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好娘攻————葛楚

暂时客串了一把日漫人物的娘攻和白展宁，此刻正在离大部队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闲逛着。今年的早春多雨阴冷，难得有个出太阳的好天气，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摊成被子拿出来晒晒。白展宁像所有的喜光植物那样，脱去厚重的冬装，眯着眼晒饱了春光，越发动人起来，看得娘攻心里痒痒的。

白展宁心情大好，一回头看见人妖伸出来又来不及缩回的手，脸上笑意更浓。切，死人妖，笑那么恶心，谁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吃，哼，就是要让你看得见吃不着～白展宁一时起了玩心，脱掉外套不说，还扯掉了娘攻给他织的围巾，拿个手套装模作样地扇风说：“走得热死了……”

咕嘟——周世彦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心里想的是丢脸太丢脸了，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白展宁露出的脖子那里乱瞟。那秀气的下巴，匀停的颈项，还有诱人的锁骨，在绒线衫的领口若隐若现，让视线禁不住想再往下深入，深入……“哈啾～”白展宁的喷嚏总算让周世彦从幻想里清醒了一点。再看看恋人一脸促狭的笑容，娘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样子有多傻。

不过这个喷嚏听起来可不妙，周世彦板起了脸，一言不发地拉过白展宁把围巾又围了上去，再给他把外套也套上。白展宁眨了眨眼，怎么了，人妖居然生气了，难道刚才玩过火了？白展宁吐了徒舌头，服软地伸出手去拉住娘攻。结果周世彦一摸到他手冰凉，先是史无前例地瞪了白展宁一眼，然后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白展宁意思意思地挣了两下，娘攻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往人少的地方走。白展宁看了看情况，知道人妖没有生气，只是怕自己冻着了，也就随他拉着不放了，脸上却一层层地漫起了红云。

两人默契十足地钻些假山树丛之类的地方，十指交扣，偶尔交流一个微笑都觉得幸福得冒泡。白展宁正全心体会着爱情的美好，却被冷不丁传来的一个声音吓得全身发冷，立刻抽回了手。“宁宁？”一个中年妇人从转角后面走出类，又惊又喜地唤着白展宁的小名。

娘攻正疑惑白展宁的转变，妇人已经几步走到了白展宁的面前。都不用等白展宁有一点颤抖地喊出“妈妈”两个字，周世彦已经从两个人相似的眉梢眼角看出了端倪。娘攻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设想了那么多可能的情况，却偏偏没有眼前这一种。

第十八章：西湖偶遇白娘娘（下）

西湖边某茶楼包厢里，娘攻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全都装模作样地端着茶杯品茶。另一边白展宁和白妈妈轻轻声地讲话。原来白妈妈的单位组织踏青，因为是杭州附近的小事业单位，所以就选了不少景点用不着门票的西湖来逛逛。可巧，碰上了逃课出来玩的白展宁。

白妈妈虽然在单位里只是个文员，可在家就是一把罩，把白家两个男人管得服服帖帖。除了一开始见到儿子的惊喜之外，白妈妈第一句话就让白展宁彻底！菜：“你周五不是有课吗？怎么，才大二就学会逃课啦？”不学乖，你的课表不是让妈妈我复印过啦？

蒋西看了眼吴迪、大何，用眼神无声交流：逃课算什么？大学必做三件事——逃课、被当、谈恋爱，这小子肯定做不全～

吴迪镜片一闪：想死是吧，告诉他妈他已经做过两件了，就剩挂科没做～西西公主不甘心被呛声，又不好在白妈妈面前乱来，只好气哼哼忍回肚子里。娘攻一门心思全扑在猜测白妈妈和白展宁的脸色上，完全忽略身边员工的内讧。

那边白家母子终于结束了对谈，白妈妈笑眯眯地对周世彦说：“这位就是宁宁打工地方的老板吧？您贵姓？”

丈母娘开口问话，态度又这么客气，娘攻腿肚子抖着站起来回答：“我姓周，您叫我小周就行。”

白妈妈眼含赞许：“小周是吧，这么年轻就开了连锁饭店，真能干啊～我们家宁宁啊，学习还可以，为人处世什么的就很一般，你多教教他啊～”

周世彦先是一愣，联盟1号什么时候变成连锁饭店了？一抬头看见白展宁拼命冲自己眨眼睛，娘攻心里一阵泛苦，脸上却依然含笑回答：“还好，只是小生意，都是父母打拼，我只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而已。”原来不只是我拿不出手，我的酒吧我的事业对你来说都是不能明说的东西是吗？

周世彦一句话说完，大何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假，太假了，周娘攻要装商界精英，还是年轻有为又谦虚谨慎型的，真是猴子穿西装～

白妈妈更加高兴了，儿子的这位年轻老板虽然看起来嘴上无毛，不过讲起话来还是挺有板有眼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结婚了，否则可以介绍给宁宁的表姐～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白妈妈满怀希冀地开口：“小周，你有女朋友了吗？”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下～

周世彦的苦笑差一点浮到脸上，看到白展宁假装没听见扭过去的脸，娘攻深吸了一口气回答：“还没呢，我自己的事业刚起步，怎么好让女孩子跟着我受苦啊？”

白妈妈越发满意：“小周老板真是谦虚啊～宁宁啊，好好跟人家学学啊！妈妈跟同事约好了晚上去逛商场，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

吴迪拿过车钥匙去送白妈妈，剩下蒋西和大何跟着闷闷不乐的男男情侣回到了宾馆。白展宁在房间里呆看着窗外，突然冒出一句：“刚才我妈明显就是要给你相亲，你干吗还说自己是单身吗？”你只要说你有朋友了，一切不就解决了？

周世彦笑笑，抬起头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那我还不如直说我喜欢男人，开的也不是饭店而是酒吧，这样就彻底打消她念头了不是？”

“你是什么意思？”白展宁听出了不对劲，站起来看着周世彦：“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不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周世彦耙着头发，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那种情形下，一点点小谎言是人的正常反应，算不得什么。”

白展宁从未见过这样的娘攻，一直以来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脸现在风雨欲来。就像外面的天气，早上在路上还是春光明媚，现在竟然响起了春雷。

他等了半天，周世彦终于憋出来一句：“我也许真的想得太美，毕竟，要你的家庭接受我这样的人很难。”娘攻沉重的声音，一点一点飘进白展宁的耳朵里。我这样的家庭，你这样的人，什么意思？

周世彦在白展宁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压抑着胸口的酸涩：“白展宁，我很喜欢你。可是你有多喜欢我呢？”顿了顿，站起身：“我晚上去隔壁睡，让吴迪过来吧。”

第十九章：吻下来，豁出去（上）

周世彦打开门走了出去，白展宁满心期待他至少会回头看一眼，结果却彻底失望。至今仍然保持着纯洁交往的两个人，即使住在周世彦家里时也是各睡各的房间，出来玩不住在一起原本也算正常。可这次出来，周世彦是打好了算盘想吃掉白展宁的，现在竟然自己提出来要“回避”，而白展宁呢，刚刚闹得不开心，他想了晚上要和周世彦好好聊聊，现在如同被人在冬天淋了一盆水似的，手脚冰凉。

晚上吃饭的时候，联盟1号的一堆人坐在餐厅里点了很多杭州的特色菜，可是打了电话又等了很久白展宁始终没有下来。周世彦看着手机叹了口气，叫来服务员先把白展宁喜欢的几样菜打包，准备一会儿再送上去。

蒋西和大何一如既往地用筷子打架，娘攻吃得心不在焉，吴迪推推眼镜，搛了一筷子西湖醋鱼淡定开口：“周世彦，再装可就不像娘攻了。”等周世彦回过神来，吴迪又一门心思地小心挑着鱼刺，慢慢咀嚼，然后才一针见血地指出：“明明就舍不得，装什么硬汉。哪一天真把人家气跑了，哭的还是你。”

一向最怕吴迪指摘的娘攻意外沉默，半晌擦擦嘴放下筷子，“人家吃饱了。”转身拎了饭盒上楼。大何十分惊讶：“人妖今天吃了什么小药丸，居然这么坚挺？！”蒋西踮脚伸手拍他后脑：“死熊男，就你思想变态～”然后两个人又开始打得不可开交，吴迪默不作声，一盘西湖醋鱼和莼菜羹尽数下肚。

白展宁抱着膝坐在床上，也不开灯，他想不明白，人妖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对。吴迪敲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冰山萌物把门口的饭盒拿到白展宁眼前，干脆利落就一个字：“吃。”再不吃，隔壁那笨蛋就要跑下去帮你热第三回饭了。

白展宁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娘攻在门口徘徊那么久，他怎么可能完全无知觉。从认识娘攻开始，白展宁就一直都站在两人关系的上风，不仅因为是周世彦先喜欢上自己，还因为自己原本不是同性恋。

先爱上的那个总是吃亏，被掰弯的那个也觉得自己更理直气壮，两个人自以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忘了爱情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好好研究的艰深功课。就算心甘情愿付出，就算理所当然得到，时间久了，还是会有问题。

只有付出没有收获的爱情，那是极少数圣人们用来磨砺心智的良方。可娘攻只是普通人，专心地给予，是因为对未来某一天的回报有所期待。只是白妈妈的突然出现，让这份内心深处的期待飞快地成长。浓浓树荫，一时间遮住了娘攻的阳光和笑容。

第二十章：吻下来，豁出去（下）

食不知味是什么意思，白展宁现在知道了，嘴巴里明明是酸甜美味的西湖醋鱼，可不知为什么，像是嚼了过久的口香糖。晚上睡觉，白展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摊煎饼，一闭上眼就是周世彦的脸，微笑的，开怀大笑的，有一点坏笑的，还有就是今天刚看到的苦笑。

原来那个人妖不在，自己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连吃饭睡觉这种最最平平常的小事都变得无限萧条起来。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和室友同学不一样，那些小事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变得生动了许多。

想想那些生活里的细节，白展宁更加恨恨地咬着被角，死人妖，过来道一下歉会怎样，平时那么让着我，多今天一次又怎么样？不是说会等我吗，突然放脸色让我看算什么事儿啊？碎碎念个不停的白展宁完全没发现，自己那点独生子的小脾气被娘攻娇宠得见长，已经悄悄从乖乖牌的外壳下张牙舞爪地钻了出来。

8点不到就已经关灯睡觉、呼吸绵长的吴迪突然翻了个身，在黑暗里静静开口：“你跟周世彦那笨蛋比，那个神经比较细？”

白展宁吓了一跳，想了想：“人妖。”为了漫画、小说二次元世界里的故事都可以哭得死去活来的笨男人……

吴迪继续：“那你们两个是谁追的谁？”

白展宁不假思索：“当然是他先追我的！”竟然还敢给我脸色看，哼，小爷还没完全答应你呢～

吴迪“嗤”地笑了一下：“那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说完就翻过身去，不一会儿竟又睡着了。白展宁等了半天想听听吴迪怎么解释那句话，探过身去一看，回答他的却是吴迪轻轻的鼾声。

没办法，白展宁只好自己慢慢地思考，自己和娘攻之间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今天妈妈的出现，的确是把两个人都唬到了。可对于白展宁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早恋的小孩逛公园是撞见老师差不多。向家里出柜尚未列入他的日程，所以只要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妈妈骗过去就好了，他就是这样简单地想，随即做出的行为也并未经过多少考虑。

想起当初娘攻向自己表白，深情款款的样子还在眼前，一起生活的周末，娘攻又对他那么好，饭有人煮，衣服有人洗，生气有人哄，高兴也有人陪。周世彦虽然是把自己拐上歧途的家伙，可付出的心血的确比自己多得多。

而且，这家伙外表看起来是个阳光美男，可是内心有时敏感堪比二八少女，随便一篇文章一个电影场景都有可能命中他的泪点，让他哭得稀里哗啦。那么自己在妈妈面前撒的那个谎，虽说是情急下不经大脑的东西，是不是更有可能让娘攻产生些莫明其妙的想法呢？

白展宁终于豁然开朗，吴迪的那两个问题并非毫无意义。正是因为周世彦有些时候神经纤细，又那么喜欢自己，所以同样一件事娘攻受伤的可能性更多，如果伤了也更深刻。这样想着，白展宁坐不住了，怎么办，跑过去跟人妖说清楚吧～

兴冲冲跑到隔壁房间，白展宁敲了半天门却被再隔壁的大何告知——娘攻半小时前已经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出门了。白展宁不死心，穿了外套决定出门。

一路上走走停停，夜西湖其实也有别样的美丽风景，只是春寒料峭，行人大多匆匆而过。白展宁裹紧了大衣，搜寻着娘攻的身影，自己无心的话语，是不是也曾像这夜里的冷风一样刮到他的心里？

“小白？”一声不怎么确定的呼唤，让低头赶路的白展宁猛地回过头来，身后不远处断桥边明灭的灯火，映着周世彦温柔明亮的眼睛。白展宁鼻头一酸，很俗气地想起了那句诗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娘攻走上前来，看看白展宁冻得发白的脸，心疼得赶快摘下脖子上的围巾，一圈圈给白展宁绕上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嘴里念着：“怎么又不带围巾，春捂秋冻不知道吗？”白展宁乖乖站着不动，人妖心里到底还是心疼我的。

周世彦围好了围巾，两个人一时都没开口说话。娘攻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认输，扯扯白展宁的衣角：“那个，小白，今天人家有点过分了，你不要生气咩……”

白展宁低头不语，娘攻只好鼓起勇气再接再励：“小白～原谅我嘛～明天我们去茶庄好不好，也带上你妈妈一起去？”男朋友要抓牢，男朋友的娘也是要讨好滴～

白展宁叹口气，周世彦立刻紧张得不行，难道还是不对，自己到底哪里做错？！没想到恋人突然扬起头朝着自己微笑，那笑容纯净美好，说不出的诱人犯罪，周世彦深怕自己把持不住，急中生智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抽气。

白展宁“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做到这份上死人妖居然还没明白，自己早就不生气啦。站到比娘攻高一节的台阶上，勾勾手指就让他靠到自己面前，白展宁伸手圈牢了周世彦，眼一闭心一横，在断桥的中间吻上了娘攻的嘴唇！周世彦虽然很呆，不过这种时候再迟钝就不算男人了，扶住恋人的脖颈，让这个吻更加深入～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爱情就像接吻，只有一个人努力未免有点索然无味。偶尔路人惊讶的低语完全不放在心上，此刻两个人眼耳鼻舌都是对方的味道和气息，没有比这更能坚定他们的信心。

第二十一章：所谓功亏一篑

白展宁和娘攻两人仗着天黑，几乎是一路吻回去的，直到宾馆门口才稍稍有点收敛，但是手还是紧紧拉着放在娘攻的口袋里。白展宁一边担心着会被人看见，一边又被周世彦难得的强制甜蜜羞得脸上发烫，小跑着窜进了电梯。周世彦假装淡定地微笑着，心里其实已经快忍不住要高呼万岁！

白展宁偷眼看看娘攻，决定自己命运的夜晚，好像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下有提前到来的趋势——人妖是不是想要跟自己那个那个啊？！一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同样性别的人做这些那些他以为只能对异性做的事情，在认识娘攻之前身心俱是纯洁无比的小白同学砰的一声，全身血液逆流直冲头顶，翻滚得像是煮开了水。

果然，下了电梯娘攻直接拉着白展宁回了自己房间。白展宁经过自己和吴迪的房间时十分纠结，难道就这样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了？周世彦甩手关上了门，灯也不开就捧着白展宁的脸索吻。黑夜里看不见彼此，鼻腔里逸出的那几声叹息呻吟格外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