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带着清新的气息,似乎一切污浊都被昨日的雨水冲刷了去,让人心中平添一份安然。
昨日的事在心中留下的压抑渐渐的散了去。
和旃珉回到纳尹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和平相处的,有了一种初识的陌生。
因为他不如以前的轻佻妩媚,不如利用我时的狡猾奸诈,不如登上皇位时的霸道狠辣,而现在的他却让我觉得陌生。
或许什么都混杂在了一起,反而褪去了原来所有的影子,变得什么都没有了。
沙沙沙,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睁开了眸子,朝院子看去,杂草中是一抹奢华的身影,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感觉得到那双眸中带着笑,让人不太舒心的笑容。
他手中摇着檀木扇子,一面是染了色彩的雕像,一面空无一物。
沙沙沙,他转身离开了,不过片刻,似乎那抹身影没有存在过一般,似乎那双带着笑的眸子从未出现过一般,心凉了下来。
冉烨,不知道为何,现在看到他,总觉得全身都弥漫着寒意。
“醒了?”旃珉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已被他拥在了怀中。
见我不说话,他接着说:“为何穿得如此单薄,坐在窗口吹风!”
我偏头,含笑说道:“我以为风会带去我对你的思念,想来你是没有收到!”
一时因我的话没有回过神来的旃珉愣了片刻。
我已笑着离开了他的怀抱。
既然已经这样,就安心的接受吧!
既然已经随他回来了,就放开以往吧!
如果他不是在欺骗我,那我便拥有他的爱了,不是吗?何必折磨自己的心,让自己那颗本来就不大的心被虫子吞咬。
如果他是在欺骗我,那我也可以再次的离开,不再回头了。
早已想好了不是吗?
阻碍自己离去的障便是他,否则什么可以留下我呢?
为何还是依旧担忧不已,我暗自嘲笑自己,倒了杯水,灌进了口中。
“旃珉!别欺骗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我眯着眼睛笑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旃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像是涂了蜂蜜一般,腻腻的泛着甜味。
“烟云!我死也不会放你离开!”旃珉捧着我的头,在我唇上轻轻的印了一吻,小心翼翼。
他从怀中取出那只红色的玉锁,挂在我的脖子上,栓住它的不再是项圈,只是一条红色的丝线,玉锁紧紧的贴在胸口。
我抬手捏住玉锁,笑了,“我以为你会把它捏成灰烬呢!”
旃珉略带哀怨的说:“它带着你的气息,我怎忍捏成灰烬,自然要让它与我生死不离才是!”
“那你现在怎么又把它送给了我!”
“送给你,我也依旧和它生死不离!”
有的话不用太过清楚,因为我们都已经明了。
生死不离吗?
第三章
缕缕白烟在风中消散了去,仿若无所依的云一般,带着眷恋,依旧被风毁灭。
白烟来自于我捧在手中的茶碗,浅浅的碗,洁白的瓷,再无任何花纹,青色的茶叶,白色的茉莉在冒着白烟的水中舒张出它们的娇美,清香随之溢出。
皇宫的后宫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尤其是冷宫这样的禁地,能进来的人禁忌这里,不能进来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会想要进来。
我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无奈,但是苛责的话却说不出来。
垂了眼帘看着手中的茶碗。
“烟云……”冉旭沙沙的声音响着,轻的让人以为是杂草被风吹乱了而已。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我抿了口茶,却没有放下茶碗。
“烨皇兄说你回来了!”冉旭蓝色的眸似乎蒙上了一层我不懂的云雾,看不透彻,却有着掩不去的忧伤。
“他说的吗?”我冷冷的笑了。
“烟云,皇上是将你囚禁起来吗?我可以带你离开!”冉旭上前几步,坚定的看着我,染了红晕的脸像初生的太阳,柔和,却让我睁不开眼来。
“旭!我是自愿随珉回来的,我爱他!”我看着他湛蓝的眸,里面似乎有了裂痕,那便是痛吧!
冉旭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又是无可奈何的忧伤,湛蓝的眸再不明亮,被乌云遮盖了一般。
“旭皇弟是来看孤的皇后吗?”旃珉的声音响了起来。
冉旭敛去了脸上的表情,脸色却是苍白的,他行礼道:“臣弟叩见皇上!”
旃珉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没有外人不用如此拘谨,想来旭皇弟也许久不曾喝到烟云泡的茶了!今日便边饮茶边叙旧,如何?”旃珉的脸上是没有瑕疵的笑容,笑容却未能达到眼中,殷红的眸是冰冷而幽深的。
还不待冉旭说话,我便打了呵欠说道:“旃珉,我累了!”
旃珉宠溺的端过我手中的茶碗,说道:“旭皇弟,看来今日无法叙旧了!孤的皇后累了!”
冉旭抬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待冉旭的身影离开了院子,旃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烟云,季湘悦一直倾慕旭,为了浮云和纳尹结成友好之邦,不如将他们结为连理,如何?”
我笑了笑,道:“你是皇帝,你觉得好,便好”
旃珉满意的笑了,俯身霸道的吻着我。
唇舌纠缠中,我睁开眼睛,发现旃珉并没有闭着眼睛,他殷红的眸子带着我不懂的光芒。
发现我的目光后,他抬手覆上了我的眼睛,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咬住他的下唇,直到唇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旃珉松开了我,我看着他下唇上的血珠,低低的笑了。
果然只有他才能演绎出最美的红色,即使只是唇上的一点血珠,这抹妖艳而不安分的红色,却无法让我心安。
“烟云,你看我的唇被你咬成这样,一会出去怎么见人啊!”旃珉拧了眉,看着我,目光哀怨得仿若受伤的小兽一般,手指婆娑着嘴唇。
我站起来,轻轻的亲了亲他的唇,“你要出去吗?”手指纠缠着他胸前的发丝,近段时间,傍晚过后他都是陪在我身边的。
“不是我,是我们!”旃珉牵着我的手朝外走去。
衣袖不经意将茶碗扫下了石桌。
任旃珉牵着离开,回眸看到的是青灰的砖块上被茶水染得更青,茶叶和茉莉花失去了浸泡它们的水,仿若失了灵魂般粘在青砖上,越来越远。
第四章
旃珉像个孩子般牵着我的手走在街道上,似乎焦急着往什么地方赶,路边上是对我们频频回头的人,即使是繁华的地段,也很少有我们这般大胆如情侣般牵手的男人。
穿过繁华的街道,绕过很多巷子,他终于在一道萧索的木门前停了下来,含笑看着我,说道:“进去看看,如何?”
我无奈的摇头,用衣袖擦去他额头的汗珠,说道:“房子又不会跑掉,何必这么焦急!”
旃珉将脸贴在我脸上,说道:“烟云总是凉冰冰的!用你解热最好不过了!”
没有推开他,任他那么粘着我,像个耍赖的孩子,心中是甜蜜的,但是,这是真的吗?亦或是他的一个面具。
待他和我拉开距离,我才推开那道暗黄的木门,刹那间我以为我又回到了仓皇城的那座小院子,花草,树木,摆设,甚至连红莲都在,我走了进去,抚过一朵朵开得娇艳得花朵,心有片刻得柔软,软得发酸。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月冗花香味,红莲奔到我面前,头蹭着我的脸,红宝石般的眸子闪着水光,像是无声的埋怨一般。
我抚摸着它额头那抹红色的毛,笑道:“红莲!算你有良心,还认得我!”
红莲打了个响鼻,把头偏到一边,挨着旃珉,不再理睬我,似乎生气了。
我耸了耸肩,“脾气还是这么大!~”
我坐在秋千上,看着相亲相爱的旃珉和红莲,那两双红色的眸子都是那么的漂亮,可惜,一双如红宝石般,另一双是我说不出来的感觉,都说眼睛是心灵得窗口,奈何,我看不到那道窗口。
“旃珉!你把我的整个院子都搬过来了?”秋千在摇摆,风拂过面容,带着夏季特有得热气,而我只觉得温暖。
“是啊!期间死了不少人!”旃珉无辜的看着我。
“很多植物都是有毒的,真是害人不浅!”我又扫了一眼院子,不知道为了这些花草,又葬送了多少无辜得灵魂。
“你喜欢!不是吗?”他走近我,拉住了秋千的绳子,让秋千停了下来。
我只是仰头看着他,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我无法欺骗自己,我是爱他的,因为那种酸酸的痛,甜甜的幸福,都会让我想要流泪。
见我不说话,他捧着我得脸说道:“只要你喜欢,就够了,为了你,我可以负尽天下人!”
我抿着唇笑,“你会因我而负了你自己吗?”
旃珉红色得眸瞬间浓郁得似血液一般得粘稠,他没有回答我,我得到的是一个及其霸道的吻,像极了无声的质问。
旃珉和我挤在秋千上,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前面甩着尾巴的红莲,“旃珉,以后我住这里吗?”
“不行!”旃珉抓住我的手,“如若你在这里,我不可能天天都来看你!”
“那我可以自己来这里看看吧?在你上朝或者忙碌的时候!”我垂着头,看着飘荡的袍子。
“除非你答应我不会再离开!”
“除非你再次欺骗我!否则我不会离开!”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的……”
旃珉没有正面回答我得问题,算是默认了我的外出,而他的回答,我不懂,是不会让我离开,还是不会再次欺骗我,不让我有借口离开?我就暂且相信后者吧!往好的方面想总会让自己的心变得轻松。
无形之间,我和旃珉之间依旧有着一道沟壑,源自于欺骗,无论如何的去掩盖,它依旧存在,让我担忧,而旃珉呢?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现在觉得幸福,或许这便够了。
第五章
我坐在秋千上,看着夜空中的月,我穿了红色的袍子,它是旃珉的。
今夜不想穿白色,否则就太过惨淡了。
月是半圆,未满,却让人觉得安然,或许并非圆满才是最美好的。
“烟云!~”不出意外,旃珉真的寻来了,他还是在意我的,不是吗?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旃珉话语中有着不满,他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九五之尊蹲在我的面前,我却开心不起来,或许是我太贪心了。
“旃珉,今夜我们就住在这里!好吗?”我看着他红色的眸,竟还能露出笑容。
“为何?”旃珉凝眉看着我。
“这里有家的感觉,即使是一天,也让我有一个家,好吗?”我的话语清淡而飘忽。
“烟云!你今日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很害怕失去你!”我笑了,眼泪却从眼中滑落,确实,我真的没办法失去你,所以我便注定要毁灭了自己。
旃珉笑了,笑容像个孩子,以前我从没发现他也可以笑得如此的甜美。
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得吻去我眼角的泪。
“烟云!你不会失去我,永远!”
“旃珉!你爱我吗?”我紧紧得搂住他得脖子,害怕看到他的面容。
“我爱你!”轻轻的话语飘到耳中,或许,即便就此被利用殆尽,我也满足了,无尽的寿命,于我,不过是一串无聊的数字。
“旃珉,你为我煮碗面吧!”我松开了手,害怕自己真的将他勒死。
“我煮的东西?我从未煮过!”旃珉有些苦恼得看着我。
“那就为我煮一碗吧!”我眯着眼睛看着他。
或许是受不了我的目光,他还是朝厨房走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我才唤道:“忘忧,出来吧!”
“纤!”一抹白影飘了出来,有些悲凉的看着我。
“忘忧!你离开吧!寻找你的生活,追求你的目标!”我抬起手腕,将手上的手环生生撕扯了下来,模糊的血肉粘在手环上,不过片刻就被手环吸收尽了,而手腕上的伤口已然慢慢的愈合。
这一切忘忧来不及阻止,他也无法阻止。
“纤!我从未想过离开你!”忘忧看着手环飘到自己身体的胸口部位,有些忧伤的说着。
“忘忧,它本是你的躯体,但是你目前无法保存它,我将它封在你的心口,你只会是你自己的拥有者!”
“纤……”忘忧看着我,空洞的眸子带着满满的忧伤,最后还是无声的离开了。
看着那抹远去的白影,我笑了。
忘忧,忘忧,终究是忘了情感,冥儿爱上没有情感的忘忧,注定是疲惫劳累的吧!让他得回了身体又如何,他亦是无情无爱。
旃珉煮的面确实不好吃,但是我却将整整一碗都吃完了,看得他冷汗连连,直问是否要寻御医!
我摇头苦笑,他真的在乎我的生死?
那他为何要利用我的情感,结束我的性命。
那晚,我紧紧的拥着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两人都没有睡好,可是这样让我安心。
没有入睡,便没有梦。
而记忆却如梦一般,显得不太真实。
第六章
亲自下厨煮了面,给旃珉送去。
窗外听到了一段让我绝望得对话。
“准备得如何了?”那如孩童般的声音让人熟悉,来自冥儿。
“烟云自是爱着孤的!这点自信,孤还是有的!”冰冷凌厉的话语,来自旃珉。
“如此甚好,你可以动手了!”冥儿笑了起来,稚嫩的笑声格外的动听。
“你确定吃了他的心可以长生不老?”旃珉的话语有些不稳。
“这自然是真的,他不是曾和你说过他是玉吗?玉之精魄,食之心,可长寿!”冥儿有些不满的说着。
沉默一阵后,旃珉问道:“你为何帮我?”
“我不过是帮我自己,事成之后我要她手上的手环!”
“手环?”
“我爱上了他的手环,可惜只有拥有它,才能让它真心的对我!”稚嫩的话语中却有些惆怅。
“你竟爱上一个死物?”旃珉有些惊讶。
“他不是死物,他是我的爱!我一定要得到他!”话语中少有的狠辣。
“爱?你相信爱吗?”旃珉问道,有些迟疑。
“别告诉我,你爱上了烟云!”冥儿似笑非笑的说。
“爱?好像是,总想时时将他锁在身边,想拥着他,只要能感受到他,就会满足,不同于拥有江山的满足!”旃珉的声音有些飘忽。
“哈哈!~笑死我了,无心一族竟也会爱!”冥儿大笑起来。
旃珉没再说话。
我拎着那碗快凉的面离开了。
知了不停的叫唤着,夜已深,身边是睡着了的旃珉。
我的一碗面换来了无情的真相,他的一碗面换回了他的命,我不忍杀他,即便只要随便输出一缕灵力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
一切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旃珉依旧天天陪着我,而我任何无礼的要求他都一一满足,让我有种错觉,那日听到的一切是否只是我的一个梦。
八月的一个午后,冉旭的到来打破了以往的平静,
第七章
“烟云!明日午时去南门等着我,可好?”旃珉拥着我,看着池中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