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不要再看了,越看越不舍得。”郝珊珊在一旁推了推柳绵。
她俩走出房间,来到客厅,见商季儒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报纸。
柳绵走上前,将一副钥匙递到商季儒面前,很细声的说,“谢谢,请帮我交给傲天,我就不去见他了。”
商季儒抬起头,盯着柳绵看了一会,才接过钥匙,答应道:“好的,我会交给他。”
一个本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突然冒出来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Hello!宝贝,我出院回来了。”就在柳绵转身准备离开时,大门突然间被推开了,本应该还在医院的云傲天人未进门,声音先到。
一听这声音,商季儒整个人“嗖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望向门边,心中却有些兴灾乐祸:云傲天现在看你如何收场。而同在客厅的柳绵与郝珊珊则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云傲天的口中说出来的。
当云傲天将门全部推开走进来后,就发现有三个人惊讶地望着他。
“柳绵,你过来了。东西收拾好了?”见到柳绵也在,云傲天顿了一下,神色未变,只是再次开口时语气虽轻柔但已经转为了淡然,刚才的轻挑似乎从未发生。
柳绵没作声,只是看了看云傲天,又转头看了看商季儒,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人是单纯,但并不愚蠢,有些事融会贯通的一想,就昭然若揭,只是她不愿相信,也没法接受,云傲天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不,我不相信,不会的,不会的……”,柳绵突然出声叫起来,似乎站不住的向后退,一直退到沙发的靠背处才停了下来。郝珊珊则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扶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傲天。
商季儒不害怕被人看穿他与云傲天的关系,其实他这个并不那么在意别人目光,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所以,他由始至终都很冷静,只是觉得云傲天将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弄得稍稍复杂了点,需要多花些时间解决而已,但这件事他可帮不了忙,因为有未婚妻的人可不是他商季儒。现在,大家都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因此,他决定将空间让出来,留给云傲天和柳绵,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之间的问题,只能由他们两人自己解决,旁人是无法插手的。
“你们谈谈吧,我出去走走。”商季儒回房拿了钱包、手机准备离开。
“也好,我想同柳绵单独谈谈,你们先离开。”云傲天附和着商季儒的提议,意思让郝珊珊也随商季儒一同离开。
郝珊珊没出声,默默跟在商季儒身后走了出去。
一直到了丽都大厦楼下,郝珊珊才开口对商季儒说:“柳绵很爱很爱云傲天。昨天,云傲天说要同她解除婚约,她就开始哭,伤心得不得了。你是男人,看起来也是个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同一个女人抢恋人,你就不能退让吗?”郝珊珊出于朋友的立场,只能是可以帮一点就帮一点,但愿能说动面前的男人自动退出,也许柳绵还有一丝希望。
商季儒淡淡地瞟了一眼柳绵的这位朋友,很快又收回目光,并不介意她的无礼,很温和的开了口:“爱情是不可能因别人的退让就能得到的,相信你应该不用我教就明白这个道理。相对五年都不能产生爱情的未婚夫妻,有没有我的出现他们也一定不会结婚。你认为我说得有错吗?”若比看问题的透彻性,郝珊珊又怎可能同商季儒比,只是他作为男人,不愿意用这种话去刺激柳绵那种弱女子罢了。
有些话即使是事实,但说出来总是比较伤人的。郝珊珊现在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其实是很了解云傲天与柳绵之间的问题,只是他很有风度,没有当面说出来,否则以柳绵的为人怎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郝珊珊不好再说什么,只匆匆与商季儒道别离开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上哪去,商季儒只好漫无目的在街上晃悠。走着走着,他竟然来到了那间名叫“魅惑”的酒吧门口,他想了想,还是不进去的好,免得又碰到那个以整人为乐的老板,这次不知会下些什么草药,吃不死人,却能整死人,于是,他正要向前走,感觉身后有人袭来,他立即做出反应,抬手向后劈过去,并快速转身,准备使出擒拿手,抓住袭击他的人,可此人的身手也很不错,居然避开了,同时向后撤了好几步,并开口嚷嚷:“喂,喂,我是古悠然的朋友啦,停手,停手。”
争夺(三十三)[强受]
听见叫声,商季儒收住招势,抬眼看去,一个打扮得很前卫的男子,正冲着他叫喊,“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李由,我认识你,你是上次悠然带来的那个男人,不好意思,我当时开了个玩笑,稍稍恶劣了点,请见谅,请见谅。”李由很诚恳地向商季儒不住的道歉。
“算了,我也没出什么事。”商季儒本就是个有度量人,为人也宽和,所以事情既然过了,他也就不会计较。
“你真是个好人,这样吧,今天我请客,你喝的酒全都算在我的账上,进来玩玩吧,晚一点悠然他也要来,今天可是他驻唱的时间,你没听过他唱歌吧,很好听,以前他可是很出名的歌手,可现在他怎么也不肯出唱片了,我只好拉他来驻唱,不过一个月只有今天才会来,很多人为听他唱歌不惜远道而来哟。”李由也不管商季儒愿不愿就直接将他拉进了酒吧,而且不停地游说,还将古悠然拿出来打招牌。
商季儒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热情的人,很新鲜,也就在半推半就间进了“魅惑”。
还不是酒吧正营业的时间,里面人很少,服务生都在做清洁,吧台里调酒师还在擦拭着各种酒杯,为营业后调酒做着准备。
“来来来,给你上点我私人的珍藏。我上次注意到了,你不喝啤酒,只喝白兰地,可见你是懂酒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爱品红酒。”李由带着商季儒来到吧台,很直接说出他的想法。
商季儒很是佩服李由的观察力,那天他可只呆了一会,李由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可见他真是个敏锐的酒吧老板,心细如尘。
但,商季儒没想到的是,李由不是真的有那样过人的洞察力,而是因为他是古悠然第一次亲自带来酒吧的人,并且看他眼光不同寻常,所以他才会被李由特别关注。
古悠然是李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他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古悠然的人了。通过他多年观察所得,他知道古悠然其实更喜欢男人,虽然他从未向古悠然证实过,但他可以肯定,他的推测绝对不会错。
只是,古悠然为人谨慎,处事低调,也从不与男人有感情上的纠葛,所以他一直以为,为了古家的名声,悠然他始终会娶一个女子为妻。但,这个想法被古悠然突如其如的举动给打破了,那天,他居然带了一个男人来他的酒吧,而且坐在那里用无比痴迷的眼光一眼不眨地盯着狂饮的男人,他知道悠然终于动心了,因为那种爱恋的眼神是他从未在悠然的眼睛里看过的。可他感觉得出来,悠然他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很畏缩,于是李由决定帮他一把,悄悄在那名男人的酒中下了“美人醉”,希望借着药物的催化,两人有实质性的突破。谁知,悠然会坚持做正人君子,不肯趁人之危,白白放过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这两天,悠然他不知怎么了,整个人闷闷不乐,李由知道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正在一筹莫展之时,老天居然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在酒吧门口碰到了这个男人,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将其拖入酒吧,为悠然再造机会。正好悠然他今天真的在酒吧唱歌。
古悠然会在“魅惑”驻唱,是酒吧刚开业时为帮助李由招揽生意想出的节目,谁想会成为“魅惑”的一个特色节目。为了避免有人认出悠然,每次他来唱歌时,李由就会嘱咐灯光师将表演台上的灯光调暗,而悠然他也只唱两三首歌,且绝对不接受临时点唱,想点歌一定要提前预约,就这样,五年以来都没人发现每月的第二个星期二晚上在“魅惑”驻唱的歌手阿悠,是娱乐界的金牌制作人──古悠然。但凡这一天,“魅惑”的生意会格外的好,因为光是来听歌的人就快挤爆酒吧了。
李由拿出一瓶珍藏的红酒,给商季儒倒上半杯,轻推至他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商季儒也没客气,端起来看了看颜色,略微摇了摇,之后才浅偿了一口,慢慢让酒液滑从喉咙下去,一会儿,他点点头,道:“果然是好酒,应该是82年Lafite,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有了。”商季儒不吝称赞,并很肯定的说出了酒名以及它的年份。
“行家。只是一口就能如此准确的说出酒名及生产年份,可不是一般喝酒之人做得到的,就连我这个酒吧的老板也没有这个水准。”李由大为惊叹,知道他遇到了真正的品酒高手了。
“对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李由好像想来了,他还不知道这名男子的名字。
“商季儒。”永远都是最简洁的介绍方式,商季儒毫不拖泥带水。
“商?难道是我想到的那个商家,你……是商家的人,不会吧?”李由听闻是姓商的,就很自然的联想到台湾最大的家族。
“若说是,你是不是会立即躲得远远的,不再和我说话?”喝了最喜欢的酒,商季儒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哦,My God,我真是幸运呀,居然认识了全台湾最有名望的家族里的人,应该好好巴结巴结。”李由嘴上说得很狗腿,动作也特别夸张,但实际上人连身形都没动过,仍是坐在吧台里的高脚凳上,一副痞痞的样子。
商季儒觉得李由这人直率得令人很自然就喜欢,他看了太多那种得知他背景后变脸迅速得令人咋舌的人,他由衷厌恶那些人。
酒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表演台附近的位子都被人占了,看来真的是为了听歌而来。
“古悠然什么时候上台?”商季儒不经意问了一句。
“一般都安排在第五个节目,那时人差不多是酒吧营业时间内最多的,气氛会很热烈。”李由听了很快作答。
“他唱完就直接回去,还是留下来喝酒?”闲着无事,商季儒干脆同李由聊起来了。
“嗯,一般为避免麻烦,他唱完就走了。有时会溜达一会再过来,陪我喝酒聊天,反正人多,他换身衣服也就没人注意了。”李由也不隐瞒,停下,看了一眼商季儒,又很小声嘀咕,“今天无论如何也会留下来的,谁让你坐在这里呢!”
商季儒只听到前面那段话,后面一句由于李由刻意放低了声音,加上酒吧里开始变得嘈杂,所以他没听清楚。还好,他也不是一个爱问底的人,没听清,也就不当回事了。
音乐响了起来,节目即将开始了,人们进入了期待的状态,而酒吧也进入了营业的黄金时段。
重金属乐器产生的音乐有些刺耳,令商季儒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音乐,似乎没什么美感,但见其它的人都很兴奋,他想:是不是自己已经与流行音乐脱节了。
实在欣赏不来,他转而神游去了。
直到一阵悠扬的音乐在耳边响起,令他有股熟悉的感觉,才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争夺(三十四)[强受]
悠扬的乐曲,唯美的歌词,耐人寻味的嗓音,深深映入酒吧里每一位听众的心。
商季儒没想到古悠然的歌声是如此熟悉,可以牵动他的思绪,拨动他的心弦,触动了他久远的回忆。
曾经,当商季儒还处于青少年时,他很喜欢一位名叫Rain的男歌手。
Rain出道时间很短,年纪比他大上三四岁,一共出过八张专集,在他最红的时候引退了,至此从歌坛上消失。
Rain是一个很有才华的歌手,他出的八张专集中的绝大部分歌曲是他自己创作的,而那些歌似乎是在传唱他的心灵。在商季儒听来,Rain的歌,每一个音符都是他灵魂深处的呼声,因此,他歌曲才会打动人心,带给人震撼。从他的歌曲中,商季儒仿佛听到了一个被压抑的灵魂正在努力寻找解脱的呼喊声,而音乐就成了他用来宣泄和表达内心寂寞的最好方式,所以Rain的歌很空灵,很纯净,同时也很孤独,就是这种感觉深深吸引了他,令他着迷不已。
由于歌而喜欢上唱歌的人,进而开始关注,然,越是关注就越是喜欢,从歌到人,从人到歌,他越来越喜欢,对Rain的喜欢也就在不断追寻与关注中渐渐变了质,令他放进了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感,绝对不同于单纯追星族的狂热。
当Rain宣布退出歌坛的那晚,年轻的商季儒难过极了,一个人喝了一整夜的酒,并不是想灌醉自己,而是用这种方式来排遣心中的失落感。还好他有极深的修养,人又内敛,以至在人前他从未表露过伤心的情绪,家人也从不知道淡然如他也会有追星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再难受,他将Rain的唱片全部锁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听过。
人渐渐长大,他也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深藏于心中,时间久了,他也就不愿触动那份记忆。
然而,今天他又听到了Rain歌声,虽然已经过了多年,但属于Rain的声音却从未在记忆中消失,歌声仍是他记忆中那样纯净与孤独,令他变得很激动,靠坐在吧台前,手紧紧的握住酒杯,眼睛牢牢盯住台上那个手持吉他,轻唱歌曲的身影。
今天,阿悠唱了三首歌,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他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后台。
商季儒还在震惊当中,他不敢相信,他又见到了Rain,听到了他的歌,而那个人竟然是古悠然。
当年,Rain坚持不开演唱会,不用真人的照片作唱片封面,而所有关于他的报导都只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清楚人的面孔,所以他除了知道Rain是个男人以及大概的外形轮廓外,具体他长什么样并不知道,唯一能分辨他的方法就是他的歌声。
所以,当他听到古悠然在台上唱歌后,可以很肯定那个声音就是属于当年那个激流勇退的Rain的。
人潮因阿悠的离场渐渐散开,虽然酒吧里还是很热闹,但气氛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浓烈了。
商季儒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转过身,面向吧台,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递给了李由,示意着再给他倒一杯酒。
李由看了看商季儒,没有出声,默默地向空酒杯中注酒,但他感受到了商季儒的情绪波动很大,应该在是听到悠然的歌以后,他不明所以,可也没问,因为他和商季儒到底算不上很熟。
接过倒了酒的酒杯,商季儒静静的喝着,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似乎沈入了思绪当中。
古悠然换了身衣服,晃了一圈,来到吧台,他今天一上台就看见商季儒坐在吧台边,这个发现令他暗暗一喜,所以一等歌唱完,他就迫不急待的下台换装,然后得空遛出来。
“给我一杯清水,加片柠檬。”一到吧台边,古悠然立即向李由要喝。
接着,他正要侧身同商季儒说话,谁知,商季儒却站了起来,用着不同以往的急切对他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古悠然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很认真也很急切的样子,没有问什么,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商季儒拿出钱包准备付账,却被李由给拦住了,“我说过我请客嘛,不要同我争了。”李由说出了刚才的承诺。
“好吧,下次再来光顾。”商季儒也不再推辞。
之后商季儒与古悠然一同离开了“魅惑”。
找了间日式的餐厅,他们要了一间包房。商季儒一直喜欢日本餐厅的清静,所以直接带古悠然来了这里。
等服务生将全部点餐上好,关门出去了,古悠然才开口问:“这么急,有什么事?”
商季儒没接话,而是盯着古悠然,目光中有着深深的热切,并带着一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