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干抹净（1-2部）————罗川

第一部

1
屏幕上的对话框一闪一闪，「喔喔」的音效此起彼落。

我将MSN状态设定为忙碌，希望知趣的同学别来打扰。

暑假假期即将来临，许多濒临被当的同学四处寻人求笔记，试图挽救悲惨的命运。不是我没义气，只是和我人生的第一次比起来，

同学被当都算不了什么。

现在，如何在升大二前终结处男这个身份，才是我当前最关心的。

你说我太急？

也许。

但请谅解一个长期与右手为性伴侣的身心健康学子。

你说是因为人我长得丑？不，甫进大学时，同学曾有人说我像某某明星，看起来清爽阳光，笑起来一口白牙，也算是女生会欣赏的

对象。

我之所以一直维持这个可耻的身份，完全是因为地缘性阻隔了我追求极乐春天的向往。

同是Gay的话很好辨识，在你略为用暗示的眼神打量同是身为男性时，对方自会呼应你的求爱荷尔蒙。

自从性向在国中明显发芽后，我的视线就忍不住盯着校内一半穿著短裤的雄性动物，一来是没有看上眼的，二来是找不到和我相同

族群的。

无论我的长相多不差、个性多不坚持，在偏远保守的乡下，我的童贞硬是保留到我考上北部一流学府，才得以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搬

离那让我窒息的地方。（泪）

上了大学之后，计算机成了我筛选的工具，我上同志交友网站，希望能结交谈得来的网友。

虽然急于摆脱处男的身份，但既然它都跟了我十九年了，也不差这一年，说来，我也是有选择性的。

我可不愿被传染什么莫名其妙的病，到时用啥颜面回去见山东父老？

「喔喔」的音效不断响起，其它待援的同学不管我设定的忙碌状态，仍频频呼救，我恨恨地一一将他们封锁。

终于可以和「Jay」专心对话了。

我有点紧张，呼气强迫自己放松，专心敲打键盘回复，为人生的第一次开始约下时间、地点。

「Jay」是一年前我在同志交友网站结识的，从聊天室一直到两人私下交换MSN为止，「Jay」给我的观感一直很好，字里行间中可

见他的温文有礼。

「那星期五晚上六点好吗？我开车在ＸＸ捷运出口站等你，车牌号码是ZXY－10X8。」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到时不怕见面发现「Jay」其实是只恐龙那是骗人的，可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一年来「Jay」在MSN上愿意透露的讯息。

例如「Jay」所说的有关于自己的事，像是他二十八岁，目前在计算机公司服务，因为长期待在办公室内的缘故肤色偏白、身材适

中，长相人称斯文。

我这方面也很坦白交换了我的资料，当然校名是乱编的，这方面我也是要保护自己。不过我倒是向「Jay」承认了我处男的身份，

坦承了我的意图。

我的意图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想上他。

要不然我去同志交友网站做啥？练打字？

「Jay」也几番在言词中表示他乐意当我的受方。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拍即合。

「Jay」最后又捎来讯息。

「车牌号码你记下了？」

「记下了。」我颤抖的十指快速地在键盘上移动，掩不住飞跃的心情。

「那星期五见，Bye──」「Jay」最后打了个笑脸的符号。

一直到关掉窗口，我仍是处在不敢置信的情绪中。

忽然──

我的门传来重重拍打的声音，是住在隔壁的庞见国。

「混帐，奇凯快开门，把经济学的笔记交出来！居然重色忘友，明明MSN开着还将我们封锁！」

他们都知道我在MSN上有个相交一年多的女友，只是不知道那女友真正身份是个男的。

这种专门租给学生的老式隔间套房就是这样，隔音差，连MSN「喔喔」的声音也逃不过邻居的耳朵，下次我要连喇叭都关掉。

我死也不会去开门，不让庞见国叫嚣的嗓门影响我的好心情。

星期五。

星期五我就要告别我的处男之身了！

「喔耶────」

我忍不住握拳欢呼，整个人在小小的学生套房欢腾跳起。

*****

星期五

仪态OK。

我在浴室只容脑袋大小的镜子里仔细检查今天穿的衣服，确定白Ｔ恤无丝毫皱折、污渍、破洞以及牛仔裤拉炼都有拉后，弯身确认

袋子所携必须物品。

物品一：润滑软膏一条。

物品二：保险套。

嗯......要带几个呢？一个肯定不够，二个好象又不过瘾，三个......我担心我勇猛过人的体力让「Jay」从此后不愿再见我。

我犹豫了下，还是存着侥幸的心从新拆的盒子抽出三个保险套放进袋子。

看同志Ａ片仅一年多阅龄，为什么会才一年多？不是因为我太清纯，而是乡下的老家不能以及不方便让我观看。纵然没有人体实物

作辅导，但是我相信凭借日常想

象的努力，我的技术一定能让「Jay」飘飘欲仙。

然后......

咳咳......或许第三个保险套就能派上用场了。

想到极乐处，我忍不住高兴的笑出声。

「干嘛笑得那么淫荡？」头大身壮体长的庞见国推开门。「喏，还你，谢啦！」将前两天借的经济学笔记拋在床上。

「臭大头，进来别人房间怎么不敲门？」刚刚去药房回来忘了锁门，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将手上的东西塞进袋子。

眼尖的庞见国还是瞄见桌上来不及藏好的保险套盒子。

「连套子都准备了，要去见你马子喔喔──」庞见国拉长声音，故意拿起一盒十二个装的保险套盒子在空中晃。「小心别乐过头，

暑假才刚开始，省着用。我们星

期一可是要去公司报到。」

暑假期间是学生打工的大好机会，我和庞大头同时被一间知名的信息公司录取当短期工读生。

「这还用你说。」我瞪了他一眼，伸手抢回盒子扔进抽屉，然后郑重的锁好。

天知道现在学生道德沉沦，要是门忘了上锁，小则引来不请自来的狐朋狗友，大则当你连假几天回来，能吃、能用的东西全被搬光

了，连破个洞的四角裤都有人偷

。

我将庞大头驱赶出门，背起袋子，迈着轻快的脚步准备迎接人生初次的体验。

「Jay」，我来了──

*****

车牌号码ZXY－10X8

我眨眨眼，睁大眼，低头再确认一次。

没想到Jay的行情这么看好。

......那是一台黑色的保时捷。

「你......是Jay？」

「Kai？」低沉的声音说出我的网络昵称。

Jay的高度迫我不得已抬起头。

脑中回想着对Jay的认知......

身材适中？

屁！我身高175，这个高度不算太高，但和矮也搭不上关系。可是若需要我仰头才能窥得一个人的面貌，这机率只有在上次去庞大

头所属的篮球社团才遇到过。

眼前的Jay，气势赫赫逼人，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在傍晚的橘色余晖下闪耀，身材壮硕挺拔、宽阔的肩膀接连到窄腰下，呈现一个完

美的倒三角形，我可以轻易想象出

Jay黑色西装下充满男性魄力的身材......

我想象中的Jay拼图顿时崩落──

这个Jay不是我的Jay！

这个Jay不是我的Jay！

这个Jay不是我的Jay！

我忽然好想象肯德基里的广告主角一样，在地上撒赖、打滚、跺脚，狂嚎出我的不满。

在我的幻想里，Jay应该身材纤细，气质斯文阴柔，让我的男子气概在他身边膨胀得更明显。而不是如眼前这个粗犷霸气的男人，

站在Jay身边，我活脱脱就像个跟

班小弟弟，一点成就感也没。

甩甩头，我努力调适想象中的落差，安慰自己毕竟两人躺到床上我们的高度就相同了。

重要的是──

我不会让这一点高度落差妨碍我今晚终结处男的意志！我握拳在心中吶喊。

说实在的，Jay的条件实在不差，喔、说错，是极佳。

一身黑色西装掩不住他锻炼完美的身材，活脱脱就像从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儿般，搭配立体的五官，交错而过的路人纷纷投以注目

礼。

这时，我心中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路人一定不知，这位充满男性魅力的男子今晚即将被我压倒在床上。

想到此，见面后的挫折感忽然被抚平了。我微笑，不习惯的仰起头，伸出手向前握住Jay的手。

「是的，我是Kai。很高兴我们终于见面了。」

2

Jay热情的回握，两只坚定的大手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锐利鹰目下的黑瞳喜悦地轻瞇，看得出他对真实世界的我十分满意。

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了。

那......接下来呢？

废话，当然主戏就要上场了。

看着即将载我们前进到目的地的交通工具，我还来不及抗议Jay的举动，他已经先帮我打开车门，恭请我入座。

干嘛，我又不是娘们......忐忑地坐在保时捷黑色真皮椅座上，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这时，Jay也状似辛苦地曲身，将壮硕的身躯挪进驾驶座。不是我在说，保时捷帅气归帅气，但毕竟不是以舒适为诉求，看Jay这么

辛苦就知道了。

不过这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有钱爽买啥车就买啥车，他想开得这么辛苦也不关我的事。而且，搞不好这车不是他的也说不定，

毕竟现在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多得

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今天后，我俩再也不会有明天了。我脑袋已经主动将Jay归类在一夜情的范畴里。

不是Jay条件不够好，而是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我的Style。

「要去哪间饭店？」Jay问。

我愣了一下，去哪？我清白身躯十九年，怎么会知道要去哪间饭店办事？MSN中，我忘了和Jay确认饭店的事。

Jay好似忽然想起，啊了一声。「我忘了你从没有过性经验，怎么会知道台北的饭店呢！」他投以我歉意的微笑。

笑什么！这下我更坚定今夜之后，两人从此决不再见面。处男就应该不知道台北的饭店吗？我心里有点恼火。

回去后，我要将Jay加入MSN封锁的行列，永不再解除。

胡思乱想间，我没注意到车子已经停在一间豪华大饭店前，直到Jay唤我，我才回过神来。

车门外饭店的泊车小弟身着灰色笔挺制服，正弯腰必恭必敬为我拉开车门。

看到这阵仗，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没要我第一次体验办得如此盛大隆重啊！

我的钱包平均分摊住宿的费用，只能选择好一点点点点点的汽车旅馆，这五星级大饭店一夜的住宿费用会花掉我将近一个月的食宿

费用啊──

「啊......这......Jay......我......」我语无伦次起来，男人的自尊不容我说出经济的困窘。

我感到浑身不对劲，身穿白Ｔ恤、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和运动鞋，背着帆布袋的我处在这里，似乎是寒伧了点......

这时我的肩膀忽然落下一只大手，耳边传来Jay安抚的嗓音。

「Kai很抱歉，虽然你说要平均分摊，但今天是你的第一次，我还是想给你一个难得的回忆，所有的开销都算我的。」

嗯......这还差不多。既然Jay都这样说了，我还客气些什么。

进入饭店大厅，我特意和Jay保持一段距离，不想引人注意，等他在柜台登记好后，我已先行一步在电梯口等他。

「先生，请问几楼？」电梯内的服务人员问。

Jay大方的把钥匙拿给他，我心虚地贴紧电梯后方，想假装和Jay只是普通朋友。毕竟两个男人晚餐时间昭然若揭地来饭店开房间，

总是有点怪。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两名脸色布满寒霜的西装男子前后步入电梯。霎时，电梯内气氛变得凝重，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我略为紧张地瞄了下那二人。

瞧两人脸上隐含强烈杀气，目光如剑盯视着对方，似谁也不肯让步。若明天在报纸上看到两名男子不知为何共同喋血在饭店的标题

，我一点也不会意外。

我不安地转向Jay，却发现他的眼神有点异样看着其中一名眼镜男子。

察觉Jay的视线，眼镜男子轻轻点头，表示问候。

「你们认识？」我小声的说。

Jay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说谎！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瞧Jay的神态，应该他们是彼此认识的。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事，今夜后，大家就挥挥手说掰掰了。

当！

九楼到了。

「两位先生这边请。」服务生躬身。

我和Jay跟着服务生先行，电梯关上门前，隐约好象还听到剪刀石头布的猜拳声......我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那两人

怎么看都不像会做那种孩子气的事情

。

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现在我的第一次比什么都重要。

我听到我心脏怦怦剧烈跳动的声音，终于......来到这里了，我的手开始紧张地冒汗。

服务生帮我们打开房门，Jay满意地看着房间摆设，塞了张紫色钞票给服务生作为小费，看得我心疼万分。

带个路就洒出千元大钞，装阔也不是这样，不知道我们穷苦学生是怎么吃泡面过日子的吗，可恶！

「若需要你们服务我会告诉你们，没事不要打扰我们。」Jay挥手遣退服务生。

我听见门带上的声音，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喉咙。

验收我观赏Ａ片一年有余的技术时刻终于来临了！我咽了咽口水，抬头仰望高大的Jay。

「先......先洗澡？」

「我出门前洗过了。你呢？」

「我......我也是。」洗得差点脱一层皮，还偷拿了庞大头的运动体香剂来喷，连口腔芳香剂都用了。

在我的想象中，我一进饭店房门，等Jay洗完澡后，我就立即发挥我的男子气概令他神魂颠倒，然后压倒他后再OOXX......

那......现在就是先跳脱洗澡这一段，直接真枪实弹上场了？

好，既然身为男人就不扭扭捏捏！

我佯装镇定，将帆布背袋放好在床边适当的位置，里面有等一下要派上场的工具，深呼吸一鼓作气走向前，帮Jay将黑色西装外套

脱下。

然后是领带......

接下来解开白衬衫上的钮扣。

一颗、两颗、三颗......Jay结实贲起的胸肌慢慢坦露在我面前。

我想以亲吻Jay的唇作为前戏的开场白，却丧气地发现需踮起脚，只好颓然放弃。

这身高差别的严酷，让我立即体认到，对一个比你高大的人，只有床才能使之间的障碍弭平。

我带领高大的Jay到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引导他坐在大床上。看Jay这么柔顺遵从我的带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双手放在Jay的肩上，弯下腰，吻住Jay的唇。

*****

四唇相贴。

我鼻端深深嗅进一股男性的气息，Jay的唇比想象中来得刚硬，我模仿Ａ片里的吻，先是轻柔吮吻Jay的唇瓣，想慢慢制造一些调情

的效果，同时向他证明，处男也

是懂得技巧的，哼哼，别想小觑我。

吻着吻着，觉得差不多了，我伸出舌尖扳着他两唇的缝隙，想侵入他的口腔，一次......两次......

没有成功？噫～～

怎么这样！

我不气馁，再次尝试，Jay的唇仍是紧闭着。

若我此时抬头，就可以发现Jay眼睛里戏谑的笑意，可惜我挺身两手辛苦地撑在Jay肩膀两侧，正埋头苦干亲吻那宛如蚌壳的双唇。

印象中好象十秒钟过去......二十秒钟过去......我两手开始有点抖了，总不能要我煞风景地说请你张开你的嘴巴好吗？

气恼地正欲放弃之际，忽然Jay紧闭的双唇开了，让我舌尖终于顺利的进入，也让我松了一口气，于是稍微侧身，将重心转移，偷

偷地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在真实世界中，这是我的初吻，虽然在梦中我不知道练习了几百次。

我将舌尖伸出，碰触着Jay温热的舌尖，感觉他也响应我，我紧张地用着有点不甚灵活的动作探索Jay口腔内每一吋隐藏的角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