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雪随着林岚的视线,意识到他是想进屋参观,他心中开始左右为难了。不管怎么样,晨雪和林岚的关系都太过尴尬,事实上现在林岚的存在已经让他呼吸困难、胸闷难受。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放声吼出‘滚’字。
只是,他不能。林岚说的对,他来看自家儿子的新房子,合情合理。“哦。”晨雪从林岚身边走过,就连开门插个钥匙孔手都惊慌的对不准。
晨雪与林岚对坐在沙发上,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渐渐流失。晨雪一直低头盯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白开水,水面只照应出他模糊的五官,却印不出他的表情。林岚早期带给晨雪的伤害是刻骨的,现在晨雪回想起那些心中越发觉得苦涩。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林暮在一起了?”
“算是,我在寻找我小儿子的时候,才知道你就是Queen。”
“林暮他有弟弟?”对于这个消息,晨雪是惊讶的。
“他没告诉你吗?须明清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林岚看着晨雪的目光多少都是有些内疚的,所有的事仔细想想,他们林家最终都亏欠了他啊。
“明清居然是他的弟弟……”晨雪喃喃地重复林暮的话,突然他看着林岚露出一笑,明清被聂正这样糟蹋,算是老天对林岚的报应么?可是他的胸口为什么那么疼呢?
纷乱的思绪被林岚方才说的那句话给凝结了,“林暮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做MB的?”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晨雪问的字字肯定。
“看来林暮是有意瞒着你,他知道你那事是在你们同居后的没几天。据我所知,他还找过侦讯设调查过你。”林岚低沉地声音慢慢道出林暮苦心隐藏的秘密,连他自己都有些模糊,说这些给面前这个男人听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在纷乱的思绪中,他只道现在嘴中说出的一切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因为想要拆散他们而编造事实。
‘有意瞒着’、‘调查’,晨雪心中甚是难受。林暮有意瞒着是为了看他笑话么?而他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自己一直苦苦深藏的过去,早就在林暮面前揭开。这算什么?善意的谎言?
晨雪故作镇定的把手中杯子放在茶几上,只是玻璃杯碰撞玻璃的声音泄了他强装的坚强。既已发生,便无需遮掩,晨雪抬头笑着对林岚说:“您不是要看您儿子的新家么?请便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厨房准备晚饭。”晨雪自始自终都说不出让林岚离开这里的话,对于长辈,晨雪自幼因爹娘教育有佳,从不会冒然失礼,更何况这人还是林暮的父亲。
他对于过去那些事实造成的这些混乱局面有些力不从心,正当晨雪站起身想回避林岚时,房门再度开启,他有些错愕的看向门口的人,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
林暮并不知道林岚会在他和晨雪的家中,今日只是因早上起床时察觉晨雪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加之有些担心,才会处理完了必须处理的事务后,就赶紧回家看看那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白羊有没有好好休息。
林暮在玄关处看到晨雪的鞋子和一双陌生的皮鞋,本来只是以为晨雪带了朋友回来,却在进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后,钥匙顷刻掉地。
晨雪装作没看见林暮的惊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照例走到玄关处接过林暮手中的公文包和外套,并一如往常的说:“你回来啦。”从林暮手中接过东西后又道:“我正要去做饭,你们先聊聊。”说完也不等林暮吱声,便转身往屋子里走。
林岚是第一次看到林暮露出这样仿佛一切都完了的表情,气氛有些僵持。顷刻后,林暮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明日我会让律师登门打扰您,父子之情就此断绝。”
林岚被林暮的话震住了,就是在上一次他企图说服林暮和晨雪分手的时候,林暮都不曾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就为一个MB?”
“滚!”林暮听到林岚这样侮辱晨雪,再也控制不住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林岚也怒了,自己儿子为了一个MB尽然动用法律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这传出去他林岚还要不要做人啊。“你信不信离开我的庇护,你的那个小小游戏公司一个合同都签不到?”林岚此刻再愤怒也知道此话一出,更是和林暮的关系走到尽头了。只是,他这个父亲实在是已经没了底牌去牵制他了。
“信!你连我的幸福都已经毁去了,更何况是一个和林氏比起来那么渺小的一个公司。”
林岚本就是脱口而出用来牵制林暮的话,被林暮这么一回驳,他如当头一棒。原来他在林暮心中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父亲,继而变本加厉地说道:“那你信不信我把矛头指向他?”林岚自知林暮知道他口中说的他是谁。
林暮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知道林岚手段形势阴狠是一回事,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他闭了闭一直强睁着的双眸,热源在其中翻滚,他强硬的不想让林岚发现自己的软弱,假装弯身拾起地上的钥匙,背过身把钥匙挂在架子上,顺手掩去眼中的脆弱。
第六十章
“你要我怎么做?”林暮死死盯着钥匙架,哽塞的说。
“不许再提断绝父子关系这件事。”许久,林岚对着林暮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许多次,最后便说:“有时间带着他一起回来看看,我先走了。”或许这已经是林岚最大的退步了,但林暮深知,一切都晚了。
林岚走后,林暮靠墙而立,玄关处的视野极好,一楼空荡荡地,并无晨雪忙碌的身影。视线望向两楼的卧房,不知那个小傻瓜是不是已经在那整理离去的行礼。
打开房门,果然看见晨雪唯一的那个旅行袋敞开着放在衣橱边,里面还是空的,想必他还没理好。林暮叹息踏入房内,从身后抱住坐在床上发呆的晨雪。
“林暮,你不觉得脏吗?”晨雪没有挣开身后的人,说出的话却异常刺耳。“你前段时间不肯抱我就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的过去,包括你父亲曾经也用过这个身体。”
晨雪一言直捣重点,林暮仿佛一月天被泼了一身冷水,打从心底打颤。心中不断否决晨雪的话,只道那段时间不碰晨雪只为了不想让他忆起那些不堪回忆,只是如此简单的目的终究没能理直气壮的道出。
“林暮,我好爱你。是你把我早已死寂的心唤醒,只是世事无常,问题摊在阳光底下,你我都知心中已生隔阂。”晨雪咬唇继续说道:“我们……分手吧。”
林暮的头轻轻地靠着晨雪的肩,他说的他怎会不知。林暮不可否认的是,心中的芥蒂确实横在那,但他还是说道:“不要!”
紧紧咬住的唇瓣已经渗出丝丝鲜血,血腥的味道在屋内渐渐散开。晨雪笑了,“那么我们现在做爱吧!”这是晨雪给自己最后的机会,既然问题在这上面,那么如果林暮此刻肯突破这层障碍自然所有的问题他们都能解决。
林暮推到晨雪,在他已经渗出血的唇瓣上狠狠吮吻。晨雪回以激烈的舌吻,辗转深吻间却有决绝之意。或许此刻的晨雪才是真正的他,他不用再掩饰自己当MB时学来的技巧,也不用再怕自己有秘密而不能让林暮知道。
这次的交欢最终还是没有做到最后,晨雪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一声不响的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在旅行袋中。最后他拔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卧室的床上一片狼藉,林暮赤裸着上身坐在那,双手捧着头颅埋在双膝中。就在方才,他拼命告诉自己,只要把自己深深埋进晨雪的体内,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只是越这么想,他就越紧张,跟着自己的老二就是硬不起来。
对于这样的结局,两人都无言以对。
离开林暮住处的晨雪并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他是绝不会去投靠阿凯的。自己已经尝试过爱之深,痛之深,又怎么能再把阿凯拖下这摊混水中呢。
晨雪开始在各个中介公司中寻找一人独自居住的小一室户,当他带着行礼入住到学校附近的房子后,便独自坐在简陋的窗前往下呆看着来回行人。
空气中虽然飘散着春天的空气,但晨雪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新生的气息。那种淡淡地熟悉感,让他不禁忆起许多往事,有伤心的、有开心的。
晨雪笑着表扬自己的坚强,流露在他唇角的表情无人看见,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其中的苦涩。他回头看着房内,虽是简陋,但该有的都有。
现在唯一和林暮有牵连的也就是他在暮天中的那个软件翻译兼职,晨雪断然不会主动辞退,生活是现实的,他需要那个饭碗把自己养活。更或许,晨雪是真的舍不得就这么和林暮真的断了所有的关系。那份工作,除非林暮开除他,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自动辞职。
于是,日子在两个人每天的擦肩而过中流逝。谁都没有主动打电话求对方过,只是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小细节中,才能凸显双方对彼此的关爱程度。
比如说,晨雪渐渐发现林暮把自己的经历全都投入到工作中,有时连得吃中饭的时间都错过了。他心痛之余便每天早上都早起做菜,做好的饭菜用一次性降解饭盒打包了带到公司托徐天中午送进他的办公室。其实晨雪明白,林暮这样叼的嘴巴怎么会吃不出那些饭菜是他烧的?后来他也问过徐天,林暮有没有问起这饭菜的来历,徐天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许是学业的繁重,工作的忙碌,让晨雪在短短的三个月中清瘦了不少。而夏天的到来,让人们纷纷脱去长袖外衣。晨雪身上穿着去年的短袖T恤亦是不觉得有任何紧绷的感觉,反而是宽松了不少。
如此瘦弱的身子,最终还是被换季的病毒给感染到了。晨雪开始流鼻涕、咳嗽、发烧,有时候一整天头沉沉地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而最让他头痛的就是六级快考试了,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去背成千的单词?
有时寂静的办公室中总会听见晨雪捂嘴闷咳的声音,很多已经和晨雪混熟了的同事都会对他表示出关心之意。但这样的一来一往,晨雪总会觉得是自己打扰到同事们办公了,于是便向部门主管请示在家中办公一段时间,直到感冒痊愈为止。
因为这场病,让晨雪感到开心的是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眼前的感冒药剂。原先他在公司的时候,那些药会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现在他在家了,却惊奇的发现每天早晨固定的时间都有一袋东西被放置在大门的角落边。里面除了药,还有煲好的汤。
晨雪正喝着保温壶中的鸡汤,被感冒侵袭的五官,更本就闻不出这汤到底有多少香,也吃不出味道有多少鲜美。但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是谁送的,晨雪病恹恹的状态看上去就会特精神。
而这些也确实是林暮为了晨雪去现学的,以前的林暮五指不占阳春水,没有晨雪照顾的时候是,有晨雪照顾的时候亦是。只是,这段时间的林暮总觉的自己要学点什么,这些学会的东西不一定要经常做,如果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那就是学对了。
除此之外,林暮央求徐天帮他一个不情之请。在徐天的帮助下,他来到了晨雪若干年以前做MB时的那个酒吧中。灯红酒绿的夜店中,放纵的人们妖异的扭动纤细的腰肢,浑圆的双股,跟着DJ操控的舞曲陶醉在这个淫靡的小小世界中。
这恐怕是林暮此生做出过唯一一个最荒唐的决定,他为了与晨雪平等,来到这家酒吧中做3天的MB。这个决定在徐天当时听来,几乎是立刻的,他用文件狠狠地敲打林暮的头直嚷嚷他是不是疯了。出于无奈,林暮把和晨雪之间的问题告诉了徐天。
三天后,徐天带着林暮病重的消息来到晨雪独租的屋前。晨雪的感冒已经渐渐得到了好转,但听到林暮病重的消息,他还是有些坚持不住的软了腿。
徐天什么都没跟他细说,就连拖带拉的把晨雪往车里塞,一路开到永爱区99栋。把晨雪推进屋内后,便退出了这两个人的世界,他是真心在心中为他们祈祷,一定要幸福!
屋内的脏乱和空气中的寂静行成显明的对比,晨雪直奔两楼的主卧,看见林暮躺在双人大床上昏迷着。他走进一看,林暮满头细汗,额上的温度烫的吓人,口中时不时会发出低喃声。仔细一听,晨雪才知这昏迷中的人叫唤的原来是他的名字。
晨雪摇头叹息,这人少了他的照顾就这么自我折腾么。他连忙去浴室打了热水想为林暮擦身,可这睡衣不脱还好,一脱晨雪心中泛着委屈泪湿眼眶。
林暮本就保养的不错的肌肤上满是青青红红的印记,晨雪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印记代表的是什么。心就像被扎似的痛的厉害,原来林暮没了自己一样可以活的那么好……
晨雪有些讨厌自己的软弱,泪水就是控制不住流到林暮的身子上,只是他终是狠不下心来记恨他。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本就已经分手了,林暮根本就不需要为他禁欲。
只是到了帮林暮清理下身的时候,晨雪才反映过来事情或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林暮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身上造次,三天的记忆太过真实,他下意识挣扎逃避。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番清醒,朦胧中他看见了晨雪的身影,便不再做任何挣扎。
“小白羊……是你吗?”因为发烧的关系,林暮嗓子干燥,声音嘶哑。
林暮说的虽轻,但晨雪还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只见他紧闭双唇,手脚利落地帮林暮把下体清洗干净,最后寻得润肤露帮他把红肿的地方细细涂了一遍。等一切都打理好后,晨雪才来到林暮的床头细细打量他。
林暮双眼微睁,因为发烧而干裂的嘴唇起了很多皮。他看见晨雪忙碌完了,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去帮我倒杯水吧。”
见晨雪去倒水了,林暮有些吃力的抹去额上又冒出的薄汗,下身的疼痛,就这样坐久了估计会增加负担吧。
“睡下说把,逞什么强呢!”晨雪把杯子交给他,劝他躺下。
“我没事,想坐起来好好看看你。”林暮放下水杯,无力的靠着床沿。
林暮看着晨雪的眼神坦荡又真诚,一点都没有羞愧之意。晨雪有些懵了,林暮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造成的?
“雪,你打开电视。”晨雪依言拿过遥控机按下开关。那是一出哑剧,里面的情景让他眼熟,里面的内容让他窒息。
林暮看着晨雪的背影,他看不到此刻晨雪的表情,却能感到他正在颤抖着的身体。“小白羊,我们现在扯平了,咳咳……咳……咳咳……”林暮顺了顺气说:“回来好不好,我需要你。”
晨雪回过身看着因方才的咳嗽而涨红了脸的男人,“你是白痴么!哪有人自愿去做MB的?”虽是骂人的话,但晨雪语气中更多的是不舍与心痛。
林暮抱住主动靠近的晨雪道:“我不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也是傻的,只为你一个人犯傻。你烧的那些菜我每天都把他吃光了,一点都没浪费。”
“晨雪,回来吧,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还是,你嫌弃我脏了?”林暮许是生了病,求软的语气中带着重重的哭音,让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笨蛋!我怎么会嫌弃你脏呢!”晨雪对于林暮为他做的这一切都震撼在心,“我回来就是了。”
听到晨雪这么说,林暮终是把一直嵌在眼眶中的泪水落了下来。晨雪连忙帮他把泪水擦去,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暮哭,事因是为了他,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你先睡会儿,我帮你做点粥。”晨雪扶他躺下,正要走的时候,林暮突然拉住他的手说:“你刚刚答应的啊,不要准备逃走,不然等我病好了一定把你抓回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