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成灰 下+番外————恋在

怪不得由系要劝爸爸送他出国，原来是怕他和榆浩起冲突。
“那个叫做苏的人，就是始作俑者。”电话里的声音在后面加了一句。
够了。东岷按断了电话。陷入了混乱中。
啪啦，电话摔到了地上。东岷几乎要被这些事情弄疯了。他本来认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的。
小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脸色苍白不说，浑身也拿不出力气来。本来正值青春年少的一大好青年，被腹中蛊毒折磨得像个易碎的娃娃。
榆浩看起来非常生气，虽然不和他说话，但还是来看他了，还给他找来很多调理身子的补药，甚至请来医生。由系说这是第一次有医生到家里来。
每天喝着那些补药，身体却不见好。小在知道是为了什么，又不敢说出来，只好强忍着。
喝下让人作呕的药，小在偷偷瞄站在旁边，背过身子不看他的榆浩。
榆浩还在恨他吗？他要怎么告诉他，他并没有背叛他啊？他不想看到他对自己冷冰冰的样子，他也不想让榆浩对他失望。
“浩……”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叫他。
榆浩回过头，脸上带着嘲讽“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小在吗？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浩……”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小在吃了一惊，顺口又叫了出来。并非是存心挑衅。“浩……”
像要证明这不是真的一般，小在盖着水气的眼睛在榆浩脸上寻找，希望能找到一点破绽，拆穿榆浩的谎言。
“别这样装可怜。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你也不要再抱什么期望。我留你在这里，不过是要让你用你自己的身体，付出代价！”榆浩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话却再残酷不过了。
小在明白，榆浩认定自己是背叛者，榆浩会这样对他也是常情。他不恨他，也不怪他。他想，只要他还留着一口气，真相就会大白，他和榆浩就还会回到从前。
就算有苏，只要榆浩不再怪他，恨他，只要能让他跟在他身边，像以前那样仰望他，也是好的。
第 31 章
由于小在身体虚弱的原因，榆浩破例允许他出门晒太阳。他吩咐看守的人可以让小在出去，却没有跟小在直说。
当小在从看守那里得来这消息的时候，真是兴奋坏了，他想，榆浩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的，不管是出于关心，还是为了以后的报复。就仅仅是那点在乎，就已经足够了。
外面的阳光灿烂，在小树枝上打着带晕的圈圈。
不能马上适应这样的亮度，小在条件反射地用手臂挡住眼睛。等能够适应了，他才贪婪地打量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最想去的地方还是花圃，那里有他最美好的记忆。
小在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心情雀跃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花圃还是他走的时候哪个样子，只是门边一些花草不知道被谁拔得一塌糊涂。拔出来的花草被扔得到处都是。
小在心痛地看着这一切，刚才的雀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谁拔的啊？到处都是……
这些全是他幸幸苦苦种下的啊。那时候他还住在榆浩家里，每天都带着高兴的心情，种这些花，给他们施肥，除草，抓虫子。他天天都会来看他们，给它们最周全的照料。
是谁啊……把它们全都毁了！
小在蹲下身去，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用手扶住额头，停下动作，稍微歇息了一下，感觉清醒了不少。
用手拨弄躺在地上，有些发干的花草。很多花的根部都已经被拔断了，就算没干，也是无力回天。
小在站起来，又朝另一处地方寻去，看有没有幸存者。
蹲下的时候，又是一阵晕眩。
小在使劲甩甩脑袋，试图使自己清醒一点。晕眩过去，小在继续低头查看花苗。拨开厚厚的一堆‘死尸’，小在突然惊喜地发现，有些压在下面的花苗，竟然还活着。它们把须根扎进泥土里，虽然大部分的根还暴露在外面，但他们已经能够坚强地活下去。
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容，小在没有去的打扰它们，而是捧了些泥土过来，轻轻覆盖在暴露的根上面。
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小在把已经死了的花草收拾起来，放进旁边的垃圾袋。收拾干净后，小在再次去看了一眼那些坚强活过来的花苗，才微笑着离开。
出去的时候，看到在花园里的由系。他正坐在秋千上发呆。这秋千还是小在和他一起绑上去的。
由系这样安静的时候很少见。小在有点心虚，他知道由系在为什么烦恼。
本来想绕过花园避开由系，不料由系已经发现他了。
“小在，过来陪我聊天吧。”由系淡淡地对他说。
小在，过来陪我聊天吧。由系之前经常跟他说的话。不过，以前这样说的时候，全是撒娇，甚至有点小无赖。现在那淡淡的语气，揪得小在心里一痛。
默默坐到他身边，秋千因为增加了重量摇晃了两下，又因为重量静止下来。
看地上被风吹动的落叶，脱离后就失去生命，凉了，黄了，腐了，烂了。最后埋在泥土里，最后连腥气也被风吹散。
“冬天不适合坐在秋千上的。”小在想打破沉默，找了个不关紧要的话题。
由系看着他，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怕风把我吹凉吗？”
看着由系的笑，小在有点吃惊，由系好象把那天的事情都忘记了，或者，是他记错，那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由系的笑多么坦然，根本没有一丝责怪他的意思。
小在点头。
“你放心吧，风吹不凉我的。”由系仰起头，迎着风，脸被冻得有些红了。“你知道吗？以前，我以为，风吹到我身上，是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我从来没感冒过。后来我才知道，我和一般的人不同，我是不会感冒的。而风也不是喜欢我，他只是想从我头顶悄悄溜过。”
“你真是个大傻瓜，风什么都不懂，怎么会喜欢你呢？”小在笑了，眼睛弯弯的。睫毛下藏着水汽。
“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很快乐。”由系捧着小脸，因为忘记抓住秋千的绳索，他差点摔下去。
小在赶紧扶住他。胸口有点堵塞。由系曾经告诉过他，他活了上千年，却没有朋友。
“其实我也有那样傻的时候呢？小时候，我以为这个世界是因为我而存在。因为当我睡着了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太阳，课桌，巧克力味的饼干，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朋友，在我睡着了，不需要的时候，他们都不见了。”小在说着，嘴角淡淡的笑意是那么真实可爱。“我真的这样认为呢！我是不是像个傻瓜？”
由系感觉很有趣的样子，认真地看着他，听他讲。
小在和他相视一笑。继续说道“后来生病了，妈妈哭得死去活来。其实就那么丁点大的病。我妈……”说到妈妈，小在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妈的反应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她说，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活啊。”
“我当真就以为，如果我死了，爸爸妈妈也会消失，像我睡觉的时候一样。”小在伸手，把由系的手握住，由系的手很凉。他对这样的故事很陌生。
“所以……”小在接着说“所以我那时候就发誓，我要为爸爸妈妈活下去。”
由系抬起头，看小在有点悲伤的表情。
“尽管现在我已经明白，少了我，地球照样转。可是对于我爸爸妈妈，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们……会接受不了的。”
预感到小在要说什么不好的话，由系变得有点紧张。反手把小在握得更紧。
“所以，由系，如果我死了。你要帮我照顾我的父母。”小在真诚地看着由系，希望他答应下来。
“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由系突然挣开小在的手“你为什么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知道由系关心自己，小在朝他宽慰地一笑“我又没说我要死。我是说，这年头，谁没有过天灾人祸。我没有兄弟姐妹，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也去安慰一下我的妈妈爸爸。他们也不需要别人养，只要你去安慰他们。”
“你……你怎么越说越像真的……”由系警惕地看着小在。
小在暗想不好，由系会怀疑。他立即改变策略，变得很干脆的样子拍拍由系的肩。
“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是以前的由系吗？一点也不洒脱。我是说，我要是和东岷一样出国了，你要帮我照顾妈妈嘛。你到底答不答应，就一句话！”做出好象不答应也没关系的样子，其实心里很紧张，只怕他真不答应。
由系果然中计。瘪嘴道“谁婆婆妈妈拉？我不洒脱吗？你要说我不洒脱，我就不帮你照顾妈妈了。”
由系答应了，小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是真的要出国？”由系突然问，他总觉得小在刚才的话极不可靠。
“很可能哦！”小在敷衍过去。心像要是是真的出国就好了，只怕他一不小心就活不过去了。
他是真的不想死。他想他总会找到个机会，让自己活下来。他拿出一点勇气，他认为自己可以像小时候，认为整个世界都为他而转，上帝也在看着他。他想，他会得到眷顾的。
当不幸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反而什么都不怕了。最坏的结局已经想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由系明显不相信小在要出国的话。但他并没有追问小在，他心中到底明白多少，也许没人知道。他并不是傻子，有些事情，他知道，要发生就让他发生吧。勉强的结果也许是最坏的。
“等我出国了，你要告诉我爸妈……我是真的爱他们。我要他们好好活着。”小在请求着由系。还没发现自己话中漏洞，谁出国读书，要叫父母好好活着来的，那样，父母活着都被气死了。
由系当作没发现，只是乖乖点头。
“你跟他们说，我以前在家像个白痴，像个笨蛋，其实不是真的……我早已经长大了。向他们撒娇，是爱他们，是真的！
装笨蛋，也是想他们宠我……是真的！”
“父母……很重要吗？”由系打断小在的话，他不知道父母到底是什么概念，他从来没有过。但是他看得出来，小在很放不下的，就是他的父母。
“很重要的！很重要的！”小在肯定地对由系点头，说得那么认真，那么虔诚。“很重要的……”
由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在突然低下头，叹了口气，问由系“我认为的，世界上最催人泪下的一句话……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由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题，还跑这么远，只能惊讶地等他的下文。
“我听过的，并不出名的一句话。那句话是‘娃娃要吃肉，爸爸没有钱’。一点也不出名的话。但是，我听到了，真的很想哭。也许你根本不明白……甚至不知道吃肉还要钱。”
小在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很淳朴的一句话……我知道爸爸妈妈是怎样爱着我的，所以……我想，那个不能买肉给孩子的父亲，有多么无奈和难过……由系，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由系似懂非懂。但是他感觉到了小在的悲伤情绪。他默默地，把小在拥进怀里，感觉他的泪水，打湿衣襟。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好在爸在妈的。不管你是不是在这里……”由系轻轻在他耳边说。
“恩……”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在对方身上寻找安慰。
“于丽……她还好吗？”小在突然抬起头来问。他昨天听说于丽还没有回去。
由系的神色在他问话那一瞬间有些僵硬。
“她吗？……还是老样子吧。”由系别过脸去，不看他。由系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把脸躲开。
“她怎么了？我要去看看她。”小在从秋千上下来，朝于丽住的地下室走去。
由系来不及阻止他，只好跟在他后面，脑袋转得飞快，好想个办法把小在骗过去。可不能让他知道于丽被关起来的事情，不然他肯定会大吵大闹的。
“你不准去！”正当由系无计可施的时候，苏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苏的话成功阻止了小在的脚步。小在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美少年，他没有忘记，苏也参与了要杀他的。
苏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出不能去的理由。小在哪里还忍得住，不再理会两人，大步走过去。
地下室门口。
“门怎么被锁住了？于丽不在吗？”小在抓拉着外面的铁门。
铁门是一栏一栏的，看得见里面的情况。里面还有个小门。平时，于丽要关门也只关小门啊，什么时候把大铁门也关了。
小在刚想转身离开，吱呀一声，里面的小门居然打开了。
铁门是从外面锁的，里面怎么会有人？小在大吃一惊，急忙把脸贴上去看。看清楚了，里面的人是于丽。
于丽怎么会被关起来？
“于丽，你怎么会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扑过来的于丽吓了一跳。
于丽披着一头乱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有洗头洗澡了，全身乱糟糟的。
“在……”于丽显得很激动“小在……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我还以为我把你杀死了……看来真的只是个噩梦。”于丽激动得眼泪花直冒，手隔着铁栏，在小在头上不停地摸来摸去。
“我没死……”他知道于丽是受苏控制，自然不会怪她，也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小在……快去，快去叫榆浩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于丽央求着。
小在从没想过榆浩会把于丽关起来。心里也是吃惊。“他……他怎么会关你？”
“他不让我出去。我现在才明白，以前控制我的那个人……那个人就和榆浩在一起。那天我看见了，虽然我不认得他，但我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于丽的眼睛里有恐惧之色“你说，你说榆浩怎么可能放过我？他和凶手是一伙的……他们，他们要我顶罪！他们要我顶罪……”
小在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算他太自私吧，他也不想榆浩和朋友们起冲突。他想，只要事情过去就算了。没想到，榆浩会把于丽关起来。
“你别怕。我马上放你出来。”小在安慰她。一边找着坚硬点的石块，想把锁砸开。他想，把于丽悄悄放走，也许会更好。
“好……”于丽看着小在的眼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在看到来人以后，期望的眼神变成深深的恐惧。“他们……”
顺着于丽惊恐的声音，小在抬头朝后面看。榆浩和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像上次那样，看他被活活掐死！
“我……”小在站起来，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谁给了你放她的权利？”榆浩板着脸，问他。
非常害怕这样的榆浩。小在知道自己并没有错，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
不是这样的，自己得说点什么。小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才解释道“这不是于丽的错，于丽是无辜的。你不能把她关起来。”
“我不能？”榆浩冷笑“在这里，还没有我不能做的事情。就算我马上要她的命，也没有人能阻止。你凭什么说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