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儿……”顾子轩伸手环过我的腰,使我更贴近他,好似告诉我我还有他可以依靠。
“那那十四年你是怎么过的呢?”
沈修竹不顾顾子轩的瞪视,接着问,他想搞清楚一切,这样才好开导小琪,让他丢下往事的包袱啊。
“是杜哥捡到了我,然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他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我知道杜哥喜欢我,而我却无以为报,所以将自己给了他。”
两人默契的握住我的手。
“没事,都过去了,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过去的一切,我不想隐瞒你们什么,如果你们会介意……”我不敢说下去。
“琪儿,你说什么傻话呢!”顾子轩吻吻我的额头。
“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介意呢,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啊!”沈修竹抚摸着我的脸颊。
此情此景怎么可能叫人不感动呢?屋外的晚风吹的窗花“倏倏”作响,屋内却如此静谧,三颗跳动的心渐渐靠拢,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融合在一起。
第一次,有种窝在母亲怀里的感觉,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安心,一样的让人流连。很小的时候,是母亲护着我,母亲走后由杜哥守着我,现在又有顾子轩和沈修竹两个人爱着我,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的眷恋,我恐怕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了吧,所以,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我都要守护着这份幸福。
两天后我们四人带着昏睡的涵儿来到千年寒冰室,刚走进这座位于山顶之巅的冰室入口,阵阵透骨的寒气就扑面向我袭来,不禁浑身颤抖。
林思宇递给我一粒药丸,“这是驱寒的,你没有内力无法抵抗寒冷,它可以防止你的身体被寒毒入侵,但是之后在给涵儿换血的过程中的痛苦却是减少不了一丝一毫的,只有靠你自己的意志了!”
“嗯,我知道了!”吞下药丸,看了看林思宇怀中沉睡的小涵儿,这孩子瘦了好多,哪还有初见他时的灵动活泼,这样的他怎能不让人心痛呢!
沈修竹和顾子轩在我身旁一左一右的拉着我的手,我回以一笑,“没事的,我一定会救起小涵儿的!”
“答应我们,如果坚持不住千万别硬撑,一定要告诉林先生好吗?”
顾子轩担忧的看着我,我岂不知他心里的痛苦,换作是我,我又何尝忍心看着爱人走上也许永远不会归来的道路呢,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其实也是很脆弱的吧,只是隐藏在他坚毅的外表下让人很难看出来罢了,如果我和涵儿中任何一个没有回来,他都会崩溃的吧。
我轻轻点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无关情欲,“我答应你!”
我的脸颊微微湿润,却不是我的泪水,顾子轩的手微微的颤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似要将我永远深埋进他的眼底、他的心底。
伸手抹去那两行默默下滑的清泪,原来泪水也可以这么美丽。
转身看向沈修竹,这家伙却死活不肯看我,后来干脆背对着我,他轻轻颤动的肩膀告诉我他也哭了,我无奈的摇摇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
缓步走近他,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沈大哥!”我轻声呼唤。
“修竹!”他略带哽咽的声音通过胸腔传达给我。
“修竹!”
我在他背上落下一个吻。
松开手,我转身看了林思宇一眼,他点点头再看了顾子轩一眼,顾子轩闭上眼也点了一下头,一颗晶莹的泪顺颊滑下,子轩,等我!
我刚迈开一步,背就受到一股猛烈的撞击,沈修竹这个别扭的家伙终于肯转身了,只是这次换他抱我,“小琪,我等着你,求你了,一定会来好吗?”
最后一句话被他的哽咽掩盖,但我明白,我都明白,现在终于体会到一句我一直不懂的话的含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个人不懂情的时候何曾会有痛苦,但是若不饱尝那种彻心扉的痛,又怎会知道世上还有“爱”这种至美的东西呢!所以我愿以极致的“痛”换取世间极致的“爱”!
“轩哥,申国那边已经准备举国出战了。”沈修竹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
“嗯,他们大概也知道没有了毒医,他们必死无疑了,所以打算孤注一掷和我们硬拼,哼,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顾子轩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
七国之中,辰国国力比其他几国强,但是从未有过称霸的野心,一向是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与其余几国共处,不仅如此,辰国轩王爷还通过旗下的商业加强了各国的贸易交流,七国本也可以这样相安无事的和平共处下去,可是国力仅次辰国的申国却仍旧对其余六国虎视眈眈,只是碍于辰国,不敢妄动罢了。
现如今申国和辰国关系破裂,势必引起一场战争,其他几国人心惶惶,有些生怕被殃及,有些则心存侥幸心理希望可以渔翁得利,在几国的骚动中,申国主动向辰国开战,于是辰国名正言顺的开始了反击。
辰国一方由闻名七国的轩王爷挂帅,而将军则是一个对朝廷来说极为陌生,对江湖中人来说却是极为熟悉的年轻人担当,此人相貌英俊,身姿挺拔,嘴角含笑,不是沈修竹是谁?此刻身披战袍的他不知又令多少少女倾倒。
申国一方则是申国国君秦若天御驾亲征,看来他们确实打算背水一战了。
“咚咚咚”的战鼓在两军中响起。
“出发!”顾子轩一声令下,辰国的军士如雄狮猛虎般向敌方冲去,顿时烽烟四起,战鼓滔天,尘土飞扬,一场激烈的战事拉开帷幕。
外面战火连连,硝烟弥漫,兵器撞击声、战士嘶吼声、炮火声、哀嚎声,战争激烈的程度顿时让天空失色,漫天风沙掀起一片血腥,可这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冰室里的三人。
我闭着眼躺在巨大的冰块上,刺骨的寒气侵蚀着我的身体,四肢都麻痹了,只有手腕的刺痛告诉我我还活着,我甚至能感到我的血液在一点一点的从我的身体被抽了,体内的器官干涸一般,拼命的收缩,似在努力阻止着血液的流失。
不久,疼痛的因子开始活跃起来,体外的坚冰刺痛着我的肌肤,好似在一分一毫的割裂着每寸皮肤,而体内却灼热无比,似烤似烧,火热热的灼烧这我的器官,每根神经都在收缩,心脏像是被死死压迫着,撕裂着,在被压迫至极时猛的喷发出岩浆般的热浪,流经我身体的没个部位,所经之处无不彻底摧毁,我张着口,却喊不出痛,躯体明明被冰刀一片片刺穿,却被滚烫的岩浆从头淋到脚,何为至极的痛,这就是吧!我的灵魂似乎在被生生从体内撕裂剥离,连皮带肉,还扯着神经!
意识已经彻底陷入混沌状态,这是哪里?液晶电视、冰箱、全自动洗衣机?我环视四周,熟悉的环境在我的脚下展现,我似一缕游魂浮在半空中,穿越墙壁来到以前的房间,房间的摆设依然如前,我的照片满房间都是,而那坐在阳台上拿着我的照片却看向远方的男人,还是杜哥吗?身形明显瘦削了,眼神也不如从前那样迥然了,他在看什么?我吗?
“杜哥,你怎么又在发呆啦,我做好饭了,过来吧!”
一阵带着青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身,一个和我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正将冒着热气的菜放在桌上,他系着的是杜哥送我的我最喜欢的围裙。
“杜哥,听到没啊!”少年叹了一口气,穿过我的身体走向杜哥。
“小琪!”杜哥一把抱住少年,埋在他的颈间低声呼唤。
24.苏醒
“好啦,我在这儿,你怎么这么喜欢给我起的小名啊,真是的!”少年摸着杜哥的头发无奈的叹息,嘴角却不住的上扬,“乖啦,过来吃饭吧,下午还得去‘恒琪’开会不是吗?”
杜哥点点头,由少年拉着坐到饭桌吃饭。
“恒琪”?杜哥家族的公司不是叫“寰宇”吗?而且杜哥怎么没出国呢?他依旧留在国内了吗?
我在这里连续呆了三天,才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到杜哥和家里决裂了,自己独立出来开了“恒琪”,目前发展势头良好,而那个也叫“小琪”的少年则是来“恒琪”应聘职位的大学毕业生,现在已经成了杜哥的助理兼情人,少年似乎并不知道我以前的存在,可是有什么关系呢,目光一直追随着杜哥的他比我更能照顾好杜哥,有他在身边陪伴着杜哥,这样我就放心了。
眼前的场景一转,来到了一幢既熟悉又陌生的居民楼。
“死鬼,还不快去把衣服收回来,你没看见快下雨啦!”一个手里拿着抹布的中年妇人将头从窗内伸出来,冲着屋外喊。
“知道了,我这就去,真是烦人的老太婆!”
墙角正拿着花洒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站起身放心花洒,拍拍手,朝着晒衣服的两棵大树走去。
“你刚才说什么呢!”
中年妇人双手叉腰,冲屋外的人吼!
“没什么,我哪有说什么!”男人摆摆手,接着收衣服。
“哼,死鬼!”妇人骂着,却低头轻笑,继续抹桌子。
看着手里抱着一堆衣服的男人,我低低唤了声,“爸!”
男人却立即回头朝我的方向看来,我有些慌乱,却发现他的目光不是看我的,我回身看去,一个十几岁大的扎着马尾的女孩冲这边招手,“爸,妈,我回来了,我快饿死啦!”
“快来吃饭吧,有你喜欢的炖鸡蛋!”妇人笑呵呵的走出来。
“哦……”女孩欢呼着进屋。
我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我有个可爱妹妹呢,看了爸爸过的很好啊,我真的为他高兴,抬头做了个深呼吸,我看着天空笑笑,有种解脱的感觉呢,我心里牵挂的两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真该高兴高兴啊!
我转身离去,错过了男人的视线。
男人盯着我刚才站过的地方叹了口气,吐出两个字“琪琪!”
眼前的场景再次混乱,一个个片段在脑中不断变换,却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内容,只隐约能分辨出顾子轩和沈修竹的轮廓,脑子忽然很乱,只觉入眼一片猩红,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风声,画面瞬间清晰起来,一只长长的箭从耳边划过,直射向对面马上修长的身影,我的心猛的提到喉咙口。
“子轩!”我大喊,然后手被人紧紧握住。
“琪儿,你终于醒啦!”睁开眼,看到的是赤裸着上身的顾子轩,他的肩膀被一圈圈的厚厚包扎着,隐隐渗出血来。
“子轩,你怎么受伤了?”我伸手轻抚他的肩膀。
“先别管我,你可知你昏睡了多长时间,林先生几乎都怀疑你永远不会醒来了!”顾子轩激动的抓着我的肩膀,然后忽然将我抱住。
“子轩,我不是醒了吗?”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是看着轩王府院内飘落的片片黄叶,我猜想我已经昏睡了好几个月,看来是把他们急坏了。
顾子轩仍然抱着我不放,我知道他是怕他一放手我就会消失,我静静的任他抱着,不久便感到我的肩膀一片湿漉,我连忙推开他,“子轩,你的伤口都裂开了。”
顾子轩摇摇头,重新揽我入怀,“你可知在你昏迷的一年中,我的心都快裂开了!”
我睁大了眼睛,天啊,我竟睡了一年?我记得当时还是盛夏,而现在的秋季却是一年后的秋天了,埋下心里的惊讶,我伸手放在顾子轩肩膀的伤口上,替他止血。
偶然抬头,看到了站立在门口,手上端着药罐双眼通红的沈修竹,我冲他微微一笑,“修竹!”
不出所料,他丢下手中的药罐向我扑来,“小琪,呜呜……”
“唔!”顾子轩一声闷哼。
“怎么啦?”我连忙放开顾子轩。
只见顾子轩恶狠狠的瞪着像八爪鱼似的挂在我身上的沈修竹,“你小子动作不能轻点啊!”
再看看顾子轩肩上血红一片的绷带,原来是沈修竹扑过来时太大力把他的伤口撞的更加裂开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沈修竹噘着嘴仍然趴在我肩头。
“我的药呢?”顾子轩的青筋都冒起来了。
沈修竹心虚的朝门口瞟了瞟,只见地上四散着瓷片,黑色的汤药溅得到处都是,哪还有药啊!
我一见情势不对,连忙插口,“子轩,你的伤口得赶快包扎,修竹,你去拿药和绷带来,快点!”
沈修竹如获大赦般的冲出房间,“我这就去啊!”转眼间消失了身影。
替子轩包扎好伤口,我从两人口中得知和申国的仗几个月前已经结束,而子轩的伤则是申国余党行刺的结果,不过好在所有的余党都已经清除干净了,现在的申国已经并入辰国的国土了。
“涵儿呢?”我问,醒来这么长时间都没瞧见他的小身影。
“涵儿和师傅去给秦若兰上香了,毕竟她是涵儿的娘亲!”
“哦!”也是,秦若兰毕竟是为了涵儿而死的,于情于理涵儿都该去拜拜他的娘亲。
晚饭时间,轩王府门前终于有了动静,我知道是涵儿和林先生回来了,不知涵儿有没有变化,毕竟一年多没见了,现在我激动的心理就像要见久别了的儿子的母亲一般。
“爹爹,修竹叔叔,我们回来啦,我还给娘亲摘了好多漂亮的花!”清甜如初的童音响起。
我闻声朝窗外面看去,果然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向这里奔来,手里捧着一大把各色的野花。
门被推开,涵儿冲了进来,在看到我时,他停住了脚步,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我不说话。
“小涵儿不认识我了吗?”我好笑的看着他的嘴巴渐渐撇下来,然后“哇……”的一声号啕大哭着向我跑来,我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脑袋,虽然过了一年多了,但他毕竟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顾子轩和沈修竹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前打扰,他们知道我和涵儿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娘亲,呜呜……”看他哭的梨花带雨的,我心里也不好受。
“涵儿乖啊,男孩子怎么可以哭呢,对不对?”我替他擦去眼泪。
“嗯!涵儿不哭!”他吸吸鼻子,哽咽着。
小家伙长高了些,却还是老样子,喜欢往我身上乱蹭,现在他窝在我怀里,脸上还挂着没干的眼泪。
“真乖,没想到一年没见,涵儿长高不少呢!”我点点他通红的鼻尖。
“真的吗?”他抬脸期待的看着我。
“是啊,以前的涵儿是小不点一个,现在却长这么大了。”
“可是……”他犹豫着,然后又钻到我怀里,“可是涵儿还想长得更高啊,所以娘亲要给我做好多好吃的,那样涵儿才能长的快快的啊!”说着他偷偷抬眼看看我。
“呵呵,好,我知道了,我会给涵儿做好多好吃的好让涵儿快快长大!”
看他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我只觉好笑,小涵儿还是那么可爱啊!
“我要牛奶、布丁、元宝酥、枣泥黄米团子、酥皮香蕉派还有……”
看着小家伙掰着手指讲出一大推我曾经给他做的东西,我、顾子轩还有沈修竹相视,无奈的一笑。
25.宴会准备
晚上林先生给我做了个彻底的检查,说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注意修养就行了,毕竟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天天喂我喝下了许多名贵的补品,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顾子轩和沈修竹听林先生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