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after time————流离の琉璃

韩烨说着转身走进店里，不一会儿抱了个娃娃出来，白色的兔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憨憨的体型，色迷迷表情。猜测得到证实，在接过的那一刻，心不由得跳快，言宇熙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感情，唯一能品出来的只有喜悦。韩烨理了理言宇熙耳边乱翘的短发，笑道：“小熙，生日快乐！”

言宇熙抱着娃娃小声道：“你一大男生买一大娃娃，多奇怪？”

韩烨挑眉：“奇怪什么？我和老板说我买给我女朋友的呗。”

言宇熙粗声骂道：“死去！”脸却不自觉地红了。

“好了，快回去吧！已经上课了。”韩烨牵起言宇熙的手向学校走去。

言宇熙走了几步突然顿住，韩烨疑惑的回头，见他有些的别扭的道：“你真是那样给老板说的？”

“说什么？”韩烨问道。

“说你是买给女朋友的。”言宇熙瞪了韩烨一眼，脸色潮红的咬咬唇道。

“哈哈～你说这个呀！傻瓜！没有老板不喜欢别人买他东西，怎么会好奇到问买给谁的？人家没问，我又有什么好说的。”韩烨笑道，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丝宠溺。

言宇熙愣了一下，脸红的越发厉害，还好天色渐暗，遮掩了些去。一把把“流氓兔”扔到韩烨手上道：“抱着你儿子，我拿着太破坏我一贯的玉树临风的形象了。”

“我儿子！？”韩烨惊道。

“当然！没看他长了那么像你么？”言宇熙指着韩烨和他手中的娃娃，比了个二的手势：“你和他，流氓‘two’！”

韩烨低头摸了摸兔子的耳朵道：“儿子乖，走，带你找妈妈去。”

言宇熙扑过去掐住韩烨的脖子摇晃道：“韩烨，你找死！”

韩烨一手拎着流氓兔的耳朵，一手掰着言宇熙掐住他脖子的手艰难的出声道：“我……我又没说他妈妈是你，你激动什么！”

回到学校时，晚自习已经迟到半个多小时了。两人一进教室就吸引了全班的目光，甚至有人看着韩烨手中的娃娃后，发出小小的惊叹声。毕竟在枯燥的学习中，任何一件小小的事，都会引起大家的好奇。

坐在前排的关小晓微侧着身子意有所指的问道：“韩烨，你这是准备送给谁的啊？”

韩烨面不改色的道：“送我一朋友的。”

樊萧凑过身子隔着言宇熙冲韩烨道：“是女朋友吧！”

数学老师拍了拍讲台道：“大家不要讲话，有问题举手问我。特别是某些迟到的同学，不要一进来就破坏课堂纪律。”

闻言，关小晓坐正身子，樊萧缩回脖子，言宇熙吐了吐舌头，韩烨偷偷对言宇熙比口型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言宇熙疑惑，也比着口型问道：“什么？”

韩烨笑得不怀好意的无声道：“女朋友。”

言宇熙的脸再次红了。关小晓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笑得有些暧昧。

晚上放学后校车上，杨凌炜皱眉看着言宇熙手上的娃娃问道：“这不是韩烨的吗？你怎么又抱着了。”

言宇熙揪着兔耳朵道：“想知道原因吗？我不告诉你。”

杨凌炜小声嘀咕：“不说算了，越来越古怪了。”

路上杨凌炜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和韩烨一起迟到？晚上也没和我们一起吃饭，是和那个韩烨在一块吧，你们做什么去了？”

言宇熙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讨厌韩烨？”

杨凌炜想了想道：“我没讨厌他，只是和他谈不来，可能是性格不和，不对路子。”

“那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我和他在一块似的？”

杨凌炜没有回答言宇熙的话，言宇熙也没想让他回答，把头转向窗外，看着飞快滑过的夜景，杨凌炜看着言宇熙的侧脸，在心中道：宇熙，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的你，似乎不太一样，但我不知道，这种不一样，是好，还是坏。

回家时，妈妈和爸爸都等在客厅，端着蛋糕对言宇熙说：“生日快乐。”

抱着流氓兔上床时，才发现兔脖子上还系着一张纸条，慢慢展开来，上面写着：小熙，不要悲伤，你应该是快乐的。痛苦，能否让我们一起分担。你哭起来虽然好看，但我更喜欢你笑的样子。——烨

那夜，言宇熙抱着胖胖的流氓兔，睡得异常香甜。

第十五章朋友

日子在打打闹闹中总是过的飞快。转眼，一个学期过去了，学校开始文理分班。

言宇熙有些犹豫，自己并没有什么突出学得好的，没有特别偏好哪一科，但觉得男生还是学理科比较好吧！但交申请表的当天，言宇熙无意（有意）看到韩烨表上所选科目那一栏上填的文科时，毫不犹豫的把自己那一栏的理科改成了文科。

新学期开学后，分班结果出来了，言宇熙韩烨和关小晓还有樊萧依旧是一个班，但杨凌炜选的理科所以分出去了，而另一个人——李子俊分到了他们班。班主任还是高峰没变。

分班后座位都要调整，高峰让他们自己选。樊萧死皮赖脸的药和关小晓坐，言宇熙骂了一声见色忘友的东西后，装着勉为其难的拉着韩烨坐到他们后面，而李子俊则径直搬着桌子坐到了言宇熙身后。

中午放学后在校车上看见杨凌炜，他抓着言宇熙一连串的问道：“我明明看见你选的理科，为什么又变成文科了？是不是学校搞错了？和老师说现在可以还改过来吧？”

面对杨凌炜的发问，言宇熙有些为难的道：“没搞错，是我自己后来改成了文科。”

杨凌炜有些不快的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忘了，而且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呀！和你说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要改成和我一样的？”看着还有些生气的杨凌炜，言宇熙安抚的笑道：“气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们的友谊难道会因为这小小的分班而断了？”

杨凌炜摇了摇头，明显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半晌后突然有些迟疑的道：“你不会是因为那个韩烨才改成文科的吧！”

言宇熙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怎么可能？是因为我自己比较喜欢文科。”

杨凌炜明显有些怀疑，但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后，爸爸伤差不多都好了，已经开始回厂上班了。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在，看样子也是才下班回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言宇熙跟在她后面进了厨房，跟在她屁股后面道：“妈，我们分班的结果出来了，我们原来那个班作为了文科班，所以人员调动不大。”

言妈妈忙着把鱼倒锅里，“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摆摆手让言宇熙出去，别呆在这碍事。

言宇熙当没看见在家妈妈赶人的手势，继续跟在她后面自顾自的道：“但我换了个同桌。”

言妈妈把火关小了点，把鱼翻了个身随口道：“哦，叫什么名字呀？”

“韩烨，他跟我是很好的朋友呢！”言宇熙笑着介绍道。

“哦，就是那个送你娃娃的孩子吧！改天叫到家里来玩呀！”言妈妈把鱼添进盘子里，回身道。

“好呀！他喜欢吃鱼香肉丝，不喜欢吃茄子。”言宇熙笑道，然后端着鱼出了厨房。

言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奇道：“怎么这么开心？又不是第一次让他带同学回来玩？”但马上言妈妈就转移了注意力，惊叫道：“呀！我又忘了蒸饭了！”

言宇熙探头进来，翻着白眼道：“妈～这都第几次了！”

母子俩就着馒头吃菜时，言宇熙下定决心道：“妈，我这个月完了，就不坐校车了吧。以后中饭和晚饭一样我在学校吃就行，免得你总是急急忙忙的专程跑回来弄这一餐，下午又赶回去上班。你们公司离家也不进。”

言妈妈有些迟疑：“你在外面吃了惯么？再说外面的东西又不干净，要不是你每天晚自习要上到九点，我连晚饭都不想让你在外面吃。”

言宇熙笑道：“没事的妈。像韩烨他们不都是中午和晚上都在外面吃的么？我可以和他们一起。”

言妈妈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言宇熙不坐校车后，就不再和杨凌炜一起回家了，两人现在又不在一个班，见面的机会越发少了，不过杨凌炜经常会到一班去找他，两人倒也没因此生疏。

不过和杨凌炜相反的，言宇熙和韩烨的关系越发亲密起来。学校并不在主马路上，不坐校车的话，要走较长一段路到主马路上去坐车，言宇熙和韩烨白天坐在一起上课，中午和晚上一起吃饭，晚上下自习后又一起走过长长地巷子到车站去坐车。

两人的家不在同一方向，言宇熙需要到马路对面去坐车。一开始两人在靠学校这边的车站分手后，言宇熙再到对面去坐车，但自从有次言宇熙莽莽撞撞的差点被车撞到后，韩烨就坚持要送他过马路后再折回来坐车。

言宇熙每次像个小学生一样被韩烨牵着手过马路，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却奇异的没有提出反对，用言宇熙的话说就是：反正晚上天黑，又没人注意，安全最重要。很久后的某天关小晓问他：你真的这么大了都不会过马路？言宇熙说：谁说我不会过了！关小晓道：那你每回都要韩烨牵着你过？言宇熙低下头小声说：一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了。

越和韩烨相处，言宇熙对他的依赖就越深。言宇熙知道韩烨对自己来说是特殊的，但并不了解这种特殊代表什么。当时的言宇熙还没谈过恋爱，没听说过同性恋这个词，更不会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也可以有喜欢甚至爱这种感情存在。他只知道他喜欢和韩烨在一起的感觉，所以单纯的希望可以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言宇熙喜欢听无印良品的那首《我找你找了好久》：

我找你找了好久

可以彼此分享得意骄傲

不担忧谁的心里不是味道

可以传染给你心情不好

连说一个理由都不需要

可以直来直往提醒劝告

就算争吵也都是为对方好

可以和你商量秘密苦恼

不害怕全世界都会知道

我找你找了好久

一个互相了解的朋友

生活有人分享的时候

快乐就变得容易许多

我找你找了好久

一个拿心来换的朋友

伤痛有人抱紧的时候

未来有什么路不敢走

反复的听着，那时的言宇熙觉得韩烨是他找了很久的朋友。那时他对韩烨说：玩得好的朋友可以很多，能够让人觉得安心的朋友却不容易，很高兴我找到了你。

第十六章初识爱

一直以来，在言宇熙的脑子里，男生和男生之间的感情只可能是友情，俩男的之间是否存在爱情，这根本想都没想过的问题，或者应该说没有想到。第一次听说同性恋这个词的时候，言宇熙疑惑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觉得理所当然，更不觉得恶心。他只是好奇，同性之间的爱情是个什么样的呢？

那是在他上到高二的时候，愚人节这天，一个颇有名气的明星跳楼自杀的消息在学校传开了，先开始大家还以为只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后来却确认了这是真的，一时间，大家都震惊了，都纷纷对这位明星的自杀的原因进行猜测。而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说这位明星之前是同性恋，甚至自杀后还把遗产留给了他同性的那位恋人。

于是同性恋开始引起大家的关注和讨论，有鄙视的，当然也有赞同的。

课间的时候，黄健尖酸刻薄的声音引发了新一轮的争论：“同性恋！我靠！身为男人，居然喜欢被别的男人插！真不知道，他妈给你生下面的玩意干嘛！还不如自己割了，变成女人算了。想想就恶心！亏他还有脸出来拍电视！这种人活该自杀，早该滚回他妈肚子里，叫你妈下辈子别给你生那玩意！免得丢人现眼！”

话音一落，关小晓就“啪”的把手上的书拍桌子上，站起来指着黄健道：“恶心！我看你才恶心！看你长得那样，一脸猥琐，长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但干嘛跑出来吓人！还不回去整整容再出来，叫你妈下回别把你生成这样出来吓人！同性恋怎么了？你想当，还没人要你呢！同性恋只是性取向不同罢了，怎么可以就否定他的一切，×××的演技是有目共睹的，比你这种垃圾对社会有用多了。你凭什么瞧不起，看不惯！人家要你瞧得起，看得惯了么？你当你是谁呀！人家喜欢谁还要你认可不成。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历史上是ＧＡＹ的名人多了，人家照样有名，照样有人崇拜！没人会因为他们的性取向而说他们‘有辱斯文’‘恶心’‘变态’。真正有有辱斯文的，我看是你这种自以为自己是男人的混蛋！我看你是嫉妒吧！×××是人见人爱，不仅有女孩喜欢，连男的也喜欢，不像某人，男女老少，人见人厌，造成现在这样心理扭曲。当然，你也别自卑了，你还是有存在价值的！你的存在丰富了大自然的多样性！”

关小晓一口气说完，黄键那张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浑身抖得说不出话来。他旁边的一男生阴阳怪气的哼道：“哼！现在说的这么好听，要是你找一男朋友也是同性恋，我看你还会这么说？”

闻言，关小晓还没反驳，樊萧悠悠的道：“既然是她男朋友，一男一女，又怎么会是同性恋了呢！这话逻辑就有问题。再说，喜欢就是喜欢，男女又如何？难道你喜欢你女朋友就因为他是女的？那天下的女人这么多，你还有够花的呀！”

那男生还想再说什么，一直埋头整理上堂课笔记的李子俊合上本子道：“每个人对爱情的理解不同，有人喜欢同性有的喜欢异性，只是一开始的认知不同，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东西不是大多数人不认同，它就是错的，哥白尼当年首先提出日心说被烧死，但事实证明在整个太阳系来说，他是对的。更何况，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对错。”

“不管怎么说，没有一条法律是支持同性恋结婚的，它是背德的，是肮脏的！”

“法律允许的就一定是道德的，是圣洁的吗？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离婚！再说，在比利时，丹麦，芬兰，葡萄牙，法国，瑞典，荷兰，加拿大这些国家，法律都是允许同性婚姻的，你敢说这些国家都是肮脏不道德的！”

……

……

……

对第一次听说同性恋这个词的言宇熙来说，只能懵懵懂懂的听着大家争辩。一直到上课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这个问题。抬头看了看旁边韩烨盯着黑板的侧脸，小声道：“韩烨，你之前听说过同性恋么？”

韩烨看着黑板点点头。

言宇熙又道：“那你对它是怎么看的？”

韩烨收回盯着黑板的目光，看着言宇熙压低声音反问道：“你呢？觉得恶心吗？”

言宇熙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应该不觉得恶心吧！”

韩烨笑了笑，重又看向黑板，小声道：“同性恋么？就像关小晓说的，只是性取向不同罢了，其他没什么不同的。只是很多人认为只要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就是错误的。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大自然赋予一切生灵丰富多采的生活理念和爱的方式，我们岂能要求大自然赋予生灵们单一趋同的生活及爱的方式。其实在我看来，对同性的恋人来说，要背负的东西更多，也需要更大的勇气，我们不应该因为不理解而去苛责什么。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