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海辰,一九XX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生,父西门白宁,母西门红烟......父亲为西门家养子,后入赘于西门家,两人育有四子,分别以日、月、星、辰为名,西门海辰为其老么......职业:西云集团香水部门首席调香师兼总监......
看到这里时君桀忍不住蹙眉,想起了海辰身上总是变换着不同的香味,对香味也颇为敏感,每次在他抽烟时都会退个几步的距离。
调香师......这个名词未免过于多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当他继续往下看时,却结实地愣住。
其母之双生妹妹西门青灵,育有一子月见臣,两人于同天出生......
月见......臣?还有青姨......吗?
他愕然地抬起头看Julian,脑袋有种混乱之感。
「他......是臣的表兄弟?」这个人......是和臣同一天出生的表兄弟,和海辰有着同样的名字?
这只是......巧合吧?
时君桀只能这样说服自己相信,相信海辰不是西门海辰,相信他和臣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如果他和臣真的是表兄弟,那又如何?海辰也没有欺骗他什么,只是他......心中有着莫名的不是滋味。
「没有照片吗?」他抬起头看着Julian,索讨里面应该附上却未见的重要数据之一。
「就是这点奇怪,西门家其它人多多少少都有曝光,就只有这位西门家小少爷格外特别,完全拿不到他的照片,就连高中、国中照片都没有,非常的神秘。西门家采取的保密政策极为彻底,连我们都没办法取得。」
所以他们才会无法确定海辰是否为西门家小少爷,毕竟其它人只要稍做比对就能排除。
捏紧那张纸,时君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找海辰问清楚。
「小乖,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好吗?还会不会怕黑?我很想念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嘟着嘴赌气的说,我最想念的人不是你......可是,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啊......你一定又要说,只有在我身边才是你的幸福这种话吧......」
合十着双掌,站在那不同于一般日式家族坟墓的墓碑前,海辰默默的在心里说着,由那袅袅升起的白烟,将自己想说的话带往亡者的世界。
他一直忘不了,「他」......就在自己眼前横死。
其实,「他」一直是最无辜的人,错的不是「他」,但是「他」却因为自己而死。
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说要回台湾就好了,那么,「他」就不会踏上这块令「他」畏惧不已的土地,他应该带着青姨一同回台湾就好......
已经......八年了,那一幕却还在他脑海里清晰得恍如昨日。
「他」总爱说最爱的人是自己,总说自己是「他」的守护神,可是到头来,却是自己害「他」丧命。
「曼珠沙华,这是你最爱的花,你总说它红的美丽、又令人觉得悲伤,花叶永不相见,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感情终将如此。」
在坟前放下那学名红花石蒜,别名为彼岸花的焰红花朵,海辰的思绪飘向遥远的回忆,就如同彼岸花在日本的花语─「悲伤的回忆」。
这也是日本人墓地附近总是有满片彼岸花的原因吧......
因为活人总是对亡者无限思怀,为亡者哭泣、悲伤。
「海辰?」
困惑而讶异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海辰转过头,看见了那表情惊讶的三个人。
「为什么你......高烧退了吗?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
时君桀快步来到他面前,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温柔的举动让那两人瞪凸眼。
他们几时见过时君桀对月见臣以外的人那么温柔?
「已经退了,我不会觉得很冷。」海辰看着满面担忧的时君桀,心里流淌过一丝温暖。
「你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跑出来吹风......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时君桀替他拉好衣服后,困惑的看着他。
难道......他真的......
「青姨说你会来这里,所以我到这里等你。」他说的并不算谎话,他是来见小乖,顺便等时君桀的到来。
「你可以打电话通知我一声。」时君桀抿唇说道。只要想到月见舞竟然买凶打算刺杀海辰,而海辰竟还独身一人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要是真有什么万一,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不能再让海辰也因为自己,蒙受同样的下场。
「我只是想看看,能让你死心塌地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海辰微微笑着说道,那扬起的笑靥足以倾城,让时君桀内心一阵动摇。
他忍不住将海辰搂进了自己怀里,感受他的体温,确信他是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这举动让Julian 与海皇悠二露出奇怪的表情,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但同时他们也对海辰的身分、来历好奇不已。
虽然他们以往都是从日向和不破口里听过海辰这个人,但见到他还是第一次,照片他们当然也看过,只是本人要比照片来得美艳许多。
他和时君桀当真只有床伴关系吗?无论他们怎么看,都觉得时君桀相当重视他,那种小心翼翼呵护的态度,说是对待恋人一点都不为过。
「阿桀,你再抱下去可能天就要黑了。」看时君桀没怎么打算放开海辰的模样,少言的海皇悠二终于开口说话。
当时君桀松开手后,脸色有着些微的尴尬,但他还是替两人和海辰介绍。
「海辰,这两位是Julian 逆道与海皇悠二,他们都是我高中的好友;Julian、悠二,他是海辰。」
「你好。」海辰伸出友谊的手。
「你好。」
当Julian 也伸出手握住海辰那双手时,隐约闻到海辰身上传来一股细腻而不浓郁的香味,不似一般常见的香水味道。
他想起了那个立志要当一名调香师的月见臣。
他与月见臣之间是否有关系呢?不过Julian 当然不会直接问出口,他并不认为海辰会立即承认这些事情。
如果他真的是西门海辰的话。
时君桀拿着花束走到月见臣墓前,低头看见那摆在墓前的艳红花朵,在风吹下摇曳,美丽却又带有一股悲伤凄凉,他微愣的转头看海辰。
「这是你放的?」很少人会在他人墓前摆放这种涵义悲伤的花朵。
「很美的花......不是吗?」海辰淡淡地说着,视线望向墓碑上的名字。
时君桀没有多加怀疑,只是放下手中的那束雪白色玫瑰,然后默默的在心中向静静躺在地下沉眠的人说话。
在这段期间里,Julian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海辰,发现他一直凝视着时君桀的背影......不,与其说是他在凝视时君桀的背影,不如说他是在看着月见臣的墓碑,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神却流露着一股悲伤。
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为何他会那样地看着月见臣的墓碑?
他......究竟是不是西门海辰? 【第七章】
就在一群人祭拜完月见臣,正准备离去时,他们突然看见不远处也有人正蹲在墓前祭拜。
说突然,是因为他们刚刚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人的存在,更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现在那里,那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那是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栗色短卷发柔软地贴伏在脑袋上,身上穿着有些不合身的黑色西装,脸上戴着茶色镜片的墨镜。
他不稳地站起身,还伸手向前摸索了一会儿,直到摸到了他前方的墓碑,才扶着墓碑慢慢地爬起来,那举动让另外三人瞇眼直盯着他瞧。
盲人?是......Samael 吗?
只是那少年并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习惯与熟悉盲人的生活,才站起身跨出一步,就踏进眼前的小洼坑,不稳地往前扑去,狠狠跌在石板铺成的路面上,脸上戴着的墨镜也飞了出去。
当他们四人看见少年的容貌时,微微轻抽了口气,那少年竟然有几分神似于月见臣当年的模样,清秀俊雅,没有焦距的眼瞳让他充满一种无辜与惹人怜爱。
最先踏出步伐走向少年身边的,不是时君桀,反而是海辰。
只见他温柔地扶起那少年,并替他拍掉身上的灰尘,然后温柔的询问他有没有事情。
「还好吗?没有人陪你一起来?」
少年腼腆地摇头,那双眼虽然很努力地想要转向海辰所在的位置,但也是没办法对上正确位置。
「他们......都在这里了......」少年小声地说着,细细的嗓音感觉上尚未变音。
这里?
海辰抬头看着墓碑,这个墓碑虽然采西方样式,但里头埋葬的却是一整家的人,从墓碑上刻着的字样,可以看出底下躺了几个人。
「你......无家可归了吗?要不要跟我走?」
海辰说出口的话,即使是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荒谬而不可思议。
他们只是见面不到五分钟的陌生人吧?而且依那少年的长相来说,该出现这种反应与举动的应该是时君桀,不是吗?
少年露出困惑迷茫的表情,就在他犹豫着要准备伸出手时,海辰却被时君桀往后拉了几步。
「不准。」时君桀冷淡的说着,警戒的眼神冷凝着那和月见臣几分神似面庞的少年,丝毫不因那张脸而有所动摇。
少年因为时君桀那明白显露出不友善态度的语气,露出惊吓与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时君桀。
「你吓到他了。」
略带斥责意味的口吻让时君桀微微一愣,看着海辰仍欲伸手碰触那少年,他还是马上拉住海辰的手腕,迎上他轻拧不解的眉宇和眼神。
「月见舞花了一千万美金要买你的命。」时君桀语气淡漠地说出自己有如此反应举动的原因。
海辰愣了愣,看着那身高不满一百七十公分的娇小少年一会儿,又露出温和的浅笑。
「他还只是个孩子。」
言下之意,他并不认为少年这样纤细柔弱的孩子,会有能力来刺杀自己。
「真正的杀手,是不分年龄的。」时君桀用中文响应他,对少年依然充满警戒。
时君桀的警戒心,是因为对自己的安危担忧,海辰因此露出拿他莫可奈何的表情。
「不会有事情的,他看起来并没有那种能力,而且他看不到。」望着脆弱的少年,海辰无法不在他身上找寻那个人的影子,他就像「他」一样令人想要保护。
「Julian 说那个杀手是个盲眼杀手,而这小子就这么碰巧地出现在这里,怎么想都很可疑。」
就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由巧合所构成,但是,这少年的出现也未免过于巧合,时间、地点、特征,这一切都太过于相近,让他忍不住的畏惧这些巧合所组织而成的事实。
海辰看了一眼少年,似乎颇为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
「带他一起走吧......」犹豫了半晌,海辰还是忍不住扬首看他,并且捉着时君桀的衣服向他要求。
望着那充满乞求的目光,时君桀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再说出一个不字。
该死......自己的意志力何时这么薄弱了?
结果,还是让海辰带着那孩子到青姨家了。
时君桀抿着那张性感的唇,双手环胸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小心翼翼捧着一杯热蜂蜜牛奶轻啜,眼神没有焦距的少年。
那分明就是一张神似于月见臣的容颜,但他却无法萌生好感,下意识就对对方产生一股排斥与危机感,更甚者,他不喜欢看见海辰对少年那么温柔。
什么时候,自己对海辰的占有欲这么强了?
不喜欢看他对别人笑、不喜欢看他对别人温柔、更不喜欢他那种一脸微笑侧耳倾听少年说话的模样,瓜分了本该只属于自己的一切。
海辰......未免对那少年温柔得过分了些。
「啧......」
时君桀收紧了摆在海辰腰间的手,凌厉冷漠的视线还是冷冷地盯着少年,深怕对方会突然扑上来似的。
侧首看着时君桀那对少年防备不已的表情,海辰露出了莫可奈何又有些困扰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时君桀会突然对自己有那么大的转变,虽然这样的改变是种甜蜜的负担。
少年自称名为橘真由,同兄长相依为命,上个月因为新宿公园发生杀人事件,兄弟俩目击到凶手犯案,哥哥橘秀一在凶手慌乱逃逸中,被刀子刺中心脏当场身亡,而他则是被推倒的时候去撞击到地面,导致脑血管破裂淤积而失明。
而经由Julian
去迅速查证,确定了新宿署的管辖属地确实发生一起凶杀案,其中有对被害的橘姓兄弟,哥哥确实因为被刺中心脏要害而当场身亡,弟弟也因为受到剧烈撞击而失明。
虽然一时还拿不到照片比对,但他们也只能暂时相信橘真由并未说谎,而将他带回。
「晚上要安排他睡哪?」时君桀想到跟这来路不明的小鬼同一屋檐下,就怎么也无法放心。
「我房间......嗯?」腰间突然大增的力道让海辰抬头看他,对上那像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的眼神,他没有畏惧感,只是差一点失笑出声。
「放心,我今晚去你那边,反正你那床空得很不是?还是你想跟他睡?」带点顽皮捉弄的语气,让时君桀一个愣怔,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像在海辰身上见着了月见臣那捉弄自己的神态。
他觉得自己像是有些疯了,一直在海辰身上寻找那人的影子,而眼前明摆着的美少年,他却厌恶地巴不得将对方踹出门。
「开什么玩笑。」时君桀低下头,在其它人诧异的视线当中,低头在海辰脖子上一咬。
「啊!」吃痛的海辰瞪了时君桀一眼,没有喊出太大的声音,只是他的反应让时君桀有些怀疑。
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刚刚那个瞪自己的眼神,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跟臣更像了?
就算他真的和臣有可能是表兄弟,也不可能会这样才对。
他到底是哪里不正常了?蹙眉看着海辰嗔怒的表情,时君桀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就连拥着海辰入睡时,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黑暗中的床前,不知何时出现一抹黑影,像是在凝视床上那对相拥而眠如恋侣般的身影,驻立了一会儿,然后举起手中的黑色物体指向那艳丽的美人,缓缓地扣下扳机......
突然间,满室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气,令黑影倏地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紧急反应,身体便在突然间无法控制的软下,让他跌坐在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浑身失去力量?
香味......该不会是......
正当他还在怀疑是否会是自己猜测那样时,他听见电灯打开的一声轻响,心中暗叫不妙,却什么也无法做。
他本该敏锐的五感,竟然察觉不到那些动静,他甚至没有听见对方走动的声音,也没听见对方何时释放出那股奇特的香味,对方的技高一筹令他莫名畏惧。
然后,一根手指轻柔地抬起他下颚,他听见一声轻叹。
「没想到你还是动手了啊......」对方那温柔轻缓的声音让他一凛,也有些不敢置信。
「你......」
「我本来想放过你的,看在你这张脸的分上。」惋惜的温柔,随着在他脸上轻抚的举动,让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床上一阵窸窣,是另一个人醒来的声音。
「唔......辰,这是怎么回事?好浓的香味......」从床上苏醒过来的时君桀,捧着额头缓缓地起身,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是怎么回事,眼前就迎来一件上衣落在自己的脸上。
衣服上传来的,是和那股浓郁香味不大相同的香味,而那股香味令他的神志与感觉顿时清明起来,手脚的动作也明显顺畅许多。
「用那个捂着鼻子。」
熟悉的声音,却比平时略低沉几分,让时君桀一愣,困惑地抓下衣服捂在口鼻处,当他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却又一愣。
那个一直让他保持着警戒心的少年─橘真由,身着黑衣,持着装上灭音器的手枪出现,他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意外的是少年瘫倒于地动弹不得,而海辰只穿着睡裤,露出赤裸而白皙精健的上身,一手还箝制着橘真由脸颊的举动。
那张艳丽的脸庞看了自己一眼,又转回去看橘真由那张相似于月见臣的脸蛋,只是眼神不复见那抹温柔,带了些许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