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让人诟病的还不只如此,捕风捉影乱造谣,只瞧个线头就自动变成披风,明明没有的事经他们一说马上就会变成花边新闻,像之前清海林老板退休买别墅却变成和女明星周出金屋藏娇什么的事件,就是他们两夫妻透露给记者的绯闻,你说,你若是当事人,会不会气死。”楚楚握着拳头气呼呼的说。
“好了!好了!休别生气,世上人百百种,可说是无奇不有,喊多'狼来了!'以后信用一定会被质疑,我们相爱同居这件事本来就是事实,模糊一点说,我们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好朋友,也没偏离真相,就算被乱传,不至于太离谱,你就别担心了。”齐笙很了解楚楚在担心什么,不过他们两个要怎么爱、在家要抱在一起怎么滚,根本与他人无关。
“笙,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太乐天了。”楚楚无可奈何。
“是是是!等我们逛完回家,我一定马上练习如何担心你。”齐笙戳戳楚楚的脸颊。
“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明代有个很有远见的刘基先生,他在文章中写过一句名言,“谗不自来,因疑而来。间不自人,乘隙而入。”这段文字的流传证明了他确实不是闲来无事胡乱瞎说,因为数百年后世上真有一票因流言遭害的人。
齐笙把楚楚的远虑当成马耳东风,殊不知有时楚楚乌鸦得很,好的没有坏的全中。
隔天,美好的星期日。
沈家爸爸因为大老板们的固定聚会,所以没去打小白球。
当大老板的人除了会管理员工之外.也是必须辛苦作功课的,做生意这门学问不只包括书本上的理论,还要经营人际关系,捕捉有力情报,拥有良好的外语沟通能力,更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所以这种聚会刚好满足一切需求。
为了方便,他们的聚会场所是在五星饭店的会议室举行,通常会中都有安排演讲或是专题讨论并非只是聚在一起吃吃饭。
演讲或是专题讨论结束后,等待用餐的时间就是他们的闲聊时间。
大老板们三三两两交换情报、讨论时事、研究美食…话题五花八门,沈爸爸自然也在自己的老友群中。
“对方吃定你公司,是你要出来说话,就像小孩被外佣虐待,做家长的一定会向中介申诉讨回一个公道。”今年刚喜获金孙的林总裁三句话不离自家宝贝。
“说得是,当老板的自己不出面,还能叫谁帮你出面,人家看你宅心仁厚占你便宜,一次你觉得不好意思提,两次你当无所谓,老是把他当小孩子宠,慢慢养大他的胃口,以后怎么吃得消。”王老板也直点头。
内外孙加起来都已能开一家托儿所,却仍宣称要“活到老,做到老”的王老板,仗着数十年的从商经验当后盾,再怎么难搞的突发状况都遇过,任何疑难杂症都能摆平。
“可是闹僵了总是不好,大家都是在相同领域作生意,早晚会碰头。”在竞价时被对手公司恶意抹黑而吃了大闷亏的陈老板苦笑。
“唉!就属你脾气好,要是我遇上这种事,早就气爆了!不说了不说了,省得回去被孙子嫌皱纹又多好几条。”林总裁无奈地笑。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笑了。
“你说孙子说得那么高兴,真是羡慕死我了。”一想到四个骄儿都未传出好消息,原本还笑着的沈爸爸变得有点泄气。
“哈哈!沈董何必羡慕,听说大公子的好事近了,何时能收到府上的喜帖啊?”小道消息向来灵通的陈常董笑道。
“真有此事!,我这个当爸的都没听说,该不会是八卦杂志瞎说的吧?”沈爸爸眼睛为之一亮。
“八卦杂志也不完全都是瞎说乱报,像我家老大不爱出头,花边新闻也少,好不容易有点动静了,闹了半天却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直到小俩口决定结婚了,才跟家里承认对方就是杂志报的那一个,差点忙得全家人仰马翻,大公子大概是想等稳定下来,再跟您报告好消息。”上个月才娶媳妇的张老板凑过来分享经验。
“沈董啊!甭说大公子的喜事近了,你家三公子不是早就有对象了吗?何时要让我们沾沾喜啊?干脆一起办来个双喜临门好了。”林总裁笑嘻嘻地问。
“对对!就算小三婚不能在这里结,宴客还是要的,若他说不办的话,就告诉他说王爷爷喝不到他的喜酒所以要打他屁股。”王老板跟着说。
“小三和他男朋友大学都还没毕业,说定下来是太早了。”沈爸爸皱起眉头叨念,“还是再过几年,等他们步入社会有工作再说。”“看不出沈董对小孩的要求还真严格,不过,以后有个那么厉害的半子帮忙,沈董可就轻松多了。”张老板说。
“托福托福,还要请大家多照顾。”沈爸爸虽不明白为何张老板会认识赵子龙这个年轻小伙子,不过既然是赞美,他当然也是笑着应酬。
“不如找个日子带出来,多让我们认识认识,也好拉他一把。”很喜欢帮忙居中牵线拉生意的王老板提议。
“这个年轻人可不简单,在阳欣的工作一辞马上和吕委员的长公子合资创业,现在委托理笙行销的单子都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说有多热门就有多热门,名声可是响当当,听说汤董当初就是因为儿子留不住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气得差点住院呢!”陈常董用下巴比比站在汤夫人不远处的汤董事长。
“四海的电冰箱广告就是委托理笙做的,那只躲在冰箱里的大企鹅我家小子喜欢极了,每次一看到都嚷着要买冰箱,我一直以为理笙的老板是吕委员的长公子,还特地请委员吃饭当说客,原来理笙的老板不是他,帮帮忙吧!沈董,先帮我这边疏通疏通。”林总裁说。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觉得不对劲的沈爸爸诧异极了.“你们说的'他'到底是谁?”“我们在说的'他',就是小三的男朋友,打从一开始谈论的对象就没变过,怎么会不知谁是谁呢?”年纪最长的王老板前天才收到身体检查报告书,确定自己没有老人痴呆症。
“不,不对,我明明记得没听赵子龙说过他已经有工作,更别提是以未毕业的学生身份考进老汤的阳欣里做事,若此事为真,何必瞒着我?”沈爸爸完全否认。
咦……!'
在场的大老板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在谈论齐笙吗?怎么跑出个赵子龙来?这鸡同鸭讲的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七章
“我说……沈董,你是不是联想错人了?”林总裁找到比较合理的解释。
登上大位的代价就是必须日理万机,年轻的时候还好,一旦上了年纪,记性就像沙漏一般,除了家人、老友和身边常见的亲近幕僚,人名和长相时常会有兜不上或是选择性地遗忘其一的状况,像他昨天与厂商代表见面时,明明有见过也知道对方是谁,一握手却怎么也叫不出名字,最后还是机要秘书偷偷在文件的小角落上提醒他,他才躲过当场出糗的尴尬。
“怎么可能!”沈爸爸说。
任何事都可以弄错,唯独关乎宝贝楚楚这件事,他绝不容许有丝毫错误。
“在说什么呀!大伙儿的表情这么凝重。”汤董事长挽着夫人悄悄走过来凑一脚。
“老汤,我跟你多年交情了,你的记忆力又是一等一的好,我问你,你公司里有个叫赵子龙的员工吗?”沈爸爸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表情看着他。
“赵子龙,这名字很特别,每年新进员工招考进来的人数也不过十个,若有的话我一定知道,可是我没印象有叫这个名字的员工啊!怎么了?”汤董事长完全一头雾水。
汤家的阳欣是业界以“最难考进”出名的公司。
让新人进不了的主要原凶,就是因为公司待遇、奖金、股票分红、员工旅行……等等福利极佳,员工只要一进去就一定待到退休才含泪离去,再加上近年来高层并没有新设分公司的计划,阳欣的员工数少有大变动,每年退休或因故离职的员工寥寥无几,出缺要增补的数量相形也就那么一点点。可是每年都有大批学生毕业要找工作,只要有机会,就算会抢破头也都要去挤一挤,阳欣人事部办理对外招考时,报名文件收到手软甚至堆得满地已是见怪不怪的名景。
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录取率当然超低,光是笔试一关就必须刷掉四分之三,连闯五关最后有幸接到面试通知的人也不必高兴得过早,阳欣的古怪传统还在最后面,凡继承阳欣者都要严守阳欣创立者的遗言,最后一关不但是要董事长亲自面试,旁边还坐着由前任董事长夫人亲手训练出“好眼力”来的董事长夫人,若是董事长夫人觉得应试者与公司的磁场不合,就算董事长再怎么力保都没用,一样是“谢谢!再连络!”所以,身为阳欣最高决策者的汤董事长对旗下的员工不但无一不识,甚至凭着他过人的记忆力,还能一见到人就知道员工的学经历、在公司担任的职位还有服务年资。
“看吧!我就说不是他,你们一定是弄错人了。”沈爸爸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以为自己未老先衰,突然老人痴呆起来,居然连小楚楚的交往对象都搞错,幸好搞错的人不是他,不然他岂不是糗大了。
“老汤,齐笙是从你那边辞职的没错吧?”王老板像见到救星一样急问。
“是啊!一说到齐笙我就不得不佩服,明明升官加薪不成问题,却宁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条件而挂冠求去,反观我的笨儿子,长这么大了居然还要我帮他收烂摊子,气得我真恨不得叫他找一面墙跪着面壁去。”汤董事长点头叹道。
“要是抢先一步收齐笙当干儿子就好了。”讲话直爽的汤夫人忍不住插嘴。
“?”沈爸爸又陷入云里雾中。
“别装傻啦!老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怀楚的运气还真是好到令人羡慕哪!”汤董事长羡慕不已地说道。
装傻?他要装什么傻?他有什么傻可装?
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是一副“你知!我知!大家知!”的模样,仿佛这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独独他还搞不清楚状况。
“沈氏三公子和理笙的负责人已经交往多年这事,可是目前业界最火热的八卦呢!”不知是谁补上了这一句。
这句话,正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完全超出沈爸爸CPU理解范围的句子,造成大脑处理系统一阵混乱…脑海中,赵子龙的大头照上被红笔打了个刺眼的大叉叉!
他的宝贝楚楚身边的男人不是赵子龙,而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个姓齐的是哪来的鬼!?
交往多年是多少年?他和楚楚交往是哪时发生的事?
混蛋!他才不承认!
越想越生气,沈爸爸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回家。
他只要一想到家里发生这种天大的事却投人告诉他,他就想发飙。
进门看见大儿子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在客厅看报纸,他肚子里的火就烧得更旺盛,要不是陈老板告诉他沈氏也是理笙的客户,他还被蒙在鼓里。
小三被理笙的负责人拐走,老大怎么可能不知道还和理笙有往来?
混蛋!小三是混蛋!老大也是混蛋!他家居然出了这么多混蛋是要气死他不成!?
沈家的客厅是挑高两层楼的设计,不但一扫压迫感,光线也更为充足。
下意识发觉有什么大难将要临头,看报纸看得入迷的沈怀顼突然头皮一阵麻栗,开启侦难雷达,他抬起头。
门口,他的老爸,看起来像是电影里黑道份子要找仇人干架的模样。
“爸,你…”回来了。
“不要叫我!好你个小兔崽子!今天你不给我交待清楚,我就跟你没完。”一道抛物线配合着吼声从沈怀顼的眼前划过后坠毁,那摔得支离破碎的东西依稀看得出是放在门边的落地青磁花瓶。
“到底是怎么……”沈怀顼站起身一脸疑惑地问。
莫名其妙成为第一个箭靶,沈怀顼压了压被吼得开始发疼的太阳穴,他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惹得老爸久违的暴走模式全开。
“我在气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好!很好!你以为我老了就管不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吗?”沈爸爸的怒吼声响遍了全屋子。
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年轻时也曾以一敌百,这火爆性子一路跟着他不弃不离,巨商之路多艰难,不只需要精准的眼光和以小搏大的豪气,白手起家的他靠的还有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与连命都不要的干劲,当年要不是为了爱妻一头栽进商途,今天的他肯定是名声响亮、雄霸一方的黑道老大。
“爸,你先别生气…”“家法呢,沈家的家法放到哪去了?”就像电影中的酷斯拉再临,沈爸爸气呼呼的踹走眼前所有挡住去路的东西,小椅子、矮茶几、古董屏风…无一幸免,凡走过必留下疮痍满目。
“爸!”沈怀顼急忙指挥在一团乱中还算镇定的管家先把易碎品搬走。
他不是心疼客厅里的东西惨遭毒手,东西坏了再买就有,家里的东西总要偶尔汰旧换新才不会淤积过多秽气,他担心的是父亲的身体。
再这么放任他老人家闹下去,就算不爆血管也会伤到脚。
“这是在闹什么?”听到像是有歹徒进屋的吵闹声,沈妈妈从二楼约半个人高的玻璃围栏后现身。
“问你的好儿子去!”沈爸爸抬头怒道。
哼!别说家法,他连根扫把都找不到,真是反了!管家也是个老混蛋!
沈妈妈疑问的望向正要把立灯移开的沈怀顼,被点名的沈怀顼则回了个“我什么都不知道,问我也没用”的无辜表情。
再回头一看丈夫居然在拆椅脚,事不宜迟,无暇顾及优雅与否的沈妈妈立刻拔腿从二楼跑下来。
这死老头子!居然拆她的宝贝古董椅,简直是吃熊心豹子胆!
“你这样……妈肯定会很生气的,爸,我们有话好说嘛!你又何必…好好好……全听你的……全听你的……”看见父亲又踢又踹又砸地毁了椅子后直接拿着椅脚转身朝他逼进,沈怀项一边举双手投降,一边往后退,他已经想到那些像鲨鱼投胎、一闻到血腥就全扑上来的记者会下什么惊悚标题。
“豪门惊传家暴事件!”、“沈氏父子反目成仇!” ……
啊啊!饶了他吧!他一点都不需要上社会版搏版面啦!
“给我住手,看看你这什么样子,儿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能用说的,非要动手不可,儿子是我生的,要打先打我好了。”沈妈妈朝老公身前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