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一听这话,不由得大窘,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雄阳面前,特别是在床上这个特殊的场所,实在没有胜算。那双箍住他腰身的有力大手带着绝对压倒性的力道。
他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发觉姓苏的力气居然大他这么多?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药害的!
他撇过头去,却被对方温热的唇舌轻轻吻上他的耳垂,手却被拉过去,按在另一个灼热的男性器官上。
苏亦之的声音低到几近耳语的地步:“帮我……算是礼尚往来?”
那巨大的尺寸和烫热惊人的温度令易安的手往回缩了一下,但是显然逃避不是他的作风,之后便顺着苏亦之的指点为他服务起来。
苏亦之舒服地低叹一声,也握住易安在药物作用下再度勃起的器官,将两人的性器重叠在一起上下捋弄着。那顶端溢出的汁液和摩擦下发出的淫靡水声,在室内响起时,易安却产生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可是好舒服……
比上次确实舒服多了。
苏亦之望着易安一直侧着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脸颊旁边光洁的肌肤,轻笑着贴上前去,含住了那艳红秀色下分外娇嫩的耳垂。
“害羞了?你的那个孩子父亲不常和你做?”
易安微怒回过头来,那带着春意和水汽的眼睛转过来之时,苏亦之也濒临欲望迸射的边缘。他毫不犹豫低下头,覆上那张半启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
其实易安说不说都无所谓。
在达到欲望顶端、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他这么告诉自己。
那个男人和易安有多么相爱或是易安多么喜欢他的细节,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一点都不想!
17
身体上发泄过后的余韵还明显残存着,但是两人间的氛围显然冷了下来。
看易安是不打算开口了,苏亦之只有先开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梓家小少爷的,事情经过方便说吗?”
易安有些茫然,半晌才道:“梓森宇过来找我的。”
老妈还落在他们手里的事情,易安不打算对苏亦之说。他只希望两人能够从此撇清关系,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苏亦之最好别插手为妙。
苏亦之皱眉:“他强行带你回去?”
易安勉强坐起身体,药性刚刚过去,感觉还是有点虚软:“不关你的事。恐怕你一开始就不打算答应这桩婚事吧?”
苏亦之犹豫了一下,终于在床边坐下来,直白地道:“上次你问过我一个问题,记得吗?”
易安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似乎是问过苏亦之喜不喜欢孩子。
当时他大脑抽风,居然还怀着一丝白痴的少女情怀问了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梓森宇手段这么阴狠,明摆着是想利用药物造成既定事实给梓家小少爷未婚怀孕遮羞,事实上却是想让这个孩子流掉。这种情况下,不得不慎重考虑孩子问题的易安,自然一听之下便明白苏亦之问的是什么。
他点点头,却见苏亦之望着他,认真地道:“我喜欢孩子,很喜欢。”
易安呆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生长在一个阶级森严的传统家庭内的苏亦之,恐怕对于传宗接代有着很深的执念。
可是他现在对他这个“婚约对象”说这个,难道……
向来从骨子里对别人都很冷血的苏亦之,少有的犹豫动摇了一番,才说:“所以,我需要一个爱我的伴侣,为我生下下一代苏家的血脉。”
不光是身体上的热度,就连心里灼热的微微萌芽的期盼之情,在这一瞬间也冷却了下来。
绛族中雌性或是雌阳会怀孕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对方抱有爱情的条件下进行的性事。若是雌性不愿意,那么强来也是没有后果的。
所以绛族内,不存在由于强暴而怀孕的问题。
所以若是苏亦之想要一个孩子,那么娶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雌性或是雌阳,才是最佳选择。
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不知道易安的孩子是他的。所以有了别人孩子的易安,自然不会是他的第一选择。即使撇除家族纷争、过往恩怨等一系列外在条件,现在就算他真的喜欢了易安,那么苏亦之依旧不会考虑与他结为伴侣。
虽然自己也是男人,知道刚刚那种情况下苏亦之的温柔体贴虽然难得,但也不一定非得是出于爱情。
对于普遍爱惜金贵孕妇的绛族中人,特别是雄阳们来说,那很可能只是出于礼貌的温存而已。
想到这里,原本认为的那一线依稀出现的曙光也慢慢熄灭了。
易安慢慢勾起嘴角。
今天他可以为了这种原因拒绝我,那么为了相反的原因而接受我的时候,自然也不可能是出于什么见鬼狗屁的爱情了。
真是好笑……
我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还存有向他说明真相的念头。
D区的易安,原来也不过如此。也只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不,比那还不如。
那种卑微、乞讨一般得来的,即使是喜欢,也绝对不再纯粹了。
真是怨妇一样难看的自己……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缠绵,原来清晰的只有自己这么可悲的希翼,还有对方明确的拒绝啊……
易安骤然觉得喉中一阵翻江倒海,他一下子捂住嘴巴,下了床。
苏亦之看他脸色那么难看,一下子也明白过来,迅速扶着他上了厕所,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趴在盥洗池吐得天昏地暗。
易安伸手推他:“你出去……唔恶,出去……”
苏亦之手势轻柔地抚着他赤裸清瘦的背部,脱下自己的上衣盖了上去。
易安还是推拒着他,苏亦之也有些恼了:“你吐得这么厉害,还不老实点!”
易安模糊道:“去……拿你的手机过来。”
苏亦之一愣:“你要打给谁?”
易安冷冷道:“孩子他爸。我找他有事,行不行?”
苏亦之呆站着,半晌转身出去了。
听见门掩上的声音,易安才抬起头,注视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的人影,发红的眼眶,无神的眼睛。
靠,不就一个男人,易安,你他妈振作一点。
用力泼了几把水在脸上,清醒了一下头脑,易安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亦之无言地站在门口,将手机递给他。
易安接过电话,眼也不眨地拨了一个号码:“侯自,是我。”
站在一边的苏亦之脸色难看,不过易安没有搭理他。
这个侯自,又是哪个人物?这个姓,恐怕不是族内人。
侯自显然第一次听自家老大这么正经称呼自己而不是叫诨名“猴子”,不禁显得有些不自在,但是接到易安电话显然还是很高兴:“老大,这几天上哪了?”
易安道:“有点事情,一会见面再说。你现在到这个地方来接我,我——”
耳边侯自的声音远去,易安回头望着苏亦之,那被他夺去的手机早已“啪”的一声蛮横阖上手机盖,电话自然也被掐断了。
易安怒道:“你做什么?”
苏亦之道:“这几天,你在我家住。”
易安冷笑:“我要走,你能拦得住?”
苏亦之悠然道:“你看我拦不拦得住。”
易安不理他,径自穿好衣服裤子,便往门口走去。
苏亦之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拉向自己。易安大怒,抬腿毫不留情便一个膝撞顶向苏亦之的下身,带起的猎猎风声,想必击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易安动作停住了。
苏亦之一只手握住那消瘦的膝盖,惊道:“你想把我弄残啊?”
易安冷笑,左手握拳向苏亦之脸上打去。苏亦之倒是没有反击,只是一个劲闪避。易安憋着一肚子气,拳掌踢踹动作飞快,力道十足完全没有手下留情。苏亦之向左一避,易安那落空的右脚一脚踢烂了卧室内的床头小几。
苏亦之滑步缩身,易安喝道:“有种你跟我打,缩头缩脑像什么话?你不是很能打吗?!”
苏亦之再度闪过对方暴风骤雨般袭来的拳头,诚恳道:“我从来不打女人。”
易安瞳孔微缩,捏掌成指,直直击向苏亦之眼角5厘米处,那锐利的指尖攒成一个鸟嘴的形状,迅猛速度竟带起一股流动的气流,丝丝的厉啸隐隐可闻。
这个地方骨质脆弱,有一根聂页神经,向颅骨方向击打可造成极大的杀伤力。轻则脑震荡,重则死亡。易安从来不轻易用这招伤人,除非万不得已。
此刻他被苏亦之激出滔天火气,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怀孕、老妈被掳、遭人陷害险些流产、苏亦之的火上浇油,显然令他所有情绪都失控地爆发出来。
苏亦之颜色一正,迅速地制住他的下盘,双手一格,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这么容易被破解杀招,易安也十分惊讶,一时倒忘了生气了。
苏亦之压下心头燃起的火气,对他道:“别打了,孩子要紧。”
易安眯起眼睛:“你以前都是让着我?”
苏亦之不答,岔开话题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梓森宇要设计你流产?”
事到如今,他还看不出其中门道便是傻子,也不会在苏家安全活到这么大了。再者,梓森宇这次做得太过分,他非得找个时间想想怎么“回敬”才好。
易安不甘地挣扎了一下,苏亦之很轻柔地放开他。
他甩手道:“你不必因为突然知道我是雌阳而这么绅士。很恶心。”
苏亦之苦笑了一下。
对方可是孕妇,他还能怎么样。
“梓森宇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想知道,也不乐意猜测。反正,我是必须再上梓家一次。”
苏亦之道:“我陪你回去。这几天,你还是在我家先住着,看看情况再说吧。”
刚才易安那几下子,看得他心惊胆战。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孕妇,而且还是在怀孕初的不稳定期。这小子在搞什么?他的情人就这么让他乱来?!
易安不置可否,看情形现在是打不过姓苏的,要走也得趁他不在的时候。
其实梓森宇打什么主意他也不是不知道。
这个梓森宇,看来比想象中知道的事情还多,也难怪天天笑眯眯的,还能当上梓家少主。
他居然知道苏亦之和自己的真实关系。
想让我流产?
易安摸着肚子,冷冷地勾起嘴角。
哼,原本不太想要的孩子,现在看来还是生下来好了。
谁怕谁。
18
易安郁闷地埋头向前走着,尽量无视过往学生扫到自己身上或是诧异或是惊讶或是害怕或是嫉妒的眼神。
顺着校道走了十几米,好不容易拐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他嗖地转过身来质问:“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苏亦之微笑:“不能。”
易安抓了抓头发,怒道:“还以为你今天跟着我要干什么,居然是办退学!我告诉你,”他上前一步揪住对方衣领,却呕血地发现即使是在被人威胁的时候,姓苏的还是一派悠然自得的贵介公子模样。“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我该在哪里上学?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
“就凭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夫。就凭你现在处于特殊时期。”
“孕妇就不能上学?”易安更暴跳。
“你听我说。”苏亦之叹气,拉住他的手腕,“这是梓先生的安排,我也觉得有道理。现在的你,应该在一个有利于你和孩子的环境中学习、生活,否则,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梓先生?梓天吗?”
易安冷哼:“没想到你也想当她的应声虫。这个女人什么来头?你们都这么怕她?”
苏亦之惊诧:“女人?”
易安耸肩:“梓森宇说她是我的生身母亲,但是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估计贵人事忙。”
“原来如此。”苏亦之沉吟道:“易安,他和你一样,是雌阳。并非全然的雌性。”
易安一惊:“你说他是雌阳?”
苏亦之笑了:“所以,他当年以雌阳身份坐上梓家家主宝座,很厉害的。”
易安道:“看来绛族人虽说很金贵雌性和雌阳,但其实男尊女卑了?”
苏亦之没有回答。他要是说实话易安肯定又暴跳如雷,他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划入“雌阳”的弱势范畴内,现在再跟他强调性别差异和优劣性的话,显然是火上浇油。
在绛族内,其实雌性和雌阳天生就比不上雄阳的生理条件。论体质的话,雌性最差,雄阳最好,雌阳介于两者之间。一般来说,雄阳拥有得天独厚的体魄和智慧,这些都是雌性和雌阳所无法比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族内很多家族的家主位置几乎都被雄阳占据,和正常人类社会封建时期差不多,都是男尊女卑的格局,只不过由于生育率日渐下降,才会重新掀起尊重雌性、爱惜雌阳的舆论风气而已。
也正是因为族内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所以族内长老为了提高生育率而提出的一妻多夫制才会遭到各个阶层的极度抗拒。这就好比在封建时期提出的大逆不道的建议一样,现行的一夫多妻制遭到颠覆,来自各个阶层的雄阳掌权者们怎么会乐意?
也正因为如此,族内一蹶不振的生育率始终得不到好转,有鉴于此,族中风气也似乎向另一个方向改变,雌性和雌阳终于不再只是雄阳的附属品甚至是玩物了。
虽说如此,温柔贤淑、体贴贤惠仍然是族内普遍对雌性或雌阳的要求标准。易安十几年来完全没有接触过族内的各个方面,甚至被易静莹刻意当作是男性来培养,所以不但没有一点所谓的“淑女气质”,反而大大咧咧、暴躁易怒,就连身手也好得不像一般人,甚至比有些雄阳还强悍得多,错非是他真的怀孕了,苏亦之真的无法置信这个家伙居然是个雌阳。
知道他的真实性别的时候,苏亦之觉得自己心头一个大石落了下来。那种夹杂着错愕、喜悦、惊讶、郁闷的复杂心情,就连他自己也暂时理不清。
一回过神来发觉对方早已走远,真是一点耐心也欠奉。苏亦之哭笑不得,忙追了上去,无视周围过往人群讶异得好像看见鬼的眼神,大喊道:“易安!那边是教务处,不是校门。你怎么又回去了?”
见他脚步没有停下,苏亦之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易安一甩:“放开!”
苏亦之没有松手。
易安终于回头,不耐道:“我要回去取消你办的退学手续。”
苏亦之道:“不是退学,只是让你换个环境。”
易安道:“不必,这个学校很好。”
苏亦之无奈:“但是不适合现在的你了。你放心,在馨兰学院,你可以接着学你的汉语言文学。”
是的,说起来虽然很好笑,似乎以后也没什么大用,但是易安在大学里学的就是汉语言文学,而且是易静莹强烈要求的。
易安平静地道:“但是这是我妈希望我上的学校,也是我妈希望我读的专业。”
苏亦之笑了:“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孝子,真是看不出来。放心吧,馨兰学院是专门为绛族开设的全日制学校,环境与这里相比只好不坏。你在那里完全可以得到比这里更好的待遇。”
易安望着他道:“可是这里我已经交了学费,不想中途辍学。”
苏亦之哂道:“你现在是梓家小少爷,不会还在舍不得这些钱吧?”
易安也笑了,趁苏亦之一愣,用力一挣,从他手里挣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