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生 上————红糖

作者:红糖  录入:07-05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云翡正在思念他的狗窝,也是翠生的狗窝。

在外一个多月,初来时的兴奋劲已被思乡的情愫取代,关键是,回去就可以离那个鹤蓝远远的了。

云翡总觉得鹤蓝是个祸胚,自从翠生认识他后,很多地方都变了。

今天竟然放自己鸽子,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定是被那小子教唆着出去玩了。哼,我们这行的人根本不能沾俗世的边,一看那个鹤蓝就是俗世里的俗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俗臭。

再说,从家三年一次的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临行前,我看别个院的猴崽子们都开始准备了。。。翠生没能参加上一届,但这届。。。他绝对能拿第一!无论如何我也会帮他。。。今年的奖励。。。他会感兴趣。

云翡愤愤的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发现马路前方聚集了一大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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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这天清早,翠生正蒙头大睡。

每个人都有梦境,翠生也不例外,正如此刻。

梦里他像往常一样穿着那身白衣服穿梭在大街小巷,路却越走越险恶,不知怎的,竟走在了山脊上,险峻异常。

自己却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竟直直坠了下去,梦里他喃喃自语道:“好吧,我知道这是梦,摔不死我的。。。摔不死。”

翠生的精神念力强于一般人,因此即使做梦也做的毫无意味。

果然没摔着他,而且还是稳稳的落在了一个柔软的所在。

鹤蓝的怀里。

只见梦里的鹤蓝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口水从嘴角流下,噘着凑到面前,竟是要吻他。

翠生大惊,终于醒来,一个打挺坐直了身子。

“哎呦!”

“哎呦!”

两个声音同时惊呼,一个是翠生自己,另一个是鹤蓝。

“你!!你怎么在这!”翠生看着被自己顶得骨碌滚下床的鹤蓝,惊怒无比。

“哎呦。。。。来叫你出去玩啊!”鹤蓝本想欣赏美人春睡图,没像到被美人顶牛。

“谁让你从窗户进来了!”翠生急忙穿上衣服,想到刚才的梦境,心中大窘。

“翠生。”鹤蓝小声叫道。

“什么?”

“口水。。。你留口水了。”鹤蓝指指翠生下巴。

“。。。。。。。。。。。。。”使劲擦之。

“梦到吃什么好吃的了吧?”鹤蓝笑之。

“你。。。。给我滚出去!”翠生打之。

十五分钟后,翠生出现在门口。

依旧白衫白裤飘飘,长发半遮半掩眉目。

鹤蓝看着翠生道:“你有没有别的衣服?我是要带你去玩,不是去SHOW。OK?”

“这样不好吗?”翠生一愣:“那应该穿什么?”

“就是本小爷这样的衣服啊,你现在这样也挺好,不过。。。就是太职业了点。”其实鹤蓝是不想翠生太惹眼,这可是他先发现的。

翠生看看鹤蓝,原来没注意过,鹤蓝还算得上一表人才的,或许比一表人才要再好一点吧。

米色亚麻质地的衬衫,领口敞着几粒扣子,松松地挂在身上。

剪裁精良的浅色裤子,显得腿更加的修长。

“可我没有你那样的衣服。”其实翠生从没穿过那样的衣服。

他觉得自己就算穿了,也穿不出那样好看的男子气概,而且师傅说,仪容只是臭皮囊,不用在意才对。

鹤蓝做了一副就知道你没有的表情,打了个响指,“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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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翡不知道前方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不再继续前行,而是站在街边远远地看。

原来对面的办公楼的火警响了,保安正疏散楼里的人群。

可能是这个城市的人实在太无聊了,路过的人,搬运的人,附近住户便都纷纷聚集了来看热闹。

云翡瞥了瞥嘴,觉得好笑。

正要穿过人群时,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少女,确切地来说是一个亚裔面孔,形容清秀的女高中生。

为什么说她与众不同呢?并不是咱们的云翡同学没见过女人,而是这个女子的穿着太奇怪。

要知道,现在是正午,阳光直射,最高温度能有三十几摄氏度,可那少女却穿着藏青色西服套裙三件套,且不说深色是多么容易吸晒,裙子的长度竟然直到脚踝,丝毫没有现代美少女高中生的风范。

这少女绑着一条辫子垂在右边胸前,辫子垂下的位置还绣有一个校章,但隔得太远实在看不清楚,否则云翡真要去那个学院应聘校服设计了。

只见那少女站在人群的外围,正兴奋地和其他人一样向大楼内张望着,突然感觉到云翡的视线,扭过头也向云翡望来。

云翡有点尴尬,只得还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微笑。

这一笑,虽不如翠生万种风情,却也温文尔雅,加上一点异国情调的五官,和茶褐色的眼眸,相信任何少女都会羞红了脸。

但这少女真是非同一般,不愧是夏天穿西服的主儿。

只见她的精神状态立马从看热闹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面部表情也由原本的兴奋转变为惊恐。

云翡又下意识的要扶眼镜,手在触上面部的中途又临时转为擦汗。

少女原地调整了一下状态,便向云翡的方向奔来。

“原来。。。你能看见我!太好了!”少女的声音中透着兴奋,原先那副见了鬼般的惊恐样子一扫而光。

白皙的皮肤,没有血色的嘴唇,乌黑的大眼睛,云翡看着跑到近前的小姑娘,心下了然,原来是自己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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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鹤蓝带翠生来到一间本地洋人开的餐厅。

“知道你爱吃甜的,带你来尝尝当地的甜点,我也算尽个地主之谊。”鹤蓝拉着翠生在窗边的位置坐定。

翠生已换上了鹤蓝的衣服。

黑色的T恤,微微宽松,但与他的黑发相得益彰,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余下的碎发依旧挡在眼前,翠色的祖母绿耳坠在黑色中蛊惑人心。

浅白色的仿牛仔布料的长裤,裤腿虽长了些,还好是休闲款式,即使挽起裤脚也不丑。

鞋子翠生坚决不换,鹤蓝又打不过他,只好做罢,不过休闲装配黑布鞋。。。鹤蓝小皱了几下眉毛,算了,只看脸,只看脸就好。

“你在看什么?”翠生狐疑地看着鹤蓝,又看看自己脚下。

“没有啊!我看你穿这身挺不错,以后就穿这样多好。”

“真的吗?不过我这就回去了,恐怕没机会穿了。”翠生说完便开始研究服务生刚端上的蛋糕。

10.冒死一吻

说是蛋糕,其实是派的一种,用鸡蛋、面粉、糖精、牛奶、奶油调的浆糊,在平底锅里煎热,做成比煎饼略厚些的面皮,捞出来撒上糖浆,水果碎丁,卷起来吃,外热内凉,金黄松脆。

也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放进不同的内容,香蕉酱配焦糖,软滑微苦;苹果丁加花生酱,浓厚醇香;奶油加巧克力酱,丝般享受啊。。。

翠生已经开始研究第五种搭配组合了,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打在翠生的侧脸上,斑驳得可爱。

“这么说。。日子定下来了?”鹤蓝心里有点空,缘聚缘散的道理他比谁都懂得深刻。

“恩。。。不知道,云翡今天去定。”翠生嘴里塞满了樱桃陷儿,实在腾不出舌头多说一个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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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们对于鬼的认知都存在一个误区。

鬼其实是可以白天出来的,鬼其实是不怕太阳的,就像云翡碰到的这一只,不是正在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吗?

它们只是不喜欢出没在生气浓厚的地方,例如熙攘的街市,人头攒动的广场。

因为一旦不小心和哪个人来了个对穿,不但那人会滴溜溜打个冷颤,鬼也会觉得热乎乎的不舒服。

“人鬼殊途,小姐即使游荡也该等到夜深人静才是。” 云翡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前少女

少女抑制不住的兴奋,道:“太好啦太好啦!你果然看到我了!”说着还伸出只手试探似的在云翡面前晃了晃。

云翡眉头一皱,头一次见到这种“鬼”,一点鬼的自觉都没有,还笑得这么开心,这是什么情况?

“总算有能看见我的人啦!”少女,边说边用手捂着着胸口:“我不敢晚上出来啊!夜里总会碰上可怕的东西!”

“。。。。”还说自己的同类可怕?

这少女尖下颌,杏仁眼,笑起来一边一个浅浅的酒窝,十七、八的年纪,如果是人的话,长得倒蛮像一个当红的玉女明星,花样年华却早早尽了阳寿,委实可叹。

想到这层,云翡不由得融化了原先了冷冰冰的面色,尽量委婉道:“你是因何断命的?可有苦衷?”

“断命?”少女眼巴巴地看着云翡,黑亮的同仁瞬时暗淡了下来:“原来我真的死了?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想找个人问问的。。。可他们都不理我。。。”

“不错,你是死了,他们看不到你因为你已是鬼,你们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云翡尽量不去注意那双即将涌出血泪的黑亮眸子。

“求求你,你一定能帮我吧?你可以看到我呀。。。帮帮我吧。。。”

“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如何帮你?我只会降妖,打你入六道。”云翡心中轻哼,谁管得过来呢。

云翡面不改色的闪身走开,不再看那少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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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步行街上,两个出色男子一前一后地踱着,前面那个身形略矮,却有股出尘之美,若不是一身男装打扮,还以为是个清冷女子;后面那个高大伟岸,却又有点吊儿郎当,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目光却没离开前面那人丝毫。

转眼间,二人已来到城市唯一的一家赌场附近,翠生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不经意问道:“顶层是赌场么?”

“你怎么知道?来过了?”鹤蓝讶异。

“大厦是个‘舟’字型,位置又建在市中心,下面往来的车辆人气形成一张‘网’,这个格局极好赚钱的,进出的人都是鱼,听云翡说这里只有一家赌场,大概便是这了。”说完,翠生眯眼一笑:“我猜的。”

鹤蓝早已平静了神色,有过类似经验,现在即使翠生说自己是超级赛亚人他都信。

他只觉得翠生的牙齿也很好看,很小很白很整齐。

“翠生。。。你是吃什么长大的?”鹤蓝神情严肃。

翠生想也不想答道:“药,吃药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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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头的酬金在一只檀木小箱里,云翡掂在手里觉得极其没有分量感,莫非是支票?

箱子也不起眼,乌黑的檀木,没有锁头,只在合缝处粘了一圈蜜蜡。

办完这些琐碎事情,已近黄昏,风吹过,带来几丝傍晚的凉意。

云翡站在逆风处,不耐地叹口气道:“小姐,你跟着我也是没用的,真的帮不了你,劝你早日醒悟吧。”黄泉碧土,总有你的去所。

原来那少女一直尾随在云翡身后,此时正怯怯地望着云翡高大的背影。

“可我觉得你能帮我呀。。你能看见我,不是吗?别人都看不见我。” 少女小心翼翼的说着。

少女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夕阳下,既没有拉长的背影,也没有随风飞扬的发丝,一切都无声的宣告着这是一个已不属于她的尘世。

纵然如云翡这般面冷之人,也不禁小有感怀。

“小姐,我不日便要回国。。。”

“我可以附在你的钱包上随你回去。。。”

“但是,我家有悍妻。。。” 对不住了,翠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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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今天出来得格外早,好像太阳还不舍落下,天就唰的一下黑了。

一辆鲜红色的小车踩着月光向住宅区跑去。

两门小跑,车内空间局促。

后座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包里都是现金。

翠生说这就权当回礼了。

钱是光明正大地从老虎机里流出来的。

鹤蓝反倒是被翠生拉近的赌场。

一脚踏进去,翠生便迅速环顾四周,并眼明手快地指着一台机子让鹤蓝去玩,还嘀咕着什么位置在财位,时辰也刚好。

鹤蓝将信将疑地胡乱按了几下便听到叮叮声响,接着源源不断的钱币便随着刺耳的铃声流泻出来,庄家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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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翠生心里负着小小的歉疚,尤其是利用能力赌钱。

但想到鹤蓝张大了嘴傻愣愣地看着钱币哗哗流出时的表情,他就觉得十分值得,当他们兑换现金时的相视一笑,和怀里叮当的钱币的撞击声一样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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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无声地向前滑行,窗外的景物模糊地向后退去,大路上同向的车辆逐渐减少,仿佛身边更安静了。

鹤蓝并不开心,一路琢磨了很多,自己、翠生、以及别的乱七八糟。

逛了一个整天,他唯一的感觉就是累,心累,因为当他看到别人盯着翠生猛看时,心里就狂躁得想杀人。

他竟然在吃醋,意识到这一点,不自觉地向翠生看去。

白皙的侧脸,凌乱的黑发,精致的眉眼,真奇怪,那时怎么会把他当女人了呢?不过是个过分漂亮的男子罢了,他出手狠厉决绝,他睡觉流口水,他毫无吃相,他穿黑布鞋。。。想到海边那意乱情迷的一幕。。。鹤蓝心里像猫爪在挠。

翠生只觉得那热辣辣的目光不停地扫量着自己,他神色如常地继续直视前方,哼,我从翠生便是被看大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家每月的例会上,每当自己走进大堂时,气氛便倏然间诡异了,各个角度投来的视线或明或暗地打在身上脸上。

迷惑者有之,倾羡者有之,斜眼偷瞄者有之,坦然直视者亦有之。

又能如何?谁叫自己生了这样该死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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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 翠生的心里松了又紧,有点什么莫名的东西在往外涌。

一直以为自己与繁华的都市八字不合,但这些天的生活竟多了些意料之外的开怀。

不想了,回去便见到琉风了,我不在,那个家伙一定很开心吧。

想着想着心里便涌现出一副高傲的面孔。

但那高傲样子又被另一张面孔张牙舞爪的代替,越来越清晰。

翠生有些着恼,自己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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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道路两旁的树木匆匆划过,鹤蓝隐约又看到了那只白色大鸟,纵横跳跃,那只眼里充满鄙夷神色的大鸟。。。

想着想着,鹤蓝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梗住似的,心里一酸,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

正好前方一个较死的弯路,待到近前,便狠狠打着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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