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壑一挑眉头看看他衣服颜色补子:“还未贺喜公公高升,祈愿安康,无量寿福。”说着双手合十躬身一拜。
福公公慌得跪下:“怎敢劳大人如此多礼,杂家折寿难还。这就请大人速速入宫吧。”
赵壑却淡淡一笑:“有劳公公回话,赵壑回京前已然出家,现下是方外之人,法号常清,不便入宫,还望皇上体念。”
福公公瞪大眼睛:“甚么?!”
赵壑伸手拉下毡帽面纱,果是单髻插簪,内里穿着道袍。
福公公惊得退了两步:“赵大人,这,这这——”
赵壑只是一笑:“还望公公转告皇上,常清心无杂念,每日馨香祝祷,替皇上求福。”说着合掌欠身,扬鞭欲去。
福公公上前拉住马缰:“赵大人,您原先只是出为宫使,并未上奏朝廷要出家。如今这般,便是——”
“便是先斩后奏,罔顾皇恩。依律当削去官职,永不录用。”赵壑浅浅一笑,“那些便是浮云镜花,得之无益。”说着将身上玉佩取下,交予福公公,“此物烦劳公公面呈皇上。”言罢再不多话,打马而去。
小春儿行了礼,亦是翻身上马追赶过去。福公公捏着那玉看得一眼,面无人色。见菽华道长也要走了,这就忙的拦住:“季大人,您说这是甚么事儿啊?”
菽华道长单手行礼:“公公客气,贫道菽华,早已不问尘事多年。如今此事,贫道亦是不知。不过未免公公辛劳,贫道安顿好常清道长,这便随公公一同入宫面圣,可好?”
福公公叹口气:“如此也好,也算……给皇上有个交代。”
这便再不多言,一众人循着赵壑之迹而去。
晌午之后,赵壑一行在城东三清观住下。菽华道长整理停当,便随福公公入宫。
皇城气派,天子仪态。巍巍金銮,紫色蒸腾。宫阁殿院,假山游廊。层峦叠嶂,飞檐翘壁。万花常鲜,万草常碧。锦绣辉煌,洞天福地。
菽华道长行在宫中,望着侍卫威严仪态,看着太监垂首恭立,见着宫女脚步轻捷,心里幽幽一叹。此处江山轮换,不变始终的是这一方气象。
一路行到御书房,福公公回身打个躬:“大人稍候,杂家这便进去通报一声。”
菽华道长见他终究不改称呼,也就随他去了:“如此有劳。”
福公公顿首方入,片刻里头儿传唤。菽华道长理理衣襟,这便入内。
还未看清里头儿陈设,边听上头儿道:“你来了?”
菽华道长双手合十垂目而拜:“皇上身体康健,无量寿福。”
“季颀啊,朕命你代朕出家,为先皇祈运,可没叫你诱拐朕的爱臣也出家啊……”说着有笔搁到架上的声音,又听身侧太监扶着人行过来的脚步声儿。
菽华道长并未抬头:“皇上万福,如今季颀早随风去,贫道法号菽华。”
“那好,道长……朕便问你,为何赵壑去了你处,就一心出家了?”
菽华道长一挑眉头:“皇上便当真不知么?”
“朕问你话,你答便是。”
“那么,贫道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又或是,不愿说。”
菽华道长轻轻一笑:“皇上多虑了,菽华不过是方外人,绥靖王有皇上密旨宣赵大人带贫道的脑袋回京,贫道不想赵大人为难,这就提着自己的脑袋一起来了。还望皇上恕罪。”
“恕罪?你是想来问朕为何要你的脑袋吧?”那人突然笑了,声音低沉。
菽华道长亦笑道:“皇上圣明。贫道愚钝。”
“行了季颀,朕为何要你的脑袋你也明白,只是朕并不想为难赵壑,你去告诉他,朕既然拉的下脸来再招他入京,也便狠得心来真要了他的命。你叫他仔细想想,好自为之。”
菽华道长深吸口气跪下道:“皇上,请恕臣失礼。”说着便将身上那身道袍脱下,只着内里袄服,“罪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发落。只求皇上可怜可怜赵大人,莫再苦苦相逼。”
“这话端的有趣儿,朕逼过谁么?季颀,你好大的胆子!”
菽华道长抬起头来:“皇上,赵大人与微臣不过是同朝为官,纵有情谊也不过是同为皇上谋划。赵大人想的,皇上当比臣更明白。”
“季颀啊季颀,朕该说你甚么呢?”那人幽幽叹口气,“朕当日不杀你,是三郎替你求情;如今朕不杀你,还是三郎的情。你欠他那么多,可想过怎么还?”
菽华道长磕个头:“下官统共一条命,给了皇上就不能再给他人。”
“说得好听……”那人冷笑一声,“既然你这条命是朕的,那就给了朕吧。”说着只听他行到侍卫身旁,噌的一声拉出剑来,扔在菽华道长面前。
菽华道长拾起剑来,终于仰面看去:“皇上真要下官这条命,何必如此多事。”说着横剑便要一划——
正是此刻,门外却喧哗起来,福公公尖细嗓音道:“赵大人,不可,没有皇上——”
“甚么皇上,没有我,还没有他呢!”
说着便见一人大步进来,一见菽华道长横剑跪在地上,这就过来一把拉住,回头便冲皇上怒吼:“好你个齐微生!”
福公公听得有人竟敢直呼皇上名讳,吓得连连跺脚。皇上却嘴角一扬:“三郎,你还是来了。”
诸位看官,这菽华道长季颀究竟是生是死,这赵壑壑三郎来此又将如何,皇上为何又要寻他晦气,咱们下回“语天威竟成陌路 泪残红终不解情”再说!
第七回
词曰:
三十里外云追月,五十丈外风吹雪。千万遥遥无所见,便是此间阴晴缺。总是盼得眉间过,不想心上一点觉。难为君心似吾心,便是红尘残如血。何可求得浮生志,此生不负白头约。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赵壑一路进了御书房,一手架住菽华道长的剑,一手指了皇上怒吼,这就惊了三个人。
一个是那福公公。想他数见皇家气派君王天颜,何曾有人敢这般放肆无理。况且如今这位皇上这些年分明是性子阴晴不定,更兼手段阴狠,大臣们背地里说到这些,谁人不是摇首不言。今日这赵大人却口称皇上名讳,已然僭越,分明是不想活了。再想之前赵大人将那玉佩交到自个儿手中转呈皇上时,皇上那面色……啧啧,简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个吃惊的便是菽华道长。想他自是不曾料到赵壑会来的。他自个儿是亲见赵壑将那玉佩送还,在万寿山时亦是自个儿在真君面前立誓,再念及这些年的过往种种,他不入皇宫,分明是意料之内。可谁想,赵壑却是来了。
第三个吃惊的,便是皇上。
当下皇上一摆手:“你们都退下吧。”却又看了一眼菽华道长,口中淡淡一笑:“季爱卿啊,你的脑袋朕暂且记下。看在今日不是你这脑袋赵爱卿也不会入宫的份儿上,朕再饶你一回。”
菽华道长闻言抬起头来,目光一对却又垂下头去:“皇上言重了,若真是要贫道的脑袋,只怕绥靖王早已手起刀落。”说罢躬身退出。
赵壑待众人都退下了,方才仰面看住齐微生:“皇上,你要我回来,我来了,你要怎么发落,悉听尊便。”
齐微生一挑眉毛:“真的?”
赵壑看他一眼,缓缓跪下:“除去要了季颀的命,你说甚么便是甚么。”
齐微生回身坐下,抬起手来支住头:“这可不像你啊,三郎。”
赵壑深吸口气露出笑来:“如今我已是方外之人,皇上要想甚么三郎四郎五郎的,也和贫道无关了。”
齐微生眯着眼睛一笑:“那你过来吧。”
赵壑闻言身子一抖,还是过去了。齐微生招招手:“你走近些。”赵壑便又走前一步,齐微生再摆摆手,他复又行前。如此三次,赵壑已是立在龙椅之前,双膝不得不轻轻贴着皇上御腿了。
齐微生仰面打量着赵壑,见他双目直视前方并不看住自己,于是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臂:“怎么瘦了这么多?难道季颀那个家伙敢不给你吃饭么?”
赵壑本不欲言语,但右臂叫他拉住一捏,只得皱眉道:“是贫道自个儿辟谷多日,近日才又恢复进食的。”
“那些甚么餐风饮露羽化成仙的,你以前不是不信么?”
“以前不信的,现下可以信;以前信的,现下自然可以不信。”赵壑看着御书房墙上挂着的字儿,默默念了出来,“上善若水。”
皇上这就转过头去看着那字儿,突然笑了:“你还记得?”
“《老子》上下八十一篇,字字珠玑、句句神妙,原该倒背如流,可惜民用而不知也。”赵壑收回目光,往下看着自个儿脚背,“便如同有的事儿,亦是明知而假作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可谁说的清楚知是不知?”
皇上的手缓缓往下,顺着他的胳膊捏住他的手。赵壑微微一挣,皇上紧紧握住。赵壑动了两下不能脱开,于是叹气由他握着。皇上捏着他的手细细抚摸:“那些茧子竟然还在,真是可恶。”
赵壑一动不动立着:“皇上的天下能定,这些茧子的功劳可不少。如今天下定了,这茧子自然无用,不如削了吧。”
“三郎啊,你的意思朕明白。茧子无用了便削去,这人无用了就该杀。”皇上深深叹气,“你要朕杀了你,朕怎么下得去手?”
“那你要我杀季颀,我便又下得了手么?”
“朕知道他救过你的命,你承着他的情。所以朕不是要你杀他……”
“只不过是要我回来罢了。”赵壑终于垂目看着皇上的眼睛,“当日一别,三郎便已说得清清楚楚。皇上何必苦苦相逼?”
“苦苦相逼的……是你。”皇上突然用力,一拉三郎的手。
赵壑屏气凝神,纹丝不动。
皇上看他一眼突然笑了:“果然是赵家子孙,便是多年不上战场,这身功夫还是在的。”
赵壑看着案上袅袅檀香:“皇上过誉了,赵壑有辱家门。今日方知家严是有眼光的,早已看三郎不是个东西。”
“你这话啊,明里是糟践自个儿,暗里却是损了高祖皇帝,你当朕听不出来么?”皇上呵呵一笑,抬手勾住他的手指头,“若不是先皇看重,你又有今日?”
赵壑一听先皇之名,忍不住皱眉:“如今再说这些,便也是晚了。”
“谁说的,分明不晚……”皇上一只手握着赵壑的左手,另一只手却突然扣向他左腿膝盖,两只腿只一夹——
赵壑顿时觉着左腿像要断了一般锥心的痛起来,口中忍不住啊了一声,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却是落在了皇上手臂中。
赵壑抬起头来,正正对上了皇帝的眼睛。
那一双修长眉目,那一管挺直鼻梁,那一张淡淡薄唇,便是如梦似幻,看不真切;想要凑近些,却又动弹不得;想要伸手来摸,却又不敢;想要张口来问,却又开不了口。
“怎么不说话?朕弄疼你了……”口里轻轻柔柔,那双手却往下滑,扣住他的腰就往裤子里钻。
赵壑身子一抖眉间一皱,却是转过头去。
皇上贴近他面颊隔着袄裤抚弄他的腿:“怎么,看来你是很明白朕想做甚么了。”
赵壑一咬牙:“皇上,现在还是白天,不该勤勉政事批阅奏折么?”
“奏折?”皇上呵呵笑着解开他裤子一把拉下,手指轻挑他下头儿,“你回来了,朕还看奏折做甚么?”
赵壑身子抖着想躲,却叫皇上紧紧夹住腰身动弹不得,腿间又痛又麻,只能弓起背来躲他的手:“皇上不看奏折,便不算是皇上啊……”却是喊了一声,又紧紧闭住双唇。
皇上眯着眼睛一笑,手指头硬生生便挤了进去:“怎么不喊呢?叫那些太监宫女都听听,反正,他们也是听惯了的。你若不叫的大声些,他们还以为朕不如先皇呢。”
赵壑疼得面色发白,哆嗦着嘴唇道:“皇上……便是在这事儿……上头赢了先帝,又有何——”
话音未落,皇上一转手将他推倒在案上,一只手扒拉下他的裤子来,露出两条光滑白皙的腿。赵壑身子一抖,却又闭嘴不言。
皇上爱怜的上下抚摸一番:“这么久不见,倒是水色好了些。看来你去万寿山还是有好处的……”说着一个挺身便插了进去。
赵壑只觉得后首儿像被撕裂开来,一股钻心的疼沿着背脊便冲上天灵盖,几乎要昏了过去。若是真晕了倒也好了,可惜皇上一只手捏着他的脸,俯身压在他身上,口里笑呵呵道:“还是那么紧,都没人碰过的么?”
赵壑的身上微微发颤,却还咬牙道:“皇上不放心,身边儿都是皇上的眼目,我能怎样啊!——”
皇帝一言不发,突然抽动起来。那里干涩紧滞,又久不曾碰触,赵壑只疼得眼前阵阵白光闪过,不由伸手扣住案几边缘,扭着身子想要逃开。
皇上一伸手,将他禁锢在怀中,俯身咬住他胸前:“便是回来了,又何必要躲?你若是不喜欢小春儿,朕不叫他伺候你就是了……”说时毫不留情,狠狠往里头儿顶。只觉着内里火热滚烫,似乎有甚么浓稠之物流了出来,带着铁锈的气味儿。
赵壑咬得嘴唇发白,身子颤得厉害。皇上却不放过他,一只手捏他胸前一点,口里却道:“怎么着,朕的比起先皇来,如何?”
先皇?
赵壑脑中顿时现出张脸来。那人含笑点头,手指纤长,目如点漆。他——
“啊——”一阵疼痛自身前传来,原是皇上在他胸口上咬了一口。赵壑皱眉低头,却见皇上满脸笑意。
“怎么,你又想起他了……看来,朕还真不是个好皇帝呢。”说着便又动作起来。
赵壑只觉得那凶器在体内横冲直撞,暖暖的甚么随着他的动作沿着腿缓缓流下。那熟悉的腥锈味儿……
“好像流血了呢……”皇上的声音低沉下去,“后宫的妃嫔都抱怨,说朕不懂得怜惜人。可是朕说,那是她们不懂怜惜朕,你说是不是,三郎?”
赵壑只觉着全身都是冷汗,颤着嘴唇道:“皇上……”
“怎么,要朕慢点儿么?”说着皇上呵呵一笑,竟是真的慢了下来。却是慢慢退出来,再狠狠插进去。一次更比一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