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不吃惊,侧头静静看着他,“你果然没有结婚。”
“什么叫果然?”严冰语觉着好笑,“先生你貌似很了解我的样子?”
男人有些诧异,但立刻恢复常态,盯着严冰语道:“我觉得你很眼熟,原以为我们是认识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这个男人的思维模式简直与常人有天壤之别,严冰语自嘲地笑笑,说:“我哪有机会认识您这种大企业家!如果真有,还用得着在这里从新人做起吗?哈哈,我早就是销售主管了。”
“并非如此,我可是一向公私分明的。”男人莞尔,随后疑惑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认识我?”
严冰语“啊”了一声,拍腿叫道:“我是说怎么好像见过你呢!对啦,你是不是曾经上过一个叫做嗯……嗯财富大揭秘的节目!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男人微笑着看他,待他说完,道:“原来这样啊。你去哪里?”
严冰语摸摸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把我当成熟人才让我上车的吧,可是……”
“先去找个地方吃晚餐好了。”男人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辩驳,“你一定还没时间吃晚饭,我也是,一起去吧,我请客。”
严冰语吃惊,“这怎么好意思!”
男人淡淡瞧了他一眼,突然凑过来,严冰语身体一僵。
幽暗的木质香水的味道与香烟的气味混合,形成这个男人独特的气息。
“把安全带系好。”那个人低头帮严冰语系紧安全带,然后抬头,眼神幽深。
两个人面对面,距离很近。严冰语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好了,我们出发吧。”男人在自己位置上坐好,启动了车子。
“去吃广东菜好吗。”他接着示意性地微笑。
严冰语耸耸肩,“随便。头一次遇到就一块儿吃饭,我们两个的作风还真是奇怪呢。”
男人专心致志地开车,侧面英挺中略带柔和,一个微笑简直就是绝佳的招牌。
“怕什么。我觉得你很亲切,仅此而已,你呢,你如果不是对我感兴趣,怎么会上我的车?”
严冰语脸色一沉,他这叫什么话,感兴趣是真的,任谁见到从里到外不打广告也摆明写着我是有钱人的他,都会感兴趣的吧。可是当面拆穿,也没那个必要啊,果然是有钱人的优越感作祟么。
男人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话有何不妥,突然发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李建东。”很快的答复。
“你可知我是常彦的幕后老板?”男人笑。
“哦,那是我邻居的名字,我刚才看到他在路上,所以脱口而出。其实我叫严冰语,老板大人。”严冰语灿烂微笑。
男人也笑意盎然,吐出好听的男中音,“严冰语,嗯,我知道了。我姓顾,顾清和,我可以叫你冰语吧?”
当然可以,大老板开口,简直要教人受宠若惊了!他居然是顾清和,天,要知道这个名字在本市已经直接和RMB画上等号,不过听说那人已经40多岁了,为何真人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
“可以的,顾董。”严冰语自认为没有笑得像只见到猎物的狼,“为什么不给我名片?”
“名片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给你做什么。”
“啊,是吗。”严冰语眼神怪异。
男人但笑不语。
车子一路直奔,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了下来,车子停到了特定的VIP区,一点儿都不用同那些大众车挤。
果然是大老板,严冰语感叹,即便是讽刺,也不敢挂在脸上的。
广东菜口味清淡,倒是很合严冰语的意。菜一上来,他便埋头苦吃,反正是大老板有的是钱,吃顿饭不就像是在孙悟空身上拔根毛那么简单。
“你平时吃饭都是这样?只吃不说话?”顾清和开口。
“嗯?”严冰语抓紧手里的虾,“啊!不是。”
“为何偏偏同我这样?”
“咦?”严冰语呵呵笑两声,“也不只你一个。”
“我还以为我是特别的。”顾清和温和笑道。
这个男人除了脑子有点问题外,其他都还算上上等,严冰语在心里告诉自己。
“冰语。”
“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顾大老板喝口小酒。
严冰语悻悻放下筷子,擦擦嘴,“我饱了。”
“怎么吃这么少?”男人脸上终于不再是一尘不变的优雅微笑。
“真的饱了。”严冰语摸着肚子说,“你不是也吃得很少。”
“那不一样。”顾清和说。
哼,有什么不一样。
“要不要喝点酒?”男人继续道。
“我从不喝洋酒。”严冰语略带歉意地摇头。
顾清和不回话,静静看着他。
这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连带自己都要和他一样变神经病了。
“顾董,你有什么话说吗?”严冰语憋不住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顾清和一开口便是这种问题。
“没,顾董你怎么这样说!”严冰语有些焦急。
顾清和又露出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那便是喜欢了。”
严冰语不置可否。
“我很喜欢你。”顾清和手撑住下巴,“下次再见面时,也一起出来吃饭吧。”
“顾董,我们不过认识几个小时,便这样熟悉,我想我不担心不惊慌是不可能的。”严冰语双手放在桌子上。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你想太多了。”顾清和表情纹丝不动,“很多人想和我吃顿饭都没这种机会,你应该感到开心。”
呵,没过多长时间老板的架子就摆出来了。严冰语无奈笑笑,“顾董,你果然有让人不得不答应的方法啊。不过我真的不明白,你高高在上,我们并无太多话题可聊,你怎会相中我?”
顾清和眼神明亮,“你是特别的,我第一眼见着你便有这种感觉。剩下的话,不用我多说吧。”
严冰语露出了然的表情,笑容明媚,“早这样说,我便不会多心了。”
原来,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早就写在脸上了。
自己是特别的?严冰语暗自嘲笑,他的口味也有够独特的了。
不过,顾清和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到底看出了多少?
21 Birthday之旅(上)
出了餐厅,顾清和极为绅士地给严冰语开了车门,严冰语坐等他提出要求。
谁知这人似乎完全没有要做点什么的意思,一上车便问:“你家住哪里?”
严冰语反复体会他这句话的意思,最后说:“我家?”
“送你回家啊,难道你要到我家去?”顾清和饶有兴味地笑道。
“啊,家。”严冰语茫然地点点头,靠在座位上,轻轻叹口气,“我不想回家。”
“不想回终归还是要回去的。”顾清和淡淡道,“说吧,我送你。”
“你!”严冰语斜斜瞟了他一眼,“你管不了我。我说不想回就是不回,让我下车吧。”
顾清和低笑,“怎么好端端地就生气了?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么?”
严冰语沉默。
顾清和轻轻唤了声:“冰语。”
严冰语把脸埋在车子的阴影里,用听不清口气的声音说:“好,回去。”
车子马力十足,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语。从玻璃上依稀可以看到各自的影子,都是平静无奇的表情。
到了地方,车子停下来,不过离住的楼栋还有一段距离。
“原来是这里。”顾清和说,“看上去不太好。”
“呵呵,自然是比不上顾董您家啦,像我这种人,有狗窝住就不错了。除非……”严冰语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有火吗?打火机没带。”
明明马上就要到家了,却在这时候向自己借火,顾清和不动声色地看着严冰语。
“不借就算了。您老人家的打火机我说不定还不会用呢。拜拜。”严冰语打开车门,叼着没点燃的烟下了车。
顾清和一直坐在车里目送他远去,嘴角挂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没有来拉住自己,严冰语边走边想,那样的人,只会等着人投怀送抱,没有了自己,还有大把的美少年等在后面,他为何要拉住一个才见面没多长时间的人。
只是,那个人居然还喜欢男人,这一点,即便发生在眼前,还是觉得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在楼下把烟抽完了才上去,屋子里有灯光,他知道有一个人在等他。
似乎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温柔和苦涩的感觉。
还在睡梦中,脸上忽然很痒。
严冰语摇摇头,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可是这哪里是摇头就能消除的。索性翻个身,还没睡安稳一会儿,一阵冰凉便游走在身体之上。
他气恼地睁开眼睛,“舒城,你在做什么!”
舒城放大的脸在眼前,“醒了?嗯,醒了就好。”
“你这么早起来有什么事?”严冰语偏过头。
舒城站起身,抱臂严肃道:“早?都已经8点半了。大叔,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真是的,一醒了就责怪我。”
严冰语看看表,果然8点半了,昨晚几近失眠,若是往常,自己恐怕6点就会自动睁开眼睛。
他看着穿戴清爽的舒城,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坐起来,对眼前的年轻人勾勾手指。
对方弯下腰,严冰语轻轻扯住他的衣领,凑过去印上一个吻,然后移到他耳边,低声呢喃:“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城。”
舒城从未听他那样称呼过自己,一时间愣在那里,似乎有要脸红的趋势,表情甚为丰富多彩。
严冰语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啊,咿呀,不用掩饰了。”
舒城咳嗽两声,左顾右盼一会儿,才皱着眉说,“哎哎,大叔同志,现在几点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说风凉话,赶快起来,你说好要和我出去的。”
严冰语不动弹,捂着肚子娇声道:“我肚饿。”
舒城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大叔你今天吃错药了是吧?还是说突然转性了?”转而又狡黠而诡异地笑着说:“来,今天我会让你体验到一个完全舒城版的生日游,保准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严冰语从床上下来,不屑地说:“你要丛林探险?抑或是太空一日游?除了这两个,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事情能让我终生难忘的了。哦对了,如果能去拉斯维加斯赌上一日,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还有,包不包饭?不包我可不去。”
舒城明知严冰语是在揶揄他,却极为认真地回应说:“如果有我同你在一起,是不是应该会有多一点选择?”
严冰语穿好衣服洗漱清爽,被舒城拉着到了楼下,走到院子口时,舒城握握他的手,说一句:“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便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舒城从车窗里伸出手摇摇,吹个口哨道:“嗨大叔,下面开始今日的旅行吧!”
严冰语笑笑上了车,问:“你的车安全么?我有点心悸耶,要不换我来开。”
“放心吧,我一满18便去拿了驾照。就算是撞到了,也不要紧,嘿嘿,这是裴彦的车,我可不负赔。”舒城打开音乐,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充斥车内。
严冰语将音量调到最小。
“这么小怎么听得见?”
“开你的车吧,驾龄没多大还听这么激烈的曲子,你不怕没命我还怕呢。”
舒城嘻嘻笑,“我就知道大叔关心我,嗯,一定专心致志。”
车子发动前,严冰语觉得手里被塞了份东西。
低头看,是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
“早餐,兼我的生日蛋糕。”车已经开动,舒城笑着往前方,“我精心选的栗子蛋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切。”严冰语故作不屑,嘴角却止不住笑意。打开来看,蛋糕的形状并不是十分完美。
“这块蛋糕莫非被狗啃了?怎么缺一块?”严冰语问。
“啊?哦,可能是糕点师傅新来的,没做好吧。”舒城底气不足地说,“快吃,快吃一口试试嘛。”
严冰语尝了一口,皱眉道:“为什么是苦的?”
“怎么会!我明明按照店里师傅教的来做,不可能出问题的!”舒城嚷嚷。
“噫,原来那个新来的糕点师傅是你啊。”严冰语作恍然状,“怪不得。算了,既然是你的杰作,我怎么着也得给面子,放心,我会吃光它的。”
说罢,严冰语似乎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将蛋糕咽进肚子里。
舒城在一旁开车,又不敢分神,偶尔瞅瞅严冰语的表情,觉得心里直发颤。
总算到了一个能停车的路段,立即就停了下来。
“停下来作甚?我已经剩最后一口了。”严冰语边咀嚼边说。
舒城心虚地盯住严冰语,“大叔,你不会是骗我吧?我看你吃得挺香的。”
严冰语一副看外星人的样子,“我吃得香!舒城你可不要昧着良心说话,我这样像么?”
“不行,我要尝尝。”
“没了没了。”严冰语手快,诡异一笑,将剩下的一小块拍在了舒城的鼻子上,末了还用手指左右划啦两下。
“你!”舒城怒了,“快给我擦干净!”
“我没带纸巾。”严冰语摊开手,甚是无奈的样子,突然眼睛一亮,问:“舒城你怕不怕?”
“怕什么?”
严冰语揽过舒城的脖子,用舌尖轻舔了下他鼻子上的奶油,低声说:“我愚笨,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如果你不怕路人看见,我就继续了……”
这语气听起来分明就像一个调戏弱质少年的不良大叔,可是在舒城耳里,却胜过甜言蜜语,受用得很。
今天的严冰语,热情得非比寻常,舒城摇上车窗,咕哝一句,“果然笨得要死,你可知我是个从不计较旁人眼光的人,居然有胆惹我。”
他将鼻子上的蛋糕蹭到男人的脸上,手臂绕过男人的后背和后脑,就势带点报复性地舔吻起来。
虽然用手臂遮住了一部分,可是这样的姿势,外面的人若仔细看,是定会看明白的。两个人都不是顾忌多的人,但是做得这样大胆,终归还是心存忧虑的。
嘴唇被咬了一下,严冰语轻哼一声。
口腔里探进来灵活的软物,舌尖触到什么,立即化开来,是甜蜜的栗子香。
蛋糕其实是不错的,他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可是看舒城被捉弄得忐忑的表情,却比吃蛋糕还要来得开心。
舒城的手开始不安分,伸进严冰语衣服里,从他的腰一直游走到背。
越是在这种容易被发现的处境下,越容易点燃欲望擦枪走火。没一会儿,两人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某个部位开始抬头,转化为这样的情况,始料不及。
既然已经点了火就要做好被点着的准备,但是这样的状况实在不适宜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