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米夏穿了件米色衬衫和炭灰色裙,头发随性地梳了个髻,双手捧着飘有热气的马克杯,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
「早安,今天早上有面试吗?」被她抓到我彻夜未归,我尴尬地点头,不自觉地拉好衬衫。
「我今天早上有第二个面试,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复健人员职位。」
「噢,恭喜。」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到第二趟面试了。「几点的面试?我开车送你去。」
「九点半,不麻烦你。」
「一点也不会。」我看看手表,时间还游刃有余。「给我半小时时间。」
「谢谢你。」
见她欣然接受,我立刻转进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刚好半小时。
「好了,我们走吧。」
「等等。」
米夏走上前,对我伸出双手。我本能往后一缩,这才发现她是要帮我绑好我挂在脖子间的领带。
「被你邻居看到你这个模样,她可是会伤心的喔。她可是把你当偶像看待呢。」
「谁?」我摸不着头绪,摇头皱眉。
「史蒂芬妮。我偶尔会跟她聊聊天。」
「你跟我的邻居混熟了?」我住在这儿五年,可从来不知道史蒂芬妮崇拜我。
「她还以为我是你太大,第一次聊天叫我艾斯本太太。」
纤细漂亮的手指熟练地打好双结领带,还不忘帮我调整好,最后双手轻轻抚平胸口的夹纹;一切动作那么一气呵成,害我不知怎么开口阻止。
「好了,我们走吧。」
「好。」我尽量装做平静地点点头,尾随她出门。
现在的我极度需要一杯咖啡清醒自己兼压惊。
我有可爱无比的情人、美满到令人忌妒的性生活、看到裸男绝对会勃起的性取向只带给我满足,没有困扰,有必要越域,对女人产生兴趣吗?我有饥渴到要男女通吃,让全世界充满我的挑选对象吗?
想到我有可能是这么没节操的人,我的心情跌落谷底,极度渴求谁能来给我个答案,让我死个痛快。
原本担心着菲利斯和米夏之间会擦出火花,现在反而变得要担心我自己了。思及此,我用手指按唇,讽刺地笑。
「医生,你好。」病患进来,鼻子又红又破皮。
「可林先生,你的伤风还没好吗?」我一边问一边帮他测量体温。三十八度五,还是没好转。
「我已经把你给的药都吃完了,还是不见好转。」病人用充满泪水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给你打一针退烧药,也给你强一点的药。你就在家多休息两、三天吧。」
「谢谢医生。」
「要打手还是打屁股?」我拿起针筒,笑吟吟地问他。
「呃......手吧。」
「打屁股比较快好喔。不过你既然要打手,我们就来打手吧。」嗯,调戏病人不太好,改回来、改回来。
「多喝水、多睡觉,不要忘记吃东西补充体力。」
「谢谢......医生,等我病好了,让我请你喝茶吧。」
我内心一怔,不过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
「请不要误会。」他连忙多加解释。「只是单纯的喝茶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这是当然。」我把写给他的病假单折半,递给他时面露专业的微笑。「我只是履行我的工作内容而已,所以为你所做的是我的职责所在,也希望你不要误会。」
「......这是当然。」他牵强地笑,虽然我不太确定那是因为他生病了,还是有其他原因。「谢谢你。」
「不客气。请多保重。」
门一关上,我忍不住对镜子照照--难道脸上刺了「同性恋」还是全身散发这气味?
这时候,我联想到我和菲利斯的初遇。
回过神来,手居然按在胸口上,感受心跳的悸动。
晚上回到家中,已经换上便服的米夏对我绽开笑颜,像朵盛开的灿烂花朵。
「凯文,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你!」我诚心道贺。「我请你吃饭,当作庆祝吧!」
「那倒是不用,现在已经九点了,我还要努力保养呢。不过我买了酒。」然后晃晃手上的红酒。
「你需要吗?来,我开。」我放下公事包,去厨房经过她时顺道接过酒,然后从抽屉找到开酒器,随手拿出两个酒杯。
开酒过程中,米夏目不转睛地看我,灰蓝色的眼眸闪烁光彩,仿佛涂上一层粉红色唇蜜的嘴唇明显上扬,让我联想到时装杂志的封面模特儿--如此美貌,居然执着于医院的复健人员工作而不是进入银色世界,难道真是善心满溢,必须无时无刻实行助人为快乐之本?
「凯文你开酒的姿势真漂亮。」
「多做自然就会上手。」
「现在很多人都用比较先进的仪器,像你这样还用最传统的开酒器的大概只有你跟餐厅的侍者了吧。」
「我也有那种开酒器,只是这瓶酒还年轻,没必要拿出那么大的东西来,这个轻便多了。」
木塞静静地脱离酒瓶。我习惯性地把木塞末端凑近鼻子一闻,满意地微笑。
「来,」我在杯中倒入深红色的液体,递给她时恭贺:「恭喜你找到新工作。」
「谢谢你。接下来我只要找到住的地方,就可以搬出去了。」
「说到这住的地方......」我轻轻喉咙,思忖该如何开口。「米夏,在我诊所工作的女同事那儿有多的房间,她也正好想有个室友同住,你愿意搬过去吗?」
米夏的笑颜顿时变得僵硬,我只能视若无睹地啜一口酒。
这震惊的程度远超过我的想像。
「......说的也是。」她硬是挤出声音,双手交替拿杯,最后干脆一起捧着。「凯文,我......我以为你对我......对我......」
「米夏,」我淡淡道:「我是同性恋,而且我已经有菲利斯了。」
犹如天使的脸孔泛起红潮,染上一层悲伤和些微的羞耻。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视而不见。要拒绝一个我颇有好感的人的示爱,已经耗光我的精神,我不想再去想办法善后了。
「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谢谢你。」
在无法入眠的深夜,我决定任性一次,致电去骚扰肯定已经熟睡的宝宝。
「喂......」电话中果然传来类似梦呓的声音。第一句只是简单的「喂」而不是像第一次那样的不文雅咒骂,我暗自庆幸。
「我睡不着,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努力装出撒娇的声音,希望这可以平息酝酿中的怒火。
对方深吸一口气,试图醒来。
「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搞不好喔。」
「我说过要让你离不开我的身体,看来我的目标达成了。」他慵懒地笑。
「好像是呢。」我低喃,感觉到体内有种异样萌生。「米夏找到工作了。」
「真的?那太好了。」
「我也请她尽快搬出去,免得我做错事。」
「做错事?」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她。」
菲利斯没有答话,我则静静等候他的回答,对话唐突地中断。
「......你是要惹我生气吗?」
「我一直以为我是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也不曾试过喜欢女人。不过从这次的情况看来,我也许也喜欢女人。」我不理会他愠怒的语气,继续自言自语。「所以在这事成为定局以前扼杀它的可能性。」
「菲利斯,我发现我是真的很爱你。」
为了你,我杜绝了让我走回「正道」的机会,排除我的疑惑,一心一意地接纳你,让你成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我爱你,菲利斯。」
「我也爱你,凯文。」电话中的人睡意全消,激动地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你那儿去,狠狠拥你入怀!」
「如果你不把我吸干的话。」
「由我来吸干你也行!」
我难得地开怀大笑,身躯因为满满的爱情而在这凉凉的夏末倍感温暖。
我终于找到厮守一生的人了。
【第八章】
下班回到家,我顺手从信箱里拿出积存了一个礼拜的信件,迅速扫过信封来判断信件的重要性。
夹在一堆白色信封中有一封金色的四方形信封无比抢眼,让我多花了几秒钟观察。
金色的信封、呛鼻的香味把其他信都染上相同的味道,一切都似曾相识得让人讨厌......
「你也收到了?」尾随而来的菲利斯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看向我手上的信封。
「『也』?你收到了吗?」我回望他,眉尾挑起。
「当然。他大概寄给全城的同性恋了吧?还是全州?」
我放下其他信件,率先打开这封,抽出同样金光闪闪的卡片--
各位亲爱的王后们:
一年一度的万圣节又要来临,又是到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打扮成最让人垂涎三尺的模样,来参加一年一度的盛会吧!国王王子们可在等待着你们的到来喔!
「这种无聊的东西。」我失笑。
我早在十岁就停止庆祝万圣节了,也一次都没参加过这种无聊的化装舞会,那个人怎么这么不厌其烦,每年都寄请帖来?
「你都去吗?」
「也没都去啦......」菲利斯咽了咽口水,视线心虚地飘向别处。「只是去过几次而已......」
「呵呵......」我笑出声。像菲利斯这么爱凑热闹又不甘寂寞的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大的盛会?
「去见识见识也许不错......」
听到我这么说的菲利斯两眼顿时发起亮光,嘴角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真的吗?那我们一起去!你要打扮成什么?干脆我们就打扮成国王跟王后好了!」
「你要扮王后吗?」我瞥他一眼。「我打死也下要穿女装。」
他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却不敢反驳。
「今年大概会看到一堆国王和王后出现吧......说得也是,要打扮成什么好呢?」这也许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这种无聊的化装舞会了,既然要玩,就要玩得尽兴点才行。
「与其想那么久以后的事,我比较想看你接下来会打扮成什么样子呢。」
我回神,一双不规矩的手已经爬上我的胸膛,开始解开我的钮扣。然后,手探入衬衫中,轻轻捏住我的乳头。
我昂头,轻呼一声,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光了似的倒在他怀中。
四片温热的唇贴在一起,交换彼此的气息。
菲利斯粗暴地扒开我的衬衫,尚未解开的钮扣飞弹开来,忽然的寒意让我蓦地打个冷颤。
「我个人觉得你裸体的样子最迷人了,不过这只限给我一个人看而已......」说着,他轻咬我的耳垂,两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我的裤头,掏出我已经半勃起的分身,犹如小孩得到玩具般爱不释手地搓弄。
「菲、菲利斯,等等......先到床上......」天啊,我们还在客厅,连灯都还没开哪!
「偶尔在床铺以外的地方玩也很刺激不是吗?」像要表示他的坚决一般,他的腿窜进我的双腿间,迫我左右张开,然后前后来回摩擦。
有必要这么性急吗?即使隔着衣物,他的体温和焦虑依然清楚地传达给我,俨如爆发前夕的火山,却又像舒适无比的温泉......
「啊......啊啊......」
身体很轻易地屈服了。面对菲利斯,我永远无法克制自己,就像吸了毒品一样对他贪恋不已。如果我是个手上握有消灭地球的秘密武器,他是敌国派来的间谍的话,我也许早把蓝图一张不缺地双手奉上吧!所以,我很庆幸我只是个平凡的医生,他也只是个设计师。
「嗯......啊......菲利斯......」
手指有意无意地刮着溢出液体的铃口,疼痛发痒的却是我空虚饥渴到发狂的后庭。虽然衬衫早已被扒得只剩领带,下半身的长裤除了裤头大开以外,则都好端端地穿着,害我只能隔着布科摩擦贴在我臀部中间的鼓起。
想要我难过,他自己可也没多好受!
「脱下裤子,凯文......让我好好插你......!」
我弯腰夹腿,裤子连内裤一起往下推,露出一整个屁股,菲利斯早已不耐烦地双手捉住臀瓣,左右掰开后便一鼓作气地往内推,直到只剩下睾丸在外头为止。
尽管身体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侵略,那种被瞬间填满的滋味仍然让我欲仙欲死,忘我地叫喊出声来。我招架不住地软倒在地,任由后方的人抬起我的下半身为所欲为,宛如得到猎物的猛兽般撕啃着。
「菲利斯,温柔点......唔啊......!」
「对不起,我会尽量......」情人充满歉意地低喃,动作却丝毫没有缓慢的迹象。「凯文你太诱人了,要我把持简直是强人所难!」
「这是什么......荒谬的话、啊、啊......啊......!」再怎么吸引的肉体或性爱,经过一段长时间总会习惯。我们这种关系已经就算四手四脚也数不完,怎么可能还把持不住!
频频受到刺激的前列腺令我险些昏厌,还没达到高潮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释放液体。像在发痒发疼的秘处渴求坚韧物的插弄,然而受到频频刺激后反而更加严重,想要更多、更快、更硬......
「菲利斯......菲利斯......呀啊......啊......我快不行了......!」
「胡说!你把我吸得抽不出来了,明明还想要,怎么可能快不行了?」
「可是......可是......」
在我体内的阳具像搅弄棒似的把我的头脑搅成浆状,害我无法思考,身体一切感官都专注在性爱之中--传入我耳朵的是抽送的「噗滋」声、鼻子嗅到的是汗水和JING YE的腥味、全身的神经线仿佛都集中在那小小的肛门处,感受着那儿传来的痛与快感......
「嗯啊......啊......啊、啊......啊......」张开的口说不出任何成句的话来;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成为只知道性爱的生物?
「你要射了吗,凯文?你的肛门在抽搐呢......」
「不......别说......啊啊--!」
在翻白眼的前一分钟,我终于射精,也感觉到后头的人往我直肠内灌入满满的JING YE。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我除下沾满汗水和雾气的眼镜,用手刷了刷凌乱的头发,思考着恋人越来越强制的做爱行为是从哪染上的坏习惯了。
岂料,我才稍稍顺了气,那人立刻捉住我的手臂,把我转过身改成仰躺,又欺上来!
「菲利斯,你还不累吗?」我错愕地问他。
「你累了?」他反而吃惊地看我,又看看手表。「现在才九点多,我们也才战了一回合罢了!」
「你每次一定都要战个三百回合吗?」
「两回合......不,三回合就好。」然后笑得像天真的小孩一样,只是小孩不会捏弄你的乳头,也不会用勃起的阳具碰触你的大腿。
我无奈地昂头投降。
「至少先到床上去吧。我不想明天一早又腰痛了。」
「遵命!」
我没参加过任何同性恋派对,并不是我自命清高或不肯和其他人同流合污,而是纯粹性格使然。再怎么说,我也不是禁欲主义者,理所当然有性需求。在认识菲利斯之前想要解决性需要,就必须去同性恋的聚集处,和任何看上眼的人来一夜情,纯属无可奈何。然而,这些都因我生理上的需求,跟去派对和人交际不同。去派对享乐,和同界的人进行犹如朋友般的深交非我所愿。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太过复杂,我也没想过成为同性恋者的专门诊所--我听起来怎么像个厌恶同性恋的人了?
我摇摇头,决定不再做多想。
「艾斯本医生,你的手停下来了唷~」森的声音在我背后忽然响起。我全身毛骨悚然,连美工刀和长尺都离手了。
倒霉如我,再次被森抓到做免费劳工,这次要做的倒是「高级」了点,把平面图剪好做成3D图,程序复杂很多。
「我愿意帮你你就要感激到痛哭流涕了!」我拿起美工刀指向他的脸,一副不共载天的模样。
--我的头脑是理科系的代表,我的双手只适合打电脑!
「没错,我的确感动到痛哭流涕啊!」森毫无畏惧地哈哈大笑,还顺势拍我后背。「为了感激你,我就告诉你一件你非知道不可的事吧!」
「是吗?谢谢。」跟他讲话简直浪费时间、徒废力气,这是我和他几次接触后的结论。
森张望四周,之后压低声音问:
「你要去参加那捞什子的万圣节派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