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张大了口,他的心在跳,这就是他的思年,他的!
“喂!小白,你这是干什么?”对中途入场的选手有些不满,思年挥汗大叫。
抢去蹴鞠的小白大笑,“早说你不及我的,可是怕了?”
“谁怕?”挑起了眉,“要比赛是吧?你输了可别哭。”
小白只留下笑声,没有回话就带着蹴鞠向前冲。
两人互有交锋,小白虽然有一身武艺,但蹴鞠的技术相当生疏,被思年找到不少漏洞。而思年技术不错,就是跑得不快,而且…“小白!你有种就别用轻功!切!这是犯规的!”
小白还是气度十足的笑,“为了你,我甘作小人!”
思年不客气的反白眼,“为了我?拜托!你现在是计算我不是为了我!”转身趁小白分神抢回蹴鞠。
“对我而言是一样的。”深情地回答。
吓得思年一身疙瘩,大力朝小白脸上就射去!
小白翩然避开,却忘了他们已经跑到园边,跳高的身子就那样撞向屋檐。
“喂,小心!”思年连忙出声阻止,但还是听到那笨蛋猛地撞个正着的响声。
只见小白直直倒下,本来还是平常心的小白开始有些心焦,“小白?”
没人回应,冲前抱起小白,“怎么了?回答我,小白?小白!小白!”
思年发急了,不要,小白你给我张开眼来,“小白!季生!醒来,给我醒来!”
李季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开眼,看着那愣住的思年。
18-和平的共处
“你骗我?!”思年揪着小白的衣领发狠。
“不,不是…”小白有些结巴,“我是,碰,碰到头了,真的,没骗你,真的。”
“堂堂李家三公子,就那么轻轻碰一下就倒下来?谁会相信?”思年的声音越拔越高。
“呃,真是有点晕厥,不骗你,”小白早就坐了起来,而且把思年反抱在怀,低声在思年耳边解释,“那一下真的让我发昏,跌下来可不是作假的。”
思年瞪着他,一边从他怀中挣扎,受够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他当成娃娃,二话不说就抱过来,欺负他个子小啊?
“别动,我还在痛呢。”小白不结巴了,把头埋进思年颈间,深深呼吸,“后来听到你叫我,更不愿睁开眼了,突然间怕这一切都是梦。醒来之后,你会不在这里,到处也寻不着了。”
思年身子一僵,半晌终于伸手轻抚小白搁在他肩上的头,没有回话。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和,小白也没有再提玄玉和远走关外的事。而思年本来就是随遇而安的人,也就安安静静住了下来,只是托小白向三哥传话,说是一切安好。
闲来无事,思年就拉着李府中为数不多的仆役玩蹴鞠,经过一系列的特训,小型足球队渐见雏形,只可惜没有正式比赛可以一展实力,不过思年也玩得起劲,笑声叫嚷声遍满了李府。
也有留心李府上下事儿,发现韩五不多出现府中,碰巧遇上也是冷面回避,再也说不上话。即连小白也像有事忙碌,好些时候整天不见。只是当那小白一回府中,却铁定像牛皮糖似的黏着思年不放那股劲儿比以前见识过的小七还更厉害。
“思年,这是什么地方的糕点?挺可口的。”小白吃得一嘴都是,还不忘逗思年说话,思年不独贤惠漂亮,而且比媳妇儿还手巧,小白觉得自己是大大的赚到了。
“呃,那是…”思年顿一顿,“是我乳娘的家乡小点再改良而成,以前我常吃的,所以试着做出来解馋。”
“我走过大江南北,还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款色呢,你乳娘是哪儿人?”
“没有问仔细啦,当时我还小,”思年轻巧的笑,“只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菜肴却都很棒呢,尤其是由思年亲手所制,吃起来更是美味了,”小白又吞多一件点心,“那地方想来大约不会差到哪里去。”
思年抢回所剩不多的糕点点心,“喂,这是我弄给自己的,你偷吃别偷得这样肆无忌惮!”
“你的,还不等如是我的,一样啦。”肉麻的涎着脸在思年眼前乱幌,害思年忍不住笑了出来,“以后不叫你小白,叫无赖算了。”
直接赖到思年身上,紧紧的抱住那道细腰,小白笑得畅怀,“无赖更好,没有顾虑。”
思年推也推不开,只得由他去了,“叫你帮我带回来的桂花酿呢?说好了要给我的,却连影子都不见。”
还好小白的声音尚有些歉意,“这两天有点忙,接下去就替你去办。不过话说回来,你要酒来作什么?弄点心也用不了一坛那末多吧?”
思年的声音好像有些虚弱,“呃,那个,那个是我用来练习酒量用的。”
小白有些发呆,“什么?”
思年脸上有些泛红,还好小白仍抱着他,看不见他那张脸,“听一起玩蹴鞠的小兄弟说,桂花酿酒劲不大,我想多喝多练习,自己的酒量会好一点,不用见酒就倒。”
小白听着闷声笑了,“听了不少骗酒喝的藉口,还数你这个最别致,以后一定要跟二哥说说看。”
“哼,如果不是这身子见酒就昏,我才不用这么辛苦,谁在骗酒喝了…”思年气鼓鼓的,一个头锤到小白头上,痛得他呱呱大叫。
思年满意看到小白一脸委曲的抱着头,一下跳出他的怀抱,“以后没我同意别随便抱我,两个男人没事搂搂抱抱的,成什么样子。”
小白的样子更是委屈,“话不是这么说的。”
思年扭头不去管他,闲闲的挑点心吃。
“思年,你听我说,”小白继续不屈不挠的可怜下去,“我家哥哥欺负我这小弟,把我留在这李府别苑中,不只仆从不多,连可用的家财也少,眼看寒冬快到,可怜我俩连厚衣也没多件,如果不习惯互相依偎取暖,怕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思年听得差点没噎死,“咳咳咳,你这小白…”
笑着替思年抚背,“而且思年又看我家白衣不顺眼,于是我身上更单薄了,如果不抱住思年,我会冷得发抖呢。”说完又一把抱住思年,心安理得的样子让人恨得心痒痒。
思年深吸一口气,以最最温柔的语气柔声道,“李三公子的凄惨境况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为了解困,李三公子不如早日送思年到逸竹林,公子意下如何?”
可惜小白一点都不怕,看来这招只能对付小七。李三公子像料到思年会有此一说,流利的回话,“李某虽饱受压迫,更还留有点骨气,卖爱求荣是断断不能的。只好屈就思年,与我共渡苦困,从此李某努力生计,为与思年同偕白首。”
19-二哥的来访
小白再正颜的低声问道,“思年,你可愿与我同偕白首?我发誓会一生敬你爱你,坦诚相待,不分不离。”
…也对,这时代的人没有情人交往的观念,直接求婚的举动可以明白,总算他没有说什么明媒正娶,留了几分薄脸给自己。这誓言还有几分西式求婚的味道,想来古今中外,人类的求爱方式还是没什么进步…
思年努力分析小白举动的合理性与技术度,完全漠视正在等他回答的小白。
小白不知道这个可以叫作大脑当机,但思年那难得一见的傻愣样子却可爱得紧,虽然得不到想要的回覆,也不忍再步步进迫。而且小白也怕,怕思年再次断言拒绝,开口要他跑得远远的,或是更糟糕的情况,思年选择逃离自己。
紧紧的抱着思年,小白放任宁静包围他们。
半天思年才回到人间,发现自己还舒服的汲取小白身上的温暖。天色已暗,快入冬的日子,天黑得早,人心容易软弱。
不过那是对人来说。自己这种不知还能不能算是人的东西,不再此限。
思年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小白…”
“不,别说了。”小白突然没由来的心慌,“思年需要时间,我们以后再商量好不好?”
“嗯。”也许,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大约是这天空,让不是人的东西也柔软下来。
小白没有放手,舍不得。
终于还是思年不解风情的道,“小白,我知道自己个子不高,但没有轻到那个地步吧?你抱着我不辛苦吗?”
小白不禁笑起来,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抱着,就轻轻放下思年,“不会辛苦的。”
思年后退两步,让小白点好灯,被风吹得摇晃不定的火光照出古怪的影子,思年淡淡的说,“现在不苦,终有一天还是会感到苦,就看那天什么时候来到。”
小白故意曲解,“思年要把自己练成大胖子吗?不要紧,我气力够,再也不会苦的。”
“也罢,夏虫不可语冰——”
打断思年的说话,李季生的声音有着不可反抗的力度,“别以为把自己躲在深处就是为了我好,试着去相信我,也去相信自己,思年。”
但,我原不是思年。
那天之后,两人没有再重拾这个话题,但小白却安慰的感到思年慢慢变得更是从容,也没再抗拒他的拥抱,偶尔还会主动靠在他身边,思年说,这是因为京城的秋冬是真的很冷……
不过这可苦了小白,本来因为担心思年会不高兴,靠近他时总是小心翼翼,于是分散了心思,这下可好了,注意力全被那又香又软的身子吸引过去,小白不是不有些痛苦的。
思年对他的惨况似是一无所觉,小白更是有苦无处诉。
就像今天是立冬,正好是补冬的时节,所以小白一早让人准备了几款药膳让纤弱的思年进补。思年看看那些黑漆漆,满是药味的汤羹,苦着脸挨到小白身上,要小白每样都先尝一遍,确认味道不苦才肯受刑似的一口一口吞下去。那张在流光下显得娇憨如花瓣似的粉唇就在小白眼前一开一合,看得小白痴痴迷迷。终于猛然跳了开来,逃生似的跑走了。
“作弄季生很是有趣吧。”一把声音冷冷的从身后响起,思年不慌不忙的低头把剩下的药汤都喝下去之后才施施然的回头,“思年不明白这位公子所指何事,只是公子一直待在那边闷声不响,真的把思年吓了一跳。”
那男子站在暗处,隐约可以看到轮廓深邃的容貌与小白有八分相像。只见男子踏前一步,脸色原来比声音还冷洌,“我是李子鸿。”
思年应声笑了,“公子以为我该知道这个名字吗?”
“你何必装傻来浪费彼此时间。”
“那公子直接说明不就好了?”思年还是笑得悠然,“何况思年时间多着,不妨与公子慢慢长谈。”
“我跟季生不同,你不用在我面前耍把戏。”
“公子说笑了,思年愚笨,哪里会什么把戏?”
“的确不甚聪明,竟然敢来李家自投罗网。”
“思年上门负荆请罪而来,现下李王两家恩怨虽然尚未解决,但季生兄好客亲切,想来李家也是仁义之士,误会当可早日厘清。”
“果然巧言令色,李某有所不及。”
“公子过虑,思年只是坦然道出事实。”
“…我是来带你回逸竹林的,季生那小子被你迷得不知分寸,竟然向大哥说要与你长相厮守,从此不返逸竹林。”
“二哥!”返来的小白来看到李子鸿,脸色一沉,“我早说不会回去,二哥还留在这里作什么?”
“我总得见识一下把小弟迷得亲疏不分的人是何样子,”李子鸿嘲弄的向思年问道,“你说可是?”
“哎呀,说了老半天,原来公子是李家二公子,看来思年和当老二的总是不大合得来。”思年淡淡的回答,心里却想,还好没有叫他作狐狸精,比较起来还是当妖孽比较有气势。“怪不得有些面熟,原来就是李家这身白衣,就怪思年笨拙,这都认不出公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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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没劲的对垒
李子鸿对思年带点轻佻的讽刺也不生气,只对小白说,“看来季生的客人真的能言善辩,就不知他的真脸目被你看到了几分。”
思年也好奇小白的反应,却见小白已经平服了初见李子鸿时的愕然和怒火,只还有些许不满之情,但目光一转,连那点不满都无影无踪,脸色平常和气,甚至有些笑嘻嘻,“虽然思年长得俊秀清雅,不过二哥远道而来,该不是为了跟季生谈论客人的脸容吧。”一手把思年拉到自己身边,“看我们多失礼?思年,让我介绍,这是我二哥,外面有些不怎么雅的外号,但思年管他叫李子鸿就好了。二哥,这位是凌山王府的四公子,王思年。”
李子鸿别转头不去向另外的两人,“是吗?是王四公子﹖”声音中有思年不喜欢的东西,却不影响他悠然地回礼,“王思年见过李二公子。”
“想来客人是要把玄玉完璧归赵来了﹖”李子鸿看似漫不经心的坐下,挥手叫人收拾送茶,却不招呼思年。
小白拉下思年一起坐到另一边,“今早我不是向二哥说了,玄玉不在思年那里。想来二哥是不信季生之言,所以要亲自来问思年了。”
李子鸿看着小白,“别要用话来压我。既然三弟决定不返逸竹林,以后李家之事就与三弟无干。我现在与三弟已无话可说。“
小白听到李子鸿决绝的言词,脸色微变,但瞬间又立刻笑着道,“即使二哥对季生再无兄弟之情,季生还是不敢忘却兄弟之义。看到李二公子竟然不顾李家名声,对未士冠礼的王四公子咄咄迫人。这事传了出去,莫不让外面以为李家堕落至以大欺小。季生看不过眼,只得一尽李家后人的忠义出言阻止。”
“三弟真是好一个顾全忠义的李家子孙,那子鸿敢问三弟如何看待李家传家之物被王家所盗一事﹖”
按下胸有成竹的小白,思年慢慢回答,“李公子说府上传家之物被盗,那为何不报官查办﹖”如果之前有把社会民情查得更清楚就好了,怕这里也会有包大人可以申怨呢,“本来思年前来是解释两家误会,但李公子却只顾诬告我王家作出狗偷鼠窃之为,那要王家该如何自处﹖倒不如诉诸官府,王家还盼可以讨个公道。”
李子鸿不语,只是检视跟前两人。自己与家人并不亲近,连对小弟也有些陌生的感觉。其实季生自幼活泼开朗,可惜长兄管教极严,故小弟随年岁越长而渐变沉实。
然而此时明明气氛尚剑拔弓张,他眉梢眼角却掩不住浓浓笑意,一手还拉着身边那慵倦模样的迷离少年,没有把自己这个二哥放在眼内。
而少年初看貌若骄矜漠然,再看却发现似有还无的风流清澈,恍如遗世而独立。两人气质没半分相似,但眉眼之中又有几分类同。面对始终相牵的两人,子鸿似想起久远的回忆,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思年见李子鸿走神,只有出言打破沉默,“既然这次上门解释徒劳无功,思年不才,打扰李府已有一段日子,也该告辞了。”明知李子鸿不是容易打发的主儿,只想看看他要如何处置自己。
李二公子把注意力再次放回这少年身上,好像有些兴味索然,只是言简意赅的,“你可以选血溅当场,还是现在跟我到逸竹林。”
感到小白把他的手握得更紧,思年笑了,“果然是不愿浪费时间的李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