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after time————流离の琉璃

李子俊扶着树，另一支手抚着胸口，让心跳稍微平复下来一点后道：“宇熙，你能玩点稍微温和点，不那么刺激的么？”

言宇熙有些遗憾的看着刚刚玩过的跳楼机，道；“可是我还想再都玩一遍呢？”

闻言，其他几人齐摇头，樊萧道：“宇熙，快饶了我们吧，就刚才那个坐的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言宇熙鄙视的看了樊萧一眼，还是接受了大家的意见，指了指角落的一座建筑，勉为其难的道：“好吧！那就去玩那吧。”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门口树的木板上两个歪歪扭扭的红字——鬼屋。

众人汗！估计这孩子对温和的定义和他们不一样。

鬼屋刚开始的一段路十分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行。言宇熙一行六个人，樊萧乐呵呵的就站到了关小晓身边，幻想着等下关小晓受惊吓后，不得不依附自己的场景。言宇熙对他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眼睛扫过余下的几人，在韩烨身上停留了一会，站在了杨凌炜旁边。韩烨无声的叹息，从刚才开始，他和言宇熙中间就始终隔着一两个人，哪还有往日的亲密无间。

言宇熙自不怕鬼，小时候有次和爸爸一起去乡下看老太爷（就是他爷爷的爸爸），当地村子里的孩子见他穿着干净的衣服，白白净净的样子，和周围孩子们一身脏兮兮，拖着长鼻涕的样子太过格格不入，就忍不住欺负他。把他引到山里的乱坟岗那就跑了，言宇熙面对自己不熟悉的环境，识不得回去的路。只能蹲在一个坟头上，等爸爸来找自己。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言爸爸没看到儿子，才发现儿子丢了，连忙和人一起出去找，一群人打着手电找到言宇熙时都快半夜了，就见他蜷着小小的身子趴在一座坟头睡得正好。那个时候的言宇熙还不知道什么是鬼，等知道的时候已经不怕了。

一进鬼屋是一条窄窄的走道，两边的墙壁上有根本起不到什么照明效果的烛台，而且隔一段才有一个，这样一明一暗的路，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一行六人紧张地向前走着，走在最前面的是樊萧和关小晓，言宇熙和杨凌炜走中间，最后是韩烨和李子俊。

旁边的墙壁并不光滑，有一些凹槽，一些断臂残肢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会突然从那冒出来。偶尔还可以听见前方传来的尖叫声，偏偏言宇熙不时的还要用阴森森的声音叫着大家的名字或突然叫道“啊，那是什么？血糊糊的。”或者幽幽的问：“你们说会不会有只手突然从地上冒出来，‘啪’的抓住我们。”

走在前面的关小晓终于忍无可忍的回头道：“言宇熙，你很无聊耶！”

可言宇熙一点不觉得这种把戏无聊，乐此不疲的继续制造恐怖效果。直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回头，看见走在后面因为害怕而紧挨着李子俊的韩烨，突然就没了玩闹的兴致。

终于走过了那天狭窄的走道，前面变得宽敞起来，依旧昏暗的光线，依次分布着各种场景，什么“倩女幽魂”、“古墓女妖”、“荒村客栈”之类的。言宇熙一改刚才制造恐怖的态度，专门找茬破坏人家鬼屋的气氛。一会说“真假，我都看见底下的机器了。”一会说“切～那舌头一开就是布做的，做工真差，一点都不像。”一会又说这灯光效果不够好，一会又说那鬼的声音和动作不配合。

关小晓再次咬牙“言宇熙，你够了，进鬼屋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言宇熙闭嘴了，然后郁闷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被关小晓训了，还是因为后面那两道紧挨在一起的身影。

第二十四章情怀

从鬼屋出来都是中午了，大家直接去了公园里的一家餐厅吃饭。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地方吃吧？公园里的东西要贵的多。”韩烨看着桌子上的菜单提议道。

言宇熙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道：“就在这吃，大家都饿了，上哪再去找地方吃。再说，今天我生日，又不要你请客，难道你还怕我钱不够！”

韩烨原本是好心想帮言宇熙省钱，却得到这样的答复，一时有些尴尬。见两人气氛不对，樊萧连忙出声打趣道：“呵呵～没事，钱不够，大家今天就留在这给老板刷盘子好了。”

其实话一出口言宇熙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明明说要一切如前的是自己，明明也知道韩烨的好意，却偏偏要给他难堪。虽然樊萧给了自己台阶，却不知道怎么顺着下好。

李子俊见言宇熙和韩烨搜没再说话，转移话题道：“我想先去趟厕所，你们谁知道在哪？”

韩烨道：“我刚才看见了，真好我也想去，一起吧。”

两人一道走了出去，临出门前韩烨回头道：“你们先把菜点了吧，不用等我们了。”

言宇熙低着头研究菜单，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抬。关小晓对樊萧使了个眼色：这两人又古怪。杨凌炜看着埋头看菜单的言宇熙皱眉，几次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韩烨和李子俊回来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因为店里人少，不一会儿就上上来了。言宇熙看着几乎每盘菜里都有的葱和辣椒心情更加郁闷了，一直和韩烨在一起，被照顾的太好，他一不在，自己根本就不记得提醒老板不要加这些东西了。韩烨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用筷子把那些辣椒和葱一点点的挑出来，注意到韩烨的举动，言宇熙有些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起来。

众人很明显的感觉到饭后的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尴尬的气氛有所好转，眼光在韩烨和言宇熙之间一转，大家很有默契的找理由各自玩去了，留下韩烨和言宇熙。

两人沿着公园中的那个人工湖默默走着，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初冬的湖边有些寒意，言宇熙搓了搓有些有些冰凉的手，终是忍不住的打破沉默道；“呵～今年冬天冷得早些哦。”

韩烨停下身，从包里拿出一双浅蓝色的手套，拉过言宇熙的手，低头替他戴上“你去年冻过手的，也不知道注意点，小心以后年年冻。”

言宇熙看着手上浅蓝色的毛线手套，感受它带着自己的温暖，笑；“生日礼物？”

韩烨点点头，言宇熙撇了撇嘴：“怎么是浅蓝色的？多不经脏啊！”

闻言，韩烨没好气的揉了揉他本来就不老实有些乱翘的头发，笑道：“觉得这个颜色很衬你，不喜欢？不喜欢就还给我好了。”

“哪有送出去还有收回来的理！”言宇熙忙把手背到身后道。

“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吧！这挺冷的。”韩烨看了看周围道。

“真是！早上还有些热的，怎么这么会儿，温度就降下来了。”言宇熙跟着抱怨道。

“这就是ｗ城天气的精髓嘛！不仅只有冬天和夏天，而且它们感情好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精辟！”

走到之前约好和樊萧他们碰面的地方，刚好有家奶茶店，两人买了两杯热热的奶茶就坐在那等其他人。两人面对面得坐着，却没怎么讲话，并不是不想理对方，而是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言宇熙咬着吸管想着昨天那个失败的告白：自己第一次对人产生喜欢的感觉，对象居然是同性，但不是说真喜欢一个人，就不要追究他是男是女么？如果我和他有一个是女生，是否我们的结果就会一样呢？但那样的话，自己根本不会和他熟识，还谈什么喜欢？不后悔喜欢上他，但有些后悔那么鲁莽的就跑去告白，让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呢！虽然说一切如前，但早上见到他时，还是很不自然，看见他和李子俊走在一起，就很生气，忍不住给他难堪。不过，韩烨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难道自己的告白真的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么？哎～自己在想些什么呀？难道真要韩烨不理自己了，就高兴了？能维持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醒目的摩天轮上，言宇熙突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了了解什么是喜欢而看的言情小说上的一句话：如果一对情侣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的时候接吻，他们就会得到天使的祝福，永远相亲相爱。

抬眼瞟了一眼对面的韩烨，看着他也似陷入沉思的脸，摇头暗叹了口气。

这时樊萧他们几个也回来了，关小晓注意到言宇熙看着摩天轮的眼神，大眼眨了眨指着摩天轮一脸梦幻的提议道：“我们最后去玩一下那个吧？我一直都好想坐的说。”

摩天轮都是两人一座，几人买了票，来到摩天轮旁边。樊萧屁颠屁颠的跟着关小晓进了一个格子，李子俊扯着杨凌炜进了下一个，韩烨笑着对言宇熙说“发这么呆，进来呀！”

“哦，好。”

摩天轮慢慢的转高，言宇熙把头扭向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受到摩天轮越升越高，手不自觉的握紧，终于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看向对面的韩烨。韩烨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彼此紧紧相望。在摩天轮转过去，慢慢往下降的时候，言宇熙才有别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对韩烨低声道：“韩烨，你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当你的伴郎，我想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见证你的幸福。”

韩烨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那时言宇熙天真的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就好。那时的他低估了自己的独占欲，所以后来彼此间的伤害，言宇熙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总有些这样的时候

正是为了爱

才悄悄躲开

躲开的是身影

躲不开的 却是那份

默默的情怀

月光下踯躅

睡梦里徘徊

感情上的事情

常常 说不明白

不是不想爱

不是不去爱

怕只怕

爱也是一种伤害

——汪国真《默默的情怀》

第二十五章特殊

十二月的联考后，高峰提出重新换座位，这回不再由大家自己选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总之以前坐得近的，现在都离得远远的，以前同桌的现在中间一定隔着好几组人。

因为大家自从文理分班后，几乎一直没有调换过座位，就算是有调整也是小调，像这样大的调整是第一次，基本上都是快两年的同桌了，感情都是很要好的，本来面临高考后的分别就有些不舍，都想好好珍惜这剩下的时间，却被这样硬生生的调开都有些不满。意见传达到高峰那儿，得到的回复是：几乎所有代课老师都表示这个班上课讲话的现象比较严重，而且考试和上课提问时同桌之间配合太过默契，无法检测到学生的真实水平。

无法，调就调吧，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宇熙撅着嘴和韩烨合力把桌子搬到指定的位置，看着韩烨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幽怨。放好桌子韩烨抬头看见言宇熙的眼神，抬手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怎么了？其实谁坐周围都无所谓……”

“啪！”言宇熙一把拍掉韩烨的手，不等韩烨说完，快步走了出去，留下韩烨独自对着被打下的手发愣。

无所谓！原来对他来说，自己对他而言只是这“无所谓”三个字。言宇熙冷冷的笑了，仰着头，眼泪依旧大颗大颗的流下来。

言宇熙的新同桌是一个个子很娇小的女孩，叫刘苗，说起来和言宇熙还是小学同学加初中同学，加起来近12年的同学关系，言宇熙和她硬是没说过一句话，仅仅就是知道对方的名字知道她以前和自己一个班。两人坐一起后也没怎么说过话，总共不超过五句，基本上都是“哎～你笔掉了。”或者“你手能不能过去一点，压到我书了。”或者是“请问老师再讲第几份试卷？”之类的对话。言宇熙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话可以这么少。

再看看韩烨这边，和他同桌的张智坚倒是相处融洽，两人之前虽然算不上很熟稔，但也可以称上朋友二字。平常两人在一起或交流问题，或说些新出的游戏，也算是相谈甚欢。可偏偏他们的这个“相谈甚欢”看在某人眼里，实在是扎眼，却偏偏不愿把眼睛从他们身上移开，只气得把手中复习的卷子被捏得面目全非。

上课时还好，课间却成了言宇熙一天当中最难熬的时间。好在关小晓、樊萧、李子俊他们经常下了课以后就围过来，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十分钟一下就过去了。可言宇熙郁闷的是，自从调座位后韩烨一次都没到他位置上来找过他，每次都是言宇熙到他那边去找他。

有些负气的言宇熙放学后不再等韩烨一起走，还没下课就开始收拾书包，下课铃一打就飞一般的冲出教室，似乎怕什么追上来一般，却在一路上频频回头，眼中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期盼。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两人近乎于冷战的相处，最后还是因为言宇熙示弱，宣告中止。

这天言宇熙在一个人吃完饭后，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正独自坐在座位上看书的韩烨，咬了咬唇，一屁股在他旁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韩烨放下手中的书，侧身看向自坐下后就一语不发的言宇熙，显然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默的打算。

最先沉不住气的依旧是言宇熙。他有些委屈的看向韩烨，还没说话，泪就先一步流了出来。

韩烨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纸巾轻柔的地为他擦去。和动作同样轻柔的声音道：“早猜到你这几天就会来找我。想说什么就说吧！很多事说清楚的好，你一憋在心里就爱胡思乱想。”把纸巾放到言宇熙手中，叹息“真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男孩子。我最怕见人哭了，偏偏遇见你，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言宇熙强迫自己收了泪，吸了吸鼻子，道：“我对你而言只是无所谓的人么？”

“怎么会？”韩烨道。

“你那天说的：谁坐周围都无所谓。”言宇熙指控。

韩烨无力的抚额“我就知道是因为这句话。”顿了顿，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和想坐一起的人坐一块，旁边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怎么说话。简短一点说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句了。”

“哼！不怎么说话。我看你们相谈甚欢呀！”言宇熙冷哼。

“小熙，你不能要求我和同桌之间就不说话吧！”

言宇熙看了韩烨一眼，把脸扭到一边不接话。韩烨见他那样就知道他是对自己的解释不满意，于是声音放轻柔的道“小熙，你总说我对每个人都好，但我对他们好是因为我不想喝谁争执，只想轻松的生活，他们让我不满我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我不在乎，尽管心里讨厌也会对他们笑，这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真的是对每个人都一样么？比方说，他们找我借东西，我虽然也会客客气气的借给他们，但心里是不情愿的，但对你，我是恨不得把东西塞到你手里；和他们说话时，他们被人叫走，我不会不高兴，但你被叫走，我会有些郁闷……这能一样么？”

一番话说下来，言宇熙听得愣愣的，突然想起很早的时候杨凌炜对韩烨的评价“对人虽然客气，但感觉很疏远，给人感觉冷冷的，让人觉得不舒服。”那时只觉得是杨凌炜对他有偏见，现在想来杨凌炜的直觉倒还真的挺准，那时就看出韩烨对人的冷漠是在心里。之所以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没感觉到，是因为他不曾用那样冷漠的对自己，这样想着，言宇熙又有些高兴，自己之于他终是不同的。

“但是，你都没到我位置上去找过我，每次都是我来找你。”言宇熙继续说着不满。

韩烨发现只要和言宇熙在一起，自己就特别容易叹气，又叹了口气道：“小熙，你和我坐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没发现我课间并不怎么喜欢到处走动，而且你的周围总是围满了人，我觉得我去了也找不到属于我的位子，我不喜欢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