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喜欢就好。"桂豪杰低下头,嘴角浮现出狡猾的笑容。
不久,两人走到了小树林的尽头,眼前出现几大片人工栽植的花园,各种各样的鲜花争奇斗艳,美丽非常。一间简易的茅草小屋隐在花丛的小角落里。
"莫非有仙人居住在此?"吴刚惊喜地叫道。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小屋走了出来。这人约四十来岁,身材中等,理了一个滑稽的小平头,就是长相不大好,一张无精打采的苦瓜脸,像是前几天讨债不太顺利的样子。
......前言撤回,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仙人。
"少......桂先生,您来了。"那男人见了桂豪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嗯,"桂豪杰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回过头,向吴刚介绍道:"这座小山是一位已经移居海外的朋友托我照管的,这个人是这里的林管员兼园丁,阿贵。本来还有一个人,前几天他老婆生了场大病,暂时离开了这里,所以......今后这里就由你接手!"
"啊?!"听到此话吴刚大吃一惊,翻墙不算,现在又要翻土了?
"也不用你每天来,每隔三天来一次,"桂豪杰说完,转头对"苦瓜"脸说道:"阿贵,你去把账本拿来。"
"是。"阿贵答应一声,便回房里拿账本去。
"账本?做林管员兼园丁还要记账?"吴刚大惑不解。
不多时,阿贵手捧着账本出来了,桂豪杰接过账本,拉着吴刚重新走回树林里。两人来到一棵树下站定,桂豪杰翻开账本,查阅一番之后说道:"这棵柏树是有百年历史的古木,价值XXXX元。"、"旁边这棵杏树,乃是珍稀树种,价值XXXXX元。"、"那边那片桂花树群,很是娇贵,栽植不易,价值XXXXXXX 元。"、"你要好好看护这些花草树木,勤奋除草,细心浇灌,要是弄死了一颗,就要按原价的双倍赔偿!"
"等等,为什么是双倍?"吴刚立刻抗议道。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说双倍就双倍!"从小霸道惯了的桂大少爷是说一不二,他两眼一瞪,吓得吴刚不敢再吱声。
"我也不会让你白干,这也算"服务"之一,可以抵消欠款。而且......你看看你!还敢自称是"二"字头的年轻人,肠肥脑满,一身赘肉,体力又差,是时候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呸!呸!呸!可恶的桂豪杰!我上辈子欠你的,运辈子你讨债来了!
就这样,吴刚开始了每隔三天来一次的除草施肥的原始生活,累得他腰酸背痛,苦不堪言,心中早已将桂家十七、八代祖宗拖出来骂了个遍,连桂家未来的十七、八代后人也没有放过。
"吴先生,桂先生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所以请你来监视我?""苦瓜"脸阿贵一边除着草,一边战战兢兢地问道。
"不是。"是这桂耗子跟我有仇。
"难道是我上个礼拜偷摘了几朵玫瑰花送给老婆,被桂先生看到了?"
"......也不是。"
"那莫非是两天前,我偷打了一篮子银杏,回家孝敬老母亲的行为东窗事发了?"
"......"
吴刚,男,二十九岁,可怜的同人男一名,日前兼职:林管员兼园丁。
吴刚想来想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桂豪杰,我明的斗不过你,还不能来暗的?眼珠了滴溜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吃过晚饭,吴刚打开笔记型计算机,进入了他的《吴刚的秘密档案》中,十指大动,开始输入文字了。
决定了!就以我和那个桂耗子为主角,写一篇轰轰烈烈的虐文,我刽子手吴刚要把那桂豪杰虐得死去活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是吴刚所谓的"暗的",他再次发扬他的"阿Q"精神,誓将"精神胜利法"贯彻到底。
见这几天来一直闷闷不乐的老爸又开始对着计算机嬉皮笑脸起来,阿兔问道:"老爸,又有什么好事了?"
"呵呵,的确是好事,......不过不能告诉你,你老爸就要报仇雪恨了。"
《粉红幻想》杂志的编辑是清一色的女性,要问为什么都是女性,那是因为它的读者群,是对男性之间的禁忌感情充满着粉红色幻想的,一群被称为同人女的生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一种族正以不可遏制之势在地球上繁衍生息、发展壮大。对这种生物的起源,也有着种种揣测,可惜至今仍是一个谜。
在这些编辑之中,有一名姓童的漂亮女编辑,吴刚的稿件正是由她负责的。虽然吴刚经常以"广寒宫"的笔名在《粉红幻想》上露露脸,但童编辑对吴刚的小说并不欣赏,常常觉得文章思维混乱、莫名其妙,更关键的是感情不浓烈、太淡薄。
吴刚本人虽然也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却始终我行我素、屡教不改,让童编辑很烦恼。
今太,她又收到吴刚寄来的稿件了。不看也知道,又是老一套,不看,丢一边。
可是再想想,吴刚的文章还是有一定读者群的,天天念着要看下文,谁叫虐文正当道呢,那就看看吧。这样想着,童编辑拆开信封,拿出稿子。
可是,想到又要看到那面目可憎的王咪咪和陈总的坎坷爱情,童编辑眉头一皱,重新放下稿子,不看,丢一边。
她瞄了一眼可怜的被丢弃在一旁的稿子,眼睛的余光扫到第一页上写着一行字:童编辑,这次是新故事哦。
新故事吗?那就勉强看看吧。童编辑翻开稿件,看到标题这样写道:《吴刚砍倒桂花树》。
天气有些阴冷,太阳被遮蔽在浓重的乌云里冒不出头来。
郁郁葱葱的矮树丛里,星星点点的蓝色小花随风轻轻地摇摆着,可仔细一瞧,其中有一朵花特别巨大,并且,它不是随着风向摇摆,而是毫无规律地左摇右晃。
"你给我利索点,可别想偷懒!"
这个声音来自于不远处,舒舒服服地仰靠在藤制躺椅上的桂大少爷,他跷着二郎腿,右手握着一柄短棍,有节奏地轻敲着左手掌心。
而他说话的对象,此刻正蹲在矮树丛里,头上包着一块农村妇女专用的蓝色小头巾,气嘟嘟地拔着杂草。
今天,在这个半山腰的世外桃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个"苦瓜脸"阿贵因为天气突然转凉而得了感冒,进而发起高烧,卧床不起。哎,四十多岁的人了,也不容易。桂豪杰听说阿贵病了,不放心留吴刚一个人在山上,因此,两人之间就这样形成了"包身工"与"包工头"(注三)对抗的局面。
此时,"包身工"真可用凄惨来形容。跪在地上的膝盖早已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拔草动作的手酸得几乎抬不起来,本来白白净净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散布着泛巴的痕迹,连嘴唇上方、下巴上也黏了不少,俨然成了一个大胡子吴刚。
"那里,还有那里,"桂豪杰用短棍指了指某个地方骂道:"你是怎么干活的,这么多杂草都没看到吗?难不成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你的贼眼珠子才长在头顶上了!"吴刚回过头,不甘心地回骂道。
顿时,原先左摇右晃的蓝色大花朵成了邋遢的麻脸花。
"噗!"桂豪杰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是谁家的小花猫啊,脏兮兮地随便乱跑。"
"我若是小花猫,你就是大耗子,吃了你!"吴刚也不示弱。
"我体积大得很,只怕你吞不下。"
"那我就把你撕碎了再吞下去!"
"我的肉太高档,只怕你这平头老百姓吃了消化不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起劲,却不想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降下雨点来。
"下雨了呢。"吴刚彷佛看到了救星,来救他脱离苦海。
"谁让你停下的?只不过是一点小雨罢了,怕什么!我这个监工还在这儿坐着呐,你这个劳工倒想躲雨了?给我继续干!"桂豪杰凶道。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桂少爷话音刚落,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转变为豆大的雨点子砸了下来。
"你要在这儿坐着就继续坐,我可要躲雨去了。"吴刚站起身,向茅草小屋的方向跑去。
"妈的,老天爷也不给本少爷面子!"桂豪杰一边骂骂咧,一边也跟着向小屋方向跑去。
茅草小屋离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不是很近,两人跑了好一会儿才到达了小屋,虽然是想躲雨,可全身上下都已经湿了大半。
小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几把塑料椅子和一张狭小的单人床。
吴刚气喘吁吁地抹着脸上的雨水,立时,原来脏兮兮的大花脸成了黑忽忽的包公脸。
桂豪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有些沾湿的手帕,靠近了吴刚的脸庞。
"你干嘛?"吴刚吓了一跳。
"别动,我给你擦擦。"
桂豪杰温柔的举动让吴刚心下一荡,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潮。
"你脸红什么,我只是看你的脸不顺眼,才帮你擦干净,免得玷污了我的眼睛。"
桂豪杰虽然毒舌,但手中的动作却很轻柔,害吴刚的心犹如小鹿乱撞。
这个家伙一会儿想尽办法折磨我,一会儿又对我很温柔,真弄不懂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是雨势却不见小,风吹打着小木窗,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气温也越降越低了。
两人背靠着床沿并排坐着,看来今晚就要困在这个小屋里了,可是这里既没有壁炉又没有木柴,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阴冷的湿气。
"好冷。"吴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哎,没办法了。"一直不发一言地坐在吴刚身边的桂豪杰叹了口气,突然向吴刚靠近,一双大手伸了过去......
"啊--你要干什么?!"
"劈啪劈啪"的雨声中,突兀地加入一个不协调的喊叫声。
小屋内,吴刚和桂豪杰半裸着身子,纠缠在一起。
"你干嘛扒我衣服?"吴刚尖叫着。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叫你脱你就脱!"
"不要--"吴刚继续挣扎。
"吵死了!马上就好了!"这是桂豪杰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头色狼!"
"你现在放弃挣扎还来得及!"
......几分钟之后,全身赤裸的吴刚,和全身赤裸的桂豪杰被一条厚实的毛毯裹在了一起,像个连体婴儿。
"我没说错吧,这样才能保暖。"桂豪杰眯起迷人的大眼睛,得意地说道。
"可是,你不害怕吗?"
"嗯?"
"我可是......在喝醉酒之后强奸了你的人耶。"
"......你这样一说,我倒的确有点害怕起来了。"呵呵。
"是吧,这样真的很奇怪。"
吴刚似乎有些害羞,圆圆的脑袋低垂着,不敢与桂豪杰的视线相对。
桂豪杰见到此种情景,心下大乐,便将唇贴近吴刚的耳朵,用性感的声线低喃道:"要不要做点更激烈的运\动,这样会更热哦。"
运\动?吴刚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原来还有这一手啊。"吴刚习惯性地用右拳敲了一下左手掌心,说道:"桂豪杰,我们来跑步吧!"
"......你,你还是自己跑吧。"男人裸奔似乎也不大雅观。
深夜的时候,瞌睡虫开始施展魔法了,又冷又困的两人裹着毛毯挤到了狭窄的小床上。
"你怎么体积这么大?过去一点!"吴刚嘴里咕咕哝哝,一边将桂豪杰往外推。
"再过去,我就掉下去了!"桂豪杰也不是吃素的,他拼着命向吴刚身边挤。
在一场激烈的夺床大战之后,两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双方都觉得比较舒服的位置,吴刚向左侧着身,背对桂豪杰,而桂豪杰宽阔的胸膛则紧贴住吴刚的背脊,双手环住他的腰部,形成一个暧昧的姿势,吴刚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一切平静了下来,只听得到窗外哗哗的雨声。桂豪杰的鼻息平稳而均匀地传来,他睡着了。温暖的吐息一阵一阵地传到吴刚的颈项上,令他感到麻痒。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又再次幽幽地飘散开来......
吴刚,久久地,无法成眠......
天下的事总说不准,吴刚的新作《吴刚砍倒桂花树》在《粉红幻想》上作为新连载发表后,竟然引来极大回响,这令一向对吴刚很不屑的童编辑目瞪口呆,这种文章也能红!?
"老爸!"阿兔很难得地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
"小宝贝,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老爸,你上次说的真的没错,我按照你的建议写了一篇关于你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竟然拿了满分!"阿兔激动地说道。
"哦?你真的谢我啦,快拿来给老爸看看!"吴刚高兴地合不拢嘴。
"是啊,老师的评语是"写得太真实了,简直把你爸爸写活了!""
阿兔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作文本,递给吴刚。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看了。"
注三:包身工是指二、三十年代,在上海东洋纱厂里,为外国人工作的女工,因为这些女工在进厂时已经签订了卖身契,失去了人身的自由权,所以被称为"包身工"。包工头就是负责看管这些包身工的人,大多性暴凶残,对包身工欺凌压榨。
5 牙痛
俗话说得好,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
"最近不知怎么的,牙齿有点痛。"吴刚和阿兔两人并排站在洗漱台旁,左手拿水杯,右手持牙刷,异口同声地说道。
"臼齿上有个小洞洞。"两人对望一眼,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爸!你又偷吃我的巧克力啦!"阿兔突然大叫一声。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总爱吃甜食,现在得了龋齿了吧。"吴刚也不示弱。
"我只有十一岁,你怎么说?"
"......"
医院,牙科门诊\外。
吴刚、阿兔和一位掉了不少牙的老阿婆并排坐在长椅上,等候传号。
"小朋友,旱鸭(看牙)吗?"老阿婆笑咪咪地问阿兔。
"是啊,我和我爸爸都得了蛀牙,来修补修补。"
"......"
死阿兔,家丑不可外扬!
"下一位,吴亮!"这时,女护士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兔答应了一声,便走进了诊\察室里,他进去的时候没把门关好,细开一道缝隙。
"小朋友,真可爱啊,几岁啦?"一个浑厚、悦耳的年轻男声响了起来。
"十一岁。"这是阿兔可爱的童声。
"真乖,来,医生帮你检查检查......那我们开始吧,我要进去啰。"
"进去"两字一入耳,吴刚的顺风耳立刻竖了起来。
"嗯......"阿兔呻吟了一声。
"疼吗?对不起,我会温柔一点的。"悦耳的男声再次响起。
"嗯,嗯......呀......"
"很疼吗?这样吧,我先给你上点药,这样就会舒服了。"
药?舒服?吴刚"腾"地站起身。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真乖,我最喜欢乖小孩了......你这样不行,得配合一下我,来,动动看。"医生的话语是温柔的,吴刚的心情是不平静的。
这时,诊\察室里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接着似乎是桌椅翻倒的声音,中间夹杂着阿兔惊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