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德雷克一脸呆滞,随后慢慢眯眼,一脸狡猾得意的模样。“你的意思是不会再想着逃开我?”
阿瑞恩没有回答。
德雷克也不再追问,只是抱着阿瑞恩的手臂越收越紧。
阿瑞恩从背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德雷克心脏鼓动的频率,沉稳有力。他有些烦躁的心情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束缚的意义,不再于被束缚那方的自由丧失。当一方执着束缚另一方的同时,自己也同样受到了束缚!
番外之酿醋
阿瑞恩是一个很克制的人,他的生活哪怕只有黑白两色,也可以很快的调整适应。当他习惯了某件事情时,就连德雷克也会感到头疼。
凌晨2点,特殊运动完毕,阿瑞恩习惯性的去沐浴。德雷克心里痒痒,强行跟去。入水后,德雷克按捺不住,半邀半迫的推倒阿瑞恩来了一回剧烈运动。其中心驰神往且不提,运动结束后,阿瑞恩就开始发火。
“一个星期。”阿瑞恩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德雷克不满:“只是比说定的多做了一次……”
“两个星期!”阿瑞恩打断德雷克的抱怨。
于是,斯普莱斯最邪恶且神秘的存在——黑暗君王德雷克大人臭着脸甩甩袖子出去了。
阿瑞恩看着德雷克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的腰还有些酸软,急切的需要休息。他虽然在慢慢习惯这种事,但还是对德雷克乐此不疲感到困惑。虽然过程也的确带来了一些乐趣,但事毕后剩下的只有空虚。
这到底有什么意思?
阿瑞恩心念一动,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个圈,一面黑色的水镜便凝结成形,慢慢显示出人影。
金棕色头发的青年男子侧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明显是随意割断的中长发肆意的散在脸颊上,却掩盖不住端正英俊的五官。他的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几缕黑色的发丝缠绕在他脖颈上,增添了几分旖旎。
明明是一个人睡的床……为什么非要挤在一起?阿瑞恩压下心中小小的不悦。他虽然放任堤密尔与卢修斯一起生活,但每次看着他们还是有些不痛快。
堤密尔睡得有些不踏实,阿瑞恩没看多久,他就开始蠕动着想换个睡姿。卢修斯几乎是立刻就清醒过来,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堤密尔的睡脸,还用手小心的拨开发丝,配合着堤密尔的姿势调整成让他更舒服的人肉垫子。
那份温情看得阿瑞恩直牙酸,心里就像翻了个五味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快。
堤密尔无知无觉,继续呼呼大睡,手脚摊成了大字型。卢修斯很委屈的被挤在角落,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受用得很。
当卢修斯眉眼带笑的去吻堤密尔额头时,阿瑞恩终于忍无可忍的把水镜戳破,满心烦躁的回到石床上。
德雷克不在!
说是石床,却有着不亚于守望神殿一般的高雅布置。丝缎面的被褥,松软的靠枕,别致的饰物,还有如烟雾般的纱帘……不过阿瑞恩怎么看都有一种婚房的感觉。这令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是男人,德雷克却像哄女人一样哄着他……真是令人生厌的事情。
阿瑞恩知道德雷克必定没有离开百米之外,否则他一定会浑身不对劲,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有德雷克的方向而去。
那现在算什么意思?摆脸色给他看?阿瑞恩蓝色的眼眸顿时蒙了层阴霾。说不定,德雷克正在偷窥他有什么举动!
真是受够了!
阿瑞恩冷笑一声,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眼一闭,呼吸浅浅变得深长起来。睡觉而已,无论德雷克在或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觉得德雷克其实不擅表达,实际上无害。事实上,德雷克不仅恶劣霸道,还爱将别人玩弄在手掌心之中。默许卢修斯与堤密尔的恋情,恐怕又是德雷克无聊时的一个游戏而已。
阿瑞恩本该觉得好眠,可奇怪的是,被褥一如既往的舒适,可辗转反侧就是无法熟睡。明明是细微到极点纱帘拂动声,甚至他自己的呼吸都令他莫名的焦躁,沙漏流泻的声音更是令阿瑞恩头疼如欲炸裂。
阿瑞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用力的翻了个身,紧闭着眼睛强制自己入睡。他自守望神殿里便养成自制忍耐的性格,一言一行都极为谨慎,生怕引起父神丝毫怀疑,这种个性到了现在已经极难改变。虽然他很想试着打翻沙漏,或是施展一个静音的禁制,但他很清楚,现在动摇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外界的任何东西。
呼——阿瑞恩转了几个身,刚沐浴完的清爽很快被燥热代替。他将衣襟稍稍扯开,将体内的热气呼出。
平时德雷克和他一起睡的时候是怎样呢?阿瑞恩很自然的想起平时……似乎,德雷克总是懒洋洋的开些无伤大雅的色情玩笑,然后对他的毒舌置之一笑。呃……当然,往往说到后面,阿瑞恩总是会被压制住,然后被迫承受睡前的例行公事!
不过,似乎也不总是如此!偶尔,德雷克也会什么也不做,往往等他一觉醒来时,一睁眼都会看到德雷克两眼看着自己,但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瑞恩觉得头疼得更加厉害,可又说不出具体什么位置在疼。他腾的一下坐起,曲膝用额头抵住,似乎这样就能稍稍缓解。
身上有细汗忽的沁了出来,粘乎乎的不太舒服。阿瑞恩掀开薄被,学着水镜中看到的堤密尔把自己摊成大字型。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随心所欲,但这种感觉竟意味的舒畅,就连体内莫名的燥意也舒缓了许多。
“堤密尔!”阿瑞恩有些烦恼,他很想问问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为什么可以忍受卢修斯与他那样亲密?他光是想像德雷克的眼神就难受得不得了,恨不能逃得越远越好。
阿瑞恩在床上侧着翻了个身,想像着是堤密尔在做同样的事情……然后,卢修斯一定会微笑的接住堤密尔……之后是顺理成章的……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阿瑞恩烦燥的用额头在床面上磕了几下,有些堵气的把脸埋在被褥中——为什么他的儿子会和一只魔兽搅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还相当甜蜜……真是可怕!
不过卢修斯这家伙比德雷克显然要好多了……
阿瑞恩在反反复复的头疼中半睡半醒,说睡着了,身边的动静一点一滴都听在耳里,可若说没睡着,又不像——他有一种异样的违和感,似乎身边仍像往常一般躺着德雷克。
他想睁眼确认一下,却觉得眼睛酸痛,索性便翻了个身,让意识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瑞恩总觉得有人在撩他的头发,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这样的动作让他极为安心,不知不觉竟睡得更熟了。
阿瑞恩每天清晨固定都会在一个点醒来,无论头一天夜里多迟入睡。这又是在守望神殿里养成坏习惯……阿瑞恩看着镜子中淡淡的黑眼圈自嘲起来。
没有德雷克的早晨异样平静。阿瑞恩梳头的时候突然想起,如果德雷克在这里,一定又会戏弄他。
“阿瑞恩大人……”
阿瑞恩猛的从神游中清醒过来,发现一只细手细脚的魔物顶着大脑袋瑟瑟发抖的站在离他大约四五米左右的地方。
封印之地除了德雷克和阿瑞恩,就没有其他活人。德雷克是什么心态阿瑞恩不得而知,但阿瑞恩本身是打从心底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两人都习惯了有人料理琐事,于是德雷克便做了一些不死魔物服伺他们。
不过,鉴于阿瑞恩天生对魔物存在着憎恶感,那些魔物基本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尽量避免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事?”阿瑞恩淡淡的问。不知道是不是曾为光明力量掌控者的缘故,那些魔物很畏惧他。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让他因想起曾被德雷克当着魔兽们的面凌虐而痛苦。
“封印之岛来了客人,吾君请阿瑞恩大人过去!”魔物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说老实话,德雷克的审美实在不怎么样,那些魔物捏造得不伦不类,大部份像是畸形儿童。阿瑞恩虽然早知道它们的模样,但面对面看着还是第一回。虽然他很想直接说不去,但不知怎么的,看着小魔物惊恐着乱抖的样子,竟然有些不忍心。
看阿瑞恩点了头,小魔物顿时高兴起来:“吾君说,大人最好打扮得漂亮一点儿……”
阿瑞恩腾的一下火起,还不待发飚,小魔物就见机一溜烟的逃了,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地下洞穴中回荡。“大人,您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儿!~~”
犯不着和一个没头脑的家伙计较,阿瑞恩深呼吸了一下,感到有些懊恼。他一向克制,但这点优势在德雷克那里毫无用处,反倒有越来越退化的趋势。
出于逆反心理,阿瑞恩特意捡了一件最朴素的黑袍穿上,然后才慢吞吞的朝着德雷克所在的地方走去。
等见到了德雷克,阿瑞恩才明白过来,小魔物说的打扮漂亮一点儿是什么意思。
德雷克今天一反常态的穿了身华丽的黑色长袍,面料上绣着优雅的图案。他坐在巨大的王座上,额上,胸前,还有修长的指节,都缀了宝石饰品。整个人看起来高贵,霸气。这还不算,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绷着脸,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离他有些距离的客人。
阿瑞恩的脚步仅在看到德雷克的时候稍顿了顿,然后就一路走到德雷克附近的座位坐下,既没有行礼,也不打算说话。
“吾君……这位是?”清冷的声音带了点凉意,但却给人一种动听的感觉。
阿瑞恩朝那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客人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看模样大约二十出头,已经算不上少年。但他有着苍白的肤色和清秀的五官,只有巴掌大小的脸庞在略为宽松的魔法袍衬托下越发使他充满少年的青涩感,让人很自然的产生怜惜的感觉。
“兰斯,你最近的表现很不错!守望神殿在人类中的信徒正在不断减少……”德雷克的语气是习惯性的慵懒,他忽略了男子的问题,将话题带到了别的方向。
兰斯的眼光因此仅仅在阿瑞恩身上逗留了一下,便移回德雷克身上。明明白白的爱慕与敬仰丝毫不加掩饰。
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瑞恩突然很不舒服。
番外之呷醋
德雷克与兰斯殷切交谈着,觥杯交错间不时愉悦的大笑,像是极为熟稔。
阿瑞恩突然想起,德雷克有几个替他发展人类信徒的代言人,据说十分能干,其中一名似乎就叫兰斯——他是自愿出卖灵魂换取强大力量的魔法师,而且将黑暗力量驾驭得极为出色。德雷克曾在阿瑞恩面前提起过一两次,但阿瑞恩对此并不感兴趣,德雷克渐渐的也就避开了这类话题。
想到这里,阿瑞恩忍不住朝兰斯多看了两眼——纤细的脖颈,还有孱弱的手都显示出他的弱不禁风,但眼神却很深遂,这说明他抛弃了近战的一切可能,将全部的修行都投入了与精神力忧戚相关的魔法之中。
似乎是感觉到了阿瑞恩的注视,兰斯在与德雷克交谈的空闲之余,偶尔也会瞥过来几眼。阿瑞恩能感觉到从兰斯身上隐约散发出敌意,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对兰斯并没有更多的好奇心,也不想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才有这种表现。
阿瑞恩慢慢咀嚼着小魔物送上来的早点,耳边听着德雷克与兰斯的谈笑声,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德雷克喜欢肉食,还有美酒,而阿瑞恩向来以素食为主,因此,他们虽然总是同桌用餐,但一向各吃各的。偶尔,德雷克会半强迫的诱使阿瑞恩吃下不喜欢的食物,或是以玩乐为名做一些变态的游戏。
阿瑞恩怔了一下,脸突然有些热,手中的糕点滑落,狠狠撞了一下银杯,差点将银杯中的果汁碰翻。
这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德雷克与兰斯的注意。
阿瑞恩平静的抬眼看向德雷克:“抱歉,一时手滑。”不过,语气中倒是听不出什么歉意。
德雷克挑了挑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啊!”
兰斯看看德雷克,又看看阿瑞恩,半晌才微笑道:“吾君,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请教。”
阿瑞恩毫不畏惧的迎向德雷克的眼光,挺直了背一声不吭。兰斯看起来是在替阿瑞恩解围,但却带着特别的意味——就好像他与德雷克十分亲近,甚至关系匪浅。这种认知让阿瑞恩更加不快,他几乎想立刻起身离开。
德雷克似笑非笑的回头看兰斯:“你可是我最能干的代言人……”
兰斯也笑:“全靠吾君关爱提拔。”
德雷克笑骂起来:“小东西,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
一股酸气在阿瑞恩的胃里翻滚不休,他一张口就有些冲:“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
若按往常的情形,德雷克一定会挽留,但此刻,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没有再往阿瑞恩这里多看几眼。
阿瑞恩深呼吸了一下,令他陌生的不悦感就被压了下去,他面无表情的离开自己的座位,往外走去。
“兰斯,做为奖赏,我可以答应你任意一个请求……”德雷克的声音渐渐被阿瑞恩抛在脑后。
只要往前右拐,回头就再看不到洞穴中的情形。阿瑞恩偏偏被心中莫名的欲|望驱使着回了头……
兰斯不知何时起了身,跪在主座之前,仰起脖子将脸与德雷克重叠。德雷克依旧斜靠在主座之上,但明显微垂着头配合兰斯的举动。邪肆俊美的脸庞被兰斯的后脑遮去大半,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阿瑞恩只觉得胸腹中一片熊熊烈火,头微微的涨痛,鼻子里顿时挤出一声冷哼。
或许是声音轻微,洞穴中打得火热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德雷克甚至用一只手托住兰斯的后脑加深他们的动作。
阿瑞恩再也看不下去,重重的喷了一口粗气,迈着大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果然,玩了这么久,终于生厌了吧?阿瑞恩被自己的想法先吓了一跳,他这算什么?期待德雷克继续玩弄他?
阿瑞恩冷笑着捏断了桌上的发梳,碎片落地时,躲在阴影里的小魔物瑟瑟发抖,眼睛忽闪忽闪,就是不敢上前阻拦。
接下来的时间,阿瑞恩意外发现竟然十分难打发。他甚至不断的看漏沙,怀疑这个洞穴是不是被施展了时间变慢的禁咒。他以往总是觉得几个呼吸间,一天就过去了,然后就到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候……可现在,明明是一个人自由的时间,却什么也不想做,觉得十分乏味。
以前他做了什么?阿瑞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紧接着,他发现全是有德雷克的记忆。
早晨,一醒来总能看到德雷克若有所思的模样,洗漱之后,一起吃早餐。德雷克一定会强迫他吃肉,甚至以口渡酒,直到气得他脸颊发红才作罢。
早餐过后,阿瑞恩会习惯性的看看堤密尔在做什么……不例外,堤密尔和卢修斯一天里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阿瑞恩每次看着堤密尔的睡脸,就会忘记身边蹲着德雷克,于是总是不知不觉的任德雷克上下其手。
当堤密尔醒来的时候,阿瑞恩就会五味杂陈的关闭水镜——因为他不想看到卢修斯和堤密尔亲热的样子。身为一个父亲,看着儿子被另一个男人夺走……这真是难以形容的感觉!
德雷克在这个时候会不阴不阳的嘲笑他的恋子情节,一语不合,两人就会互相嘲讽或是冷战。
可怜的小魔物们在低气压下小心翼翼的收拾洞穴,清洗头一天使用过的衣被,来来回回奔跑着替他们端茶送点心。但偏偏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它们往往会做错事情,要么打翻茶杯,要么摔跤发出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