杀招全使了出来。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乖乖，小羊不哭喔！”他紧紧地把耍起泼来不输疯女人的小羊抱在怀中亲吻太阳穴。

“……都是你害的，我讨厌你……”欧小羊最后下了结论。

被小羊讨厌了被小羊讨厌了被小羊讨厌了……

“小羊，你真的讨厌我吗？不喜欢我吗？你一个字一个字跟我说，就一次，最后的一次，我会接受的。”沙威玛忍着心中的痛楚再问一次。

“臭贝贝……大笨蛋！”小羊的两行泪马上爆成大瀑布，他是多么开心贝贝就在自己的身边不曾离开，更开心贝贝能变成人，可是他好恨贝贝轻易放弃，更恨自己的心为何这么死心眼。

“……”这就是所谓的‘你没望了。’吧！

呜……他好想要放声大哭一场。

等等，他是有尊严的剑齿虎，虽然放弃了爵位，必竟还是王室的一份子，王家的人是不能在别人家里流泪示弱的，他的泪要努力忍好，等一下再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放。

“贝贝！坐下！你若有胆给我跨出这门，我就剥你的皮拿来当地毯。”眼看贝贝萌生去意，欧仕扬忍不住发大火指着大门说。

“留我做什么呢？”小羊一声令下，直接就地正坐的沙威玛委屈地抬眼问。

“吃、宵、夜。”欧家小羊从牙缝里蹦出这三个字。

宵夜，料多味美的玉米浓汤，沉默而诡异的佐餐气氛。

沙威玛舔完碗里最后一滴玉米浓汤后，乖乖地把碗递给等着收碗的欧仕扬，宵夜后欧家小羊洗了碗，然后他手也不擦就转身盯着沙威玛看。

看在沙威玛眼里那酸到骨子里的眼角又快放出泪来，是分别的时刻了。

“你很浑蛋，但是我很爱你，而且，你太可恶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欧仕扬来到他面前，一脸平静地说。

沙威玛错愕，小羊所说的这番话真是深奥无比，就跟吞下不能消化而卡在身体里的砖块一样，所以他满脸疑问、万分不解的看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抛弃我后又跑回来对我下药’是你毕生犯下最不可饶恕的罪过吗？我该把你送上电椅的，可是家里没有电椅，因此……”欧仕扬握紧拳头毫不客气地往沙威玛的肚子一挥。

“……”沙威玛抱着肚子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疼的眼泪全化成肉痛的证据。

“嗯！我总算舒服多了。”根本不像刚刚展现过暴行的人，一脸温和的欧仕扬对沙威玛滑稽的痛苦表情微微一笑，“今晚要睡我的床吗？我想听你说说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的理由。”

“……睡。”不睡他就亏大了，这床焉能放过！？他非睡不可！

58

中秋的前一夜，天上的明月已近正圆。

为了准备过节而忙碌起来的小菊花社区中，住101的区长欧仕扬正躲在窗子后头，偷偷地把贝贝送给他当相恋周年纪念品的宝贝拿出来保养，为的是十分钟之后能顺利进行他的‘每日一关怀’。

平时就常受满月眷顾的非人一族当然很重视中秋，毕竟那可是一年一度的大满月，错过了就得等下一年。

小菊花社区中非人族类的那几户人家老早就忙着准备过节，光从他们鬼祟……啊！不是啦！是勤快的奔忙，就能猜出他们打算要办什么活动来庆祝。

住103的小花妖……呃！若要认真研判，岳纪这小鬼头应该不能算入准备过节的人，因为他从入秋起，从早到晚都在忙着吃，听说若不这样吃就过不了冬天，眼看小花妖脚边的‘食物’越来越少，护花使者管老师又默默地到后院仓库搬出一袋重得要命的肥料……还有一大瓶牛奶。

吓！吃肥料还配日本北海道进口的鲜奶，管老师可真舍得花大钱让岳纪进补，再这么补下去，明年小岳纪的身高八成会被增列至金氏世界记录。

住104的‘触手系’酷哥二人组正七手八脚地来回忙着，他们从小货车上将一箱箱活蹦乱跳的肥美秋刀鱼扛进位于自家地下室的海水游泳池，打算过个‘鲜美活鱼吃到饱’的美味之节。

算算那些身材修长、肉质丰腴、滋味甜美的秋刀鱼，就算没有一百条少说也有五十只，而且每一尾的个头绝对不小于三十公分，他们两个吃得完吗？

欧仕扬半是纳闷地想，他是没吃过活鱼，所以不知其味，但是光看他们这么期待的模样，活鱼大概跟小麦草一样美味吧！

光看105的屋顶冒着大量的烟就知道法师家在开炉，今年他们准备了四台电风扇对着炉里的香火狂吹，为的就是取得大量的香灰，自从鬼门开，湛大法师和辛总管就成天在院子里烧纸钱，他们家每到鬼月就热闹得要命，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会前来求平安灰，就算不赶工都不行。

不过，那挟杂在浓烟中的烤蕃薯味和奶油玉米香……该不会是辛总管藉机会又在炉里埋蕃薯和玉米了吧？

嘻嘻！他明天一定要上门去蹭几条浓缩了秋天的美味回来。

噢！住106的吸血鬼医生直接把医院的捐血车给开了回来，他正和哀怨无比的林业务拚命将血包和酒精堆上车，他们血族大概是包了什么大广场要举办盛大的化妆舞会的样子，希望林业务今年别又被别人当成会走路的血袋。

记得去年那一回，司徒医生带着林业务狼狈地逃回来时，浑身都是咬痕和口水，跟受了什么家暴的妇女一样，好可怜呀！

住107的狼狼和猫猫似乎决定要在社区观星台的枫红簇拥下上约会，画了猫追狼和狼追猫的情人桌椅组早就搬去占了位置。

他们两个的发情期简直长到不可思议，而且热衷于开发各种角色扮演和体位创造，他都看到不想看了。

108、110这两户人家下山去了，不在家。

住109的娃娃脸大厨在工坊里做月饼和蛋黄酥，看起来可真是美味。

呃！如果那个洋鬼子巫师别站在旁边拿不知名液体浇灌它们，它们一定更美味。

他得告诉贝贝，今年的蛋黄酥，就算打死都不许碰。

住111的小昭哥不在屋里，不知又溜去哪了，不过，贝贝的二叔沙廷宇正趴在屋顶上，虎目半眯随着秋风摇着尾巴，最近它变成兽型的次数有明显增加，连同今天，他已经看过五次了。

剑齿虎这种大型猫科动物和随处可见的野猫并没两样，总爱爬高，然后喜欢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老是我行我素地悠哉耍任性，幸好他家贝贝比较上进，不仅爱看电视还会拿书坐在他身边阅读。

看吧！它居然对着天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那长长的獠牙看起来真是惊人，不知小昭哥是如何忍受天天被这两根牙磨蹭，他该找时间去讨教一番。

惊！它正用最不善良的眼光瞪着他，还朝他亮出白森森的利爪。

莫非是被发现了？

他明明躲好好怎么还会被发现？

……

好吧！好吧！真是小气，连关心一下都不行。

没关系，此处不给看，自有给看处，最好看的当然要放最后面。

受了小小一惊的欧小羊马上换地方，愉快地将镜头对准了他的隔壁邻居，今年夏天才搬进102号的大熊先生和小熊先生。

嘻嘻嘻呼呼呼！

眼看欧仕扬缩在窗帘后笑得如此诡异，贝贝就知道他家小羊的不良症状又发作，很受不了叹口气，他“啪！”地关了电视。

继昨天与前天的失败后，他又想出好几个办法，如果这回他能成功阻止小羊爱偷窥的劣行，社区所有住户们铁定会颁座写了‘功在小菊花’的大奖杯给他。

脱掉衣服，贝贝舒展一下筋骨让自己变回兽形，用大大厚厚的脚掌拍拍毛毛耳朵，尾巴也轻轻地摇了摇，月亮越圆它变身越容易，特别是中秋节这前后几天，几乎是身随意动。

它无声无息地走到它家小羊的身边磨蹭，磨磨磨蹭蹭蹭，它用吃奶的力气使劲地磨用力地蹭，打定主意非让小羊把注意力放它身上不可，直到小羊不耐烦地踹它一脚，它才扁着嘴趴躺在小羊的脚边。

办法一，失败。

没关系，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反正成功都已经有那么多个妈，再多来一个也无妨。

欧仕扬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被人诟病，光看打靶成绩就知道，明明认真打起靶来枪法奇准无比，可是偏偏这家伙老是分心，一旦有什么有趣的吸引到他，小羊的成绩马上惨不忍睹。

刚刚才举脚踹走恋人的欧小羊继续盯着102的落地窗，彷佛刚刚那一踹只是贝贝一时精神错乱引发的幻觉。

欧小羊瞬间进入目不转睛的层次，即使隔着两扇窗，大熊先生和小熊先生的一举一动，他都没打算放过。

噢噢噢……大熊先生朝小熊先生…走过去了。

走过去了！很近、很近、只差一步就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