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筒?开电筒不就暴露行踪了吗,还是给我吧。”
“九,我有点害怕,这里好黑……”
“黑有什么好怕的。来抓着我。眠亦。怎么样,走哪边?”
“跟我来。拉着我的手,咱们别走散了。”
“我们回去吧,这里好黑啊。”
“好不容易有机会溜进来,就这么回去太没意思啦,没事惜纱,你走中间。”
“左拐以后右拐,应该到了吧?”
“是这个吗?”
“应该是的,看形状和海报上的一样。”
“终于看到了啊。真漂亮,这么么多年了还跟新地一样!”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九,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不会吧?诶惜纱你看,这里应该是你家的位置吧?”
“九,我也听到声音了,是不是管理人员来巡逻了?”
“……赶快躲起来!”肯定要记大过处分的!”
“我们回去吧,看也看了,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要是被查寝的人发现的话……”
“溜进来也不容易,再看一会儿吧,九你觉得呢?”
“我也想再研究一下,惜纱我们再留一会儿吧!”
“嗯,可是……”
“海报上说这次出土的文物就数这个最神秘了,惜纱你看,我们现在在这里,过去这里好像很荒凉……有行军线,那个时候打过仗吧?”
“好象是的。”
“解说书我也买了,昨天我看了一个晚上,据说被翻译成了现在我们的地图记号,看到真品还有点难懂啊。看这里,这个岛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们国家了。”
“那个时候似乎还列为疆土的一部分,哎哎,好象有打仗是不是?”
“书上也是这么说的,海战吧。”
“真是地门票干嘛买那么贵啊,解说书上也给了图,又不是不给人看。”
“眠亦,你有没有感觉起风了啊?”“有吗?好像……有点,哪里没关窗子吧?”
“我也觉得有点冷,这不是夏天吗怎么……”
“啊!地图……地图!”
“什么?”
“天啊出什么事了!”
“赶快走!”
第十四章:负心人
夏天第一阵蝉鸣的时候,也是祖孙三人踏上返回京城的路途的时候。
晏太师的信写得龙飞凤舞,一看就是激动万分地要告诉妻儿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地想要全家团圆。晏娘子一边念给儿子听一边摸眼角,却没注意到儿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开心。
两天的马车就回到了京城,和大征复辟的时候满目疮痍不同,大胤的军队严守不祸及百姓的命令,将所有的叛军势力团团围在了皇城附近,一直到最后叛军残余力量投降,都没有让他们有机会和其他州府联络,而在各个地方,京城的胜利传来后,各州州牧也相继进京道贺,以表忠心。晏逆昀带着娘和儿子进入城门的时候,京城的大街小巷如同过年一般喜庆。
“太好了……一年就打完了。”晏娘子喜难自禁,抱着丹钦一路跟着放鞭炮的人跑。
“娘。”晏逆昀追上他们。
“娘,别告诉他我回来了。”
晏娘子一下收了笑容,反问:“为什么?”
“我不想再被他捆住了,”晏逆昀说的时候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既不可能像爹一样做一个大臣,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地在宫里做脔童……”
“脔童?砚朝是这么告诉你的吗,啊?你为什么现在才跟娘说啊!”晏娘子激动得抓着他地肩。眼里要喷出火来。
晏逆昀赶紧解释:“不是他说的,但是……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呢?”
在晏娘子黯然地转开头时,晏逆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娘。我想回济州那边去,丹钦留在京城有你和爹在应该不会有事,他很健康,我想砚朝也舍不得伤害他。那个孩子……实在是不忍心把他扔给别人,我想去陪他。”
“……也好,”晏娘子故作轻松地一笑,“等你爹辞官还乡,我们过去找你们。那孩子我都还没见过,真不是称职地奶奶。”
“那记得跟爹说,我回来的事别让其他人知道。”
复辟的闹剧短短三年,大征的余孽还来不及搜刮民脂民膏就被赶尽杀绝。
唯一的创伤在后宫。
正如晏太师一年多前的信中所言,后宫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上至太妃下至宫娥,无一不遭荼毒,躲在孤岛上几十年,心心念念要报仇雪恨的大征后裔以及复辟功臣几乎夜夜笙歌,每天留宿于不同地床榻。
镜水砚朝推开上书房的雕花木门。吱呀的声响仿佛夹断了中间的三年时光。自己没有离开过,这里的一切也不曾被别人的手沾染。
还来不及整理,书案上堆放着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卷,自尽的大征皇帝的尸首也还在大殿正中央,一股腐烂的臭味四处弥漫。
“皇上,要不……把上书房迁一个地方?”英珏掩着鼻子。
“不用。”
“可是反贼……”
“朕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是,卑职逾越了。”
“你说地也没错,这里暂时是不能用了,让人把得贤殿整理出来,暂时到那边去。”
“是。”
平叛是结束了。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怎么给天下一个交代,自己干什么去了,后宫里的女人要怎么处理。太后的事情要怎么解释,以及种种。
皇宫里打整得差不多以后,顾鼎舟和晏太师两位主要功臣被召到得贤殿,一番君臣间的寒暄客套结束后,将重点集中在了镜水砚朝一直思考的几个问题上。假设说太后确实是大征的奸细,那宜斓的身份就变得更加可疑,且不说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真实的身份,她是不是先帝的后代也待考证。
“不如这件事。就这么圆过去了。太后不论真假都已经在去巢山地路上行踪不明,至于宜斓公主。皇上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把她远嫁他乡,既能有所利用又不被人察觉。”顾鼎舟如是建议。
镜水砚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这朕也想过,可是大征的毒牙居然潜入皇宫那么多年,仅仅是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皇上,老臣也以为顾大人的方法最好,这件事公布出去对先皇的名誉只损不利,皇上也会沦为笑柄,依老臣看,乌珍此次退兵对取胜有着至关重要地作用,不如将公主嫁过去,一来正室公主能表达我大胤与乌珍友好的诚心,二来也可以与乌珍形成牵制假象,对将来时大有裨益的。”晏太师也道。
提到乌珍,镜水砚朝不由得想起姝缇,自己回到皇宫至今都还没有详细询问后宫的情况,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作为后宫之长,肯定遭尽欺凌。
“便是如此吧。”
“皇上,此次之事对外如何解释?”
“只说早有料到大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一举将其拔出,”镜水砚朝按了按眼皮,“后续的安抚工作,还要有劳两位爱卿了。”
顾晏二人齐拜:“能为皇上效力,是臣的福分。”
“嗯,朕还有一事要和二位商量。”
堂下两人都猜到一定是为了后宫中的诸多宫人,对视一眼交换了意见,依旧是顾鼎舟出面:“皇上,此次动乱不能不说动摇了民心,臣有一个建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爱卿但说无妨。”
“臣建议。放还宫娥三千,适龄地配发银钱各自回乡嫁人,待天下安定后再行征选秀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话正中镜水砚朝下怀,他立刻抚掌:“爱卿此言有理。”
晏太师也便上前,补充二人讨论地后半段:“巢山行宫也不能无人看守,皇上可将必要的人遣送至那边,待皇上再有去地时候,也有人准备。”这一番话针对的已经是宫中那些遭凌辱的嫔媵,放在身边心里别扭,却又不便放还。不如也放逐到他处。
镜水砚朝喜上眉梢:“就这么吩咐下去。朕还要大赦天下,以宽民心。”
“皇上圣明。”
其实顾晏二人的意见镜水砚朝早就这么盘算好了,只是又自己直接说出口,史书上记载极为不当,好在两人都是两朝元老,顾命大臣,都是深知人君心中事的人,私下商量好了,再将这三个人都清楚的办法由他们说出来,既能显得做皇帝的广纳贤言。又能显得做臣子的尽忠尽责,还能将事情不着痕迹地解决,一石三鸟。
几日后,晏太师又被单独召进宫,为地,自然是他那个依旧消息不明的儿子。
“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几日后朕要封赏这次平叛中有功之人,他再不回来可如何是好?”镜水砚朝愁容满面。
晏太师心中倒是不急,儿子当然是回来了,只是不想见自己面前这个人而已。于是说:“皇上。昀儿早先写信回来,经拙荆解读,昀儿恐怕暂时回不来,请皇上不用在意。事情办完他自然就回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大征已经被铲除,他还有什么事办不完的?他只身游说三国,为朕争取到了无外患的条件,谁的功劳能有他大,他若不回来,这封赏大典如何进行?”镜水砚朝很是怄气,他也知道晏逆昀只是不想见他,却不能将这个意思明白地抱怨出来。
“昀儿的意思。是请皇上不用管他。不要告知其他人他的所为,”晏太师听镜水砚朝满口国家功劳。原本还存着劝儿子别斗气的心思也分毫不剩了,只为自家儿子摊上这么个无情的皇帝叹气,“昀儿从来也不是做官的料,皇上有心赏他,老臣带领这份心意也就够了。”
“这个家伙!”
君臣二人心想着同一个人,却有着完全不一样地感受。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晏逆昀还有更深的用意,就藏在他回来那天对晏娘子所说的话当中。
“我虽是大胤的臣子皇上的奴才,却实在是看不惯他提到昀儿时候那个态度,唉!”回到家中晏太师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又叹又怒。
晏娘子哄着昏昏欲睡的丹钦,没好气道:“你做了那么多年太师,才知道他是那样一个人么?”
“我、我怎么能知道其他的?”晏太师好不冤枉。
“清妃不是你替皇上挑选的人吗,她总会传些话出来吧?”
晏太师直拍头:“你和昀儿回来之前,谁不知道皇上极少临幸后宫!再有抱怨无非是皇上冷漠,谁能想到他对……唉!招惹不起啊!”
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晏逆昀转头看了一眼爹:“爹,他只不过是拉不下面子在您面前说而已,要说无情,这罪名恐怕是我的。”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爹,就算是皇上,对不起你就是对不起你,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晏太师也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
“不是,爹,我没替他说好话。他问您至少证明他不是没把我当回事,倒是我,铁了心不会再见他了。”晏逆昀搔搔鬓角,端起茶杯灌下一口水,又说:“我之所以回来了却不想见他,和上一次不同,我要走自然是要走干净,要他那些封赏什么地有什么用,我要是领了这赏赐,就真的只是个君臣关系,那还不如不要。”
晏太师无言,直捶手心。
“还有,如果一个从后宫里混出来的人成了平叛的功臣,他以后也会很为难吧?”
这一点太师夫妇还真没想过,一时间说什么也不好。
“封赏结束,爹,您告诉他,我不会回京城了,以后也不会再烦他,让他好好做皇帝,该纳妃地纳妃,该立后的立后,丹钦要是将来不能做太子,麻烦把他还给我。”说这话的时候,晏逆昀没敢看着爹和娘。
丹钦呼哧呼哧地睡着了,一家三人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许久,晏娘子突然苦笑:“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要向眠亦讨这个药,司晨一个还不够吗……”这话,丈夫和儿子都没有听到。
封赏大典如期举行,包括六个州牧在内的所有早期谋划者都官升一品,英勇作战者授衔封号,士兵家属给予补偿,受牵连地区予以减赋税。同时镜水砚朝宣布大赦天下,同时放还宫女三千人。多举并出,百姓皆赞。
“什么叫不会回京城,什么叫再也不会烦朕?”
镜水砚朝一掌拍下去,震得笔架都倒了。
晏太师只躬了躬身:“拙荆是这么告诉老臣的,具体的原因老臣也不清楚。”
居然狠心到完全不回来,为了一个孩子居然狠心到这个地步!
镜水砚朝冷笑一声:“不回来也罢。太师,丹钦也是时候该回到宫中了,让尊夫人收拾一下东西,送他回来吧。”
“是。”
天生失明的次子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和哥哥完全相反,竟是活生生将原本如胶似漆地两位爹爹逼上了分道扬镳之路。
“诶,昀儿,那孩子叫什么名字?”近几日晏逆昀就准备返回鲛人岛,晏娘子想给小孙子做一些小东西,闲着没事就拖儿子一起晒太阳。
“娘,你明知道我不识字。”晏逆昀啃着鸭梨心不在焉地说。
“那你好歹是他爹爹,就不给他取个名字?”晏娘子嗔怪。
晏逆昀笑了笑,道:“岛上会有人给他取名,叫什么都好,只要不姓镜水。”
晏娘子叹了一声,低头狠狠地纳鞋底。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谁都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又是那个意外地人再次出现,一潭本已平静的水再次泛起波澜。
第十五章:跨越时空
“爹,娘,你们还是别送我了,万一被发现不好交代。”
后门外,家丁已经把行李搬上了马车,等到了湖州境内家丁就会返回,晏逆昀将按照袁司晨以前说过的路线一直到济州靠海的乙店去,每隔一个月月初会有人过来卖紫菜,让他捎个话,把孩子带过来就行。
晏太师表情很不悦:“送自己儿子出门还有不能交代的?”
夫妇二人坚持要送他出城,晏逆昀又坚持不答应,怕什么时候被人告密自己回来过,欺君大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如此磨蹭了很久都达不成统一意见,三个人僵在门口。
“你要去哪儿?”虚掩的后门突然开了,袁司晨跨出门槛。
“咦?”晏逆昀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回去了吗?怎、怎么……”
袁司晨向两位长辈行了礼,神情严肃:“出了点事,想回来问问,刚进门的时候管家说你们都在后门外面。方便问吗,出了什么事?”
晏太师苦笑着直摇头:“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走不了了,到里边儿去说吧,站在这儿给人看见。”
四人来到书房,上齐了茶和果品,晏娘子开口问:“司晨,你说出了事,要紧吗?”
“要不要紧,我也说不准,”袁司晨说着,从怀里将折得整齐的黄布取出来,“姑姑,这是我们临行前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