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是压抑太久了还是……
常夏不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梦,甚至怀疑这个压着自己的男孩到底是不是白明宇。他艰难地翻过身把白明宇抱在怀里,透过台灯昏暗的光看到了白明宇的睡脸。
那张略带满足的笑脸上挂着一行泪痕,揪紧了常夏的心。
白明宇贴在常夏怀里显得很安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乖乖抱着常夏睡觉的样子是那么的可爱,嘴微微翘起,像是在乞求一个亲吻。
常夏看着他不知不觉心就软了下来,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刚才只是一个恶梦,过去了就算了。
可白明宇似乎还没闹够,就在常夏几乎快睡着的时候开始哭了起来。
常夏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还没折腾够,全身的神经都第一时间调动起来,绷得死紧。
白明宇只是哭,呜呜嗯嗯地哭得很难听,眼泪滴在常夏怀里,热得烫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常夏实在是心疼,于是只能摸着他的背安慰他。
当白明宇感觉常夏在抚摸自己的时候,哭声就停止了,很快一阵满足地呻吟替代了之前的哭声,他哼了几声,然后更贴紧常夏,低声呢喃:
“嗯,再摸摸……”扭一扭。
“就是那里,好舒服……嗯……下面一点……”蹭一蹭。
“啊……嗯……嘻嘻,痒……”摇一摇。
“嗯~~哥~~”亲一亲。
常夏只觉得身子不自觉热了起来,甚至连那个地方都……
白明宇!你没事叫那么暧昧干什么!
抽回手,常夏气得不行。
白明宇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顿时就抱紧了常夏,不安道:“哥你别走,别离开我。”
“……”你就折腾吧!今晚折腾死我算了!
“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生气,别不理我。我乖,我会听话的,我会叫林雅倩嫂嫂,我会乖乖当你的弟弟。我不会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不会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你不要走,该走的人是我,我会走的,走得远远的,不来烦你。”
白明宇……你究竟在说什么?
“其实我知道哥的喜欢跟我的喜欢不一样,我没办法像哥喜欢我那么单纯的喜欢哥哥,不过我会忍,就算心疼死也会忍的。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哥~~我真的真的只想留在你身边,能时刻看到你,听到你说话就好了。”
天哪……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弟弟吗?他这些话是梦话还是心里话?能当真吗?
“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把我的照片像爸爸妈妈的那样放在钱包里带在身上?如果你肯把我的照片时刻带在身上就好了,这样我就算马上死也愿意。如果死了能变成鬼,我一定时刻守在你身边。”
……不要说得那么可怕,大半夜会吓死人的……
常夏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止惨白那么简单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白明宇在浴室的样子猛然出现在脑海里,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流着血的手和被血染红的袜子……
他用力拍了拍白明宇的背骂:“死什么死!好好的哪那么容易死。”
白明宇不满地嘀咕两声,常夏只听清他说:“会死的,心疼死的……”
心疼?
常夏脑中忽然浮现出白明宇的笑,凄美而绝望,看得常夏难以呼吸。
我带给你的感觉原来是心疼吗?
常夏自嘲,他自以为这个哥哥兼监护人做的很称职,却没想到让弟弟最痛苦的人却是自己。
明宇……
是哥哥错了吗?
————
白明宇在发了一晚上酒疯后终于在第二天上午睁开眼,入目的一切直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全身发抖,停都停不下来,直到吵醒了好容易才睡着的常夏。
常夏揉着胀痛的头满脸扭曲,昨天白明宇梦话了一个晚上,又是哭又是笑,后半夜更是不消停,差不多把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全都给抖出来了。
这小子酒品实在太差,绝对要禁止他喝酒。
白明宇则把常夏痛苦的表情自动理解为是某些行为所留下的后遗症,更是觉得离末日不远了。
常夏见白明宇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全身抖得像筛糠,皱眉说:“冷就穿衣服,你以为现在是几月份?”
白明宇一股脑儿把被子全盖在常夏身上,然后逃到了卫生间。
真不懂他几时养成的毛病,一有风吹草动就把自己锁到卫生间里。
常夏忍着头疼披上睡袍,拿着衣服跑去敲门。
“明宇,先别躲了,把衣服穿上,不然该感冒了。”
卫生间里面一阵呯嗙乱响,白明宇缩着身子开门,草草把衣服裹在身上后忽然就拖着常夏跑回卧室。他把常夏推到床上,然后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你不能起来知不知道。”昨晚自己不知道怎么禽兽了。
啊?为什么?
“躺着不许动!”该死,自己到底做过什么,怎么搞得他全身是伤。(基本都是被你咬的。)
“那个……”
“不许说话!”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可是常夏肯定不好意思去!
“不是……”
“不准起来听到了没有。”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明宇啊……”
“我说了不许动!!!”伤成这样怎么还那么有精力?不是说第二天都爬不起来的吗?
“你至少让我先上个厕所吧……”尿急啊!
“……”
在白明宇莫名其妙的强烈要求下,常夏不得不躺到床上睡回笼觉。反正昨晚的确没睡好,实在困得不行,有什么等起来了再谈也不迟。
这么想着,常夏很快就睡了过去。
白明宇见他那么累,心中的猜测更为肯定了,他昨晚肯定发疯来着,绝对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究竟发了什么疯才会去喝酒的,书里说的酒后乱性一点儿都没错,真TM准过头了吧!
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
想着白明宇草草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常夏睡饱了起来,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白明宇又不知去向了。
不知道为什么常夏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想到白明宇可能又一次离家出走了常夏就说不出的难受。这小子出走都成习惯了?动不动就翘家!
该死,早知道应该留个刘小天的电话才对!
常夏果断地穿好衣服,拿着钥匙准备出门。
拉开门,白明宇正好进来。
“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常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身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说:“你跑哪儿去了。”
“呃……”白明宇有些扭扭捏捏的,尴尬地把手从裤子口袋拿出来,又伸进去,又拿出来。
“你又计划着怎么离家出走了?”
“没有!”开玩笑,他现在怎么能走,他……他哪里敢走……
常夏仰起头靠在沙发上,疲惫地舒口气:“我以为你又走了。”
白明宇依稀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种凄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酸。
“明宇,答应我别不说一声就走好吗?”他怕了,怕那种提心吊胆时不时会往坏处想的日子,怕那种夜半三更因为梦到白明宇出车祸而惊醒的滋味,怕接到陌生的电话会有人告诉他白明宇出事,怕进去那空空的时刻提醒着自己主人不在的房间,怕真的会跟白明宇天人永隔……
常夏的亲生母亲死的时候他还小,父亲和继母死的时候他只看到蒙着白布的尸体,可那天白明宇站在破玻璃上笑得凄绝的样子却怎么抹都抹不掉。常夏这才知道死亡带给他的阴影居然那么大,他居然是那么害怕亲人的离世……
白明宇早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了,是什么关系还重要吗?
弟弟或者是其他……
也许……
“哥你别生气,我……我其实是去买这个的……”白明宇把常夏的静默当成了生闷气,战战兢兢走到常夏边上把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常夏瞧了一眼问:“什么东西?”
“药膏……”
当然知道是药膏!那么小一支不是药膏难道是牙膏啊!
“做什么用的?”
“呃……就是……那个……”白明宇涨红脸说了半天都没说清楚,最后直接把药膏塞到常夏手里说:“刘小天说这种的效果最好,两三天就好了,哥你先试试,要是涂起来不方便就告诉我,我……我帮你……”
常夏看着药膏的说明,一下子就抽了,咬牙道:“我又没痔疮!”
“不是……不是那个,是那个……”哎呀!这个不光治痔疮的呀!还有……还有……
“什么这个那个?都大学生了话都不会说!”亏他这个当哥哥的还是教中文(古文)的,怎么教出来的弟弟中文表达能力这么差。
白明宇跺脚,憋了口气喊:“就是给你涂后面的嘛!我昨天虽然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自己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赖账的!哥你就别逞强了,刘小天说那里受伤不治疗的话会发炎的,上厕所会很疼……”
刘、小、天!
你到底都教了我弟弟些什么鬼东西!!!
“你也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常夏脸色沉沉。
“嗯。”貌似还禽兽了。
“那你记得自己昨天都做了什么吗?”
“呃……”不记得啊!就是不记得才那么不安啊!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生气?从来没那么生气过!”
啊啊啊!看得出来!光看就知道了!
“哥……你别气,我……我那都是喝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吗,真的,醉成那样不能算的,哥……你就大人有大量忘掉好不好?”忘掉自己做完做得坏事,忘掉自己的疯狂和自己带给他的痛苦,忘掉那些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黑色欲望。
忘掉?他以为是整理电脑,说删就删干净了?
记忆如果能像存储器一样方便倒好了!
“是吗?这么说你昨晚对我说的话也全都是瞎话,不能算数的?”
话?他昨晚说了什么吗?
“原来你说你喜欢我、爱我的话都是醉话啊!那你哭着说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话也不算咯?还有你求我不要结婚,不要丢下你,不要离开你的话……唔……”
“哥——别说了。”赶紧捂上常夏的嘴。天哪!他到底昨晚干了些什么?居然……居然……
常夏直视白明宇,而白明宇的目光却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和常夏对上。
唉!
常夏轻轻拉下白明宇的手,说:“你真希望我忘掉的话那我就忘了吧!”
啊?
白明宇一双带满惊慌和无措的眼终于肯落到常夏身上。呆望、闭目、咬唇、点头……
一脸绝决。
这傻孩子!
常夏拉过白明宇,把他抱到腿上,想像小时候那样。不过白明宇毕竟是大人了,有些重,压得腿发麻。常夏无奈,只能分开腿,让他坐在两腿之间,用手臂圈住他,头压在白明宇肩上低声说:“明宇,哥想告诉你一件事。”
白明宇觉得自己全身都烧起来了,动都不敢动。
“我决定不结婚了。”
啊?
“以后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不想回来陪陪我吗?”
他没听错吧?常夏的意思是……
“可是……林雅倩……你们不是已经订婚了……”
订婚?常夏苦笑,本来是打算订婚来着。昨天是平安夜,常夏连戒指都买好了,就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正式向林雅倩求婚的,结果被白明宇这么一闹,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林雅倩在饭店等了三个多小时,肯定打过不少电话。可昨晚常夏的手机和脏衣服一起阵亡在了洗衣机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救了(同时阵亡的还有钱包)。
也许是天意,没让他和林雅倩在一起。又或者是天意,没让他失去白明宇。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计较了。
“哥,你、你真的……”
“不好吗?还是你希望我结婚?”
鬼才希望!
“明宇,你心里的话就真的不能跟我讲吗?”
白明宇偷偷看了常夏一眼,见常夏一脸失落,心开始酸起来。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常夏,希望常夏能够分享自己所有的秘密,也想知道常夏的秘密。
“算了,我不逼你。”常夏放开手,拍了拍白明宇的背,起身:“我先洗个澡,你去把床收拾一下。”
1 VS 1——11
白明宇拉开被子,对着床单抽冷气。
凌乱扭曲的床单上撒着点点血渍,更有一大块干硬的污渍,不用说也知道是某人的犯罪证据。白明宇抱着床单冲到卫生间,正好撞见常夏脱光衣服。定睛一看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淤青、牙印、抓痕、还有……
唾弃了自己一顿,鼓起勇气说:“哥,我帮你洗。”
“不用,你把床单塞到洗衣机里就行了。”
“我不是说床单,我是说我帮你洗澡。”
“我自己就行了。”
“可是……那里洗不到的……”
“哪里?”
“就是那里……”
“嗯?”
“那里面……要洗干净的,否则容易感染……”
常夏抚额,终于笑出来,摇头说:“我不知道你误会什么了,不过你昨晚没把我怎么样。”
都这样了还叫没怎么样?那要怎样才叫有怎么样了?
“哥你不必安慰我,我、我懂的。”
懂什么懂!这叫懂啊?
“我说真的,你还没机会对我做需要涂药膏的事情,你想太多了。”说完顺手关上浴室门说:“你要在这里搓被单是没关系,不过我要洗澡,门别开那么大,冷。”十二月的天啊!就算开着取暖器都觉得冷。
没有吗?白明宇迷惑,偷偷瞄了常夏一眼,低头,继续迷惑。真的没有?再看看常夏。唔……貌似不太像受伤不能动的样子。不过……确定没有吗?
在确定了致命性大伤口纯属瞎想之后,白明宇还是无法忽视那些小伤口,为了弥补过错,他非常虔诚的要求常夏躺下来,然后拿着医药箱开始补救。
这里涂涂那里涂涂,涂好了以后再贴胶布,全部搞定之后白明宇才发现自己应该听常夏的话不贴胶布的。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大大小小的胶布就好像补丁一样,实在是……有点好笑。
“哥……我错了……”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