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猫猫————黑崎翔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按规定行事。」前来告知消息的小警员显然是个新手，被拓也的震怒吓著，态度有些唯唯诺诺。
「去你的按规定行事！」拓也挥著手，声音愈来愈大。「健太郎是教授，什麽都没查到，你们就先扣押他，岂不坏了他的名？外头

那麽多媒体已将他渲染成变态魔头了，知不知道？你们为什麽不能去阻止？万一查明真无此事呢？谁来把被破坏的名声还给健太郎

？」
「那并非我们的职责范围。」从拘留室里走出的田仓警官推开小警员，摆著扑克脸道：「叨扰一晚上，你是伤患，也该累了，请回

去休息吧！」
「我不累！」拓也跺著脚，就差没跳到椅子上去示威。「把健太郎还我，我就走！」
田仓警官铁了心要与拓也唱反调似地，毫无商讨的馀地：「不可能。」
「你们这些混蛋警察，只顾帮坏人陷害好人，全都不是好东西！全都不是好东西！」骂完，拓也随手抄起桌上的塑胶杯往门口扔去

，原只是想泄忿，没想到竟硬生生砸中一名刚自门口走入的警官。
「局长！」田仓与其他警员都吓得面无血色，慌张围上。「局长，您没事吧？」
「谁扔的杯子？」局长揉著红肿的额头，愠怒地问。
「我扔的！」拓也拍拍胸膛，全然无惧。「怎麽样？」
众人还以为局长这下肯定会大发雷霆，告这不知好歹的红毛小子袭警之类的；出乎意料，他在抬头望见拓也时，大大地愣了愣。
「贪嘴猫？」他语气里掺著又惊又喜的成份，却又很快察觉旁人异样的眼光，赶紧又恢复冷静，佯装生气地命令警员。「好一个嚣

张小子，将他带到我办公室，我要骂骂他！」
「是！局长！」
不容抵抗，拓也被七手八脚地拎进局长室，局长喝令其他人出去，显然要与拓也独处。
拓也仔细端详眼前的局长，好似有点面熟，又不太有印象，但他竟叫出自己昔日花名，莫非曾是来「野猫泡泡浴天堂」捧过他场的

客人？
「贪嘴猫，好久不见。」局长拉过办公桌後的黑色皮椅，坐下，向拓也指指对面的椅子。「请坐，你的手怎麽了？」
「从楼上摔下来，跌断了。」拓也一边回应，一边仍想不太起来曾服务过这号人物。
「这样啊？那最近过得还好吗？」
实在是想不起来！拓也皱了皱眉，索性直接问：「你是谁？」
「呵呵，太久不见，把我给忘啦？」局长撑著下巴，笑了笑。「我是松本昌宏啊！不过你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我最近胖了快十

公斤，都变另一个人了。」
「松本昌宏？」
拓也孤疑了一会儿，绞尽脑汁，总算给他在成千上百名客户的档案里觅得这个姓名，於是他讶异地道：「原来是松本先生！我想起

来了，您来的次数不多，但持久力算是我客户中数一数二的，技巧又好，总让我高潮迭起！」
「哎呀、哎呀！你过奖了。」局长脸红了起来。「可惜野猫收起来後，我就很少再体验到与你做爱的那种销魂感了。」他稍微往拓

也靠了靠，又放低音量。「你现在在哪一家？有空我去捧场。」
「我已经名草有主，收手两年有罗！」拓也有些害羞地道：「现在只专心『服务』一个人而已。」
「这样？那太可惜了。」局长沉默了一会儿，像有点在缅怀昔日於泡泡浴里的婍妮风光，而後才又兜回正题，问：「对了，你怎麽

会到警局来？」
局长亲自问起，加上虽是过去的恩客，却没趁火打劫，令拓也感觉他是个可信任的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向他说明，包括喝了

怪药变猫、被小诚偷拍、威胁、扔下楼等等，全数道尽。
「事情根本不是小诚讲的那样，您的部下半句都不听我说！」拓也叉著腰，胀红著脸。「希望您能帮帮忙，还健太郎一个清白。」
「先恭喜你找到个好归宿啊！听你讲起来，坂口健太郎应该是个正人君子，不像是丧心病狂的变态罪犯。」局长掂著手里的笔，不

停转动，而後停下来，正经地对拓也道：「看在你以前曾让我那麽开心的份上好，我答应你，帮你多留意这案子，希望能洗刷坂口

的罪名。但你也要答应我，现在先离开警局，别在这儿无理取闹，只会让媒体有更多新闻可抄作，对你、坂口、还有警方都不好。

」
「好，我先离开。」拓也拿过笔，在桌上的便条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有什麽进展，请您打这电话联络我。」
「没问题。」局长将便条纸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然後又挤眉弄眼地对拓也道：「既然你收山了，帮忙介绍或推荐新店给我吧？

不然我心痒痒时，好难过呐！」
「好啊！」有了局长愿意协助的承诺，拓也心上的大石放下不少，总算笑的出来了。「谢谢您的帮忙，我回去找找记事本，介绍几

间我觉得还不错的店或人给您。」

【亲亲我的小猫猫】 021

有了警察局长做後盾，拓也相信健太郎当能平安归来，於是决定先回家去等。
走出警局，才发觉已过中午。
看样子，这场闹剧维持得还真久。左右张望了一下，媒体记者已被局长派人驱离，拓也松了口气，直往家里走。
来到家门口，另一场噩运才开始。
一辆极大的私人垃圾车停在他与健太郎的家门外，大群工人正不断把他和健太郎的衣服、书、包包等物品搬出来，抛进垃圾车里。
首先浮现於脑海里的是「遭小偷了」！
拓也赶紧快步向前，冲著那些工人大喊：「喂！你们做什麽？」
工人们愣了愣，其中一位先开口道：「呃，你是？」
「我是这家的住户！」拓也瞥见工人手上正抱著健太郎送他的陶瓷小猫存钱筒，便伸手抢了过来。「你们做什麽？谁准你们进去搬

东西的？又你们怎麽会有钥匙？」
「是一位江川先生」工人讲到一半，被小诚的呼喊声打断。
「喂！你们别理他，继续丢啊！」小诚站在二楼的小阳台，脸上的表情得意到令人看了立时心生厌恶，他对拓也招招手，开心地叫

著：「这房子已经是我的了，你快走吧！」
「什麽意思？」拓也走进庭院，抬起头来瞪著小诚。「什麽叫做『房子是你的』？」
「呵呵，你以为你有健太郎这位东大教授就了不起啊？」小诚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晃著臀部。「可惜你人脉没我广，我认识了不少

法院里的人物，还有好几位法律代书，很快就替我将房子的过户手续办好了。」他拿出一只木盒，拓也一眼就认出那是健太郎用来

装私章与一些重要文件的盒子。「反正有这东西，要办事情是很快的！」
「你别欺人太甚！」拓也忿忿地踱著脚。「警察局长是我朋友，他很快就会让健太郎出来，你就没好日子过！」
「出来又怎麽样？反正我本来就不打算害他被关，只要弄臭他名声就好，让他出来就失业。」小诚将木盒往下扔，拓也避了避，差

点被砸中。「告诉你，今早你还在警察局里闹时，我可正在东大董事会会长的桌子底下忙著张开小嘴呢！懂我的意思吧？」
没想到，小诚连东大那儿都去了，这个局布得真是又广又快，叫人措手不及；在这当下，拓也连一点筹码都没有，完全败阵，死得

既凄惨又难看。
可恶！
为什麽这时候健太郎不在他身边？
他一直都很坚强，很独立；唯独此时，打从心里希望健太郎陪伴在侧，给他面对与抵抗的勇气。
孤军奋斗，很辛苦啊！
弯身想捡起小诚丢下来的木盒，却猛然被前来清理的垃圾车工人从後头给撞了一下，抱在怀里的存钱筒摔了出去，清脆的坠击声传

来，小猫已碎成了看不出原样的破片。
拓也连惊呼都发不出来，呆傻地望著地上的碎片，伸手去拾，马上被锐利的边缘划破指尖，殷红的血流出，伤口疼、心也疼，他落

下一滴不甘心的泪。
「哟？哭啦？」小诚幸灾乐祸地大笑了几声，然後又扔下一支钥匙。「拿去吧！别说我不念你以前在野猫曾对我好的情，你们家的

车，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在那瞬间，拓也有种想将钥匙丢回去砸小诚的冲动，但他忍了下来，把这团难咽的屈辱给吞下。
他很清楚，健太郎现在什麽身外之物都没有了，没有房子、没有钱，很可能之後连工作都没有；虽然他也存了些钱，但两个人用，

维持不久的，留著这辆车，日後或许还能救急。
於是他抬起头，先是啐了口口水，再道：「祝你这房子住得开心！」
而後拎著钥匙，到车库去开了车，头也不回地远离已不属於他的家园。

【亲亲我的小猫猫】 022

尽管左手行动不便，慢慢地开车，要行驶尚不是问题。只是心不在焉，沿途景色全被拓也视若无睹。等他发现时，已不知不觉来到

东大校门口。
校门口热闹哄哄的，全是嫎体记者与采访车，东大校董正站在守卫室附近接受访问。
拓也将车停好，凑进人群里，听听校董怎麽说。
「发生这种事，我感到很遗憾，坂口教授平时是个老实的好人。」蓄著唇上须的校董叹了口气。「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什麽跟什麽？案子尚未判定，他倒已咬定健太郎有罪了。
拓也咬著唇，心里非常不服。
「请问未来贵校打算如何处置坂口教授呢？」一名系著马尾的女记者将麦克风递到校董面前。
「目前决定以革除教授职位做处理，东大校风清新，不希望有犯罪前科的人掺入。」校董顿了顿，清一下喉咙後继续道：「即使後

来警方证实他并未涉案，但对这种曾出入色情场所的同性恋教授，考虑到学生安全，我们校方仍不欢迎他留教。」
另一位男记者问：「您的意思是说，坂口教授曾去过色情场所？」
「是的。」校董稍微调整衣领，不屑地笑著。「据可靠的情报表示，他之前曾涉足新宿二丁目的同志泡泡浴店，并与其中一名男公

关同居。」
「咦？但听说他目前是与贵校男学生同居？」记者又反问。
「说到这个，该名男学生即是泡泡浴的男公关，我们也打算约谈他。」
此语一出，引起记者群的哗然－－日本第一志愿东京大学，竟有学生从事特种行业的工作？
「校董，请问针对此名学生，你们会做出任何处分吗？」
「校方会先与他约谈，再做决定。但坂口教授为人师表，做此丧尽天良且违反道德之事，我相信人人都得而诛之。」
「你放屁！」拓也忍无可忍，推开层层记者与摄影师，直来到校董面前，毫不客气地指著他的鼻子。「健太郎什麽也没做，警方也

未定出结论，你却已先私下定他罪、判他刑，这算什麽？」
没想到当事人之一会突然现身说法，记者们赶紧将镜头对准拓也，大拍特拍。
校董则有些吃惊，他盯著拓也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即使坂口没罪，本校也不欢迎同性恋当老师。」
「最好你不欢迎！」拓也扬著眉，忿忿不平。「是谁今早让一个未成年男孩在桌下含著你的命根？若不是他搞得你爽，你也不会与

他狼狈为奸，拼了命搞臭健太郎的名声！」
爆炸性的发言又令记者蠢蠢欲动，不停交头接耳。校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忙呼喝警卫室里的校警来帮忙。
校警先是一左一右地抓住拓也，等候校董进一步指示。
「将他带进校董室。」校董向警卫挥挥手，而後又转头对记者们道：「不好意思，今天就先到这里，择日会再针对此事召开记者会

，请各位先回去，谢谢。」
记者们发出不满的声音，并不断提出问题，但校董已不再做任何回应，只轻轻点头示意後就转身离去。
 
东大的建筑虽古旧，但校董室里可是奢华无比，一组加大型的真皮沙发摆在中央，地上还铺了豪华的波斯地毯；四周墙边摆设著许

许多多的书柜与酒柜，全是深色的檀木，散著淡淡的木香；偌大的窗下则是极为漂亮的原木办公桌，搭配黑色的真皮总裁办公椅，

後方还装潢了一排矮柜，陈列著历代奖杯。
校董令校警出去，锁上门，坐到那张真皮总裁椅上，自抽屉里拿出一根雪茄，点著，连吸了几口，才说道：「坐啊！」
拓也不领情，直走到办公桌前。「你带我来这儿做什麽？」
「谈条件啊！」校董悠哉游哉地抽著菸。
「谈什麽条件？」
「你这样捣乱我的受访会，不就是为了你的健太郎？」校董呼出一口烟。「真没想到，本校会出这种乱子，男教授与男学生同居？

还因为感情纠纷而吵到跳楼，叫人难以相信。」
「同居，那是我们的感情世界，外人无权过问，再说我们从来就没吵过架！」拓也皱著眉，语气不悦。「而且我二十二岁，成年了

，当然可以决定自己要和谁谈恋爱，要和谁住在一起！」
「老师与学生谈恋爱，原本就是违反伦理的事，不应该发生。」校董笑咪咪地道：「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失业。」
「他会和我交往，是我去勾引他的，大不了我退学不念。那你就没理由撤健太郎的职了吧？他又没对不起学校里的任何老师与学生

，也没犯什麽过错。」
「他令我们学校蒙羞。」
「哪有？」
「他出入色情场所。」
「他不过才去了一次！而且是因为他觉得误会我，想去向我道歉，根本不是去享乐的！」拓也跺了跺脚，又气又急。「你问问全日

本的男人，有多少没去过色情场所？有罪吗？」
「他是教授，评定标准不同。」
「呸！当初我们店里多的是教授、警察、法官、政客！」
「以前的事怎麽样都好，但他现在被控性侵，可不能不管。」
「他真的什麽事都没做啊！」
望著一脸忧心的拓也，校董笑了笑，忽然问：「你真的这麽喜欢他？」
拓也没答腔，但点了点头。
「既然你这麽喜欢他，想帮他，那就用行动证明他是清白的。」校董站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态度嚣张地将手臂搁在沙发椅背

上。「想办法感动我，我就考虑不撤他的职。」
「感动你？用行动证明？什麽意思？」拓也莫名其妙地道：「我只知道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全然不是江川诚向警方控诉的那样，

所以健太郎是清白的。」
校董暧昧地笑了笑，将烟捻熄於茶几上的菸灰缸里，然後伸手解开裤腰带，拉下拉链。
吱吱嘎嘎。
那瞬间，拓也耳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仅听见拉拉链的声音，望著校董的动作，他心里凉了半截，身子僵得严重。
「你叫小泉拓也吧？听江川诚说，你以前曾是色情行业的红牌，技术一定很好。」校董将手伸入内裤里摸索，掏出软皱的宝贝，冲

著拓也晃了晃。「既然你说我是因为他搞得我爽，所以才和他狼狈为奸；那麽反过来，要是你肯替我服务一下，保证比江川诚还厉

害，我就答应保留健太郎的职位，也不会要你退学。」
【亲亲我的小猫猫】 023

拓也盯著校董裸露於外的下体，刹那间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这可跟有没有钱、有没有房子不同，事关健太郎保不保得住工作。
没钱但有工作，恰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没钱又没工作，健太郎快四十岁，又被外界贴上了污名，可能连心理诊疗所的患者

也全跑光了，叫他上哪儿去找工作？
是说，若自己直接休学去打工、上班，应该能赚钱养他，但他肯让他养吗？
但若真要条件交换，等於自己得牺牲色相。为健太郎牺牲，当然没什麽大不了，他以往做的就是四处勾搭男人赚钱，可没有什麽习

惯不习惯的问题；但，万一健太郎知道了呢？
健太郎要是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他用嘴去含其他男人的宝贝换来的，会做何感想？
以健太郎对性的洁癖来讲，一定会嫌弃他吧？
偷偷做就好，然後隐瞒起来呢？不太可能，纸终究会包不住火，且他心里也会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