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遇见你————茉黛

在国外的日子，范思哲不是没有思念过龚逸的，其实，就连龚逸都不知道，这四年来，范思哲与梁毅一直有发E-mail，龚逸的点点滴滴范思哲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一直没有交女朋友，范思哲心底乐得欢，看着龚逸渐渐成长起来，范思哲觉得是时候重新开始这段感情，现在的龚逸面对感情的难题不会再手足无措了，但他同时也发现，龚逸变了，变得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样的龚逸让他眉头紧锁，不过没关系，范思哲相信他可以让龚逸变回原来的样子，可事实让人心寒，范思哲彻底失望了，自己的到来不仅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善而且变得更糟，龚逸的固执让范思哲觉得他无可救药，气急得自己只好一走了之。待自己办好相关手续，准备彻底退出T台应父亲要求回来帮忙时，惊奇地发现龚逸突然接受了这个家，的确，看着他不再与家里闹别扭，甚至主动出力想让这个家变得和睦是挺让人高兴的，他知道，这一切是母亲梦寐以求的，但对于龚逸真的打算将自己当作哥哥来看待很是气愤，说不出的胸闷！
敲门声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范母担心地在门外问道："思哲，小逸，你们有话好好说啊，要不，先下来把饭吃完再说？"
"好！"龚逸应了声，然后对范思哲说道，"先下去吧，不要让你妈担心。"
范思哲没说什么，转身下楼了。
第三十三章
"唔咳......"见两人重新坐下来吃饭，龚贤哲清了清嗓子，"其实，除了改姓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龚逸把剩下的饭吃完，等着下文。范思哲则根本没心思继续吃饭，隐约猜到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将重任交给下一代了。"龚贤哲顿了顿，"关于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久，前不久刚刚和思哲达成共识，他愿意离开T台，回来接管我的事业。"
范思哲没有说话，扭头看着龚逸的反应，龚逸出人意料得平静，淡然一笑："很好，那还是先去将姓氏改回来，然后名正言顺地接手龚氏吧。"
"这......"范母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龚贤哲打断："嗯，我也正有此意。当然了，这件事越早订下来越好，在下星期的董事会上我会宣布这个任命，思哲，好不好？"
"我没有意见。"
"好。"龚贤哲开心地笑笑，"对了，思哲，饭后到我的书房来一下。"闻言，范思哲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了龚逸一句："你今天晚上要回去么？"
龚逸思考了一下："......我......"
"就在这儿过夜吧，你们兄弟俩很久没碰面了，也好增进一下感情。"既然龚贤哲发话了，龚逸也就不推辞了。
饭后，龚逸顺势留下来帮范母收拾碗筷，范母笑着拒绝了："这儿还是让我来吧。要不你帮我把这水果给他们送去？"龚逸点点头，端着果盆往书房走去。走到门口，父子俩交谈的声音依稀传了出来，让龚逸停住脚步。
"时间虽然紧了点，但没办法，下个月初就要动手术了，我要留点时间做准备。"龚父语重心长地对范思哲交待些什么，也不清楚范思哲说了什么，只听龚父继续说道，"这不用担心，只是个小手术，唉，岁月不饶人，人老了，总有个什么小毛小病的。哦，对了，陆医生说我的血型有些特殊，为了以防万一，你有空到他那里抽点血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爸，那......"范思哲似乎要说些什么，但龚逸这时候敲了敲门。
"吃水果吧，范姨让我拿来的。"龚逸对着前来开门的范思哲微微一笑，将果盆塞到他的手里，"呐，一定要吃噢！"说完转身走了，没看到范思哲一脸复杂地望着他。
尽管很久没有回家住了，但自己的房间还是那么一尘不染，看得出范母是很用心打理这个家的。龚逸不得不承认，范梦梨是个贤妻良母，小说里常见的那种典型好女子，如果没有母亲当年的横刀夺爱，龚贤哲和她应该会成为一段佳话的，只可惜......好在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洗完澡，龚逸躺在床上发呆，在漆黑的卧室里他并没有开灯，脑子里乱哄哄的，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原来......龚逸叹了口气，一个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不知不觉中睡意袭来，龚逸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着了。范思哲进门看见的就是龚逸这么一幅毫无防备的睡相，侧身微微蜷缩着，被子被主人踢到腰这儿。范思哲摇摇头，原本想找他继续谈谈的念头也暂且搁下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替龚逸盖好被子，伸手捋了捋他额前的碎发。
"......唔......"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嘟哝，继续做着好梦，范思哲看着这样的龚逸不禁笑了，还是睡着的他最可爱啊！怕吵醒他，范思哲只是吻了吻龚逸的额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趁范思哲还没有醒，龚逸早早地离开了。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更像是故意躲着范思哲似的尽量不与对方见面，至于范思哲，忙着改姓然后接管龚氏，也无暇去找龚逸好好谈谈。
龚逸从银行里走了出来，抬头看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前天上午龚贤哲的手术顺利完成，但为了慎重起见，医生建议他住院多观察几天。龚逸买了水果，信步往医院走去。推开病房的门，只有龚贤哲一人靠在床上看书，见龚逸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
"爸。"龚逸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坐到龚贤哲的身边。
"嗯。"
"范姨呢？"龚逸正奇怪一直守在父亲身边的范母怎么不见了。
"她回家熬汤去了。"
"哦。"龚逸点点头，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龚父的手中。
"这是......"龚父看着龚逸，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的辞职信。"龚逸笑着说道，那口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交接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而且我找了信得过的人接手，他很有才干，你不用担心。现在只要等你的批复就可以了，从明天起我就不去上班了。"
龚贤哲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龚逸将一切都考虑到位就说明这事没有转换的余地了。他这个儿子，一旦下决心做什么事就一定不容别人置疑，我行我素得很。
看着父亲神色复杂地考虑了半天，龚逸笑了笑："我想出去走走，大概一年半载是会不来的，总不能空挂着个名号不做事吧，所以干脆辞职了，这一年来我请的假也够多了......"最后一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龚逸自嘲般笑笑。
"你要去哪儿？"龚父将辞职信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
"不知道，随便吧，世界那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龚逸起身拿了个苹果削给龚父吃，"外婆死了，你知道么？"
"什么！"龚贤哲很是吃惊，他转头看着龚逸，"你......"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么？呵呵，是她的代表律师来找我的，按照她的遗嘱给了我一样东西而已。"龚逸低头专心致志地削着苹果，一时间父子俩谁都没说话。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龚逸笑着把苹果递给龚父，"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龚贤哲接过苹果，怔怔地望着眼前已经长大了的儿子，一时间百感交集。终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哎......她竟然将什么都告诉你了......"
龚逸看着苍老了许多的父亲，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虽然你母亲买通了医院的相关人员，但那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的老同学了，得知我妻子在他医院生产也就特别上心，没想到这一特别关照倒关照出事来了。那时候他偷偷跑来提醒我，我也只是将信将疑，不想去深究。"龚贤哲将苹果放在一边，"那时候因为梦梨的离开我也就心灰意冷了，一心想着工作，没心思再去考虑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了。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们龚家也就只有你这个继承人，没有了梦梨，我是不可能再与别的女人有所纠缠，更不要说留下别的继承人了。"
"你恨我母亲么？"
"恨过，恨她拆散了我跟梦梨，但毕竟还是我负她较多，是我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所爱的女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她，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爱上我......"龚贤哲闭上了眼睛。
"我长得像我母亲么？"龚逸突然问道。
龚贤哲睁开眼："嗯......随着你一天天长大，你越来越像你母亲，特别是这双眼睛，她总是用这双眼睛略带哀怨地看着我......"
"怪不得......"龚逸没有说下去，怪不得父亲不愿意亲近自己，怪不得父亲总是不愿意直视自己，怪不得......龚逸低声笑笑，起身离开了病房。龚贤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出声，他知道这个乖巧懂事的儿子一直希望得到自己的重视，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个儿子，无形中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他也无力挽回，就相当年他伤害了这孩子的母亲，如今他也只能默默地看着这孩子落寞地离开，对不起......
第三十四章
看着龚逸离去的背影，范思哲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追过去还是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去看望父亲，刚才无意中听到的对话让自己一时间无法消化。他其实很早就到了，刚开始听到龚逸要辞职时还很气愤，向进去阻止他，结果接下来的话硬是止住了自己的脚步，龚逸竟然不是父亲的儿子，他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狂喜掠过他的心头，然后又为龚逸的不幸伤心。自己虽然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但自己的童年是幸福的，母亲对自己的宠爱一点不输给别人。尽管家庭生活条件不好，但他仍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就算曾经被别人骂为"私生子"，他也从来没感到不幸。但没想到那个不谙世事、高高在上的龚家少爷活得并不开心，难怪范思哲第一次见到龚逸的时候就发现他一直冷冷的，不爱笑。
范思哲还是选择进病房，龚贤哲见他进来，将龚逸的辞职信交给他："你看着办吧。"范思哲点点头，接过信放好，坐了一会儿范母来了，范思哲就借故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街上乱逛，范思哲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龚逸！
"喂。"范思哲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不要泄露他太多的感情。
"这个周末你有空么？来我这儿吃晚饭吧。"龚逸看门见山地说道。
"好。"范思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星期五么？好像那天晚上没什么重要的事。正想着，龚逸的声音又传来："那好吧，那周末见。"留下"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范思哲不知道龚逸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他还从来有这么毫无头绪过，自从那天回来后，他发现龚逸变得更加让人难以琢磨了，而这种改变让他觉得有些不安，算了，范思哲用手抚乱了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走一步算一步吧！
周五晚上六点，范思哲准时敲开了龚逸家的门。
"你......"龚逸看着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大蛋糕的范思哲愣了一下。
"生日快乐，龚逸。"范思哲笑着把蛋糕塞到龚逸的怀里，然后趁对方抱着蛋糕向后退了一步的空档熟门熟路地进了家门，一眼就看到桌上准备丰盛的晚宴，"你做的？"
龚逸点点头，把蛋糕放在了茶几上："没想带你还记得，我原来还以为要提醒你的呢，呵呵......"范思哲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傻站着看着龚逸。龚逸转身拉范思哲入座："站着干嘛，快坐下。今天我们把什么不愉快的都忘记，就简简单单的帮我过个生日，好么？"
面对这样的龚逸，范思哲无法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也许，自己心里也是期望着能过个再简单不过的夜晚了。于是，整个晚餐上两人都默契地不去提不开心的话题，仿佛回到最初那美好的时光。
"思思，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许我三个愿望么？"
"好。"范思哲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尽我所能，完成你的愿望。"
龚逸想了想："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以龚氏企业的利益为最优先考虑。"范思哲诧异地望着龚逸，龚逸解释道，"龚氏企业传到你的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古语云盛极必衰，富不过三代，但我不信，我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我要打破这个说法，我要证明一代胜过一代，我一定能做得比我父亲更加优秀！但现在，父亲既然将这个重任交到了你的手上，我希望，你能完成我这个愿望。"通过范思哲接手后这几日的观察，龚逸相信范思哲是有这个实力的，只不过有时候他过于正直善良，而这恰恰是商人的大忌。
"龚逸......"范思哲想要说些什么。
"你有这个能力。"龚逸打断了范思哲的话，"虽然你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慈手软，但我相信你的潜力有待发掘，呵呵，记得么，你可是很好地抓住了我的弱点逼我就范啊......所以，思思，答应我。"龚逸静待着范思哲的回答，心里默念着，思思，我也是有雄心大志的人，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梦想竟然原本是属于你的。我现在把所有的一切统统还给你，也算是报答父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吧。
范思哲静静地看着龚逸，须臾，缓缓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好。"龚逸笑了，与范思哲碰杯，"思思，还记得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么？"范思哲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微红："记得。"
"我想......重温旧梦，好么？"范思哲听他提到他们第一次结合为一体的那个夜晚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算了，他想在上面就让他在上面吧，反正以前他就对于在上在下不是很执着，若真心爱一个人，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看到范思哲别别扭扭地点头，龚逸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抱住了对方："真好......"低头吻住了范思哲。
说实在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柔情蜜意地接吻了，更多的时候倒像是在嘶咬而不是接吻。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了才难分难舍地分开，范思哲起身随着龚逸往卧室走去："那......第三个愿望呢？"龚逸回头冲他露齿一笑："下次想到了再告诉你！"
夜晚是属于情人的，难得的和谐使得两人极尽缠绵。龚逸看着身边累得睡着的范思哲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以前，那时候他也是这么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是这么恋恋不舍地望着他，心中充满着喜悦，对两人的未来充满希望，而现在......场景依旧而心不再，心头五味杂陈，对两人的未来感到绝望，他们是不会有未来的。
龚逸就这么看着范思哲，把对方的点点滴滴深深镌刻在心头，不舍啊，真不舍得就这么和你分开......直到东方既白，龚逸才依依不舍地吻了吻范思哲的眼睛，低喃："思思，无论发生什么，请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慢慢阖上眼。
范思哲醒来的时候龚逸还在睡，有些话还是没有和他说呢，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动了动有些酸痛身体，忍不住低吟："禽兽......"随即想到了什么怔住了，无奈一笑，"呵......"今天虽然是周六，但由于刚刚上手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范思哲只能离开，走前留了张字条让龚逸回家吃饭，也许今晚是该好好谈谈了。
虽然上海是深秋时节，但澳大利亚那里正是度假时节，而梁毅夫妇正在海边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