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uerite（玛格丽特）下————天戒&流

即是说．．凛回来生活了？

为什么？怎么会回来生活？这里对他而言，应该是绝不想踏足的地方．．．

还有，若果他回来一阵子了，那他．．．见过Calvin了？他没对Calvin做什么吧？当年．．．Calvin曾对他说过一些过份的话．．．他不会找Calvin报仇吧？

一想及此，我连行李也顾不了，拔腿就朝酒吧的方向奔去。

甫见到Calvin，不等他开口问话，我便拉著他进入酒吧，劈头就是一句：「你知道凛回来了吗？」

一直一脸不豫的他，在听到这句后，身子轻轻一颤，然后才缓缓点点头。

我倒抽了一口气，很艰难的才压下心中的不安感觉，尽量以平静的腔调问话：「我第一次见到凛时，大概是二月十四日。那时你已知道凛回来了？」

回应我的，是坚定的答覆。

天！凛回来整整半年了！怎么现在我才知道？而Calvin怎么一直瞒著我，半句话也不说？

「半年？你知道凛回来了半年，也没有告诉我？」我气，我气Calvin对我有所隐瞒！我更气，气自己这么的后知后觉！要非在偶然的情况下遇见凛，他打算一直瞒骗下去？

「他连我也不愿意见到．．．更何况是你？」

不是愿不愿见我的问题！现在是你的安全问题！想到凛当年殴打那些强暴者的样子，现在还犹有余悸。

焦急的心情让我一时失常，几年来从未对Calvin说过一句重话的自己，今天竟然对他大呼小叫。Calvin以为我要找凛再续前缘，偏执地认为凛不会想见到我，他却不知道，我在意的并不是这点！我在意的是他的人身安全！

「既然你知道他回来了，你应该知道他住在那里吧？」我揉一揉开始发痛的太阳穴，尽量放轻语气。

「知道了又怎样？」

「向他道歉，告诉他当年我对他的感情。」还有告诉他，一切的错都是因我而起，与Calvin完全无关。

「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凛的地址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不过．．．为什么知道和我要找凛，有什么关系？

「因为小南跟凛住在一起。」

喂喂．．．他跟凛住在一起又怎样啦．．．拜托，今天的我不懂得打哑谜。

「之前凛曾经是小南的监护人．．．」

嗯嗯．．．监护人吗？记得Calvin说过，笨小孩在学校的声誉不太好。校长为了钳制他，于是找凛来吧？这便可以解释到，凛为何会回到这个伤心地。

「现在．．．凛是小南的男朋友．．．」

哦~男朋友吗？

什么？男朋友？

口中的饮料一下子喷了出来，把吧枱都弄脏了。我就说嘛．．聊惊吓话题时不要喝东西．．．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凛和那个笨小孩是情侣关系？

幻听．．那是幻听．．．

「你说．．凛与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男生？」不死心的，我再次追问，得到的，是对方相差七年的肯定答覆。

找人来告诉我，那是Calvin误会了二人的关系，好吗？一个小鬼．．凛会喜欢一个小鬼？一定是Calvin误会了！

嘴角微微抽搐，我很努力地向Calvin分析，他应该是误会了，凛只会把那小鬼当成弟弟般看待，但他举出的例证，差点让我吐出一升鲜血。

什么抱过呀什么被心爱的人压下就不会觉得这是侮辱．．．喂喂！那小鬼！竟对Calvin说这些有的没的！他没想过Calvin有多纯情吗？闺房事别对Calvin说！我家的Calvin被污染了！

还有，凛爱上一个比自己少了七年的男生？而且还要是这种笨拙、不解温柔的傻蛋！我不相信。除非，是我亲眼所见吧！否则，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

我想，那时的我，是完全被嫉妒所蒙蔽吧？嫉妒小狗狗得到了凛的欢心，嫉妒小狗狗让凛忘了自己，更嫉妒他能够得到Calvin的重视。

若果．．．Calvin对他不是那么的偏心，不是为他不断地反驳我的话，我想，我不会那么执拗的。然而，比起我，Calvin更重视他的宝贝徒弟。当我听到他说：「当年的你也是十八岁，却几乎害死了凛，所以便以为小南都跟你一样时」，我便以为，Calvin在责怪我，认为我比不上小狗狗，使我忍不住就想撕破他的假面具，让Calvin知道，他的宝贝徒弟，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的情深、那么的值得信赖。

那刻，我完全忘了自己的担忧，只任由妒意侵蚀自己的理智。

从Calvin处得知凛的住处，我急不及待地去观察凛和笨小孩的生活。看过后，我终于承认，凛是真心的爱上了他。他的笑容，是我从未看过的，是那么的由衷、那么的甜蜜。相比起现在的笑颜，以前的他，根本像没笑过一样。

是心痛？是懊悔？还是．．．恨？

我心痛什么？是心痛自己失恋了？

我懊悔什么？是懊悔自己先放手了？

我恨什么？我恨谁？是恨笨小孩横刀夺爱？是恨凛忘了自己？

还是．．．恨不论是凛还是Calvin，都不愿对我露出真挚的笑容？

心脏被恨恨地揪紧，我痛得不能呼吸，同时间，我完全不能忍受这样的认知。凛的笑容，应该由我来重拾，Calvin的笑容，亦应该只为我展现。怎样，也不该落到笨小孩的身上。

不知道怎样离开，只知道自己在回过神时，已经回到酒吧的门前。看见Calvin，忍不住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他。

Calvin．．．你是我的吧？所以不论我干什么，你都会与我在同一阵线吧？

当我醉醺醺的要求Calvin帮助我铲除笨小孩这个情敌时，他有一刻的犹豫；当我以多年的友谊去要胁他时，他勉强的答应了。刹那间，一丝的不快划过我的心里，然而下一刻，我又为Calvin的举动而感动。

会帮我，是因为我比笨小孩重要吧？比较起笨小孩，Calvin一定更重视我。为此，我沾沾自喜不已，在安心睡著的同时，完全忽略了Calvin的感受。

「Calvin，对不起，那天．．．我让你难过了吧？」

‘不．．．没什么．．．'

「Calvin．．．我想，其实那时，我已经不爱凛了。我会那样，只是．．．嫉妒小狗狗而已．．．」

‘．．．．．．'

「我知道，这很难令你信服，因为那时，我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然而，现在我懂了．．．由始至终，我在意的，就只有你一人。」

‘．．．．．．'

「．．．．．．」

‘我．．．有事要做．．．要挂了。'

「嗯．．明天，我再打给你。」

明天．．．明天．．．我和Calvin，还有明天吗？

颜萦篇　３4

对伟、对我，还有对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心中难免存有怨恨，恨自己的怯懦，怨伟过于迟钝。如果伟可早点发现，那么．．．或许我们早在法国旅行时已成恋人，也不会发生再次伤害沈凛的事，我更不会遗失了心灵的一部分。

我太珍惜伟了，担心鲁莽冲动的会失去对方，所以当站在朋友与情人之间的交叉点时，我选择了停下脚步，放弃发展下去的机会。

那么，伟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无法猜到伟心中所想，我只知，当时的伟或许真是在乎我，把我视为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然而，当我和沈凛同时放在天秤上之时，我的价值马上被比下去。不过这也难怪，一个是自己曾亏欠伤害的旧情人，一个只是理所当然存在著的好友，根本没必要比较。

现在回忆起来，那次的法国旅行，是我们最后一次，能够有心灵上的接触，之后，我们看来亲近，却已貌合神离。

半年后，伟终于发现沈凛已经回到这小镇居住，不过所幸的是，在这半年期间，沈凛和小南在经过各种风风浪浪后，感情已稳定如老夫老妻，大有打风亦吹不散的境况，所以即使现在的伟知道了，想来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至少，我认为伟无法再伤害沈凛，又或是做出夺去沈凛现有的幸福的事。

如我所料的，那天，当伟发现沈凛原来就住在附近后，立即跑回酒吧，向我大兴问师之罪。「你知道凛回来了吗？」这话听来像是问句，但伟的神情却是肯定的，一副我为何瞒他的样子。

我闭上眼，缓缓地点头。伟并没说话，可是我听到他用力呼吸的声音，想来是气疯了。

良久，伟才缓缓开口：「我第一次见到凛时，大概是二月十四日。那时你已知道凛回来了？」伟的声线听来很平静，可是，我很清楚，这不过是强压怒气的语调。

「半年。」我低垂眼帘，平和地回答道。

只见伟的脸色转变了几次，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最后颤著声线道：「半年？你知道凛回来了半年，也没有告诉我？」果然．．伟怪我了．．．责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这消息，让他尽快赶回来再见沈凛．．．

可是，为何我要为他们作红娘？为何我要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到另一个人身边？我是很懦弱很没用，但不代表我可以大方地作出这种傻事。

难道这些年来，我跟伟之间的点滴，还比不上他与沈凛早已结束多时的关系吗？

一想及此，我的语气难免变得尖酸刻薄起来。「他连我也不愿意见到．．更何况是你？」说罢，我只觉痛苦难受。多么可悲？向来平和的我，即使一直、一直地跟自己说要冷静，要压抑自己的感情，然而，在面对即将失去的一刹，我还是．．．心生怨恨了。

为何不可以是我？为什么？难道我真的不行吗？难道．．在伟脑海中，真的永远比不上沈凛吗？

伟完全无视我痛苦的神情，只按著太阳穴，不耐烦地问道：「既然你知道他回来了，你应该知道他住在那里吧？」

「知道了又怎样？」

「向他道歉，告诉他当年我对他的感情。」伟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残忍地，把我的心撕裂。

闭上眼，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知道为何我知道凛的地址吗？」

伟一脸的不明所以，而且不以为然。「因为小南跟凛住在一起。」伟持续沉默不语，只挑起眉，不耐烦地望著我，彷佛在说，别浪费他的时间。见状，我不禁苦涩一笑，续道：「之前凛曾经是小南的监护人．．．」

依然．．没有回应。我已尽量暗示，希望伟自行发现，然而，他却一直察觉不了，只拿著杯子喝酒，任由我自言自语。「现在．．．凛是小南的男朋友．．．」我终于忍不住，把话挑明了。

「你说．．凛与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男生？」伟终于有所反应，惊讶地问道。

呵．．说了这么多，但唯一可抓住伟注意力的，却只有沈凛的感情生活，颜萦啊颜萦，到了现在，你还想得到什么？友谊吗？我淡淡地笑了起来，可是，却分不清这笑容在嘲讽谁。「没可能的！凛．．那有可能会与一个比自己小七年的男生在一起？那种小男生．．怎能保护凛？」为什么不可能保护沈凛？沈凛心中的伤，正是由小南抚平。

「那又如何？那凛最多也只是当他是家人、是弟弟罢了！」努力向伟解释清楚，希望他别再打扰沈凛、希望他不要再夺去沈凛的幸福，然而，却招来伟的鄙夷怨恨目光。「你就这样宝贝自己的徒弟吗？」

不．．这不是偏袒的问题，而是沈凛和小南之间，已不容其他人的存在。「你会跟家人做爱吗？」伟闻言一怔，我连忙续道：「沈凛跟小南．．已有了亲密关系。」

伟不相信，认为沈凛绝不会爱上比自己小七年的小南，即使我说出种种理由，伟依然以为我偏袒小南，他们之间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最后，在逼不得已下，我还是让伟知道沈凛现居的地址。

或许，当伟亲眼看过二人的恩爱后会死心，明白过去已成过去，永远无法追回来吧？

是吗？你真的这么肯定？一直在伟身边的你应该看得清楚，这些年来，伟是如何思念沈凛，后悔当初为了无聊的自尊而轻松放手，你知道他多么希望跟沈凛重拾旧欢。

是的，你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一直逃避现实，认为可独占难以再跟沈凛相遇的伟。

坐在酒吧里，我反覆地思考，担忧伟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

我总是这样子，在事情发生后才懂得后悔，发觉自己做了傻事。我说过，即使死，也不愿再伤害沈凛，但现在我做了什么？我任由伟去破坏他的生活。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更厌恶后来答应帮助伟的自己。

我知道不应该这样做，可是当伟的手按在我的手上，当伟殷切地望著我，当伟提及多年来的友情的一刻，我的脑袋便停止思考，只知道要讨伟的欢心，然后点头．．．

望著安心地闭上眼，沉沉入睡的伟，我忍不住哭起来。

伟，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拒绝你，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妥，可是，我很难受，为何你要说出这样的话？你明知我多后悔背叛了沈凛的友情，你明知我有多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何你可残忍地逼我作出两难的决定？

伟，到底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正伟篇 35

其实到了现在，我对凛还是有几分情意，但那并不是爱情，而是揉合了愧疚及悔恨的友谊。要是有人问我，会否为凛作任何事，我会答：会。这是我欠了他的，不是吗？所以不论他要我干什么、对我有甚么要求，我都会为他达到。

但爱情吗．．在冷静过后，我发现，一切已荡然无存。

或者，我是真有爱过他；或者，我曾经不能失去他；或者，再遇上他时，我有过狂喜、有过激动。然而，就真的只是．．．一刹那，就只有一刹那的激动。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我的思念，已投放给另一个人，完全占据了我的思绪。

为什么．．．那一刻我没发现？为什么．．．我总要在伤害他人并在失去后，才了解自己的心意？

得知凛与笨小孩是情侣关系，我就猜想他会到酒吧。如我所料的，再遇后的两天，凛一脸决断的出现在酒吧前。当我从楼上的家冲下去时，他没有丝毫的讶异，任由我把他拉到后巷。

看来，他一早便知道我就住在这里吧？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切都看得透彻。

凛看我的眼神好冷，既没爱，亦无恨，犹如看一个陌生人。我不免有点难过，我宁愿他恨我，总好过像现在般，完全把我们的过去抹杀掉。

我挤起笑容，说著要补偿要复合的话，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就这样无疾而终，我还希望他能故念我们曾有过的一番情意，还有．．．我想补偿，为自己、也为Calvin，对凛补偿。

「凛，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当年我年少无知，想著要开个玩笑，但实际上，我是真心爱上了你。」走上前，我忍不住拉住凛的手，诚恳地向他祈求：「原谅我，好吗？我答应你，今次．．．我真的不会再负你。」

听罢的凛，虽然没有甩开我的手，但亦没有感动，只是淡淡的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又谈什么原谅了？」顿了一顿，他才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看著我：「但这不代表我可跟你在一起。」

我难以置信地紧盯眼前的男人，触及的是坚定的眼神。

凛，你真的忘掉了过去，要斩断我们的瓜葛？为什么不顾念一点我们的旧情？为什么可以轻易忘掉我？

是因为．．．那个笨小孩吧？

一想到这个得到Calvin的关心，更赢得凛欢心的男生，肚里就一股子气，忍不住就挑剔他，对于他和凛的关系一眛地否认。

没想到．．．这样便惹凛生气，被他狠狠地摔了一记。也没想到笨小孩会在此时出现。看著他对凛嘘寒问暖，而凛一反刚才的神色宠溺地回应他时，喉头就涌出一股酸意，使我忍不住在凛离开后要欺负这个小鬼。

唉．．．怎么我就是那么笨，没想到以凛细心的性格，怎会放心一个他在意的人面对一个曾经伤害自己的人？当我告诉笨小孩我和凛以前的关系、他怒极打我时，凛再次走入后巷，拉起我就对我拳打脚踢。

呵．．．我是犯贱．．．我竟然觉得，被打比冷淡的对待更好．．．好像这样，就能减低我的罪恶感，可以获得原谅．．．

被毒打一身，凛更搁下狠话，要我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凄然一笑，苦撑起身子，抬眼看到笨小孩望向我的鄙夷神色时，忍不住，我说出违心之话：「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再你面前。但小鬼对你的爱有多深．．．哼！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