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放生）+外篇————千叶京幽

“是是是！我错了还不行？”这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气氛，这才是我的柳凡。

吃过饭，他扯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我知道他有话想说。

“凌风，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硬逼你跟何炎分手……”

但我没想到他要说这个，“柳凡……”你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你先听我说完。”

“好，你说！”

“我以为自己对的，我怕放任你们继续交往，你又会弄得遍体鳞伤，却没想到分手之后你依然……我以为只要让你在那时抽身就来得及，我以为你放纵几天就能恢复。但我没想到，对你来讲，何炎已经如此重要。”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会再插手了。凌风，只要你不再伤害自己，做什么我都不再阻止。”

我跟何炎，再怎么样都没有再回去的可能了吧？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想跟他好好谈一次。

“好了柳凡，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看着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绝对不再伤害他。

谈，说得容易，我跟何炎每次谈话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我真的有点不明白，我们明明是同一类人，思维方式又如此相近，但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次话？

瑶瑶生日那天，我正跟柳凡冷战，也没去帮她庆祝，这小丫头还来劲了，非让我补偿她，说什么假期叫上林琪要弄个四人约会，怎么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

没几天就该圣诞晚会了，我想在那之前跟何炎说清楚，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放学后便一个人在街上晃，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幽蓝。

小齐依然在台上活蹦乱跳的，前阵子听说有个什么唱片公司的想单独挖他走，但他坚持要跟团里的哥们在一起，于是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着他走过来，本以为又会被质问最近死到哪儿去了，却没想到开口的是……

“何炎最近心情不好？”

“哈？我怎么知道。”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你也不知道啊？你们不是挺熟的吗？他这阵子天天晚上过来，也不太爱理人，就一个人喝闷酒，大有你当初跟柳凡闹别扭的架势。”

我知道小齐的意思，高中那会儿第一次跟柳凡吵架，或许也算不上吵架，他接连三天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见人，我便接连三天跑到幽蓝从开门喝到关门谁也不理，听人提起柳凡就急。

其实我没觉得怎么着，无非就是一个人借酒消愁，现在想想实在丢人。但他们这帮人倒时常拿出来调侃一番，说什么世间再没有这样感人的友情，招得我直想打人。

我推了他一把，“行了阿你，什么都往一块扯！”

“嘿！你这人！就算何炎不如柳凡重要，但好歹你俩也是哥们儿，劝劝总是应该的吧？”

我白了他一眼，“劝，我上哪儿劝去啊！连人都见不着。”

“他不就在那儿呢嘛！”

我顺着小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何炎正独自坐在那边喝酒。

说句题外话，我之所以喜欢幽蓝，就是因为来这里的大多是明理的人，所以如果你想一个人借酒消愁，在这儿绝不会有不长眼的去招惹你。

不过此时，在小齐的鼓吹下，我就得当一次那不长眼的。罢了，俗话说，拣日不如撞日，反正恰好有事要跟他谈。况且这里又是校外，吵起来也好收场。操，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赌气一般的走过去，何炎看了我一眼，“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没事了？”

我有些别扭的开口，“那天晚上……谢了，还有之前……抱歉……”

“跟柳凡和好了？”他轻笑了一下，“不过你做了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学生会会长的事……”何炎没说话，示意我继续，“如果你当上会长，交换生的名额，能不能给林琪留一个？”

“哼，一个够吗？你不是想跟她一起走？”他点了颗烟，“你干嘛不自己当会长？你怕了？怕改选的时候输给我？所以现在想放弃？”

看着他嘲讽的表情，我暗暗压着火，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下来，“我对会长的位置本来也没兴趣，不过是想给林琪要一个名额……”

“是吗？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为了林琪来拜托我。”何炎的眼神突然冰冷起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只要我退出，会长的位置绝对是你的。况且我只要一个名额，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影响吧？”

“如果我也有想带出国的人呢？”

“你……”

“你想要名额的话就当上会长自己拿。不过，我劝你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不退出能对我有多大威胁？我现在就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这个会长都是我的。”

“好啊，那就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但是何炎，你记着，我绝对让你后悔！”

我才起身便看到方刃走了过来，“凌风，这么早就走啊？”

“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玩吧！”

我从方刃身边走过，听到他有些无奈的声音，“何炎，你俩还没好呢？那天晚上不是没事了吗？这又怎么了？”

时间：12月23日晚上7时，地点：学生会会议室，人物：会长、我、何炎

“什么？平安夜还要出公差。”这学校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多美阿，下午可以光明正大的翘课，晚上还能外宿，又是公款消费！”

切……说得这么美，你自己怎么不去？我看着继续进行游说的会长。

“再说，你跟何炎这么熟，就当成结伴出游不就行了！”

“要真是结伴出游，我倒想……”

“带林琪去是吧？”何炎笑着接话，“你这么奔波不也是为了她，平安夜没法一起过她不会怪你的！”

“就是就是，凌风，知道你跟林琪恩爱，但作为男人总要以事业为重……”

看着会长即将发表他的长篇大论，我赶忙打断，“是是，我会去的！”

我跟何炎私下关系再僵，也不会在学校里表现出来，况且凭我们现在对立的地位，等着看我们闹翻的绝对不在少数。

于是，次日下午我跟何炎踏上了开往近郊的大巴。

公费、近郊、旅馆、平安夜……熟悉的环境，陌生的气氛。

居然让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郁闷，还真是没事找事。我裹着被子坐在标间里的单人床上，胡思乱想。突然后悔了，或许真的应该死都不来的。

电视里依然上演着无聊的肥皂剧，为什么越深爱越多疑？为什么得到了被爱的证据之后却又想方设法的推翻？为什么放任无数的巧合与误会堆积，把爱情逼上绝路。

挽回，有必要么？既然已经错过，为什么还要挽回？会错过，不也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吗？

窗外机车的喇叭声打乱了我的思绪，我走过去看着坐在后面的人下车摘头盔，柳凡？

行动先于意识，我出现在楼下的时候，方刃刚刚停好车。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方刃跟柳凡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去你们学校找何炎……”方刃边解释边往旅馆里走，“正好碰到柳凡，他说你俩今天出公差，然后就被我拉来了。”

柳凡笑着接话，“瑶瑶今晚没空，我在学校又闲着，所以就跟来了。”

“柳凡，身份证拿来……”方刃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一瞬间我觉得有些滑稽，我竟然如此冷静的看着柳凡跟一个男人在眼前开房，还不能阻止。

方刃把证件还给柳凡，拿起钥匙上楼，“嘿！你跟何炎干嘛呢？是不是特无聊？大平安夜的还得为学校卖命，真够苦的！”

“阿……还好吧，何炎他洗澡呢……”

方刃根本没回自己房间，直接跟着我进屋，正巧何炎从浴室里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怕你平安夜寂寞，本来想拉你去泡吧，没想到你俩跑这来了！”方刃依然不懂什么是见外，直接坐在我床上，“凌风，这是你的床吧？这么早就睡阿？”

“反正闲着没事干！”我爬上床，重新用被子把自己包上，靠在墙上。

“这边可没酒吧！”何炎看了方刃一眼，随后示意柳凡不用在意，坐自己床上就行。

“你俩可真够没劲的，我们要不来，这平安夜就在梦里过了？”方刃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叫客房服务送了两打啤酒上来。然后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话，柳凡倒格外的配合，何炎依然冷漠，而我则是心不在焉。

临近十点，林琪打了电话过来。

“正要打给你呢，学生会的事才忙完？”我从床上爬起来，披着被子站在门口，“是，放心…寒假出去的事瑶瑶跟你提了吗？……对，咱们四个……游乐园？海洋馆？受不了你们俩。……去旅游吧……你想去哪儿……杭州？香港？……那你跟瑶瑶商量吧……傻丫头，会幸福的……明天见……”

我刚切断电话，何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真觉得自己能给她幸福？你们俩能交多久？”

何炎最近一直阴阳怪气的，从PUB那次谈判破裂开始。但那是在我俩独处的时候，我没想到当着方刃跟柳凡的面他也照样发作。

“别告诉我你这次不是玩是认真的！还是说，你又在认真地进行下一场游戏？”

“何炎，你……”方刃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我打断了，“何炎，我忍你很久了！”我走过去抓起他的衣领，“嫌我碍眼，干嘛当时还帮着会长说话？”

“呦，还推到我头上来了，你那么想跟林琪在一起，干嘛不自己拒绝？”

“你俩干嘛啊！怎么说吵就吵？”柳凡走过来拉我。

何炎毫不在意语调依然冰冷，“林琪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吧？还是说你刚看出她认真？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这次怎么不急着分了？不怕她到时候缠上你？”

我跟林琪的事也碍着他了？我们俩怎么着关他何炎什么事？

我抬起手想一拳打过去，但看到柳凡的表情时放弃了这个念头，“跟我呆一块儿你特难受是吧？我走行了吧！”说完，推开柳凡摔门离去。

“凌风……”

第19章

爱是种很卑微的存在，单凭爱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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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间，没走两步，就被跟出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这大晚上的你想上哪儿去？”

“你管我呢！”我盯着方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行了行了，上我们屋吧！大冷天的，你就穿这么点再冻着！”他走到隔壁的房间打开门，“你不是特怕冷吗？”

“我乐意冻着。”我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

“嘿！你还闹上瘾了？”他追过来拉住我。

“你Y放开！”我用力甩开，“该管谁管谁去！嫌我闹你还追过来？你……”

我看着方刃抬起手，却没想到落在自己脸上的是巴掌。

我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叫做无理取闹，可是我控制不了。我本以为方刃会挥拳过来，我已经准备好要跟他大打出手了，却没想到他只是想要我冷静下来。

“你怎么闹起来比何炎还难搞！”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房间。

我没再挣脱，进屋之后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然后扯开被子披在身上。

“柳凡说你俩最近私下特别扭，所以不放心才硬要过来，看来是来对了！”方刃坐在另一张床上，“你跟何炎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俩怎么回事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到床上，“你要还喜欢他就追去，跟我这儿腻味什么？”

“你说我呢还是说你自己呢？”

我看了他一会儿，“夹子都跟我说了，当初你们三个搅在一起的事。”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他最后会跟何炎在一起，就是因为知道你心里有别人。”

方刃听了我的话很是意外，随即有些惆怅，“他知道？”

“嗯，但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是何炎。”

“是吗？”

“方刃，你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你骗得了所有人，但你骗不了自己。你明明还喜欢他，为什么不在一起？”

“喜欢也是那时的事了，都这么久了……再说，明知道他心里有别人怎么在一起？”

“别人？”我觉得有点可笑，“他心里除了自己还装得下别人？”要是有，我还真想见见。

“那你呢？既然你不相信他心里有别人，怎么不继续在一起？”方刃拿过烟灰缸点了颗烟，“凌风，你真的放得下吗？真的从始至终都没爱过他？”

就算放不下、还爱着，又能怎么样？“不是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吗？”我觉得很累，为什么分手之后，这种纠缠不清的关系还在继续？为什么明知道见了面更难过，却还总要呆在一起？就因为那些必须要做给别人看的假象？

“你在怕什么？柳凡都说他不会干涉了。”

“不是怕，只是太晚了。”难道明知他不会动情，自己还主动粘上去？这么贱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难道最后仅有的一点尊严也要我放弃？

“如果何炎是真的喜欢你，那……”

“方刃，我以为你没那么天真，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果的。”

“呵，我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凌风，有时你太过决绝，有时又优柔寡断。这种人太难幸福了。”他轻轻弹了弹烟灰，“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这些顾虑，活得自在一点？”

我愣愣的看着他，我没想到这句话会从方刃口中听到。

“凌风，我只问最后一句，我希望你能放下所有顾虑告诉我最真实的想法，如果你跟何炎还有挽回的余地，你想不想再在一起？”

我窝在床上，愣愣的望着窗外，一簇烟火从眼前掠过，在夜空中四散直至消失。

我不知道在柳凡面前都不曾承认的事，为什么面对方刃时可以毫不介意的说出口，但我分明听到自己轻轻的念出了那个字，“想……”

既然爱情如同烟火一般转瞬即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多看几次。

替校领导办完事，我们四个一同返回旅馆，一路上方刃不停的抱怨，“我说你们一定得请我吃饭，说到底柳凡也是你们学生会的，帮忙是应该的，但是我……”

“你自找的！”异口同声，我转头看着声音的另一个主人，何炎不着边际的错开眼神。

柳凡笑着开口，“行了方刃，谁也没叫你连办事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