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妖精 下————非尼亚

“是《忽然之间》。”阿尼有点凄凉地说道。

“……唔。”

Caca悠悠地唱着，带着一种惆怅和患得患失的语调；这是一首简单却缠绵的歌曲，caca换着共鸣，加入了气音的运用，唱得轻轻地，可带出的意境却是那么的深沉……

“……唱得真好。”阿尼静静地说着，仿佛是自言自语般。

我忽然觉得，阿尼并非是我想象的那种人。

“其实，我是故意让小凯介绍你们给我认识的。”阿尼忽然说道。

“嗯？”我一愣。

“在我回来广州的第一天，我来到这里喝酒……然后听到了他在唱歌。”阿尼说着，朝舞台上的caca看了过去，“我听到他唱的第一首歌，是《单身旅记》。”

“他唱歌真的很好听，柔柔的，却又带着点倔强的口吻——闭上眼睛的话，会像是一个少女在细声唱歌，可再细心听下去又像是一个小孩最纯真的咏唱。当时我听着，忍不住就想起了……就要忘记的过去……”

我点点头，捧着手里还剩半杯酒的杯子，静静地听着。

“那之后我就很想认识他，希望可以和他做朋友……”阿尼看着我，自嘲地笑道：“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太俗了，所以才想靠近那些还留着纯真的人吧……”

我笑了笑说到：“别看他一脸的天真，其实他就是个爱撒娇。不愿长大的人。”

“能够拒绝长大……那可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可是不愿长大的人，都是比较脆弱的。”我放下酒杯，不自觉地碰了碰放在旁边。caca才喝过的橙汁。

“……其实lucas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这句话让我有点反感。

“是你以前的恋人？”我几乎是半肯定地问到。

阿尼没任何反应，只是继续说道：“他是我在这里工作时候认识的人……那时候他还是个大学生……”

“要是我和他…也像你们一样，现在……”阿尼说道这里，忽然止住。

音乐停了下来，caca向观众们微微鞠了个躬。

“你们后来是怎么分手的？”我问道。

阿尼摇摇头，笑了笑说：“或许是我们都太年轻了吧……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吧……”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不起，我把气氛弄得太沉闷了。”他干笑了两声，帮我把酒杯倒满，“喝酒！”

我没强迫阿尼说下去，笑笑举起了酒杯。

第六节 生活和爱情 7

日子就这样子在平淡而安稳中不断重复累计，我和caca一直安安静静地生活。由于vincent和小凯变得熟悉起来，caca也渐渐和他疏远起来。

“对了，我妈妈就要生日了。你今天有空吗，晚上陪我去买礼物吧。”还没下班，我就打电话给caca，让他去北京路等我。

“你是想买金饰？”caca那头传来街头的吵闹声。

“暂时是这么打算。你在外面？”

“嗯，和朋友出来逛街呢。”

“怎么？你的朋友不用上班吗？”

“她才辞职，想休息休息”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下班后我再给电话你。”

收拾好东西之后，我匆匆提着公文包就往办公室外面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来不及看来电显示，边按着电梯，边把手机放到耳边：“真准时，我现在就去——”

但那头传来的并不是caca的声音。

“……请问你是莫先生吗？”一把陌生的女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哦…我是。请问你是？”

“……你现在有空吗？”那个女人问到。

看到她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她居然是个孕妇。

我站起来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她缓缓地移动着身体，双手扶着肚子朝我走了过来。

“你好。”她在我对面坐下，笑了笑。

“你是博凡的妻子吧。”

她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请别介意。”

门口的转门又给人推开，我抬头看了看：一个俏皮而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Caca穿着浅绿的格子衬衫，配着五分的米色短裤看起来很是清新干净。

Bob的妻子顺着我的眼光，看见caca走了过来，不禁愣了愣。

“他是我的朋友，因为一早就约好了……”

她醒悟过来，连忙点头道：“这。这样啊……不好意思……”

Caca朝她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们先吃饭吧。”我朝她说道。

“不。不用了……”她扭捏地推辞，不自然地看看左右。

我忽然可怜起面前这个女人来。

“那我帮你们叫点吃的东西吧～”caca笑笑，拿起餐牌看了看就叫了服务生过来。

我借着餐厅里还算通明的灯光，打量了她：她的五官是典型的江南人，看着赏心悦目；尽管由于怀孕而令到脸部浮肿了些，但毫无疑问她是个漂亮的女人。那一头的波浪发型浅浅地染上了紫色，在灯光的映照下透出亮泽来。

要是外人，一定无法理解bob怎么会对着这样的老婆还能有婚外情吧……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她还是不住地道歉。

“不，没关系。”

她听到我这么说，大概以为是客套话，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她听到了，忽然暗淡的眼睛收敛得更深，低下头去小声地喃喃说了句什么。

“嗯？”我听不清楚，看着她的脸部表情想猜测一下她的意思。

“我叫徐婷。”

“哦，那我叫你名字，你不介意吧？”

徐婷笑着点点头，并不说什么。

Caca在一旁静静地吃着东西，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我想。我还是另外找个时间……”她看了看caca，没再说下去。

我看看caca，回过头来朝徐婷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她犹豫着说道：“我是看了他的手机……你应该知道他。他的事情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几乎都不怎么联系朋友，我看他……”她看看我，有点尴尬地笑笑：“他联系得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我笑着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知道吧？”徐婷鼓起勇气，再次问我。

“……是的。”

我以为徐婷对这个答案该是意料之中，但她却露出了一脸的惊愕，差点碰翻了手边的水杯。

“那。那……”她直愣愣地看着我，“你就是那个人吗？”

我想不到原来徐婷对我和bob居然是这样子的看法，一时呆愣住，想不到该怎么解释。

“不是。”caca忽然开口了。我和徐婷都朝他看了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徐婷不愿相信，看看我又看看caca.

Caca看看我，淡淡地笑了笑。我懂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是博凡的男朋友。”我缓缓地说。

徐婷听到“男朋友”这个词，眼睛不自觉地睁大来，连瞳孔也似乎散开来。“……”她张开了口，却什么话也没说——或者，她不知道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她重重地吐了口气，“……是吗？”

“我和博凡是师兄弟，也是好朋友。仅仅是这样。”

“……是呀。”她好像难以置信的语气，但还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我误会了。”

“没关系。”我刚说完，她却忽然抽泣了起来，眼泪像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幸好餐厅里放着悠扬的音乐，大家都低着头，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座位。

Caca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了给我，我接过递了过去给徐婷。

“对不起，打扰你了。”徐婷止住了泪，轻声向我道歉道。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开心地一起生活着。”

“可能吗……”她苦笑了下，低下头去。

可能吗？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没有爱情的两个人在一起，可以开心吗？

在生活面前，即使是相爱的两人，也未必就能开心地一起。

“我该走了。”徐婷艰难地站了起来，忽然看着我和caca，愣了一下。

“怎么了？”我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没。没有……”她笑了笑，转身出了座位。

我看着她缓缓走出餐厅，内心忽然有种悲哀的感觉涌出。生活，就是在这样的人与人之间扭曲着，变得支离破碎。

徐婷可怜，但bob呢？他更可怜。

徐婷可怜，是因为bob；而bob的可怜，又是来自什么呢？

因为他是同志吗？

第六节 生活和爱情 8

Caca坐在车里，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我看他一脸心不在焉，忍不住又想逗他。

“干嘛不作声呀？”

“你想我说什么？”caca看着我，调皮地眨眨眼。

“嗯……那你替我想想买啥礼物给妈妈好了。今晚因为bob的老婆，害我都没时间去逛金饰店铺了。”

“你是在指桑骂槐吗？”caca不满地瞪了瞪我，“我今晚得准时回家呢……”

“我知道你不能太晚回去，现在不就送你回去了嘛。”

“是、是~”

“唉……怎么你还不能出来住啊！”我忍不住抱怨起来。

“或许我找份正职来做，家人就会答应了吧……”

“为什么？”

“正常地工作会让他们觉得我长大了些吧。”caca笑了笑说。

“那、你开始找工作了？”

“还没……”

我叹了口气，把车开进高速公路。

“bob的老婆差不多能生了吧？”caca问我。

“嗯，听bob说过，应该是下个月就会生了。”

“那他该好好陪着她，怎么这时候还让她一个人乱跑呢？”caca若有所思地说到。

“或者是她自己偷偷跑出来吧。”

“她真可怜。”

“嗯？”

“你和他认识那么久，可你居然连他妻子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这说明什么？”

“那是因为他很少提起她嘛。”

“为什么呢？”

我苦笑了一下，有点不忍地说道：“bob不想说自己的婚姻生活吧……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开心的生活嘛。”

“或许就算他想说，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吧。”caca忽然说了句。

“嗯？”我想不到caca会忽然这么说。

“呼~”caca吐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但愿他们的孩子出世之后，情况会好转吧。”

“我倒是在想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不该来到这样子的家庭。”caca托着脑袋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一个人不快乐，而需要从另外一个人身上得到快乐，这样的人不是很可怜么？”

“唔…可事实上这样的人很多。”

“傻瓜，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快乐，那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即使多了一个共同关心的人出现，也不能令他们的生活变得快乐。”

“不过，有了彼此都很在乎的东西之后，彼此的关系也会变得亲密些吧。”

“亲密的两个人，不代表就能过开心的生活。”caca幽幽说道，眼神飘散开来看着路旁的街灯一盏又一盏地从我们身旁飞一般退后。

“怎么了？”听到他这么说，我有点不安。

“没什么，忍不住又开始钻牛角尖而已。”caca摇摇头，“或许bob和他妻子可以变成一起生活的亲人……那会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吧。”

亲人……我的心底默念着这个词，第一次对它感到一种凄凉的感觉。

“那样子的话，他们之间就不是爱情，是亲情了。”

Caca叹了口气，问到：“他们当初是因为爱所以结婚吗？”

我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吧。”

“那他们本来就没爱情嘛。”caca撇撇嘴，不满得说道。

我笑了：“以前的古人直到结婚都还没见过对方呢，那他们不就更没爱情可言？”

Caca看了看我，歪过头靠到我肩上。“你知道爱情的秘诀是什么吗？”

“秘诀？”我忍俊不禁，“是什么？”

Caca凑到我耳旁，小声地说到……

“什么意思？”

“所谓誓言，其实也就是希望达到这个程度，希望变成爱的秘诀。”

“按你说，毛虫为什么又会得不到爱情呢？他和sue已经那么久了，谁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那是因为爱情是双向的嘛。就算是爱情的秘诀，也不是单凭一方就可以的哦。”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还真的就是那样子。”

Caca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干嘛？”

“那你有对我用到那个爱情的秘诀吗？”

“那你呢？”我笑了笑，反问道。

Caca笑了，用手指了指前面：“你小心点开车吧，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殉情。”

我伸出右手握着caca的左手，温柔地说：“你就是我认定的那个。”

Caca点点头。

“我也是。”

Caca仰起头在我的脸颊亲了一下。

第六节 生活和爱情 9

Caca知道我很忙，于是替我买了条项链作母亲的生日礼物。

我本想在外面请父母吃顿寿宴，但母亲坚持亲自下厨，也算是答谢我送的生日礼物。

自从我搬了出去之后，家里已经不多能一起吃饭了。

妈妈把整个桌子都用菜挤得满满的，笑眯眯地叫我和爸爸坐下。

“妈，喜欢吗？”我指了指她戴好的项链，问道。

妈妈点点头，“很好看。”说着又转头对爸爸说：“我们儿子还挺会选礼物的嘛。”