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这是公司今年上半年的业绩报告,请您过目。”
扬扬手,意指知道了的威凯?佐罗伦目光仍然落在前面大片落地窗外的景致上。
他坐在这个位子上运筹帷幄差不多20年了,每天必看的风景此刻竟不复以往的感觉,竟产生一种厌倦的感受……一股莫名的伤感笼罩着他……自已真的老了。
可最令他伤感的是自已唯一的亲孙儿不愿接下自已手中的棒子替他分忧,甚至还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同性恋……那可恶的混小子,是存心想要奥雷提亚家断后是不是?
那小子虽然一直不愿展露自已经商的天份,却瞒不过他的眼。由那次替生病的自已跟美国UK证券洽淡案,对方负责人对他及他策划的报告书称赞不已来看,足已证明他非常有成为家族经营者的天份,可他偏偏不愿成为上位者,情愿当一个挣钱不多的摄影师。
犹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威凯?佐罗伦倏然发现职任副经理的旁系侄子并没有离开,那副似有所待的模样令他微微皱眉。
“有事?”眼角余光一睨,威凯?佐罗伦随意地问,却仍是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
“是,董事长……”欲言又止的罗特。希特罗思索该如何开口才好。
“如果你是来说服的我的话,那可省下了。”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无论是选路易斯做的接班人或是让他跟罗特家结亲。
“可,董事长您可曾想过,逼一个不甘愿的人来当奥雷提亚集团的主事者,和选一个甘愿为奥雷提亚家族事业打拼的人的差别会有多大?弄不好奥雷提亚家从此会因此而没落;反之,如果选了个合造的继承人,只会越来越辉煌。”尽量让自已的声音保持平稳,罗特?希特罗提醒自已把握好说话的尺度,免得弄得自已里外不是人,令眼前这老头对他起戒备。
“哦?照你这么说,是我老眼昏花选错接班人了?”终于转过身的威凯?佐罗伦双目正视他“那依你之见,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你吗?”冷冷一讽,威凯?佐罗伦眼露鄙夷。
哼,他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错认他眼中的不甘,眼前这个表面恭顺的罗特,说不准那天会反噬他一口。
“不敢。”迎着炯炯的目光逼视,罗特?希特罗在心底告诫自已必须争取自已想要的“但若有表现的机会,我绝对会将自已的热忱和能力全部运用到工作上。”事关他未来的定位,他要是再保持沉默不语便叫人看扁了。
为了奥雷提亚家的事业,他一直很努力地提升自已的能力;谈妥了无数单生意甚至就连美国UK证券的数千万生意也初步签署了合药;他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为的是让现任奥雷提亚现任主事者重视他,以他为荣,继而清楚谁才是最好的奥雷提亚家接班人。本来他以为那小子逃到台湾,放弃继承人的权利是上天赐给他的好机会;殊不知人算不如算,眼前这个顽固的老不死根本没有想过要将奥雷提亚公司交给那小子以外的人。这叫他如何服?!
“光有热忱是不够的,做生意要有天分;你个性好强争胜,不出一年公司一定赔在你手中,你先称好自已的斤两再来跟我谈这些。”威凯?佐罗伦毫不留情地打击。
好个没大没小的小毛头,他那种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若不趁早断了他的妄想,估计以后会患无穷。
“够了,不必多说,退下吧。”淡漠地下了逐客令,不看他一眼的威凯?佐罗伦再次转动皮椅面向落地窗,拒绝再谈下去。
他不是迂腐到必须是自已的亲孙才能成为接班人,但眼前个性阴狠的罗特绝不造合成为奥雷提亚家的主事者。
商场如战场,罗特是有野心,却没有容人之量,个性大过浮燥的同时又争强好胜;为求达到目地而不择手段是没有错,但不宜大过火了。
“是,董事长教训得极是。那么罗特告退了。”欠欠身,罗特?希特罗掩去眼底的冷芒——原以为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那么——似乎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了呢。
*****
镜头一转,来到时差跟意大利相差7小时的台湾。
时间来到凌晨的12点正。灯火通明的斐氏公寓门口无端多了尊‘门神’——痴痴望着渐浓的夜色的斐青。
稍微打了个酒嗝,刚进门的韩远之在‘门神’旁边停住,伸出手“斐~青~,魂归来兮哟~”
韩远之唱演俱作地摇晃着五指山,意图把倚在大门口双目死死盯住外面的人的注意力拉回。
“啊,阿之你回来了啊。”斐青边伸手接过韩远之递过来的公事包及外套,连忙问起心底最想问的问题“你有没有见过扬扬?”
“又怎么了?死阿督仔又没回来吃饭吗?”瞧这家伙一脸的弃妻样。有鉴于之前的经验,韩远之直觉地认为这个原因。
“扬扬他自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拨电话到他的工作室,他的同事说他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的手提又拨不通。”自跟扬扬的关系升级为情人之后,扬扬每天必定会回家陪他吃饭,就算偶尔不回来也会打通电话回来的;明明昨晚说好今天中午吃他最爱的咖哩,可不单没回来吃饭,甚至连人都找不到。
“阿之,你说扬扬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呢?”眼泛泪光,斐青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尽管一直在心底告诫自已不要往坏处想,但一直盘踞心头不去的莫名恐慌令他几乎喘不过气。
“安啦安啦。有道说祸害遗千年,像死阿督仔这种千年祸害会发生什么意外,难不成还能遭人绑架不成?”摆摆手不甚在意的韩远之边走边扯开脖子上勒得难受的领带,随手扔到沙发上。
乌鸦嘴听过没?就是说出来的话好的不灵,坏的就一矢中的的那种,韩远之便是这种人的典范——随随便便一句乱盖竟能道中某人现时的处境。
“可是…可是…今天我在做饭时连续打破了两个碗……”这不是好预兆。
不是他迷信,而是有过这样的经验——像当初爸妈出车祸时,他也同样打破了一个碗……
把这个告诉姐姐们,她们一致说那是因为他笨。
“这是什么理论啊,你以为你拥有特异功能——打破一个碗就说明你的阿娜塔出了意外?”一副别扯了表情的韩远之准备上楼洗个澡,不料衣袖却被扯住。
“但是…我今天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浮躁。
朝天翻个白眼,韩远之不得已停下脚步“拜托!你眼皮跳是因为你没睡好或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例如昨晚他被那两个变态在在厨房压倒做爱做的事。
“放心吧,总之他死不了。说不定此刻正躲在那个温柔乡享受呢。”用力拍拍斐青的头,韩远之像在拍小狗。
“我看在温柔乡享受的人是你才对吧。”刚进门的展氏兄弟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他们,两束含着某种光芒的目光同时落在他的身上。
隔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竟敢去夜店鬼混还给我们喝得醉熏熏回来,皮给我们绷紧点,待会有你好受的了。
拍开斐青扯住韩远之袖子的手,展奕朗轻易制服正逃的人,转向斐青道“你不用等了,姓莫的那名小子不会回来了。”
今天闲逛的他们去了某间据说味道不错的咖啡室,不巧正好撞上台湾平均每天都不知上演多少宗的绑架案,被绑者竟是跟他们同是租客的莫飞扬;不是他们见死不救,而是案发地点跟他们正好横隔一条马路,即使想过去救他,也不见得能赶上;更不用提那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手法有多迅速,用药迷昏人及将人塞进车里并离开,用的时间绝不超过一分钟,其速度之快跟他们家的保全人员有得拼。
“为…为什么?”这回改扯住展奕朗衣袖的斐青满脸紧张。
“他应该是被人绑架了。”替他解答的人是展奕蔷,然后大概地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喔?不会吧,阿督仔被绑架了?真的假的?自已随便说说也能蒙中?!
惊讶过后的韩远之提出疑问“那你们有没有通知警方?”
耸耸肩,展奕朗以一句‘忘了’当作回答。
“哇噻,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不请求警方协助?甚至大言不惭的说忘了?你们也大无情了吧,虽然那死阿督仔是恶劣到令人一脚踹死他,可是人命攸关哪……”韩远之一副正义之士地质问两人。却惹得两人以眼神警告——闭嘴。
没有报警,是因为不信任台警的能力;再说就算报了警也没有用,对方既然敢在光天化日绑架,必定有万全之策来应对;更重要一点是他们跟那个家伙的交情也没有熟到要舍命相救的地步。
可以令他们舍命的对象不是他。
“扬扬…他他被绑…绑架了?”倒抽一口气,斐青的脸孔骤然失色、嘴唇哆嗦。脑海自然而然地闪过电视里被绑架的人遭受不同程度的欧打或是虐待的场面……越想越恐怖的他禁不住脚一软,整个人站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按胸,一副快心脏病发的模样。
…扬扬…
当众人以为他快昏倒之际,他却以脱免之姿跳起来朝门外冲,嘴里不停喊着“我要去找他我要找他……”
“喂——”其他三人稍微呆愣一下,立刻追上一心往外冲的斐青。
手长脚长的展奕朗率先追上,从身后一把扯住斐青的手臂,成功稳住他的身形,转到他的面前押住他的双肩,气喘吁吁地骂开了“笨蛋,这三更半夜的你要到那里找?”
想不到这小子的爆发力这么好,差点追不上他。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拼命挣脱肩上的拑制,斐青的情绪将近疯狂。
“没长脑子的小白,现在他人都不在台湾境内,你上那儿找?”
据消息显示,此时他应该在意大利。
“不在台湾?那扬扬他现在在那里?他现在在那里?阿朗你快告诉我……”反手紧紧抓住展奕朗的手臂,斐青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其用力之大,令后者稍微皱眉。
“先别紧张!与其说他被绑架,不如说是被人硬带回意大利;至于是什么人干的,相信你心里有数。”
“你是说——扬扬是被莱恩先生绑架的?”斐青用非常惊讶的语气向他确认。
直觉地,斐青联想到他,因为之前他曾经来过劝莫飞扬回意大利,但被拒诸门外。
他还不笨嘛,展奕朗挑眉暗讽“如无意外的话,是。”
只是幕后指使者是另有其人罢了。
此时,脸上少有严肃表情的展奕蔷接着说明“经调查,带走莫飞扬的人没坐任何一班航班出境,也没有任何离境记录,估计是运用私人运输工具离境,对方想得周到,经私人运输工具出境的话,受限制的机会很小。”他们那么晚回来也是因为花了点时间追查他们的行踪。
“莱恩先生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自觉得握紧拳头,从不憎恨任何人的的斐青此刻从心底地恨那个绑走莫飞扬的人。
(作者叹;为什么?为了拆散你们呗!)
“他只是受人指使的,真正的幕后指使人是莫飞扬的爷爷吧;现在虽然没有掌握对方进一步的动向,但至少知道莫飞扬他现在没有危险。”
“是他爷爷要莱恩先生绑架扬扬的?”斐青再次惊讶,一副完全不可以理解的表情。知道莫飞扬没有危险令他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但结果却令他咋舌——为什么扬扬的爷爷会派人绑架自已的孙儿?
这个问题立刻有人帮他问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阿督仔不是他的孙子吗?干嘛还搞绑架这一招?”韩远之忍不住插口问。
他不明白两人明明是爷孙关系,何以弄得像仇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意大利人本来就对门弟之见是出了名的执着,更别说要接受自已唯一的孙儿还跟个男人谈恋爱;特别是多次派人召回未果,你想想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所以他会采取这等激烈的手段也是不足为奇了。”展奕蔷理智地分析情况,完全把某人的心理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在那种豪门贵族家庭,根本不可能按照自已的意愿生活,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身不由己的过着仿若傀儡般的生活而终其一生?所以说生长在豪门富贾家庭的莫飞扬无论愿意与否都得接受,丝毫不得有自已的主张。
“这么说,是因为扬扬的爷爷不喜欢我跟扬扬在一起,所以才……”听出重点的斐青声音开始哽咽,意识到自已才是害莫飞扬被绑架的主因,令他自责的同时也深深怀疑自已对莫飞扬的爱是否过于惊世骇俗,所以才遭反对。
“我跟扬扬不能相爱吗?”脸上挂着迷惘,斐青哀戚的样子令众人眼露同情。
“这个问题的定义很广,你介意别人用世俗的眼光看你吗?”见斐青一脸不解,展奕蔷索性挑明“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因为别人接受不了你跟莫飞扬的关系,而放弃爱他?又或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你们,你仍是坚持要跟他一起?”这些问题很尖锐,展奕蔷把两条极端的路摆在斐青的前面,让他去选择,意图用这种方法迫他成长。
幸福不是天降的,得靠双手去争取。如果既想得到幸福,又却弄不清方向,那么眼前的幸福就像是海市蜃楼,只能远观,不能近触。
“最重要是你的心,问它到底想要放弃还是要坚持,只要它想通了,你就顺应它的想法去做吧。”伸手拍拍斐青的心口,展奕蔷把问题留给他思考。
放弃?坚持?纠缠不已的字眼在他的脑海打转。他要放弃爱扬扬吗?
如此自问的同时,脑海浮现的是莫飞扬对他的好、对他的凶、对他的呵护、还有那令他心跳加速的……
在没有遇到莫飞扬之前,他的世界只有单纯的颜色,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自从莫飞扬出现,他的世界布满缤纷的色彩,是他教会了他什么是爱、是他教会了什么是情;对他来说,莫飞扬好比是主宰他精神世界的神(呃…夸张了点)、同时也是一种氧气,令他不敢大过仰望接近的同时,又完全不能或缺。
恍然间,他明白了!他仿佛听到自已心的呼唤——不管在那里,到扬扬身边去。
于是,他下了23年以来最大的决定——
“即使扬扬的爷爷不接受我,我也不会跟扬扬分开。我要去意大利找他!”
抬起泪花未干的脸,斐青以众人从未见过的坚定眼神宣示。其气势令在场三人纷纷侧目——为了爱,像他这种个性天真只会在家洗洗刷刷、从不经外面风雨吹袭、没有任何出国经验的灰少爷毅然下定决心要到遥远的意大利解救被困的情人,这种勇气是值得嘉许的。
可下一刻,令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刚刚还豪情万丈的人说要去意大利救情人的人却抱着自已双膝蹲在地上,一副悲悲凄凄的样子,眼泪叭嗒叭嗒地掉得凶。
怎么回事?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由韩远之上前了解情况“你无端端的干嘛哭?”
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望向韩远之,斐青猛然扎进他的怀里哭得噼里啪啦的“呜呜……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