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营中火光点点,王弗居在帐内趴在榻上,望着哈乞萨道:“大王子何故闷闷不乐?”
哈乞萨看着士卒进来取走碗筷等物,便也提着酒囊起身过来:“我就是不懂赵壑这小子想甚么。”
“大王子,分明此处今晨才被袭扰,且北戎士卒分明也已离去,今夜宿在束镇并无不妥啊。”王弗居耸耸肩。
哈乞萨哼了一声:“半天的路而已,我精锐骑兵两个时辰就能行到!”
王弗居眯眼道:“那可不知这两个时辰的路程从此处望去可能见?”
哈乞萨哈哈一笑:“自此往北两个时辰之处恰有一桦林。”
“也即是,望不见了?”王弗居微微颔首。
哈乞萨一挑眉头:“若是我,必然埋下伏兵。”
“可赵壑不一定会进束镇扎营啊。”
“所以才留下马蹄印告之已行远。”哈乞萨眯着眼睛笑,“蒙托尔最喜欢骗人。”
“为何你不告诉赵壑去?”
“他不是聪明么?”哈乞萨耸耸肩,“叫他自个儿看去。”
王弗居哭笑不得一掐他面颊:“这话可真像个小孩儿说的,斗气么?”
哈乞萨这就摸摸自个儿脸颊:“少来恶心人。”却也说得自个儿笑了。
王弗居挪动一下将头靠在他腿上,仰面看着他道:“要是晚上遇袭了,咱们可就又是俘虏了。”这就想着自个儿笑了
哈乞萨闻言喝口酒也就哈哈笑了:“说的是……可咱们怎么这么倒霉,老做俘虏呢?”
王弗居咯咯直笑:“因为当俘虏好啊,省得甚么尽忠报国的战死沙场,便是连魂儿都回不了家乡呢。”
哈乞萨闻言却是一怔,随即喝酒不言。王弗居侧首看着他:“怎的又不乐意了?弗居说错甚么了?”
哈乞萨垂目望着自个儿膝盖上这人,一双眼睛盈盈润润灵动秀逸,面如春花娇嫩无双,这便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抚他面颊:“你早些时候儿不是生气不理会我么?”
王弗居一挑眉,作势要起身:“可不是,我都忘了。”
哈乞萨一伸手按住他,俯身吻住他嘴唇,却是轻轻一触就放开了。王弗居愣住,哈乞萨低声道:“你是汉人,你会想你家乡……我是王子,如果成功当了大王,我就得娶妻……”
王弗居心里一叹,不觉伸手搂住他脖子,往前一推俯身堵住他的嘴。哈乞萨一顿,只觉着眼前那双眼睛虽是合上了,却在自个儿脑中放了一把火,浑身热辣辣的跳脱起来,便是三魂七魄都要飞出去一般。
夜间束镇火光冉冉,兵士往来巡查戒严,丝毫不敢大意。黑沉沉的镇外,风卷草摇,便似酝酿着甚么一般叫人不安。
诸位看官,这夜里蒙托尔究竟会不会来,赵壑究竟有何妙计,咱们下回“更深露重夜漫漫 方寸之地火汹汹”再说!
第五十三回
诗曰:
少时喜妖娆,纨绔结党群。老来羞风韵,爱煞绿罗裙。榴红映暮颜,烟霞叹流云。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囧朝之军不日便到了边境束镇,眼望得疑云重重,叫人提心吊胆。赵壑却下令全军入束镇扎营,丝毫不惧的模样叫人费解。
那些兵士且不说,便是赵壑手下诸君亦是不懂,更别提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了。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可是咱们想不明白也没甚么打紧,接着往下听就是了。可这不单自己人想不明白,若是敌人亦不明白,这可就有意思了。
只见夜色掩映下,两个黑影自束镇外长草间悄悄转身而去,策马急行,直奔那桦树林而去。林中树木森森枝叶繁茂,便是风过吹得叶子哗啦啦乱响,除此之外一丝响动都无。
那两人近了林地,便放缓动作,小心前行。月亮时自月中穿出,瞬间照亮林间,只见白光一闪,分明是兵刃等物,那两人之一低声道:“禀报王爷,探明那是囧朝主力部队,领帅是骆柯,赵壑在侧,还看见大王子了。”
“士卒几多?”
“出兵时号称五万,目下看来大约千余人。”
“不可能。”那人声音低沉,在夜风中坚定不移。
另一人亦是跪下:“确实如此,以前几日囧军锅灶之数来看,确是千人。”
那人哼了一声:“那怎么我在此处都隐隐望得见南天发红?分明是有大队部。”
“王爷,当真如此。如果是我一个这么说你不信就算了,可是我们两个都看见了。”跪着之人万分无奈。
那人斜斜瞅了他俩一眼,眼中灵光流转:“是么?好吧,便是疑兵了么?”这几沉吟片刻,方回身入林,“走!”
那两人颇有些迟疑:“王爷,走?”
那人上得马去:“三叔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囧朝皇帝号称万人来平,怎么可能三叔才带千余人扎营?分明是诱敌深入。”这就叹口气,“我部下疑阵引他们追击,竟是不上当的……”一拉马缰道,“退回连城。”
一时林中轻微骚动,一队人马随他而去,这两人也只得上马跟在后头儿。却是满心不愿,故此以戎语交头接耳。
“这个汉人行不行啊?不是说囧朝一定会来么?”
“你听他说?他说他那么弄了,囧朝人来了一见,不是断定咱们没走多远想追击,就是觉得咱们还在附近,不敢冒险入城,定会连夜行军,到咱们儿的时候儿正好是夜半,咱们以逸待劳便可大获全胜。”
“他不也说了么,要是汉人不上当入城了,咱们就夜袭。可现在怎么走了呢?”
“也许怕镇里有埋伏?”
“去,束镇就那么大,咱们还看不明白?周围都是草原,哪里有人?”
“那就怪了,干嘛不去?”
“我怎么知道?”那人哼了一声,“我早就说汉人靠不住,这个小白脸凭甚么叫咱们大王这么信任啊?”
“他之前不是胜了很多场么?我看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呸!甚么本事?我可告诉你,听人说啊,他和大王可是那个!”
“哪个?”
“且,那个啊……”说着便凑过头去叽里咕噜一阵。
这人闻言一怔,随即满脸厌恶道:“汉人就搞这玩意儿?真无耻。”
“可不是,你说都是男人,那,那有甚么好玩儿的啊?”
“我怎么知道,不如你躺下来找个人试试就知道了。”这人便窃笑起来。
那人一瞪眼:“啊呸!你干嘛不躺下?”
“我才不好这个娘娘腔的玩意儿,你省省吧!”
“得,我又没说我要怎么你,你生啥气啊?”
“去,是兄弟的少来啊,我可告诉你,要不是看着咱们蒙托尔大王的面子,我早往这个汉人脸上吐吐沫了!”
“那你去啊!这可是好事儿。”
“滚,你怎么不去?”
“我不是你啊……”
一行人这就走远了,林子里仍旧无人,却渐渐听得见无名虫子叫了。南天那隐隐的红光便亮堂堂的,仿佛要将天烧穿了似的。但见火光越来越亮,越亮越烫,越烫越躁,越燥越急。
这一急,哈乞萨猛地睁开眼睛,鼻中哼了一声。
“怎么了?”
哈乞萨定定神,才发觉昨儿王弗居赤着身子伏在他胸膛上,睡眼朦胧的看着自个儿,这便想起昨儿晚上自个儿喝着酒说着话。王弗居仰卧举手便抱了他颈子,只一拉就紧紧咬了自个儿的唇。小小舌头这就溜了进来,勾着他的舌头便向滑溜溜的小蛇窜进来直勾人。这便情难自禁俯身压了他,只觉着他口中便是抹了蜜一般甜进心里去了。待得这一下罢了,两人皆是气喘吁吁,便见王弗居面若桃花,眼中娇羞之意不减却早将他裤带解了,正探手进去撸着。这便贴近他面孔道:“你想好了?”
王弗居却是面上更红,手上只管一掐他那话,口中道:“作死么?这时候儿的还问这个?”
哈乞萨便不再言语,只管解了他衣裳,冲着白璧似的胸前那点就亲上去。便说实话,起初当真不习惯,想女人那儿都是软绵绵肉鼓鼓的,可王弗居这干柴似的小身板却像有股子魔力,叫人欲罢不能。王弗居口中喘息愈大,这便一只手拍着他后背,一只手揪他头发:“你,你亲个没完了么?”
哈乞萨这便撑起身来,跪在王弗居两腿中间,一个挺身便插了进去。王弗居阿了一声,便又化了似的缠住他胳膊,口里细细碎碎的呻吟开来,便又似在哭。哈乞萨晓得他情动之极,如此更觉着他那妙处火热难当,自个儿也被他叫的浑身发烫,这就往里挺了数十回。王弗居声儿便愈大了,抬起一只手来想要遮着脸,却叫哈乞萨一拉抱将起来。这下子王弗居便坐在哈乞萨身上,两条腿不自觉就牢牢扣住哈乞萨的腰,双手攀在他肩上,鼻中直哼哼,张大了口呼气。哈乞萨见他面泛红潮,汗水顺着颈子淌下来,这便忍不住一只手托在他臀上,另一只手按住他后颈,这就吻上去。王弗居牢牢抓着他肩膀,随着他动作上下颠簸。哈乞萨只觉着这比之前进得更深,而王弗居浑身火热,那处更是又窄又暖,便更奋力往里去。如此顶得数十回,王弗居咬紧牙关哼了一声,便即泄了出来,只管伏在哈乞萨肩上喘气,口中道:“王子,我,我不成了……”
“这便讨饶?”哈乞萨见他那样儿更是心痒难耐,这就将他翻过身去放在榻上,两只手托着他细腰一挺,复又抽动。王弗居口中便是再合不上,只管喊着“饶命”,哈乞萨听他那般,更是难以自持。
正是:
飞燕同心三春过,盘龙玉树花飞芳。
这般翻云覆雨几度,两人皆是累极,这就合抱而眠。此刻哈乞萨醒转来,便吵醒了王弗居。
哈乞萨看眼外头儿,便是蒙蒙亮了,又见王弗居身上点点痕迹,不由面红耳赤。王弗居见他窘迫模样不由一愣,低头自个儿一看也就乐了,贴着他面孔道:“好啊,我的大王子,这便是你干的好事儿。”
哈乞萨搂着他腰轻道:“我错了。”
“嗯?你怎么错了?”王弗居咬他耳朵。
哈乞萨身子一抖:“我,我不该说那些话叫你生气……可我说的是实话,你当真想清楚了。”
王弗居停了口里动作,这就推开哈乞萨默默坐起身来穿衣裳。哈乞萨便也跟着起身:“你做甚么?”
王弗居冷哼一声:“大王子,弗居晓得自个儿是个甚么身份,又何必时时提点?若是大王子厌了,弗居走就是。”却又冷笑一声,“大王子便真当自个儿是个甚么宝贝不成?”
哈乞萨心急如焚这就一把拉住他:“不许走!”
王弗居斜眼一瞅他:“怎么?连走都不许?”
“你,你是我的人,往哪儿去?!”哈乞萨急得瞪大眼睛,牢牢抓住他手。
王弗居吃痛一皱眉,这就扬起手来一把打在他头侧:“我是你的人?大王子可别说笑话儿,弗居是寻常人,可受不起!”
哈乞萨摸着半边脸却也不放手:“你我都这样儿了,你还想走不成?”
王弗居冷笑瞅他:“这样儿了便又如何?就是明媒正娶的老婆还能休妻呢!”这就甩他手挣扎要走。
哈乞萨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嘶嘶抱着他道:“我不准你走!”
王弗居拍打他后背,曲起膝盖顶他:“好没道理!”
哈乞萨由他打在背上啪啪作响,又分开他腿紧紧压住,口里只道:“我便是甚么都没了的,只得你了!”
王弗居闻言一顿,随即苦笑:“可不是,你现下是甚么都没了,可等你有了,眼睛就该花了。”
哈乞萨沉声道:“那些便是我不要的,你也看不得么?”
王弗居一愣,这就停了动作。哈乞萨松开一点儿,望着他眼睛道:“大不了,日后我往族中收养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当王子,这你总不至生气了,也不会想回家了吧?”
王弗居半晌方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何意,这就心里一酸,不知怎么双眼氤氲,这便扭过头去不言语。
哈乞萨当他生气,这就翻身坐到一边,跪在床上道:“弗居,你别不理会我。我是笨人,我要你呢!”
王弗居身子一颤,转过头来看着他:“当真?”
哈乞萨用力点点头,这就拉了他手:“除非你不要我!”想一想却又补了一句,“你若是敢不要我,我就造反!非——”
王弗居这就起身扑到他怀里,低低抽泣起来,哈乞萨松了一口气,紧紧搂了他,埋首黑发之间,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却不同之前,此番是打心底里暖上来的。
帐外一人含笑不语,转身离去,身后跟着之人淡淡道:“原来赵大人喜欢偷窥他人。”
“我却不知骆大人喜欢跟踪他人。”
“……”骆柯哑然,“好吧,颠倒是非乃赵大人强项。”
“报喜不报忧是骆大人专长。”赵壑拉拉衣襟,缩了缩脖子呵呵一笑。
骆柯看着他笑得如同稚子,不由好奇:“听壁角当真如此有趣?”
赵壑哭笑不得看他一眼:“若是听你与三元的,只怕更有趣。”
骆柯顿时面上火辣辣烧起来,顾左右而言他:“赵大人,已探明桦林的戎兵退去。”
“是么?”赵壑面上满是失望,“浪费我准备这许久引他上钩来攻,怎么就走了?”这就无奈耸耸肩,“算了,他们走了,咱们正好睡一晚上。”
骆柯咳嗽一声:“赵大人……这是失望么?”
赵壑眯着眼睛回头望了一眼哈乞萨的营帐一笑:“也不算,这不也有所得?”
骆柯忍不住道:“赵大人如此热心,当真只为拉拢他们?”
赵壑笑容慢慢僵住,久之方轻道:“骆柯,若是你得不了了,也不许见别人得了开怀么……”
骆柯看着他瘦弱背影,上前一步有话便要冲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压住,转头往另一侧交代士卒加强守备去了。
诸位看官,这事儿便是有惊无险过了,可束镇一过,便是进了戎族地界儿,这今后如何,咱们下回“旗开得胜战平川 首战告捷士气扬”再说!
第五十四回
杜工部《前出塞九首》之六云: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