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旅途 第四卷————卖油郎冷梦涵

“唉？怎么？”法兰抬起头，十分的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露宿会和爬树有什么关联。

“隐世森林是个十分可怕地地方，夜晚在陆地上更是十分的危险，树上的话会好一点啦。况且看起来你也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反应能力吗……大概也不怎么样，初学者魔法师还是谨慎点好，乖乖地呆在树上吧。”

这就是路西的得意门生？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嘛！菲欧娜详细地解说。顺便卖弄着，以显示自己在这一方面还是比法兰强的。

“是这样吗？”法兰看向路西。他隐约发现，在圣光大陆人们的心目中，隐世森林的危险，和黑暗大陆里地危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危险到要上树？天哪，这要是让尼亚知道了，一定会惊叫的。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文化的差别？

路西看出了法兰的疑虑。他微笑起来，像是在安抚他。

“砰咚！”菲欧娜从树上掉了下来。

“菲欧娜！森林的树枝桠比较少，你要小心啊。”法兰担忧地说。虽然圣光大陆的习俗很奇怪，但是还是要小心啊。爬树，怎么看，都似乎是很不符合法师形象的一件事情，并且……似乎也更不符合牧师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哦……”菲欧娜站起来，眼前一阵恍恍惚惚，这种感觉，和她在树上看到她单方面认定的冷漠老师地第一个微笑的感觉是一样的，那就是冲击带来的眩晕。“没……我没事……我去找个好一点儿地树枝……”

法兰脸红得很，他身边一直不缺少别人的照顾，但是在他接受了太多来自于姐姐和母亲的关照之后，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需要一个女孩子，并且是牧师，来爬树帮忙安置夜晚的露宿事宜。他不可避免的感到了羞愧。

“我来帮你吧……”法兰觉得自己既然拥有能够飞行悬浮的法术。那么理所应当应该干这件事情。

“不不不，我怕你跌死……”菲欧娜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自觉。她表现得很理所当然，又一次利落地攀上了树。

“我猜她是怕跌死了你这个学徒，路西会怨念然后抛弃她。”艾美憋了一天了，在包里面细声细气地说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艾美的声音，法兰此时觉得它格外动听。

“……你想得太多了。”虽然觉得声音是动听地，不过想象力似乎过于丰富了。

“那就是想在路西面前表现一下，把你给压下去。”艾美换了个思路。

“啊？压下去？”法兰不理解这是个什么意思，“就算她认为我们都是路西的学徒，可是学徒不都是被老师教导的吗？这和压不压，有什么关系？”

“哈，毛孩子，你不懂人类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复杂……”艾美摆出一副“我有经验”的样子。

“……我想，我也是上过学地人……”有必要这么鄙视他吗？法兰觉得无奈，虽然他那时候和其他人交往不多，可是也没有达到感受不到学生们之间地关系的程度。

“不一样，不一样。”艾美地声音虽然小，可是快活的似乎要飘起来，“这里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吗？学习魔法……有什么不一样？法兰看了看路西，他是圣光大陆的法师，他是黑暗大陆的学徒，感觉不出他们之间的相处有什么摩擦与碰撞啊？

“……你是异类，他也是异类，都是非常人。”艾美说到这里有些郁闷，“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你知道，这得从人类的心理说起……”

“菲欧娜。”路西忽然对着树上的女孩说，打断了艾美的话，“下来吧。”

“嗯？老师！”菲欧娜连忙跳了下来，惊险万分，“有什么事情吗？”

“不要睡树上。”路西说。

“啊，没关系的老师，我的野外生存技术很好，不会掉下来的。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菲欧娜很高兴一直无视自己的老师终于开始关心自己了，这是一个好现象！然而事实却残酷地打击了菲欧娜的自信。

“不睡树上。”路西看了法兰一眼，转过身。

“啊，菲欧娜，你先坐在这里，我们去捡树枝。”法兰匆匆地跟上路西的脚步，两个人渐渐走远了。

“为、为什么……”菲欧娜挫败了，她竟然又被抛弃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睡树上？那是多么安全啊！难道要在地上露营？这简直……

想到从小一直得到的教育，隐世森林里的危险似乎一下子被她在脑海中放大了，未知的恐惧完全笼罩住了她。这就是学习魔法的代价吗？她小心地将斗篷穿戴好，似乎这样就能够给自己点安全感。

看起来，跟着老师学习魔法，似乎更加的危险呐，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能够小心谨慎地……

不不不！菲欧娜摇了摇头，得坚持下去，即使这个老师看起来很古怪，即使，即使接下来似乎很危险，但是，只要能够接近她的梦想……

第四卷小精灵的故事 （三十八）

“我坚决不同意！”艾美在路西和法兰的头顶上跳跃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你们难道要我一直装树枝？”

“可是，你本来就是树枝……”

“但我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力！”艾美实在是要疯了，一直以来它都是自由自在的，偶尔欺负几个法师，就算最后失足落入了法兰的魔掌，在那个其乐融融的小家庭里，在大魔女的妈妈和小魔女的姐姐、以及年轻小子和老头子的面前，它甚至能够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觉，可以说，除了被魔法精灵压制的时候，它无时不刻不是随心所欲的。哪怕后来在海尼森小镇里，它面对着众多的法师，心理上虽然依然有些不习惯，但是至少没有压抑。

而现在？

“我乞求你了，我亲爱的法师们！”艾美试图亮出自己的嗓子，却发现经过了菲欧娜牧师小姐的洗礼，居然无法在眼前的两位法师身上达到以前的效果！

“阿梅小姐，菲欧娜只是想学习魔法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法兰想到了曾经想学习药学的自己，“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很好嘛。”

“得了吧，我看得出来，她就是个牧师的料！”艾美的口气很不屑，“最重要的是，她甚至比你都土包子，而且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利害的关系，在她面前，我永远就只能是一根树枝，你懂吗？一根树枝！哦我的天哪，我可以接受做你的助手。可是，我怎么能退化成那种白痴地低级的树枝！”

“……这确实挺不方便的……”法兰同情地说。

“啊，亲爱的大法师阁下，您难道就不能可怜可怜一直跟随着您的小小地我吗？”艾美也学会了菲欧娜似的装可怜。

“送她回家。”路西简单地说明了他的目的。

“回家？真的回家了就好了吗？不会成为你所谓的学徒，一直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我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艾美迅速地问了一连串问题。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疑问，而是兴奋地肯定，它在空中跳起了舞，直到法兰捡回了不少它的同胞，它依然在空中跳着探戈。

法兰撇撇嘴，轻轻地投掷了个水球，打湿了艾美，瞬间又冻结成冰。可怜地冰冻树枝缓缓地从空中坠落，落在了法兰的手

“我们回去吧。”法兰拉住路西的袖子——虽然刚刚还被菲欧娜拉扯到站不直，但是他自己却喜欢这样的动作。

路西和法兰回到原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菲欧娜。

但就在他们张望的时候，树上传来沙沙的声音，菲欧娜敏捷地从树上跃了下来。

“啊，菲欧娜，你好厉害。”法兰赞叹，“可是你怎么又上树了？”

“……我担心你们，在上面看得远。”菲欧娜心虚地说。事实上。出于微妙的恐惧感，这些独身一人的日子以来，她除了走路的时间之外，哪怕是途中休息地时候。她都尽量维持在树上。她牢记着从小的教育，森林里充满危险，只有树上才稍微有些保障。

黑暗大陆长大的法兰当然不知道这些，他点点头，半蹲下来，在地上搭起了树枝。

菲欧娜呆呆地看了两秒钟，这才想起来身为不够格学徒的自己，应该好好地表现一下。她紧张地看了路西一眼，蹲下来细声细气地说：“要生火？我来帮忙吧。”

“那么我们就搭两个火堆吧。”法兰微笑，看起来这位牧师小姐很害怕，那么就搭两个火堆，让她感到更加安全一些吧。

“哦……”菲欧娜蹲到一旁，傻傻地看着法兰的动作。然后并不熟练地搭起树枝。

不一会儿。火堆搭好就差点火了。法兰回头看到隐藏在阴影里的路西，窃笑了一下。菲欧娜忽然表现得太热情了。这让路西已经有了种躲避的情绪，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没有照以往的习惯远离，而是忍耐住了。从这一点看，其实路西的处境和艾美是一样的。说到艾美……

艾美？

他忽然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气息，那好似很微弱地魔法气息，如果不仔细感受，应该是感受不到的，那种气息很熟悉，然而此刻的它充满了哀怨与求助的意味。

法兰张望了一下，看到了菲欧娜坐立难安地守在她的那堆树枝面前，而那堆树枝中，有一根正包裹着亮晶晶的冰块。

菲欧娜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搭营火，为了不在唯一能够教导自己魔法地老师面前丢人，她很努力地学习着法兰地样子。她总是觉得自己搭的某些地方不好，而经常性地加减着树枝——她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大教堂里，那些天天勤于摆弄着自己发型的小姐们。

她忽然有些被自己吓到，束手束脚地站在旁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进行着对比。

“那个……”法兰尴尬地笑着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其实，干柴比较好。”

她看见他迅速地从自己的树枝堆上拿了个什么，收在了长袍里，然后对她微微一笑：“菲欧娜，点火吧。”

“……钻木取火？”菲欧娜确定凭借自己的能力，她只能够做到这一点。

“嗯……”法兰一愣，这才想起来面前的是个牧师。

他求助地看向路西，自从魔法精灵解放之后，他的力量更加的大了，想要控制住力量，点燃一小堆篝火，对他来说稍微有些难办。他可不希望让自己的熊熊烈火吓坏这位小姐。

路西走出阴影，对他们点点头，菲欧娜正想说点什么讨老师的欢心，却听到呼啦一声，两团火苗出现在眼前。

“啊，老师，您真是太厉害了！”菲欧娜为这一个小小的火球术而感到惊喜，“我也能做到吗？”

可是还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却已经自我下了结论：“哦，这又不是黑暗大陆的邪恶法术，我可以断定，只要我能够学习，我一定能够做到最好！”

“菲欧娜小姐虽然不会，但是有信心，可真好啊。”法兰忽然像个老头子一样的感慨着，对于认真的爱着魔法的人，他总是有种崇拜在里面，就好像之前的尼亚，之前的柯蒂斯，还有路西。

然而菲欧娜，敏感的菲欧娜，多次寻求魔法之路而不得的菲欧娜，完全的误解了法兰的意思，她沉下了脸，不快地说：“哦得了，你不也是不会吗？不也是还要老师来帮忙。”

法兰被误解了，他“哈哈”地敷衍了一下，悄悄地朝着路西身边凑过去，躲避开了一身火气、刺猬似的少女。

第四卷小精灵的故事 （三十九）

“接、接下来，我们……”天色暗了下来，坐在火堆旁的少女的声音却开始哆嗦。

路西注视着火堆，沉默不语。

法兰很自在地坐着，不明所以地看着紧张的女孩。

两个人都如此镇定，于是菲欧娜也开始故作镇定，力求在老师的面前，绝对不表现出落后于另外一个学徒。

“菲欧娜，你怎么会爬树的？”法兰问。

“野外生存教学。学习，学习。”菲欧娜端正地作着，抿着嘴，尽量平静地回答，不遗余力地塑造自己好学的形象。

“唉？”法兰拨弄着火堆，“我也学过，但是里面并没有教人怎么爬树啊。”

“什么？”菲欧娜惊叫，“你确定你看的是正规的书吗？”

“正规？”法兰再次疑惑，书就是书，书店里到处都有，学校里也有教材，怎么还有不是书的书？

这就是地域差别。

虽然菲欧娜把他认作了是圣光大陆的同胞，可是，外表可以伪装，他对圣光大陆的细节了解却是没办法弄混的。

圣光大陆的学徒制，决定了学生们学习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完全一样，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特有的心得，他们会谨慎的教导给某些符合自己心意的学生，而好不容易打败与自己一同学习的其他同学，学会这些只是的胜利者们，也会小心地不让这些知识外泄。这就造成了圣光大陆深奥知识型书籍的匮乏。有地时候，在黑暗大陆看起来是普遍性知识的书籍，却是人家的秘密。

法兰绝对不会理解，在这种状态下，圣光大陆的人们会旁敲侧击。结合自己的推理想象，根据那些法师平时地蛛丝马迹而写出一些猜想型的、而并没有得到知识点的原主人亲口认可的“教材”。

这种非正规的书，当然会有些知识点的遗漏，所以菲欧娜才会怀疑法兰用了不是正规的书。

“生存教学的最基本地知识，就是地面上绝对不安全。”菲欧娜疑惑地看着路西，还有法兰，“你不知道？”

法兰茫然了。

隐世森林危险，这是当然的。它有着神秘的力量。不为人知的野兽，许多法师在这里探险，许多法师遇到危险，但是也有许多法师得到了启发与顿悟。从来没有任何任何人会觉得，隐世森林已经危险到了不能落地的程度。

路西抬头看了菲欧娜一眼，没有说话。

菲欧娜一愣。

在圣光大陆，只要是法师，他愿意教导学生而那个学生也愿意跟着他学习，这就是师生关系确立，但一般来说。老师和学生，这是一种相当长久趋近于固定的关系，于是，找到一个好的法师做老师。这是个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说多好，但是至少不能在某些常识方面一塌糊涂。

而目前，通过路西的“学徒”法兰的表现，很显然法兰这个学徒并不知道这个几乎每个导师都会教导地常识，这样就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没教，一个是老师很差劲。法兰和路西的关系很亲近，这位法师似乎对他的学徒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第一个可能性大概可以排除，这样一来，剩下来地第二个可能性就很可怕，但路西的态度又似乎在证实这个可能的正确性……

菲欧娜，该如何选择呢？

菲欧娜，虽然是牧师。但是却坚定地想走魔法师道路的菲欧娜……

“你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在三个人的沉默中。菲欧娜忽然战战兢兢地问。

“菲欧娜小姐终于也察觉到了吗？”法兰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